戏曲元素在当代艺术创作的应用

时间:2022-01-06 10:39:51

戏曲元素在当代艺术创作的应用

摘要:对中国传统文化当代性的探索上,当代艺术创作者们认识到了民族特性和民族文化内涵的重要性。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丰富浩瀚。而戏曲作为中国的传统戏剧艺术的一颗明珠,地域性和民族性都十分显著。并且由于戏曲艺术的综合性,包含元素宽泛且丰富,便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探究。文章对中国近年来涉及中国戏曲元素的当代艺术创作进行梳理总结,探讨对中国传统戏曲元素创造性地运用,在延续和传承传统的同时,赋予传统文化延展性和突破性,探索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独特路径。

关键词:戏曲元素;当代艺术;中国传统文化

一、传统文化元素与当代艺术

1.中国当代艺术中传统元素应用的萌芽。中国的当代艺术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主要分为两大潮流阵营,一类是探讨形式美和抽象美的,一类是以伤痕、乡土为代表的;此后陆续出现了“星星画会”“八五美术运动”等群体活动。一开始中国艺术家的当代艺术创作主要是学习和模仿西方,希望可以打破中国传统观念的束缚,尽快与国际接轨,融入国际化的艺术发展潮流之中。这种现象使中国当代艺术快速地被世界认知,但同时也导致当时许多艺术创作,在形式、内容、思想观念上都与中国传统文化相去甚远,甚至是撕裂和背离。这种背离,致使一些夸张、怪诞的艺术形式出现,他们并没有对中国真实现状进行表现,隔绝了传统文化艺术在当下时代的发展。进入21世纪,在全球化的交流进程中,中国当代艺术日趋繁荣,艺术家们开始寻求文化认同,试图走出这种与传统割裂的文化困境,通过创作上的探索实践,不断推动西方当代艺术的本土化进程,赋予中国当代艺术新的概念。[1]当代艺术中涉及传统文化的内容和题材十分宽泛,传统文化艺术的当代化逐渐成为热门的创作母题,传统与当代碰撞,创作更多元化的艺术作品,打破了艺术门类之间的壁垒。比如中国的传统艺术门类的中国画、书法、戏曲等等,戏曲艺术作为中国传统艺术中颇具综合性的艺术门类,在当代艺术领域常被创作者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呈现。2.当代艺术中传统元素的运用手法。借用表达和转化创新,是目前运用中国传统元素的当代艺术创作中比较常用的两种手法。借用表达,主要是创作者对传统元素符号进行筛选,选取合适的元素符号作为创作对象,通过新的媒介语言,赋予他们新的审美形式和文化内涵,表达一种新的思想观念或寓意。转换创新,这种创作形式是在传统艺术的基础上,进行选择然后重新审视的过程。艺术创作者通过寻找契合点,强调传统艺术本身和在当下时代的再现,为当代艺术寻找可依托之根源,同时赋予传统新的意义。

二、戏曲元素在当代艺术创作中的应用

1.戏曲元素在绘画艺术中的应用。戏曲元素在绘画艺术中的应用,大概可以分为四类:以戏曲剧本为蓝本的绘画、描绘戏曲人物脚色的绘画、涉及戏曲脸谱元素的绘画。戏曲剧本在中国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编剧主将制”。这些经典戏曲剧本常被艺术家作为蓝本进行创作。戏曲题材的绘画在林风眠中后期创作阶段也经常出现,比如《贵妃醉酒》《打渔杀家》《宝莲灯》等,他是中国最早地把西方绘画观念和中国笔墨融合的人,对传统的中国画进行改良,借鉴西方野兽主义、立体主义、抽象主义等艺术的表现形式,吸收西方绘画的造型方法、色彩搭配、形式构图等,再融入对中国民间艺术皮影、剪纸,使他的戏曲绘画在具有民族性特色的同时,又具有独特创新的艺术表达。关玉良的作品《老戏》系列作品,题材上同样从戏曲剧本中选择,比如《馗公嫁妹》就是依据戏曲剧本《钟馗嫁妹》创作的,通过墨彩进行表现,他的墨彩作品在吸收中国传统绘画技法基础上,经过自身的探索改良,用大量的墨团堆积铺陈,开辟了一条区别于传统墨彩的创作方式。在他的作品里,人物形象并不是十分清晰,几乎与万物混沌凝聚成为一个整体,或隐或现,形状保留着墨色流淌的感觉,天地万物似乎都流淌在墨色之中。关良的戏曲人物画也备受推崇,他的作品《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太白醉写蛮书》《钟馗》《捉放曹》等都取材于戏曲剧本,通过西方绘画媒介--油画进行表现,将中国水墨画的写意技巧与油画厚重的笔触、浓郁的色彩表现力融合在一起。关良的油画重神似、意境,在民族性探索上颇具意义和贡献。艺术家的探索,为中国传统元素在当代绘画中的表现提供了新的道路。戏曲的脚色行当体系,并不单指某一个人物,而是对戏曲人物脚色进行归类总结,并给这一类脚色设定特定的妆容和服饰,可以被当作人类现实世界的角色隐喻。[2]黄显峻的作品《生旦净丑》就是以戏曲艺术的脚色行当为灵感来源和内涵,用布面丝网印刷作为载体,将生旦净丑四大行当概括成四个图像,通过改变原有的配色,融入当代艺术中的流行元素波普和涂鸦等,在形象表现上进行了突破性阐释,打破人们思想观念中对生旦净丑的固有认知。艺术家广军的《青衣》同样以戏曲人物脚色为创作对象,采用肖像画的构图方法,通过水墨技法进行表现。简单的色块晕染,圆形和线条的搭配,使人物跃然纸上。戏曲脸谱是中国传统戏曲独有的,与其他国家的戏剧化妆造型不同,脸谱像乐谱一样,每一类的人物或者某个历史人物的造型都有其固定的谱式。提到戏曲元素,脸谱可能是大众认知中最为广泛的,也是很多艺术家会选择的创作元素。新媒体艺术家周星的作品《变奏》,选取脸谱为创作基石,汲取了日常生活中的元素,如食物、餐具、交通工具等,通过重新排列组合,勾画出极具现代艺术感的京剧“脸谱”。同样是运用戏曲脸谱,段练的作品《戏曲脸谱》结合波普艺术元素和艺术设计元素,突破传统戏曲元素的颜色搭配定式,运用了更多鲜艳的色彩,碰撞组合,用抽象的几何形状组织画面,营构出新的视觉形象,更利于唤起观众新的审美情感。2.戏曲元素在空间艺术中的应用。戏曲元素在空间艺术中的应用大致分为两类:雕塑作品、装置作品。戏曲人物雕塑,在塑造上大多选用人物动作定格的瞬间,以此展现出脚色的细腻情感。张海平的《中国戏曲》系列雕塑,以中国戏曲人物为创作母体。选择生旦净丑中极具典型性的脚色为塑造对象,在造型上,不受脚色固有的限制,进行夸张和概括。在色彩上,褪去戏曲人物形象中繁复的装饰和缤纷的色彩,运用大面积的白色块,看似随意的填图,再用黑色线条勾勒形体转折棱角,饰以从人物脚色中提炼出来的简单色彩,将黄色、红色、蓝色、绿色等颜色进行碰撞,凸显人物的性格特征。丑角雕塑,运用绿、黄色进行点缀,小面积的夸张色块,使丑角显得更加滑稽;带着髯口的老生角色则用红蓝对比,凸显人物沉稳滂沱的气势;旦角选择小面积的粉色体现人物性别,减少黑色线条的描绘,显示女性独有的柔美。吴彤的雕塑作品《三岔口》,以传统戏曲剧目《三岔口》为蓝本,玻璃钢的应用在材质上突破了传统雕塑的材料限制,雕塑为半身形象大小,选择丑角任堂惠,武生刘利华摸黑打斗丑角被擒的瞬间,武生擒住丑角的手高举过头,人物关系、戏剧冲突呼之欲出。与张海平的雕塑手法不同,运用了更多“笔墨”对人物形象进行塑造,拉长的中庭使人物显得夸张且传神。以上戏曲人物雕塑现代性的表现,区别于传统,雕塑中所刻画的那个动作瞬间,就好像演到最精彩之处的戏曲被定格一般。抽象与具象的融合的创作手法,很容易让观众联想到传统戏曲中经典的人物形象,但又不局限于传统的桎梏,适当的“留白”,给观者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为传统注入新的灵魂和思考。戏曲演出的道具由于戏曲表演形式的程式性限制,戏曲演出的道具比并不复杂,对演出空间有极大的保留。所需不多,则意味着戏曲演出道具高度要凝练,比如门帘台帐、“一桌二椅”等,都极具典型性。“一桌二椅”在戏曲演出中最常出现的道具,也是与戏曲演员产生接触、互动最多的道具,在运用时可多可少,可分可合,十分灵活,既完成椅子本身的功能,又可作为山、楼、床、门等场景的代用物,极尽简化的道具,可以将观众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戏曲演员的表演上。选取这类元素为创作对象的当代艺术作品也有很多。《行走的红椅子》这个创意项目,就是将戏曲舞台上的红椅子提取出来,作为一个典型的象征性符号,带出了剧场的方寸空间,带到现实中生活。保留红椅子原有的符号特征,通过存在空间的转换,将“红椅子”带离虚幻的舞台空间,置入现实的自然空间,在视觉上赋予它更多元的符号意义。褪去椅帔的红椅子,高度凝练的几何造型,纯粹热烈颜色,打破环境中固有的平衡,创造出新的平衡,刺激观众对戏曲元素进行思考。戏曲脚色行当多被应用于平面绘画之中,也有一些实验性作品,将戏曲绘画与空间装置相结合,比如张毅霞的戏曲灯箱装置作品《生旦净丑》,就是将戏曲“生旦净丑”四个脚色门类进行凝练和概括为平面形象,将这些平面形象绘制雕刻在黑色的灯箱装置上,通过灯光和绘画的结合,在空间中展示,让人既能从中体会到演出中的戏曲脚色的代入感,又不被舞台空间戏曲人物形象限制,也是对传统戏曲元素的多元化探索。还有一些结合戏曲表演的当代艺术创作,比如汪建伟的影响作品《三岔口》,将当下时代特有的段落的插入传统的戏曲表演中,通过重构,探讨当代与历史文化的矛盾与共存。同样以“三岔口”作为母题,周龙的《三岔口2017•舞》在舞蹈中融入唱念做打,以戏曲道具“红桌子”作为舞台景置,形成戏曲表演空间类似的简洁自由的舞台空间,使观者沉浸其中,通过舞蹈了解戏曲,抑或是在戏曲表演中寻找舞蹈。史军亮的作品《鸽子》,林燕的作品《物与象》,江霞的《穿越体验》等作品中,都运用了戏曲表演,他们将戏曲表演带离原本的舞台演出空间,建构一个新的空间,将表演融入空间作品之中,成为作品的一部分,让人们在非常规的空间中感受戏曲表演的魅力,重新认识戏曲,思考和感受在当代艺术的大环境下戏曲艺术的更多可能性。

对戏曲元素的运用主要现体艺术创作的题材、图式的处理上,通过对媒介语言、材料质感、色彩搭配、图像结构、形态等方面,对传统文化符号的视觉形象进行改变,摆脱戏曲元素固有的传统语境,改变原有的文化概念,通过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建立过去和未来的联系。中国拥有独有的传统文化艺术,和不曾被割裂的艺术文明进程,对传统文化的当代性探索问题上,或者我们可以先抛开“传统”和“当代”这两个界限清晰的概念,把这种探索,当成是对传统文化的延续和传承,基于传统的当代艺术创作,势必会成就中国当艺术独有的特性。

参考文献:

[1]陈成.当代艺术创作中中国元素的运用以及中国身份的确立[J].大众文艺,2010.

[2]王国维.《戏曲考源》王国维戏剧论文集[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4.

作者:张梦迪 单位:中国戏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