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表现及应对

摘要：近年来，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日趋激烈，摩擦案件数量大幅上涨，且已经辐射到各个行业。但现阶段，我国法律体系尚不成熟，企业核心技术创新不足，无法妥善应对。基于此，本文在综合分析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表现的基础上，深入剖析内在原因，并提出针对性应对措施。

关键词：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应对措施

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不断推进，中美两国贸易往来增多，摩擦也不断频发。其中，围绕知识产权发生的贸易摩擦成为两国关注焦点。根据中国贸易救济信息网数据显示，2018年1-5月，美国对我国发起337调查案件超过30起。随后，在2018年5月28日，中美两国在WTO争端解决机构会议上，就技术转让这一知识产权问题产生争端，导致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进一步升级。2018年6月19日，美国白宫报告，称中国对美国的关键技术与知识产权存在“经济侵略”行为，中国商务部则表示美国的这一指责严重歪曲了事实，双方就知识产权保护等问题产生严重分歧。在此背景下，深入剖析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表现与内在原因，对有效应对双方知识产权贸易摩擦，推动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主要表现

（一）中美知识产权案件数量逐渐增加。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知识产权侵权案件数量逐年上升。根据法制日报2018年2月报道，2012-2017年，涉及中国企业及产品知识产权的美国337调查案例，从18起增加到59起，增幅达228%。其中，2016年我国涉及337调查的案件已达到54起，较上年增长50%。到2017年，我国涉及337调查案件共59起，虽增速放缓，仍较上年增长9%，达到6年来数量顶峰。并且，我国是调查涉案数量最多的国家。根据商务部数据显示，美国对我国进行337调查的案件数量，占调查总量的1/3。同时，我国控诉美国企业侵犯知识产权的案件也越来越多。例如，我国上海高通半导体有限公司因商标权受到侵犯，对美国高通公司发起控诉，这起冲突案例加剧了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不断升级。（二）中美知识产权摩擦涉及产品种类多。自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中美知识产权贸易冲突事件频发，并且已经辐射到照明灯具、影视作品、互联网软件、药品等多个产品种类。就照明灯具而言，2018年5月7日，中国晶电公司在美联邦地方法院对美国LED照明商V-TAC提出控诉。就影视行业而言，美国电影协会会员公司认为迅雷存在侵权行为，对中国迅雷公司提出诉讼，加剧了中美两国在影视行业的知识产权贸易往来摩擦。就互联网软件行业而言，我国中易公司控诉美国微软公司和微软（中国）公司侵犯中易知识产权，导致中美两国知识产权冲突进一步增多。就制药行业而言，美国辉瑞制药公司对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提出控诉，虽然法院最终审判辉瑞制药公司获得胜诉，但给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往来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此外，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还辐射到电子元器件、装修地板、打印机墨盒、打火机、机电产品等多个产品种类，涉及类型不断增多。（三）中美知识产权摩擦形式多。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摩擦不断升温，摩擦形式也较多样化，包括337调查、301调查和特别301调查等。例如，2018年5月24日，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对中国11家LED显示屏企业展开337调查，对中美两国国际市场竞争公平性与秩序性造成极大干扰。相比于337调查，301调查这一摩擦形式影响面更广。2017年8月，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备忘录，授权美国贸易代表，对我国是否违反美国知识产权的问题发起301调查，这一调查行业覆盖面更广，单边主义色彩强烈，严重违背了国际贸易规则。同时，在301调查基础上，衍生出特别301调查，是专门针对知识产权侵权的调查。在2018年美国的特别301报告中，中国再次被列入“优先观察名单”，并且名列“306条款监管国家”。除上述摩擦形式，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形式还包括传统保护、“双反”、特别保护等。随着两国知识产权贸易摩擦不断发生，知识产权贸易摩擦形式逐渐增多，为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合作往来带来极大阻力。（四）高新技术行业的知识产权摩擦最为频繁。随着我国科技的发展与进步，高新技术产品种类逐渐丰富，对美国相关企业产生较大冲击，因此中美两国高新技术行业的知识产权贸易摩擦频发。根据新浪财经数据显示，截止到2017年8月，美国对我国发起173起337调查，其中，针对机电产品、信息技术、电子设备、医疗设备等高新技术产业的比例超过50%。在2018年1月，我国华锐风电公司因涉嫌抄袭美国超导公司涡轮机控制软件，被美国超导公司起诉，催化了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紧张关系。不久之后，在2018年4月，中国中微公司自主研发的多款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半导体芯片设备，遭到美国某公司侵权。为此，中国海关介入执法，双方最终达成互相授权的和解协议。2018年7月，美国美光公司因涉嫌侵犯中国晋华公司专利权，遭到福州中级人民法院发出的“诉中禁令”，美光公司生产的部分DRAM内存条和SSD闪存暂时被禁止在中国销售。由此可见，中美两国知识产权贸易摩擦已经延伸到高新技术领域。

二、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原因

（一）中国知识产权法律法规不完善。中国在知识产权方面起步较晚，与发达国家相比，法律体系尚不成熟，对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不够，这也是导致近年来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频繁发生的法律成因。中国现有知识产权法律制度尚未形成有效机制，难以真正规制企业对他人知识产权的尊重及使用。以我国《专利法》为例，其规定侵犯专利权的诉讼时效长达两年。而随着科技的发展，产品更新换代越来越快，许多诉讼人即使赢得判决，但其专利在维权过程中已经被市场淘汰。此外，中国现有《垄断法》对滥用知识产权的行为难以实施有效制裁，具有技术垄断的美国大型企业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滥用知识产权，利用其技术优势阻碍我国企业发展，一定程度上也导致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发生。并且，我国《著作法》规定的维权程序繁琐，法律实操性不强，导致许多企业长期存在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侵犯对象不乏美国企业。如中国蓝火焰影视动漫有限公司创作的《汽车人总动员》，盗用了美国迪士尼企业公司《赛车总动员2》中动画形象，且主角名称相近，构成了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最终遭到对方起诉。（二）我国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现阶段，我国企业存在研发意识欠缺，研发能力不足等问题，与科研机构、高等学院脱节严重。在实际运营中，企业普遍重生产轻研发，重模仿复制轻创新突破。部分企业直接仿造、假冒美国产品，或者剽窃美国文化创意，侵犯美国企业知识产权，进而引发贸易摩擦。例如，美国奈爱公司推出的Steelie，利用独特的球型支架设计和磁性连接插座迅速赢得消费者认可。我国共有32家企业发现这一热销产品，随即生产仿制品，并在网上以低价出售，严重损害了奈爱公司利益。2018年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根据调查结果，判决我国企业侵犯奈爱公司专利权。我国常州FirstInterna-tionalTrade企业无视美国Fu-tureMotion公司相关专利，其生产的独轮平衡滑板车从设计到技术都仿制了美国公司产品OneWheel，且在收到禁止生产通告函后，并没有及时整改，最终受到美国商务部调查惩处。类似案件的频发，导致美国连续多年将我国列入知识产权保护最差黑名单，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三）中美知识产权认定制度存在差异。尽管中美两国知识产权结构相似，但在实际的知识产权认定上，中美差异明显。一方面，两国知识产权认定原则不同。以商标为例，美国采用使用优先原则。即在商标申请中，优先使用商标的人享有优先权。而中国明确规定，商标遵循注册在先原则。在专利认定方面，美国采用的是先发明原则，并给予长达1年的专利新奇性宽限期；中国采用的是先申请原则，对应的宽限期只有6个月。另一方面，双方商标认定机构和程序存在差异。美国地方法院会对于知识产权侵权引起的诉讼进行初审，联邦巡回上诉法院以外的美国联邦上诉法院和美国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有上诉管辖权。而中国则采用商标评审委员会与商标局的行政认定，以及人民法院的司法认定双轨制程序。中国通领集团曾与美国莱伏顿公司就开关插座外观专利产生分歧，双方沟通无果后，最终莱伏顿公司以侵犯知识产权为由，起诉通领公司，在经历三年的诉讼后，以通领公司胜诉收尾。中美两国在知识产权上认定制度的各种差异，使得两国企业对于知识产权的认知不同，从而导致知识产权贸易摩擦。（四）美国过度扩大知识产权外延。美国过度扩大知识产权外延，是导致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频发重要原因之一。例如，2018年3月23日，英特尔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起诉宇视科技公司，理由为宇视科技公司使用的操作系统“imosinside”与其芯片品牌“Intelinside”存在故意混淆的情况，构成侵权。但对比二者商标可以发现，只有“inside”字样相同，且宇视科技所研发的imos系统属于安防设备操作系统，并非芯片系统，两者领域没有重合部分，不构成竞争关系。依照中国现行法律和《欧盟商标法》，二者商标并不相似，但美国企业坚持认为自身商标权受到侵犯。类似商标纠纷还有唯冠与苹果“i-Pad”之争，美国Qualcomm公司与上海高通半导体有限公司“高通”之争。美国总统特朗普为争夺“Trump”商标在房地产领域的使用权归属，同样在中国进行过行政诉讼。TRUMP一词意思为王牌、财宝，中国商人为图“口彩”，已于早先时间注册。而特朗普以TRUMP为其姓氏且TRUMP财团世界知名为由，单方面指责已注册商标“Trump”构成侵权。可见，美国政府以及企业过度扩大知识产权外延行为导致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不断。

三、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的应对

（一）对接国际化标准，完善知识产权法律法规。我国应积极借鉴美国等知识产权强国的相关法律建设经验，不断完善我国知识产权法律法规。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针对侵犯他人专利技术、商标权及著作权等行为，制定更加详实的法律细则，确保执法部门能够及时审查，进行罚款、整改等行政处罚，以此规范中国企业侵权行为，避免中美两国知识产权的贸易摩擦风险。立法部门需兼顾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及时关注高新技术发展，尽快出台相应知识产权保护条款。同时积极参与国际知识产权保护公约或协议的制定，深入研究国际协议制定的变化内容，不断调整和优化我国《商标法》、《专利审查指南》等知识产权相关法律，使之逐步适应国际化需求。除此之外，我国还需进一步健全反垄断法，对于滥用知识产权的垄断行为制定明确的处罚细则，同时设立外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法律以及调取资料证件的钳制性或禁止性法律，制约美国企业非法垄断行为。（二）打造产学研联盟，增强企业核心科技研发力度。中国企业只有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掌握核心科技，打造自主知识产权，才能形成竞争优势，减缓与美国的知识产权贸易摩擦。企业应加大与高等学院与科研机构的合作力度，通过委托研发、共建联合实验室、联合成立企业等多种方式，将企业资本同学校、科研机构的技术要素结合起来。加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且具有市场竞争力的核心技术、应用技术以及共性关键技术研究，充分发挥产业引导作用。在具体合作中，围绕知识产权创造、申请、应用、保护等各环节，明确各方权、责、利，建立以自主知识产权为导向的产学研合作长效机制。同时加速推动国内企业品牌的建立，企业品牌实质是专利、商标、商业秘密等知识产权的融合体，品牌的发展会促进企业自主知识产权优势的形成。因此，企业要实施品牌战略，加速技术创新，全面提高产品质量与服务质量。在市场营销中，注重企业文化的传播，提高消费群体与品牌相关性，以此提高企业品牌的符号价值，提高品牌知名度。（三）成立知识产权调解仲裁中心，加快调解贸易纠纷为更快速、有效解决中美企业。知识产权贸易纷争，可以由中美两国政府相关部门牵头，成立两国互联互通的知识产权调解仲裁中心。通过仲裁机构帮助两国企业与政府机关、司法机关以及行业背景协会建立联系。由于知识产权纠纷对专业性和技术性要求都很严格，因此，调节仲裁中心可聘请专业人员，组成调节仲裁专业团队，对中美两国知识产权纠纷企业进行调解。调解仲裁中心可以实行理事会管理模式，由中美双方科学技术协会等知识产权相关协会与部门共同组成理事会，对案件纠纷进行公平审查与调解。在现有法律框架内，依法确立专家咨询、团队评审、仲裁确认、调解前置等工作内容，确保调解仲裁可以合法、规范对接。此外，还可运用互联网技术，进行网络调解、仲裁等争议解决手段，为有知识产权争议的中美企业提供多元、便捷的解决方式。（四）引入数据处理系统，搭建知识产权预警体系。在中美贸易摩擦不断的大背景下，中国政府部门需引入数据处理系统，构建对美贸易知识产权预警体系，降低企业运营风险。具体而言，政府应积极收集整合中美两国企业知识产权的信息资源，建立知识产权数据库，并不断更新。同时建立监管及数据分析系统，对美国企业在中国知识产权技术领域与数量布局进行动态监管。利用数据分析系统判断美国知识产权布局的战略意图，分析美国企业，尤其是掌握高新技术的企业对中国产业的实质伤害，以及其阻碍和威胁中国某些新建产业发展的潜在可能性。建立预警系统，将潜在风险评估结果及时传达至企业，并提出规避风险的战略建议，协助企业制定应对策略，为国内企业提供一个相对良好的发展环境，减少中美两国企业知识产权纠纷。（五）推进知识产权运营平台建设，加速知识产权转化应用。政府应加快推进国家知识产权运营公共平台的建设，提高知识产权转化效率。具体而言，政府应持续深化知识产权权益分配改革，在深圳、北京等重点城市建立试点，开展知识产权运营服务。积极探索知识产权区域布局和产业布局，对于中美知识产权贸易摩擦频繁行业，优先建立行业知识产权联盟，加强国内同行企业知识产权的互联互通。同时组建机构，培育相关人才，做好企业与企业、政府与企业、企业与科研机构的协调工作。此外，鼓励各种形式的知识产权交易、转化，积极邀请企业、高校及研究机构参加，重点邀请高校及科研院介绍其知识产权价值，尤其是专利价值，促进知识产权高价值高效率的转移转化。（六）建设知识产权示范园区，增强企业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为进一步加强企业对知识产权重要性认知，提高知识产权保护意识，应加快建设知识产权示范园区。地方政府可以考察当地企业园区知识产权工作的进展状况，从中选取基础较好的企业园区，建立知识产权示范区，并予以授牌。在知识产权示范园区内，建立知识产权保护工作站。由当地政府搭桥，引进知识产权专业服务人员和中介机构，建立园区企业与专业知识产权机构一对一合作，帮助企业挖掘并申请企业专利、商标等，进而使企业拥有自主知识产权。在此基础上，政府相关部门需要对知识产权示范园区规范管理，对示范园区知识产权相关工作内容进行检查及验收，更好地引导知识产权示范园区稳步发展，让企业知识产权保护工作落到实处。

作者:曹刚 单位:内蒙古财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