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成本补偿模式抉择

教育成本分担理沦是由2()世纪7()年代初美国经济学家D·约翰斯通提出的所谓高等教育成本分担，是指高等教育成本完全或大部分由政府或纳税人负担转至少部分依靠家长和学生负担，他们交学费补偿部分教学成本，或支付合理费用补偿由政府或大学提供的住宿费和膳食费。2(》世纪(j()年代以来，由于高等教育个人收益率高于社会收益率实证研究的深入，以及各国教育财政状况的普遍恶化.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发展，使得成本补偿-一一受教育者通过缴纳一定的学杂费承担一定比例的教育成本，已经成为多渠道筹措高等教育经费的一个重要手段。然而究竟采取何种成本补偿措施，如何保障贫困学生受教育机会的平等，对世界各国大学而言，无疑是一个有待解决的课题。

一、高等教育成本补偿的合理性

成本补偿具有特定的含义，它专门指学校向学生收取的学费部分，收取学费的合理性在于，不沦是从经济意义上讲，还是从非经济意义上讲，个人都是高等教育的收益者之一，按照“谁受益谁支付”的原则，个人应该承担接受高等教育的部分成本。学费的收取不仅弥补了公共教育开支的不足，而且也为更多人接受高等教育提供了条件高等教育成本分担合理性的主要依据是“利益获得、成本分担”原则。在市场经济下，上大学对个人来说是一种收益很高的投资行为，而导致高等教育经费需求膨胀的原因之一是人们对高等教育的追求而带来的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展据2()世纪如年代中期中国高等教育收益率的研究表明，在中国受过高等教育者中存在显著的收入优势根据1‘)()()年的抽样数据计算，平均每接受一年高等教育可使劳动者收入水平提高6%以卜从理沦卜说，‘叭l:会收益等r或小于社会成本，而个人收益仍大于子t会成本时，由于个人需求驱动导致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大，从而发生高等教育成本与社会收益的差值，就应由受教育者个人来分担简言之，就是受教育者由于其接受高等教育而获得了高于他人的个人收益，因此其本人或家庭理应分担部分高等教育成本对个人而言，其受教育水平在很大程度卜决定着他的生活机会个人的收入水平、保健状况、家庭构成和社会地位无不与其受教育水平自、，息、相关尽管如此，人们对个人或其家庭的高等教育投资选择的了解仍然很贫乏事实卜，许多囚素会影响到人们对高等教育的选择父母的受教育水平会形成个人对高等教育的态度;家庭的收入水平会影响个人支付高等教育成本的能力;某种能力指标，如高中的学习成绩，会在一定程度fl决定个人对高等学校的选择。

在影响高等教育选择的众多囚素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经济因素”经济因素包括家庭收入、求学直接成本、学生资助、机会成本和预期收入受教育者本人及其家庭对高等教育的选择受高等教育成本影响的程度可用私人高等教育需求的成本弹性来度量弹性表示反应程度在经济学中，需求的价格弹性指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卜，种物品的需求量对于其价格变动作出反应的程度其准确定义是需求量变动的百分比除以价格变动的百分比私人高等教育需求的成本弹性指在其他条件不变时，高等教育私人成本提高1%，受教育者本人及其家庭愿意支付其接受高等教育成本者在总体中变动的比例。

实践表明，部分地回收高等教育成本，有助于改善公共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公平现状L、在中国高等学校学费水平快速上涨的2()世纪，)()年代，伴随着高等教育学费收入水平的提高，高等教育在预算内教育事业费中所占比重有所下降，初等教育在预算内教育事业费所占比重相应地有所上升，即使在中国高等教育急速扩张时期，初等教育经费在公共教育支出中的比重也未受大的影响高等教育成本分担使政府集中力量支持基础教育的政策的推行成为可能，从客观L促进了公共教育经费向较低层次教育的转移，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我国公共教育资源在接受高等教育者中间的密集程度，改善了公共教育资源分配的这一结构性不公平状况、人们通常凭直觉认为收费将对贫困学生的受教育机会造成巨大的冲击.不利于实现机会均等，但是在政府等其他经费来源总量不变的情况下，学费收入适度增加可以扩大高等教育规模，从长远看这能促进高等教育由精英化向大众化过渡，有利于促进人们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均等。

二、高等教育成本补偿模式的比较

关于成本补偿模式，有学者认为可按负担者特征的不同，划分三种补偿模式:(1)由成绩较差的学生负担，如日本;(2)由成绩优秀者扮演分担成本的主要角色，如美国私立大学;(3)平均分担模式，如澳大利亚和我国并轨后的收费模式。

1.日本的单一学费补偿模式

单一学费补偿模式除日本外还包括韩国、菲律宾、巴西、中闰台湾等国家和地区。这种模式采用实时收费与延迟收费相结合的补偿模式，具体特点有两个:

一是公私立学费差距悬殊，家庭负担比例大〔1从统计数字看，日本公私立大学学费差距由1()85年的2.45倍缩小到1999年的1.()(’倍根据19呱《韩国教育指标》，韩国私立大学学费是公立大学的两倍左右这和美国的相关数字相比，并不十分惊人，值得注意的是，采用单一学费补偿模式闰家和地区私立大学就读学生占学生总数的7《)%甚至川)c/c以上，这意味着大多数成绩平平的学’!二及其家庭承担着更高的学费从社会角度来看，家庭负担的比例相当大以日本为例，l()川》年公私大学、短期大学(两年制大学，类似美囚的社区学院)合计的家庭对高等教育经费的分担水平已达到6()%。

二是成本补偿形式单从成本补偿形式来看，国家和地区一般只采用延迟付费制中的学’}二贷款方式学生贷款通常由准官方机构负责发放与管理，如日本的育英奖学金基金会，韩国的奖学金基金会t贷款形式主要以商业抵押贷款为主，需要学生毕业后定期定额偿还以日本为例，贷款分为无息贷款和有息贷款两种无息贷款是针对在高中以上(含高中)教育机构就读但家庭经济结据的学生无息贷款又分为一般贷款和特殊贷款两种特别贷款是针对那些由于家庭成员失业，公司倒闭或死亡、生病等囚素或火灾、水灾等自然灾害引起突发性家庭财政危机的学’仁l洲4.年特别贷款被取消，开始创立有J自、贷款有息贷款的对象不包括高中学生，它比第一种无息贷款更注重自由原则1()99年有息贷款政策发’1毛了很大变化，主要内容是增加贷款受益人数，放松贷款限制和可供选择的月贷款额。

2.美国的多元补偿模式

美国成本补偿模式最大的特点是形式多样性和主体多元性从形式上讲、其采用的成本补偿模式儿乎囊括了前面提到的所有成本补偿形式(除毕业生税以外)，而且即使从一种具体补偿形式来看，措施也不尽相同如美国联邦政府提供的贷款就有5种之多飞2()世纪9()年代，为了减少坏账风险，克林顿政府创造性地提出“国家服务”汁划，即如果学生毕业后的收入不足以偿还贷款，可以做两年的社会服务工作(例如维持社会治安、教学或为困难家庭服务)来抵债这样.一方面使所有想卜大学的青年不必顾虑毕业后偿还侦务.另一方面也为社区提供了一支素质较高的社会上作队伍。同时，美国借用会计成本管理记账的两个基本原理-一一收付实现制和权责发生制实行学费预付制〔预付学费制中包括学费储蓄计划和州学费预付计划储蓄计划相同于教育储备金制度，学生预先支付学费或一大笔资金，其中这笔资金在市场上运作而盈利这一盈利将作为学校成本的一种补偿方式，根据运作主体不同，储蓄汁划分成了州储蓄计划、国家储蓄计划、商业储蓄计划、州学费预付计划其特点:事先付款，一次付清;只在州内公立大学使用;由州政府控制基金。

3.澳大利亚一次性补偿模式

1989年澳大利亚开始实行高等教育贡献计划，学生按学科和学习负荷缴纳相当于成本2()%的学费。这种制度是修改后的实时付费制与延迟付费制的学生贷款相结合，体现了高度的灵活性，受到了学术界的好评。其缴费方式有三种:一是一次性缴纳HECS规定所应承担的教育成本，给予25%的折扣;二是先缴纳别川澳元或以上的教育成本，其余的延期支付，所缴纳的部分给子25%的折扣;三是全部所应承担的教育成本延期支付同时根据学生学习的专业，学费也有级别划分按照学生专业不同，学费分为三类:艺术、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行为科学、教育、视觉(表演)、护理、司法与法学研究为第一级;数学、计算科学、健康科学、农业(再生资源)、建筑环境(建筑学)、自然科学、工程(加工)、行政管理、商业。

一、与经济为第二级;法律学、医药学、医学、牙医、牙科学与兽医学为第三级_级别越高，收费也就越高我国目前也采用了这种收费方法采用学费折扣方式，是指学生在开学时，如果一次性缴纳学费，将享受折扣_1989年澳大利亚实施的HECS计划，在学生选择一次性缴纳所应负担的高等教育成本后，给予15%的折扣，后来联邦政府为鼓励更多的学生选择一次性付费方式，将折扣增加到25%。具体采取与收入挂钩的贷款方式HECS计划在1089年开始实施时每年的偿还比例是债务人工资收入的2%l明4年改为按工资收入高低将偿还比例分成4个等级，从2%到5%不等2(》世纪t)(》年代后期偿还比例分为7个等级，从3%到6%不等。偿还比例的提高有利于缩短还贷年限，使政府尽旱地收回贷款而比例划分等级的增加正是为了体现公平的原则为了尽快收l叫HECS的债务，对于自愿提前偿还债务达5()()澳元的，给子15%的奖励。

三、我国高等教育成本朴偿棋式的选择

相对我国高等教育成本补偿而言，民办高校与公力、高校办学的含义并不相同，前者是就投资主体而言的，而后者是就经营主体办学体制而言的，几者不能混为一淡。下面就以高职高专为例淡儿子点看法。

1.我国不同高职高专的办学资金来源

第一类是公办体制这类院校的办学资金来源主要是政府拨款，再加上学生的学费所得它包括大部分政府或行业创办的高职院校或是由传统中专校、原地方职业大学或职工大学升格、改制而来的高职院校，一些普通高等院校在其校内设置的独立的二级职业技术学院它们虽按民营机制进行运作，但教育资金来源还是政府拨款，也应纳入公办院校当中。

第二类就是民办体制。这类院校主要由非政府部门的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及其他社会组织和公民个人，利用非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面向社会举办这类院校的来源比较复杂，有的是从公办职业教育机构改转制而来，有的是由民间组织自筹资金创办，有的是民营企业为适应公司发展需要而创办或者是收购其他形式的教育资源重新组建而成教育经费主要是院校的创办组织或者个人提供，学费是主要的日常经费来源。

第三类是股份制的高职高专一这类院校表现出明显的投资主体多元化的特点，往往多方集资、社会办学，实行股份制模式运作的体制这样的高职高专是更加严格意义上的产业化运作方式，创建的资金由参股各方共同筹集，学院的重大事项由董事会决定，或者委托由董事会任命的校长负责我们注意到，这样的形式已经被为数不少的新办高职高专或公办中专校合并改制的高职高专所采用，而股份构成也非常复杂，有的是政府和企事业单位参股的，有的是儿家企业或者是民间组织参股的，有的是纯粹自然人入股的，也有境外投资者按照中国的有关政策法规的规定投资入股的(即‘}，外合资型)稗模式岭遨捧比较这三类高职高专发展状况，第一类学校就是通常所说的“吃皇粮的”，它们的力、学经费有可靠的保障，相应的，承担的社会责任也更大，所受的政策限制也比较多.如果处理不好学院和政府的关系，学院的发展就可能缺乏内在的动力一第二类院校是真正意义上的民办院校，由于产权明晰，追求发展壮大的动机十分强烈，因而学院的快速扩张有内在动力。但是，如果处理不好经济利益和办学目标的关系，可能容易造成发展中的短期行为，不利于学院的可持续发展。第三类高职高专即股份制形式的，由于经营体制上采取较为成熟的现代企业制度，在资本的升值欲望与教育产品的开发之间能够找到契合点，如果没有重大的决策错误，学校的持续发展是有制度保证的。

虽然高职高专教育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公益性大于商业性的准公益事业，但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利益原则是一切游戏规则的基础因此，一所新的高职高专学校在选择办学模式时就不能不慎重考虑和高职高专相关的包括投资者、经营管理者、受教育者以及人力资源的消费者在内的各个利益集团的投入和收益。

尽管表面卜看.办学模式的选择是由投资者的主观意志决定的，实际上，投资者的选择受制于其他利益群体的制约‘广泛地讲，任何投资者的投资都是有利益动机的，投资高职高专教育也不例外。只不过公办院校的这种动机因为政府作为中介而显得有些隐蔽罢了L、因为，政府的投资实际上用的是纳税人的钱，而兴办的高职高专教育又是服务于纳税人的，不管是作为人力资源的消费者的企事业单位，还是作为劳动力再生产而交学费的学生和家长，他们都既是投资人又是受益人;与此相对的是民间资本和多元化的股份制形式的资金对高等职业教育的投入，他们的收益目标很显然与公办院校不同，虽然因为有相关的法律规定，投资高职教育的资本也许会克制自己对于利润最大化的本能冲动，但是，亏本的生意是肯定不会做的这样，投资者选择也就相对简单起来。

投资者要想实现自身的利益诉求，必须适应政府和地方的政策环境以及产业结构的特点;找准自己在高职高专教育市场中的地位;精心测算投资所在地人力资源生产的投入产出比‘而这三个方面正好构成投资者办学模式选择的宏观背景。

2.实现高等教育成本补偿形式多样化的积极意义

我国目前高等教育成本补偿形式主要以实时收费制为主，贷款制又存在着种种不足之处.囚此探索成本补偿形式的多样化势在必行从实时收费制来看，可以转变一味全面提高收费水’F的策略，尝试适度扩大学费的专业差异，这体现了“准受益谁负担”原则，并且也能进一步完善学费减免制度从延迟付费制来看，除了在短期内改革现有抵押贷款外，比如延长还贷期限、建立贷款减免(现在仅包括去西部贫困地区工作)等，还可以考虑在中长期随着社会信用制度、社会保险制度的完善建立与收入挂钩的贷款，并且从贷款管理职能仁由商业银行贷收合一改为山社会保险或税收机关代为回收，降低拖欠率同时引入预付学费制，国家通过利息补贴或利息税减免鼓励家长为孩子的高等教育费用储蓄，并且鼓励家长按当前学费价格的一定浮动比例为子女预付学费，如果其子女没能通过竞争性的高等教育入学考试取得入学资格，可’以按市场存款利率提取本金及利息、由于高等教育具有成本递增的特性，因此规模扩大超过规模效益最优点必然拉动成本上升.在政府财政紧缩情况下，学费卜涨在所难免，进而恶化受教育机会的均等各闰实践表明，私立高等院校的发展有利于减轻对公立高等教育的巨大压力，缓解有限的财政与无限的对高等教育需求之间的尖锐矛盾。最近在推行免费高等教育多年的欧洲国家也开始探讨高等教育的成本补偿.而英国则在Ic)98年就已开始根据学生家庭收入收取H()《》英磅一l(洲)英镑的学费。采用公私立高等教育系统并存发展似乎是一种可行的替代选择但从目前来看，民办教育无沦在数量上还是质量L都无法与“正规军”公办学校竞争如果政府通过政策支持，给予民办高校平等的待遇.少量的财政资助鼓励私人资源进入高等教育领域创办私立学校，将会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从而保障高等教育大众化目标的实现。

3.我国高等教育成本补偿可采取“分类补偿、分步实施”的方式

高等教育规模扩大是一个共同的发展趋势，在这种背景下，学费和学生资助有同步增长的趋势学生资助的依据从学业优异转向实际需要1()H()-1999年度，美国5()%的学生资助用于满足学生入学的需要，而只有不足5%的学生资助用于奖励优秀学生〔、在学生资助方式卜，贷款的比重在增加，助学金的比重在降低学生资助由间接变直接、由暗变明也是近年来的一种趋势，即从学校为学生在住宿、饮食、交通和医疗等方面提供的低于市场价格的服务，转变为没有补贴的市场价格，同时提高毕业生的工资收入_在美闰，学生资助不仅面向低收入家庭子女，现在也面l句中等收入家庭的子女。在资助面扩大的情祝下，采取了“税分”制度(减免税制度)和不加补贴的贷款制度(利率与市场利率相同的贷款)借鉴国外的经验，考虑到我国实际情况，我国高等教育成本补偿可采取“分类补偿、分步实施”的模式、即坚持差异性原则，考虑专业性质、就业回报、不同学位层次及地区和民族差异，实施不同的补偿折减(或放大)系数从经济负担，质量保证，人才市场.税收政策等不同方面保证高等教育的公平性户为教育成本补偿而向企业与学生本人收费时.必须按照改革的力度与社会和个人承受能力，采取分步实施、渐进实行、最终到位的过渡办法这有利于社会稳定，也有利于各个不同方面有较充分的协调时间、应该看到的是，我国高等教育的成本补偿改革不仅面临着财政紧缩、高等教育供求矛盾突出、高等教育资源使用效率低下等危机，而且也面临着社会保障机制不完善、经济发展失衡、信用体制不健全等方面的限制、改革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