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诗词十篇

时间:2023-04-11 06:51:23

战争的诗词

战争的诗词篇1

1、《石壕吏》

唐·杜甫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2、《淮村兵后》

宋·戴复古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晓鸦。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3、《垂老别》

唐·杜甫

四郊未宁静,垂老不得安。

子孙阵亡尽,焉用身独完!

投杖出门去,同行为辛酸。

幸有牙齿存,所悲骨髓干。

男儿既介胄,长揖别上官。

老妻卧路啼,岁暮衣裳单。

孰知是死别,且复伤其寒。

此去必不归,还闻劝加餐。

土门壁甚坚,杏园度亦难。

势异邺城下,纵死时犹宽。

人生有离合,岂择衰盛端!

忆昔少壮日,迟回竟长叹。

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

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4、《春望》

唐·杜甫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5、《木兰诗》

北朝·佚名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

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

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

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

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

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

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

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惶。

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6、《梅岭三章·其一》

近代·陈毅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7、《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宋·陆游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8、《满江红·写怀》

宋·岳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9、《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宋·辛弃疾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10、《新婚别》

唐·杜甫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

结发为妻子,席不暖君床。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

君行虽不远,守边赴河阳。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

父母养我时,日夜令我藏。生女有所归,鸡狗亦得将。

君今往死地,沈痛迫中肠。誓欲随君去,形势反苍黄。

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

战争的诗词篇2

论文摘要:范仲淹是北宋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其文学创作深受束夏战争的影响,并呈现出两大特点:其一是以诗文记吏,再现战争场面;其二是以边塞生活入词,首创豪放词风,扩大了词体的表现范围其作品使我进一.步认识了文学与历史之间的互动关系。

范仲淹(989一l052),字希文,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和军事家。作为一名在文学史上举足轻重的文人.范仲淹一生共创作了诗歌300多首,散文160多篇,词5首。范仲淹所生活的北宋中期,正值与西夏关系最为紧张的时期,作为一名儒家士子,他始终为西北战事而担心,并由此“痛心疾首,日夜悲忧,发变成丝,血化为泪”。此后他担当将帅,亲自走向西北边塞守边御夏。长达四年的战地经历,使得范仲淹对宋夏战争有着更加真切的体验,其文学创作风貌也因此深受影响,并呈现出两大特点:其一是以诗文记史,再现战争场面;其二是首倡豪放词风,扩大了词体的表现范围。目前学术界对范仲淹的研究多集中在其政治革新、教育贡献、学术成就、军事外交才能等方面,却忽视了宋夏战争对其文学创作的影响。有鉴于此,本文将对此进行探讨,从而进一步深入去认识文学与历史之间的互动关系。

一、以诗文记史,再现战争场面

围绕西夏立国拓疆与宋遏制扩张、实现统一的矛盾,北宋与西夏断断续续展开了近百年的争战。范仲淹一生正值宋夏关系最为紧张的时期,到他晚年时,宋夏矛盾愈趋激化。在国家命运受到严重威胁的紧要关头,其内心的爱国热情及忧患意识顿然勃发,他不仅走上了战场,亲历战争,同时还用诗文记录了国家危亡时期的所见、所闻和所感,体现出鲜明的以诗文记吏的特点。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儒者报国,以言为先”(《让观察使第一表》),因而在他的诗文作品中,作者往往将现实叙事与感时伤世的爱国情感紧密结合在一起,从而具有以诗补史的意义,而宋夏战争无疑是这类作品产生的原动力。

北宋初期,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形式主义文风大为盛行,而随着宋夏战争的连续爆发,文人的社会责任感和强烈的忧患意识空前勃发。范仲淹与当时的一批重要文人如欧阳修、梅尧臣、苏舜卿等,为了挺立士风、振兴诗坛,共同发起了诗新运动,主张诗歌要有反映现实、针砭时弊的现实主义功用,并由此形成了以诗论事、以诗论史、以诗论政的创作潮流。在此基础之上,范仲淹继承并发展了汉乐府的现实主义精神,强调诗歌应该发挥讽谏教化、规弊时政的作用。他在《唐异诗序》中云:“诗之为意也……锵如乐府,羽翰乎教化之声,献酬乎仁义之醇。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这显然是承续了《诗大序》“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诗教观念,并进而提出“意必以淳,语必以真,乐则歌之,忧则怀之。无虚美,无苟怨。隐居求志,多优游之咏;天下有道,无愤惋之作”的创作要求。这就使得其作品在艺术上呈现出淳朴、淡远而真切的特点,同时也与“不隐恶,不潜善”的史家精神相契合,流露出以诗传史的创作意图。

面对西夏对北宋的威胁与进攻,宋代文人往往用“羌贼”、“西戎”、“羌奴”、“猖夷”、“豺狼”、“夷狄”等称谓指称西夏,由此可见他们对战争的反感,以及对西夏企图拓疆的憎恶,从中表现出北宋文人主张“大一统”的民族观念。作为一名深受儒家传统思想浸润的士大夫文人,范仲淹同样希望各民族间能够相互融合,不要有冲突与纷争,其对国家与民族前途的忧虑也深寓于此,并在其文章中予以明确表露。对于元昊称帝建国,范仲淹认为其“私许大号,坏中国之法”(《论元吴请和不可许者》),由此可见他所持的民族大一统观念。在他看来:“三代以还,皆有戎狄之患,以至侵陵中国,被于渭洛。齐晋逐之于前,秦汉驱之于后。中原始清,人伦乃叙。逮于西晋之弱,群胡猾夏,天宝之末,石晋之际,中国不幸,皆罹其害。自周世宗北征之后,虽疆土未复,夷夏稍分,我祖宗奕世修备,大庇生民。今西北二方复相交构,夹困中国,元吴率先叛命,兵犯延安,次犯镇戎,杀伤军民。曾无虚岁,中国之兵讨伐未利,而北人举十万众,谓元吴是甥舅之邦,责中国不当称兵,此交构之迹,更何疑哉?”范仲淹对自古汉族政权与少数民族之间关系的演进作了简要梳理。夏商周时期,所谓的中原、夷、蛮、戎、狄等不同民族,就已经共同生息繁衍、交往并相互影响。随着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国争霸与学术争鸣,四夷民族因之文化上的落后开始受到歧视,就连孔子都提出“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论语·八佾》)。“严华夷之辨”的早期民族思想随之产生,并历代绵延,这也使得中原政权与各少数民族之间开始了长达几千年的民族冲突与融合。尽管范仲淹对西夏入侵北宋持批判态度,但他并未因此而掩饰北宋朝廷自身所存在的问题。在他看来,正如王安石所言:“西夏与中国强弱为向背,若中国形势强,附中国为利,即不假杀伐,自当坚附。”儿钾鼹西夏之所以不服从于宋廷,与北宋积贫积弱的国势有很大关系,从而不能被诸边少数民族所臣服,纷争与战乱也就在所难免。在此观念下,范仲淹多次上陈诸如《奏陕西河北和守攻备四策》、《奏乞拒契丹所请绝元吴和约》等奏章疏议,以此劝说朝廷以守为攻,减少战争给人民带来的危害,从中表现出其主张“大一统”的民族观念,这代表着北宋文人对宋夏战争性质的认识。

康定元年(1040年),范仲淹于国家危难之时被朝廷召为龙图阁直学士,与韩琦并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共同负责西北军事防务。范仲淹在诗歌中对此有所记述:“中原固为辱,天子动宸襟。

乃命公与仆,联使御外侵。”(《阅古堂诗》)事实上在这之前,范仲淹就已经对辽与西夏夹攻北宋的势态深表忧虑。其云:“今二邻至强,四方多事,兵戈未息,财利已乏,生民久困,苛政未宽,设有饥馑相仍,盗寇竞起,将何以定?天下可忧。”在这段言论中,流露出他对国家边患的深切担忧。然而面对西夏强劲的武力进攻,范仲淹并没有畏怯,而是积极采取诸多措施以御西夏,表现出御敌守边的强大决心。在《送河东提刑张太博》一诗中,范仲淹用纪实的手法详细记述了他组织修筑大顺城、扼据要塞、阻止夏兵的过程,并以“君跃匹马去”、“万众生烟尘”等具体的动态描写,展现了当时紧张而又充满危险的战斗生活。不论是夏兵的强势,还是宋军短暂的畏怯,范仲淹都如实描述,从中可以看到宋代边防的空虚薄弱,以及由此而造成的敌强我弱的紧急情势。在此危急关头,范仲淹仍然怀着建功立业、忠君爱国的满腔热血,奋力迎战。尤其是句末“果释天子忧,奖诏垂明恩”,尽显其安邦定国的威武势气以及守边御敌的战斗热情,真是令人感奋,而这份热情则源自于他忠君为国的济世思想。作品以白描的手法,再现了宋夏战争中的真实场面,体现着“不隐恶,不潜善”的史家精神,具有以诗传史的意义。

除了表现金戈铁马的雄壮战争场面外,范仲淹还将关注的目光投向抚恤士卒、爱惜民生的细微之处,从而深刻地反映了宋夏战争时期的社会现实,揭示了战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因而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价值。如在《四民诗》中,他以“太平不自存,凶荒亦何及。神农与后稷,有灵应为泣”、“竭我百家产,崇尔一室居。四海竞如此,金碧照万里”、“桑柘不成林,荆棘有余春。吾商则何罪,君子耻为邻”等诗句.揭露了北宋吏治的腐败,以及由此而导致的民不聊生的社会状况,对农、工、商受压迫阶层表现出极大同情。而他理想中的社会人伦关系则是“但愿天下乐,一苦蹲前身。长戴尧舜主,尽作羲皇民”(《依韵答提刑张太博尝新酝》)、“常愿帝力及南亩,尽使风俗如东邹。谁学吾与青春者,意在生民先发讴”(《依韵答贾黯监巫贺雨》)。这些作品立足于“民”,抒写民心民意,充分体现了他的民本思想,与杜甫“诗史”作品的现实主义精神是一脉相承的。

北宋诗论家蔡居厚在《蔡宽夫诗话》中云:“子美诗善叙事,故号诗史。”史绳祖《学斋占毕》卷四云:“惟其字字有证据,故以史名。”我们将以上的“诗善叙事”、“字字有证据”等结合起来看,便可大致看出宋人对“以诗传史”创作传统的继承和发扬,而具体到北宋社会的“史”,宋夏战争无疑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在这一社会背景下,以范仲淹为代表的北宋文人超越一介文人的身份局限,走向战场,亲历战争.同时用诗文创作艺术化地再现了宋夏战争的相关状况,可以说是内容丰富,感情充沛真切,将纪实叙事与感时伤世的爱国情感紧密结合在一起,并融合了宋诗以才学为诗、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的创作观念,体现着宋代的历史文化特征,具有鲜明的“以诗文记史”的性质,渗透着强烈的民族自尊感与社会责任感,也深刻体现着文学与社会政治的互动关系。

二、以边塞生活人词,首创豪放词风

除了在诗文中反映宋夏战争的相关状况外,范仲淹还用词体来承载社会内容,而且大都与宋夏战争有关。由于词体的音乐性质,它所表现的内容往往局限于风花雪月的男女恋情,以及伤春悲秋、感叹身世的个人愁怀。因此北宋词人的创作大都承袭和追随花间词派和南唐婉约词风,或是表现饮宴诗酒为乐的闲适生活,或是表露羁旅漂泊的离愁别绪,当然也不离流连歌楼的市井风情。范仲淹虽然存词只有五首,但却能够摆脱浮艳华靡的传统词风,将边塞将士戍边的情景、忧国思乡的深沉感情、苍凉悲壮的审美意境注入词中,为宋词开拓了新的表现领域,并成为豪放词的先驱,这一词学成就的取得,与宋夏战争有着密切的关系。

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知延州(治所在今陕西省延安市),守边四年。在这期间,他以亲身体验描写着边塞生活,如《渔家傲》、《苏幕遮》两首作品,就是他在西北军中的感怀之作。作为戍边将领,范仲淹不但显现出战场上的雄健风姿,而且体察民情民意,士卒,尽显其儒者风范。宋王朝推行“更戍法”,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严重损害了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范仲淹对此持反对态度,他说:“自古将帅与士旅同其安乐,则可共其忧患,而为国家之用。”这一看法打破了将卒之间相互疏离的观念,这与唐人刘湾《出塞曲》中的“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已大相径庭,充分体现了范仲淹对兵卒的爱护之情。事实上,对于在外守边御敌的士卒来说,他们既时刻面临战争和死亡的成胁,又得不到朝廷的爱恤。然而,最让他们不能忍受的并不是战场上的厮杀流血,而是对远方亲人的想念,范仲淹对此深有体察,并在词作中真实揭示他们沉重的家恋乡思和凄凉的离愁别恨,以此表达他对士卒们的关爱之情。如《渔家傲》一词,作者正是借边塞前线凄清景色的描写,真切地展现了边防将士们忧国怀乡的深情: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慧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的这首《渔家傲》因其为守边将士代言,抒写了他们对战争的感受,因而在充溢脂粉气的宋初词坛独树一帜,并首开豪放词一路。词人通过毫无留意的大雁、四面混杂的风声与战鼓声,以及长烟落日笼罩下的孤城,真实地展现出范仲淹与士卒们所亲历的恶劣环境,并由苍凉荒寒的边塞风光,铺陈出防将士们长期艰苦的守边生活以及忧国怀乡的深情。尤其是“浊酒…杯家万里”一句,深刻揭示出战士们强烈的思乡情怀,凑来、卜人不禁黯然伤神。北宋自开基至仁宗朝,虽然边患频仍,但中原地区并未受到战乱影响,人们还在窖受着盛世j之乐,日趋危殆的局势并没有深刻触及到文人的内心,反而还在高唱“太平也,且欢娱”(壤挺《喜迁莺》)。肖权嚣歌逐舞,在急弦繁管中消磨他们的岁月,哪里还顾得上边防将的苦。范仲淹同样过…代臣,他却能在剪红划翠之外另开一隅,以词体反映边塞战争生活,反映时事,这正是源于i司人有蕾较时问边地生活的体验,从而对守边士卒孤苦悲怨的内心感受有着更真切的理解,他的文人贺裳,准确地把握到了范仲淹这一点,其在《皱水轩阋鉴》中云:“范词如‘长烟落域’、‘羌管悠悠霜满地、‘将军白发征夫泪’,令‘绿树碧檐相掩映,无人知道外边寒’者听之,知边庭之蕾如是,庶有所臀触。”在表面上,北宋社会歌舞承平,风雅文人大都沉浸在“舞低杨柳楼心。歌尽桃仡_扇底风”的浮靡生活中,又有几人去理会边外的凄苦生活。范仲淹之所以深知边庭之苫.原因就仡于他亲身经了战争的严酷,因而能以悲郁沉婉的笔触去真切描写边塞的荒寒和士卒的不幸.这是没有边寒经历的词人所不曾也无法表现的。

范仲淹的另一首经典之作《苏幕遮》,同《渔家傲》一样,都是他出任陕西四路宣抚使、主持防御西夏时期的作品。作者借秋景来渲染戍边士卒们的思乡之情,以此表达对戍边将士们的爱怜与情。清人许昂霄在其《词综偶评》中,就以“铁石心肠人,亦作此消魂语”来评价此间,从中可以看出范仲淹善以劲健之笔抒写婉约情怀的创作特色,以此来加强悲凉沉郁的情感色彩。且看其词作《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首作品看似写秋景,实则是写秋思。开首四句,借苍茫秋色抒发忧国之思。试想当秋寒萧飒之际,落叶枯黄,萎积满地,寒凉浸透河水之时,最难将息的恐怕就是久戍边关、不知归期的士卒们了。范仲淹正是用“碧云“与“黄叶”、“秋色”与“寒烟”、“斜阳”与“芳草”这些在色彩、生机上有所对比的景物,牵引出令守边士卒们忧思怅惘的“乡魂”与“旅思”,而那“酒入愁肠”后的“相思之泪”则将他们去国怀乡之情绵延无穷,尽显征人的“旅思”之情,渎来感人肺腑。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而他在另一首词《御街行》中,亦以“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的深婉笔调,表达了浓重凄切的相思别情,只是这里的别情已不再是单纯的儿女私情,而是寄寓着作者深沉的家国忧思。正如清代的黄寥园在《寥园词选》中谓其“因心之忧愁,不自聊赖,始动其乡魂旅思,而梦不安枕,酒皆化泪矣。其实忧愁非为思家也……此其所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矣”。这一评价紧扣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格风范,揭示了《苏幕遮》一词以景寓愁的内涵。而作品所表达的愁绪已由“思家”转向了“忧国”,突破了词体专写个人离恨别愁的狭小境域,使词开始具有被诗化的倾向,这无疑是对“诗庄词媚”创作传统的有力冲击。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篇中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来概括社会政治的变迁对于文学的影响,范仲淹将士大夫的忧患意识灌注于原本应歌而作的词体中,这正是宋夏战争背景下的必然产物。

尽管适应时代的需要,范仲淹开创了豪放词风,但在对外屈辱求和的既定国策下,其浩然之气中总是夹杂着难以排遣的感伤情绪,这使得他的豪放词风中少了些粗豪劲健的壮大境界,而多了几分忧愤黯然的感伤情调。如在《剔银灯》中.他的这种情调体现得尤为鲜明:

昨夜因看蜀志。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冷一醉。人世都无百岁。少痴联,老成虺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瘩牵系一品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

这首作品看似是借咏史表达作者对现实政治和人生的看法,则是“抚时感事”,以此表达自己对宋夏战争的态度。尽管范仲淹始终以积极的态度去防御西夏,但战争毕竟给国家和民族带来了巨大伤害,对于这一点,他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他一改以往文人对三国争雄的一贯看法,反而笑话曹操、孙权、刘备等困英雄,他们枉费一世心血,最终只落得个天下鼎足三分的结果。在他看来,与其弹精竭虑为了争夺政治权力而费尽心机,还不如像刘伶那样沉迷在醉乡里闲适自在。虽然他自已也无法回答“…品与千金”究竟该不该舍弃,但至少在经历了国家的内外困顿之后,范仲淹的心态已由亲历宋夏战争的积极昂扬,而转向失望、苦闷以致沮丧。与之前御战西夏时期所作《渔家做》的慷慨沉雄相比,这首《剔银灯》在低沉中投射着浓重的感伤之情,这分明已是整个时代的感伤情调,读来不觉使人心情沉重,从中也的确可以看出宋夏战争对士大夫文人心理上的深远影响.管范仲淹的词学作品为数不多,但其超越一己的感伤情怀中却透显着“不以己欲为欲,而以众心为心”的浩然正气与宽广胸襟。即使是表达别绪愁情,他的词作依然不侧艳,不轻浮,反而意境苍凉,骨力道劲,深刻体现其以天下为己任的政治理想与人格精神。正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坪价的那样:“仲淹人品事业,卓绝一时,本不借文章以传,而贯通经术,明体达用,几所论者,一一一杼有本之,非虚饰。”此语准确地概括了范仲淹明达用、不虚饰的创作准则,进一步证明了宋夏战争对文学创作的强大怍用力。

战争的诗词篇3

关键词: 风尘 修辞 借代

对于风尘所用的修辞,有人认为是比喻,有人认为是借代。坚持第一种观点很重要的依据是字典中给出的解释,因为在《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商务印书馆)中对“风尘”的解释为:

①比喻旅途的劳累:~仆仆、满面~(旅途劳累的神色)。

②比喻纷乱的社会或漂泊江湖的境况:~侠士、沦落~。

③(书)比喻战乱:~之警。

而在新版的第6版字典中,则把三个释义中的“比喻”修改为“借指”。

那么对于“风尘”所用的修辞该如何界定呢?本文以从全唐诗库中检索出的有关“风尘”的诗句为例,探究其运用的修辞。

我们先探讨风尘的本意。先从两个例子看起,“近关多雨雪,出塞有风尘(高適《送董判官》)”、“宛洛有风尘,君行多苦辛(王维《送丘为往唐州》)”,不难看出,风尘多指大风扬起的尘土,这在送别诗中最为常见,其实送别时候的风尘还应有另一层意思,即车马奔驰时扬起的尘土,比如“高驾临长路,日夕起风尘(韦应物《送宣州周录事》)”,以这两个解释最为基本。

那么,界定风尘是不是比喻,有个非常重要的标准是看本体和喻体之间是不是存在着相似的地方,同样以唐诗为例:“车马无时绝,行子倦风尘(韦应物《天长寺上方别子西有道》)”,这首送别诗中可见游子为漂泊的旅程所苦,那么“漂泊的旅程”和“风尘”是不是相似的呢?显然不是,那么两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结合前文对风尘本意的梳理,同时结合情境可知其应为“车马奔驰时扬起的尘土”,那么可推知它们之间应该是相关的,既然相关,就意味着此处“风尘”所运用的修辞应该是借代,因为只有借代重在事物的相关性[1],所以此处的风尘代指漂泊的旅程或生涯。相应地,释义①所举示例“满面风尘”应该借指旅途的劳累。

那其余两个释义呢?

“风尘非所愿,泉石本相宜。(孟贯《山中答友人》)”,这句诗所用的修辞是对仗,即用风尘对泉石,泉石是什么,在古代,诸如泉石、林下之类,因为它们与幽静而平和的自然景观相关,所以往往会代指隐逸的生活方式,并借以表达作者的人生观念;与之相对的是流落于风尘中的生活,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迎来送往,这种生活是充满喧嚣与浮躁的,究其本质,风尘同样是与这纷乱的社会相关的。相类似的句子还有:

右军本清真,潇洒出风尘。山阴过羽客,爱此好鹅宾。——李白《王右军》

柴门草舍绝风尘,空谷耕田学子真。——刘长卿《寻龙井杨老》

虽在风尘里,陶潜身自闲。——皇甫冉《送朱逸人》

心放出天地,形拘在风尘。——孟郊《奉报翰林张舍人见遗之诗》

应笑风尘客,区区逐世名。——张籍《题李山人幽居》

白鹤山边秋复春,张文宅畔少风尘。——张又新《游白鹤山》

出风尘还是入风尘,这个问题在诗人的作品中已然给出了答案,不论是处在太平盛世还是王朝式微,不论是春风得意还是茫然失路,有着自己独立的精神追求的诗人毫无例外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即使为俗世所累,也要有一片神往之地,要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人生最好的境界是丰富的安静[2],风尘非所愿。所以风尘应该是借指纷乱的社会。释义②同样符合这一理解。

一个王朝,总是会面临内忧外患的处境,所以在唐代不少的诗歌与战争相关。在这类诗歌中多出现诸如兵戈、烽火、烟尘、风尘等与战争相关的事物词语,如“汉家轻壮士,无状杀彭王。一遇风尘起,令谁守四方”(孙处玄《失题》)。这里的风尘可以理解为战争或战乱,那么战争和风尘是不是相似呢?如果说战争像漫天风尘一样,这样的说法明显站不住脚,倒不如说征战时扬起了漫天的尘土。此外,还有类似的例子,如:

望乡应未已,四海尚风尘。——杜甫《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

京洛风尘后,村乡烟火稀。——李端《送耿拾遗归上都代村中老人答》

旄头骑箕尾,风尘蓟门起。——杜牧《感怀诗一首(时沧州用兵)》

战时百姓流离失所,战后则民生凋敝,有良知的人对战争肯定是加以挞伐,所以看到战争带来的灾难,总是激起那些有着担当意识悲悯情怀的诗人的愤慨。这些例子中所出现的风尘都与战争相关,所以,风尘应是借指战乱,是典型的结果代原因。释义③中的示例“风尘之警”所用修辞同样应为借代。

此外,还可以为风尘的解释作如下补充:

骆宾王的《咏怀古意上裴侍郎》有这样两句:金刀动秋色,铁骑想风尘。战马所想的应该是它坚守的位置,正如同一个人所想的应该是到边关去建功立业一样,这比较符合初唐下层文士的价值取向,也符合初唐的进取勃发的精神风貌,这里的风尘应借指边关。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风尘一词所用的修辞应是借代而非比喻的结论,因为两者之间多是相关而非相似。新版辞书认为是借指,这样更合乎这一词语的修辞特征,所以当以新版为是。

参考文献:

战争的诗词篇4

1. 战争中使用的物品。如金鼓、旌旗、铁骑、烽火、羽书、角弓、胡马、征衣、铁衣、戍楼、戈、矛、剑、箭、戟、斧、钺、刀、铩等。

2. 边塞的地名。碛西、轮台、龟兹、夜郎、楼兰、玉门、凉州、天山、安西、幽、辽、陇等。

3. 边塞的民族。胡、羌、羯、夷等。

4. 边塞的风光。大漠、沙碛、瀚海、风霜、严寒、白草、枯蓬、烽烟、长城、黄沙、长云、秋月、雪山、孤城、雁飞、鹰扬等。

5. 少数民族的乐器。如羌笛、胡笳、琵琶、画角等。

6. 音乐。梅花落、关山月、雨雪曲、杨柳曲、出(入)塞曲等。

边塞诗常见的思想内容有:

1. 体现戍边将士的爱国激情。诗歌通过描写边塞紧张的局势、戍边将士艰辛的生活状态、战争的惨烈场景等,表现戍边将士强烈的爱国情感。如: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杨炯《从军行》)

诗歌描写了一个读书人从军边塞、参加战斗的过程,表现诗人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开头两句写边报传来,激起了诗人的爱国热情。用“照”渲染紧急的气氛,用“自”表现爱国思想。三、四句描写军队出师、到达边塞的情景。“绕”体现出军队包围敌人的境况,渲染出龙争虎斗的气氛。五、六句写战斗情况,通过侧面烘托表现战争;从视觉、听觉的角度,用象征军队的“旗”“鼓”表现出征将士冒雪同敌人搏斗的坚强无畏精神和在战鼓声激励下奋勇杀敌的悲壮激烈场面。最后两句,直接抒发从戎书生保边卫国的壮志豪情。

2. 表现边塞紧张的形势。有些边塞诗通过描写烽火、军书传递等表现边塞紧张的局势。如: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都护军书至,匈奴围酒泉。

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

(王维《陇西行》)

诗歌一、二句用“一走马”“一扬鞭”表现边塞传递军书的急切;用“十里”“五里”渲染十万火急的紧张气氛。三、四句点明骑马者的身份和告急的事由,一个“围”字,表现严重的形势。最后两句,交代气候对烽火的影响,一般情况下边塞的军事情况应该是先看到烽火再接到军书,但如今是接到军书也没有看到烽火,突出飞马传书的紧迫性。

3. 表现对家乡亲人的思念。生活在边塞的将士在春去秋来、日暮夜凉、雨雪纷飞的时候会想到家乡、亲人。如: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王昌龄《从军行七首(其一)》)

诗歌前三句叙事:第一句点明地点,寂寞的荒野、苍茫的场景,只有高楼百尺,更加显示出抒情主人公的寂寞;第二句写时间,正值深秋季节,凉气侵人,加之暮色苍茫,秋风劲吹,更易引发思乡之情;第三句,寂寥的环境中传来吹奏《关山月》曲子的笛声,引发出浓郁的乡愁。诗歌最后一句抒情,诗人从对方写起,“无那”,无奈的意思,写出远在万里之外的妻子十分忧愁,在静夜中思念着边关的丈夫,这样写更能体现出对家乡、亲人的思念。

4. 表现战争带来的灾难。战争的消耗有两个方面,一是生命,这是广大百姓的生命;一是粮草,这是广大百姓的贡献。诗歌通过描写战争,表现长期的边塞征战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如: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陈陶《陇西行 》)

诗歌一、二句叙述了一个慷慨悲壮的战争场面,边塞将士誓死杀敌,奋不顾身,但结果是五千将士牺牲;诗人用“誓扫”“不顾”表现边塞将士的忠勇和献身精神,用“丧胡尘”表现战争的惨烈和伤亡的惨重。三、四句表现战争给百姓带来的伤痛;诗人用“河边骨”“春闺梦”对比,写闺中妻子不知道征人已经战死,仍然在梦中想见已经成为白骨的丈夫,体现出战争带来的悲剧。

5. 表现对边关将士的同情。连年的征战、残酷的战争,使得很多战士失去了生命,诗歌通过描写战争表达对边关将士的同情。如:

夜战桑干北,秦兵半不归。

朝来有乡信,犹自寄寒衣。

(许浑《塞下曲》)

诗歌客观描写了桑干河北的夜战,这次夜战,半数的战士没有回来,但一位牺牲的战士,在第二天早晨还有家信寄来,信中告诉他御寒的衣服已经寄出。诗歌真实地反映了客观现实,表面看来并没有对战争表达任何观点,但从战士的惨重伤亡上还能看到诗人对这场战争的谴责,体现出诗人对战士的同情。

6. 表现对战争的怨恨。无论如何,战争损害的是普通的百姓,边疆的将士在年复一年的征战中,看到太多的死亡、太多的艰难,于是表现出对战争的厌恶。如: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柳中庸《征人怨》)

诗歌一句一景,描写征人形象,表现对战争的厌恶、怨恨之情。一、二两句用“岁岁”“朝朝”表现征人东奔西跑,战争频繁不休;用“复”“与”表现生活的单调、困苦,流露出怨恨之情。三、四句用“青冢”表现环境的荒僻,用“绕”表现边塞的肃杀,体现出征人转战跋涉的艰辛。全诗不着一个“怨”字,但处处体现怨情,诗人从时间、空间两个方面展现边塞生活,表现对频繁的战争的怨恨。

7. 表现失去国土的悲伤。边塞将士的浴血奋战抵不住暗弱朝廷的议和,边塞将士的鲜血阻挡不住国土的沦丧。一些诗歌通过描写边塞的景物和旧有的国土,表现对失去国土的留恋和诗人悲伤的情感。如:

霜日明霄水蘸空,鸣鞘声里绣旗红,澹烟衰草有无中。 万里中原烽火北,一尊浊酒戍楼东,酒阑挥泪向悲风。

(张孝祥《浣溪沙》)

据《于湖先生长短句》,本词另有小题“荆州约马举先登城楼观塞”,因此本词当为作者任知荆南府兼荆湖北路安抚使时的作品。“观塞”即观望边塞。这时荆州北面的襄樊尚是宋地,这里“塞”指荆州郊外的防御工事。词抒写了因观塞而激起的对中原沦陷的悲痛之情,上阕写观塞,下阕抒悲感。首句写要塞郊野的自然景象,并点明时节。由观塞自然地想到沦陷的中原,“万里”句即是观塞时引起的感慨。“一尊”句承上启下,北望中原,无限感慨,欲借酒消遣,而酒罢益悲,不禁向风挥泪。

8. 表达闺怨之情。连年的征战使得戍边将士不能回家,所以家中的女子便生发一种思念、嗔怪、关心等情愫。如:

碧窗斜月蔼深晖,愁听寒泪湿衣。

梦里分明见关塞,不知何路向金微。

(张仲素《秋闺二首(其一)》)

首二句写思妇醒时情景,接着写她的梦境,是倒装写法。她一觉醒来,只见斜月透进碧纱窗照到床前,境界如此清幽,心头却无比寂寞,更有那秋虫悲鸣,催人泪下;她的泪水早已沾湿了衣襟。刚才在梦里,不是分明地见到关塞了么?那“关塞”正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因为她的良人就出征到那里。心头一喜,快,赶上前去吧!可是,到良人所驻防的金微山迷失了方向,连路也找不着了。一急,就此醒来。金微山,即今阿尔泰山,是当时边关要塞所在。诗人以饱蘸同情之泪的笔,写出了她的一片痴情。

高考对边塞诗考查的角度有:

1. 考查诗歌使用的意象、描写的景物和抒发的情感。如2009年全国卷Ⅱ,选了唐朝诗人严武的《军城早秋》,要求考生回答诗歌的前两句描写了什么样的景象?有何寓意?后两句表现了作者什么样的情怀?

2. 考查意境的营造。如2012年湖南卷,选了唐朝诗人李益的《度破讷沙(其二)》,要求从意境营造的角度赏析全诗。

3. 考查诗歌使用的表达技巧。如2010年安徽卷,选了杜甫的《岁暮》,要求赏析诗歌的多种表达技巧。

4. 考查词句的表达效果。如2010年课标卷,选了江总的《雨雪曲》,要求分析用某些词语修饰的好处。

【延伸训练】

1. 阅读下面的诗歌,回答问题。

陇头水

〔南朝・梁〕刘孝威

从军戍陇头,陇水带沙流。

时观胡骑饮,常为汉国羞。

衅妻成两剑,杀子祀双钩。

顿取楼兰颈,就解郅支裘。

勿令如李广,功遂不封侯。

(1)“陇水带沙流”一句的具体作用是什么?请结合具体的内容加以解说。

(2)诗歌的最后四句表现了戍边将士怎样的思想?

2. 阅读下面的诗歌,回答问题。

关山月

〔南北朝〕王 褒

关山夜月明,秋色照孤城。 影亏同汉阵,轮满逐胡兵。

天寒光转白,风多晕欲生。 寄言亭上吏,游客解鸡鸣。

(1)诗歌一、二两句营造了怎样的意境?

(2)诗歌五、六两句主要使用了什么写作手法?请简要分析。

3. 阅读下面的诗歌,回答问题。

甲午江行

〔宋〕毛

百川无敌大江流,不与人间洗旧仇。

残垒自缘他国废,诸公空负百年忧。

边寒战马全装铁,波阔征船半起楼。

一举尽收关洛旧,不知消得几分愁?

注:宋理宗端平元年甲午春,宋将孟珙会同蒙古兵攻入蔡州,金国灭亡。六月理宗下诏要收复三京,振奋军民斗志,重新燃起北定中原的希望。这首诗就写于此。

战争的诗词篇5

[关键词]傣族;《厘俸》;故事情节;母题

[中图分类号]I207.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2)12-0060-02

傣族分布在我国云南省的西部和南部,属于古代的百越族群,与我国壮族、水族和布依族以及泰国的傣族、老挝的老族都有密切的关系,从百越族群中分化出来,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民族。历史上所称的金齿、黑齿、摆夷等都是指的傣族,傣族有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字。傣族英雄史诗《厘俸》是一部叙述英雄俸改和海罕之间斗争的史诗。《厘俸》一共有三册:第一册是创世纪;第二册叙述俸改和海罕的身世,海罕和婻崩结合后,俸改抢走了美丽的婻崩;第三册主要是叙述俸改和海罕之间的战争。

)一、《厘俸》故事情节结构特点分析

《厘俸》中勐景哈的国王海罕和勐景罕的国王俸改围绕着婻崩形成对手关系,即客体(婻崩)—主体(海罕)—主体的对手(俸改)。三人前身都是天神,而且都有神秘的身世。海罕是最高天神帕雅英的儿子,俸改是帕雅英的侄儿,本来都住在天上。俸改风流成性,调戏了海罕的妻子婻崩,引起海罕激烈的反应。他们的争吵使帕雅英十分生气,把他们全部罚下人间,从而引出下文中的人物结构。

在人间,继续演绎他们之间围绕婻崩的冲突。俸改得到王位后,带兵东征西讨,征服了许多小国,还抢夺了300多个美女。他听说婻崩长得漂亮,就来到勐景哈,设计抢走婻崩。这样,引发了海罕与俸改之间长达7年的战争。海罕先是战败,在一次战斗中,连最勇敢的大将冈晓都阵亡了,海罕又任命冈晓的儿子冈罕接替了父亲的职位继续战斗。最后,终于在天兵天将的协助下攻进勐景罕城,抓住俸改,夺回婻崩。俸改不愿做奴仆,被海罕处死。战争结束,冈罕当上了勐景罕的国王,海罕带着妻子婻崩回到勐景哈。

以格雷马斯叙事作品的基本情节模式来概括傣族英雄史诗《厘俸》的基本情节,图示如下:

根据仁钦道尔吉对英雄史诗的划分,史诗《厘俸》的基本内容是由婚姻母题系列和征战母题系列组成的。英雄史诗《厘俸》中的几次战争都是因争夺女子所引起的,俸改前后抢劫了海罕和桑洛的妻子。这种类型的英雄史诗, 属于抢婚型英雄史诗(以拉丁字母A1 为符号) ,后因抢婚,而引发争夺财产性的战争。

))仁钦道尔吉通过对蒙古—突厥英雄史诗情节结构类型的形成与发展的研究,把蒙古族英雄史诗基本情节的结构类型分为三种:第一,单篇史诗或单一情节结构的英雄史诗,基本情节只由一种母题系列所组成的史诗。第二,串连复合型史诗或串连复合型情节结构的英雄史诗,基本情节以前后串连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母题系列为核心。基本类型有两种:一是由婚姻型母题系列加征战型母题系列(A2+ B2 ) ;另一种是由两个不同的征战型母题系列( B1+ B2 ) 为中心构成。第三,并列复合型史诗或并列复合型情节结构的史诗,其情节结构分为总体结构和各个诗篇(或章节)的结构两种,总体情节结构是在情节上独立的并列复合体。①

))根据仁钦道尔吉对史诗基本情节的结构分类,笔者认为,傣族英雄史诗《厘俸》介于单篇史诗或串连复合型英雄史诗之间。基本情节可以说是单一的抢婚性英雄史诗,也可以说是婚姻母题系列加征战母题构成的史诗。抢婚母题系列情节比较简单。母题的安排顺序为时间、地点、勇士的生长(俸改的奇异成长)、未婚妻的信息(占卜师告诉了婻崩之美)、决心远征、准备坐骑、铠甲和武器、出征、遇到海罕、战胜海罕、抢走婻崩。和北方英雄史诗《玛纳斯》、《江格尔》相比,《厘俸》的情节要简单得多。

抢婚型英雄史诗是最初的英雄史诗。抢婚型英雄史诗在情节框架上, 形成了考验型英雄史诗。由于社会的发展,出现了古代新的社会意识和新的婚姻观,在英雄史诗里,便出现了用种种不同形式考验女婿的史诗。

《厘俸》中征战母题系列贯穿着整个史诗,以抢婚为导火索,俸改和海罕、桑洛之间的战争一直进行着。从攻打勐景罕周边地带,到攻打勐景罕国的中心。史诗中有很多篇幅描绘了征战的场景,有国王与国王之间的战争,也有英雄主要助手们之间的战争。海罕进攻俸改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妻子,其实质上也是掠夺财富的战争。每次战争胜利后,“得到了大批金银财宝、大象和牛马,还捉住了刚桑的女儿”,并把他们分给了自己的将士。“今已攻下勐我勐海,不得私藏金银财宝,应共同分享”。“今天升你做大将。等到攻下勐景罕,我让你管辖一个地方,再为你选一个美丽的妻子。”这些都显露出战争的掠夺性。

)二、《厘俸》中的母题分析

)“母题”是“motif”一词的汉语音译,后来被借用到了民间文学的研究中。19世纪后期,著名的德国文学史家施罗提出以母题进行分类,他认为,母题是成规化的文学叙述单元,每个母题都表达一个单一的思想。俄国民间文学理论家A·维谢洛夫斯基认为母题是最小的情节。19世纪末20世纪初,“母题”一词被民间文学界广泛使用。美国著名民间故事分类学家斯蒂·汤普森在对4万多个分布于各国及各地的故事、神话、寓言、传说、民间叙事诗等民间文学作品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推出六卷本的《民间文学母题索引》。他认为:“母题是一个故事中最小的能够持续在传统中的成分。”把绝大多数的母题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一个故事中的角色——众神,或非凡的动物,或巫婆、妖魔、神仙之类的生灵,要么甚至是传统的人物角色,如一向受人怜爱的最年幼的孩子,或残忍的后母。第二类母题涉及情节的某种背景——魔术器物,如不寻常的习俗、奇特的信仰等。第三类母题是那些单一的事件——他们囊括了绝大多数母题。②本节对《厘俸》中的有关母题作一定意义上的分析,以使人们对《厘俸》的母题类型有进一步的了解与认识。

战争的诗词篇6

关键词:古诗词 鉴赏 策略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97(2012)04-0063-02

作者简介:时祝洪(1966―),江苏昆山人,大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江苏昆山中学语文教师。研究方向:高考语文复习教学。

古诗词是诗人感悟人生、凝聚意象,最终以语言具体地将意象表达出来的文学作品。在近几年的高考语文考试中,逐渐把对古诗词的鉴赏作为考试内容,但是学生因为找不到正确的方法去鉴赏古诗词,而导致在古诗词上失分较多。因此,教师应当引导学生掌握鉴赏古诗词的方法与技巧,学会从多个角度去鉴赏古诗词,培养学生的整体感悟能力。

鉴赏古诗词,一方面可以探究诗人所表达的情感,从而深入地了解诗人的内心世界;另一方面则可通过自身的修养和人生体验,丰富诗词的内涵。因此,要提高对古诗词的鉴赏能力,正确地去赏析一首古诗词,就必须掌握一定的方法。本文以苏教版高三教材的古诗词鉴赏为例,简要解析如何对古诗词进行鉴赏和复习。

一、古诗词鉴赏的方法

(一)抓标题

高中语文教材中的古诗词,大多都能够从其标题上看出古诗词所表达的内容和情感,以及古诗词的类别,尤其是感怀诗与怀古诗,如苏教版必修二中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我们可以从题目中得到以下信息:一、从题目中可以判断出这是一首怀古诗;二、这首诗所怀之地是京口北固亭。以上两条信息可以让学生更容易找准鉴赏的思路,从而读懂这首诗。

(二)抓作者

一首诗歌,作者本身就是一种信息,因为诗歌表达的是诗人当时的一种心理状态。因此,更多地了解诗人的相关信息,可以更快地读懂诗歌。所谓“诗言志”,意思就是说诗歌表达的是诗人的思想情感,了解作者能够帮助学生更深入地把握诗歌的内容,这也就是常说的“知人论世”。如上文所说的诗歌,《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作者辛弃疾。辛弃疾是一个胸怀大志、满腹抱负的英雄人物,曾经率领起义军反抗金国的入侵,立下了许多功劳,但是后来因赵构为首的赵家王朝的屈辱求和,辛弃疾被派往江阴做签判,后来隐居江西。他所写的诗词大多都反映了他空怀一腔忠贞热情却报国无门的悲愤。

二、高三古诗词鉴赏复习策略

(一)进行必要的“死记硬背”

人们常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道出了“读”的作用及其重要性。在进行古诗词鉴赏和复习时,也要熟读成诵,才能学会鉴赏古诗词。在高中语文学习中,如果对古诗词不记、不背或者是记得不深刻、背得不扎实,又怎么能学好语文呢?那么,语文的阅读语感又该怎么培养和发挥呢?

教无定法,在高中古诗词的教学中更是如此。但是,无论怎样的教法,都必然要求学生先将所学的古诗词背下来。在古诗词中,词不同诗,也不如诗易读,背诵起来也更难,但是,教师必须让学生懂得“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的道理,引导和鼓励学生强化对古诗词的背诵。

(二)抓住“重点字词”鉴赏古诗词

在高考中,常常会出现一些字、词的解释题,这类题其实也是古诗词鉴赏中的炼字题,主要考查的是学生对古诗词中重点词语的把握。因此,学生只有结合具体的语境,来对这些重点字词进行解析,才能对其表达的含义和表达的效果做出正确的解析。如陈子昂的《春夜别友人二首(其一)》中“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这句是这首诗的首联,写出了作者在分别时的寂寞心绪,以看似径直却又很自然的方式进入了感情的高潮。在这句诗中,“银烛吐青烟”里面的“吐”字,以一种拟人的手法,巧妙地将银烛所冒出的青烟以一种形象的方式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感受到那种想见离人却相对无言,内心怅然,只有将目光凝视于银烛青烟而出神的神情;而在“金樽对绮筵”中,用一个“对”字,很清楚地表达出作者在面对华筵时,除了频繁地举起金樽而“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思绪外,再没有什么能够勉强相慰的话了。抓住句中的重点词句,可以体会到这句诗中那种“于沉静之中更见别意”的深沉境界。

(三)抓住“修辞手法”鉴赏诗歌

1.比拟

比拟手法包括拟人和拟物,而不是比喻与拟人的统称。拟人就是将物当成人来描写,如“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就是典型的拟人手法;拟物则是把人当作物来写的修辞方式,如“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这句诗,就是把女孩当作豆蔻来写。

2.借代和借喻

借代和借喻既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相同处是它们都是有所代,即借代是用“借体”代“本体”,借喻是用“喻体”代“本体”,但是本体都是不出现的;两者的不同之处就是相关性和相似性不同。如“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其中的“纸老虎”是借喻而非借代;“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其中的“黄发”代指老人、“垂髫”代指小孩。

(四)抓住“表现手法”鉴赏诗词

在高中语文古诗词的鉴赏和复习中,也可以从诗句的“表现手法”入手,在平时的考试中也可以从这上面入手做题。

1.将“视觉与听觉相结合”的表现手法

就是从视觉和听觉多个角度写景。“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这句诗中,雪、战旗以及战争的场面属于视觉描写,而风声和夹杂的战鼓声是听觉描写,将两者结合起来写出了边塞战争惨烈、壮美的场面。

2.将“远景与近景相结合”的表现手法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第一、二句写近景:微风吹拂着江岸上的细草,竖着高高桅杆的小船在月夜孤独地停泊着。第三、四句写远景:明星低垂,平野广阔;月随波涌,大江东流,可谓意境雄浑阔大,不可多得。从中我们不难看出诗人是采用了远近结合的表现手法。

(五)抓住“思想感情”鉴赏诗词

诗词有一个特点,就是“寓情于形象之中”,而形象不仅仅是诗人在情感上的触发,同时也是诗人的情感载体,更是诗人情感的表现途径。如苏教版选入的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首诗中,“暗”字形容的是青海湖上的乌云把大雪山都遮住的景象,实则是暗示边疆生活的艰辛和战场的凶险;“黄沙百战穿金甲”这句话,描述的是戍边时间的漫长和战乱的频繁,以及战争的艰苦和激烈,但实则表达的是边疆战士的报国壮志并没有被磨灭。

参考文献:

[1]张雨仁.“涵泳法”和“比较法”―――提高文学鉴赏能力的有效途径[J].语文教学通讯(高中刊),2003,(5).

战争的诗词篇7

[关键词]《燕歌行》 双重旋律

唐朝的边塞诗人高适在《燕歌行》中极力渲染战争的场面,可谓是情感深沉、风格悲壮。诗人在小序中点明的“感征戌之事”,其中所“感”之一,是表达战士思乡盼归之情。战争无休无止,归家遥遥无期,于是就产生了家庭离散,男怨女旷这方面的情绪,而这也是《燕歌行》古题的本义。据吴兢《乐府古题要解》:《燕歌行》,言时序迁换,而行役不归,佳人怨旷,无所诉也。至此,诗歌就产生了两大旋律交叉的格局。

在《诗经》中《小雅,四牡》里边曾经存在两大旋律交叉的格局,这种格局非自《燕歌行》始。《毛诗序》解释这首诗的涵义说:“思归者,私思也;靡者,公义也;伤悲者,情思也”。这解释值得重视,因为它实际上揭示了中国古代战争诗中常见的思想感情矛盾。也就是“私恩”与“公义”的矛盾。正是诗歌抒情主体存在“私恩”与“公义”不能两全的矛盾,才产生了“伤悲”的情思,回荡诗中,令人难以遗怀。这可以称为双重旋律的战争诗。

战争的诗词篇8

孙毓棠是后期新月社成就最大的诗人,但一直没有受到学术界的重视,对他的长篇叙事诗《宝马》,也缺乏认真的研究,去除历史的成见,我们应该给诗人应有的历史评价。

孙毓棠(1910—1985),后期新月社成就最大的诗人,也是中国现代大诗人中以创作史诗著称者。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1935年去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后因日本侵略军发动全面对华战争而中途回国。抗战期间,曾任教西南联合大学,与闻一多为忘年交。“抗战以还,居恒相约,非抗战结束不出国门一步。”①1946年,经闻一多等推荐,作为访问学者去英国剑桥大学。30年代初,开始发表新诗。诗集有《梦乡曲》(1931)、《海盗船》(1934)、《宝马》(1937)等②。他曾在《文艺月刊》、《新月月刊》、《新诗》、《水星》、《文学季刊》、《文丛》、《文艺新潮》、《文学杂志》等刊物上发表新诗。

《梦乡曲》以神话似的形式,表现纯爱只在梦幻中,为人间尘世所无。抒情主人公在秋风秋雨之夜,“思索着人生的路途”,步入梦乡。走过“参天的石门”,曲径通幽。在溪流的尽头,见一美妙无比的“丽人”。亲切交谈中,“我”告知“家居就在谷底村旁”;“丽人”说这是梦乡。尘寰的世界充满“苦恼,冷酷,失望和欺骗”,“罪恶的火焰”,“杀戮和摧残”;而梦乡只有“灵慧”,“只有美,只有快乐,青春和自由”。在“丽人”的纤纤玉手牵引下,“我”饮了“不老之泉”,这样便“青春永在”;但这泉水并不能产生和“洗不掉的就是这恋爱”,恋爱只能用“灵慧来慢慢栽培,叫他化入性灵才可脱人世之累”。这时才见到了真正的“美之花后”。也就是“美丽女皇”。一切都令“我”倾心,“我”尝遍了梦乡的乐趣,沉浸在美和爱的海洋中,“我”给她讲了一个爱情故事,试验她的心灵,想抱着她回人世的家乡。她说:但是你先告诉我那故事是怎样的完结?

结局可以是多样的,因为爱情可以“渐缀成网”使二人“同向情海里沉沦”;可以是经过苦斗,得到胜利的硕果;可以未能挣扎出绝境,惨烈地携手步入墓地……。故事的结尾出人意外,“我”说:

那故事结局:她是青春的死,他是终身的泪!

“我”在尘世尝遍了爱和美所筑成的“永世的囚牢”的痛苦,现在从充满黑暗、污秽和罪恶的尘世来到梦乡,自然感到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颖、奇特。而美丽的女皇本就生长在只有美、爱、纯洁、青春、光明的梦乡,她害怕苦恼、伤悲、眼泪、死亡。诗作总体显示:不管当事人如何坚强、痴心,矢志追求没有泪和死的爱情,也不过是一场美梦。作者不仅无意杜撰一个现实中不可能的神话,而且暗示读者应从根本上不要相信这种神话。与五四时期不少诗人把美和爱的梦乡现实化、理想化相比,我们可以更清晰地悟出《梦乡曲》深刻之处。

孙毓棠出手不凡。他写《梦乡曲》年仅21岁,但作品无稚嫩痕迹。知识的丰厚扎实,构思的周密,情节安排的前后照应,对话内蕴的丰富与得体,语言的凝练,既有新诗语言的明净,又融化了古典诗词语言的精粹。“我”进入梦乡后,诗人从容不迫地从视觉、听觉、味觉不同方面展现梦乡的景物:“烟”、“雾”、“竹林”、“月影”,水波在月下银锦嶙嶙,是用颜色和线条来表现,读者主要从视觉接受:“静悄悄又拂耳一曲呜咽的泉声”、“潺潺”,是通过声音传达讯息,对方由听觉接收:“寒泉清冷”和所引最后一节三行,全是写味的感觉,尤其是“我的手一拨藻行已觉全身冷冽,泉流触到舌尖已凉彻心肺,饮两口我身心化入无涯的甜蜜”。非常真切、切妙。表现了诗人的过人才华。

《梦乡曲》的语言,追求精美化、韵律化,它具有口语与书面语边缘的美,主体是白话,而去其浅显唆,兼具传统诗语言的蕴藉;全诗180节,每节3行:各行字数不一,但都在9字至19字之间,押脚韵,少数每行押韵,多数两行押韵;词汇丰富,语言风格浑然一体。整首诗节奏缓慢,感情深沉热烈,抒彩较浓。使用同字连绵词多,如“惚惚”、“迷迷”等共80个,在新诗中使用频率最高。《梦乡曲》作者的文化素养和纯熟的诗艺,给人以深刻印象。1934年5月,孙毓棠出版了诗集《海盗船》③,收诗21首。除《序》外,后来都收进《宝马》下卷中。《序》说:诗“是三年来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不同的心情中所遗留下来的一些生活经验和思想经验的残片”。这话含有很大张力。也就是说这与1931年5月期间的作者的某些思想、生活有些关联。《宝马》(下卷)收诗36首,包括写于1931年至1939年9月以前的作品。第一首是《老马》,共四节,每节四行,每行18字。很工整。

我们知道,在1928年4月到1933年7月,有四位诗人创作了几乎是同题的诗。饶孟侃1928年4月在《新月》上发表了《有一只老马》。闻家驷的《老马》发表在同年《新月》8号。臧克家的名篇《老马》则出版于1932年4月。孙毓棠的最晚,发表于1933年7月出版的《文艺月刊》4卷1号。闻家驷的《老马》笔力最弱,诗意淡然。前三节写负重的老马在冰天雪地里流汗行进。虽然时时昏迷,但在鞭挞下,不得不继续向前。诗人接着还画蛇添足:尘寰里也不乏似老马的人,显系多余。不加这种“说明”,诗写的似马,似人,让读者在欣赏过程中去联想,去丰富,而不应该由诗人来解说。“说明”和“解说”是诗的。饶孟侃的《有一只老马》,写一只立过许多战功的老马,“怪可怜的”,“死在风雪中”。作为诗,它有相当完全的形态;空间仍有些狭小,盛容的诗情诗意有限。

臧克家的同题诗很精练,颇含蓄。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句、词、字,意象完整,内涵丰富。孙毓棠的《老马》,与其他三首写老马的诗比较,有自己艺术上的独创性。一是强化了对意境的具体抒写和渲染。老马“背着两筐铁一袋子沙”。铁、沙都特沉重。路是长长的古道,多尘埃,要经过一道又一道山,一重又一重谷。时间是在深夜,有星光,松林中有露水,有落花,还有蝙蝠。浓墨写老,苍老的黄昏,苍老的世界,厌了太阳,厌了月亮,厌了群星。苍老与沉重是“我的心”;要解脱,只有“永恒的静,永恒的休息”,也就是进坟墓以后。而这,也是遥远的将来的事,生之苦罪还得长期忍受。二是孙毓棠十分注意把绘画和建筑的某些特长融化在诗中。整个诗的色彩包括情绪色彩是黑色和沉重。黑色与沉重交互彰显。深夜,当然是黑色,“古道的尘埃”,“蝙蝠的翅膀”是黑色,“厌了太阳,厌了月亮,厌了群星”,也是倾向黑夜;“苍老的世界,苍老的黄昏”,本身黑色。沉重和黑色是这首诗的底色。不仅老马背负的铁、沙等沉重,而且道路沉重艰难,悲哀也是沉重的,还有,“沉重是我的担负,我的老,沉重是我疲乏的心”,甚至未来也是沉重的;“一堆土在天涯”。从诗的表现考察,融化了现代主义的成份。也许,这不很典型,也不明显。例如“通感”,这并非现代主义的专利,中国古代诗词也偶尔用之。《老马》中如:“露水哭着满地的落花”,“苍老的黄昏”,“永恒的静,永恒的休息一堆土在遥远的天涯”。露水与落花本无关连,在诗中将露水转作泪水使用,这样,露水转义为哭满地的落花,诗意更浓。黄昏是一段时间的形容,可作名词用;而作者赋予它人的特征,这样,“苍老的黄昏”也就可以理解了。至于最后的一行诗,用的是象征手法,读者当更熟悉。

象《老马》一类对社会不公平的黑暗现象深为不满的作品,在《宝马》下卷中为数不少。《河》中十多次呼唤,到古陵去,古陵在哪里?它只是一个象征。如果从“古陵”两个字面上猜测,它是古代的陵(墓)园。也就是说,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船上载的什么,路途怎样,船行快或慢……最终的地方是死亡,是坟墓。“到古陵去!”口号也就是驶向死亡的代名词。

《宝马》的短诗,另一类恰好与上述作品相反。细细的刻画,多角度着墨,如《洪水》,一开始就以非凡的气势,一连串排比句写出洪水到来时的情景。诗的后半篇写洪水造成的灾害。如此气势如何收束?是需要技巧和才华的。作者前面用力千钧,此处却轻轻地处理:

滔天的漩浪里许我一刻气息,向亿万生灵滴两滴清泪。

在滔天的洪水面前,在诗人自己的生命也危在片刻之际,首先想到的是对困境中的亿万百姓表示深深的同情,然后死也无憾。这是何等的胸襟,多么可爱可敬的情怀。

孙毓棠的爱情诗多非实写,但情浓而富诗趣。《三条罪》、《劫惊》有代表性,前者写七天“乾断了舌根”,大地、苍天,没有“一线云丝,一滴露”,最后写道:

看四周青天紧吻住大地,我像触到了天地的舌尖;也许是天地在狂爱着我,爱我爱得太亲!

给一线慈悲饶恕了吧,我受不住爱情啊,上帝!这本是用受不住的爱形容干旱沙漠中人的感觉,但也可反过来用干旱沙漠中人的感觉,来形容极为炽热的爱。如果有人问我:这是写旱,还是写爱?我的回答是:二者都是。从艺术上说,这也为爱情诗开了一扇新窗户。

《怨》很有特色。你“一闪的流星”似的爱过“我”,但就像“解了缆”的船,飞出河、海、高山,直到你一笑,“我”才明白了,但这时,你已“锁死了”我进天堂的大门。比喻贴切,又富于弹性。

在孙毓棠的短诗中,最值得重视的是《海盗船》。如果望文生义,以为写的是一伙凶恶残忍的盗贼。那就离开作品的实际了。诗人对这船作了奇特的处理,船上即将展开的是奴隶和奴隶主的生死搏斗:

“舱底五百名紫铜的水手,赤了身像一群疯狂的野牛,铁链锁住腿,皮鞭鞭着背,把千斤的桨往生命里推。这些人都是海盗的奴隶。”

“英雄拔出刀,争你的自由,不要为公平就低你的头!”

这显然是铁链锁着的奴隶起义的呐喊,争自由的呼声;他们都有着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勇猛精神。这种诗在前后期“新月”诗人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即使是“新月”以外,赞美反抗、斗争的诗人及其诗中艺术整体上超过此诗者,似也极少极少。

孙毓棠的长篇叙事诗《宝马》,写于全面抗日战争爆发之前,最初1937年4月11日发表于《大公报》的《文艺》副刊上,副标题是《献给闻一多先生》。1939年9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去掉了副标题。它取材于历史。《史记》卷一二三《大宛》中记载:汉“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号贰师将军”。第一次发兵数万,未抵宛因自然环境恶劣、伤亡甚巨而返。“还至敦煌士不过什一二”。天子大怒,不许入玉门;并增兵六万余,发戍甲卒十八万。抵宛,围其城,攻之四十余日。破外城,虏其勇将煎靡。宛退入中城,贵人取王头,愿献宝马与汉求和。《汉书?张骞李广利传》记载与《史记》大同小异。说大宛尽献马三千余匹,其中“善马数十匹”;但汉军最后回玉门关者仅万余人。

诗中的“宝马”即“汗血马”。据说,汗血马有棕色、黑色、白色等多种毛色。其中棕色马在剧烈快速奔跑后,多出汗;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去像似流血。它一天只需喝一次水,最善快速奔跑,为赛马者所垂青。

《宝马》写公元前104年,汉皇命西域大宛献宝马遭拒而后爆发的战争。作者的创作意图是:

写历史诗难处不在句词描写而在要能抓住当时的时代精神,关于这一点我自己毫无把握。在这首诗里,我不奢望要织进去什么思想或意思,我只练习着来简单地叙述一个故事,烘染些当时人的精神。以往的中国对我是一个美丽的憧憬,愈接近古人言行的记录,愈使我认识我们祖先创业的艰难,功绩的伟大,气魄的雄浑,精神的焕发。俯览山川的隽秀,仰瞻几千年文化的绚烂,才自知生为中国人应该是一件多么光荣值得的事。四千年来的不知出现④过多少英雄豪杰,产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回想到这些,仿佛觉得中国人不应该弄到今天这样萎靡飘摇,失掉了自信。这或许是因为除了很少数以外,国人大半忘掉了自己的祖先,才弄到今日国中精神界成了一片荒土。当然,今日的中国处处得改善,人人得忍苦向前进;但这整个的民族欲求精神上的慰安与自信,只有回顾一下几千年的以往,才能迈步向伟大的未来。这话说来似乎很幼稚,但这是我个人幼稚的信念,因此我才写《宝马》这首诗。

但《宝马》这首诗写得是失败,因为它未能表达出我心中所要叙述所要描写的十分之一二……⑤。

诗的抒写和客观效果,超出了作者的意图。也许作者以为这是“失败”的地方,而我则以为是作品的非凡成功之处:超越了历史时空,也超越了国家、民族的拘囿,对历史事件进行了客观的反思。

是的,作品赞颂了“贰师将军”李广利的战斗精神,他的果敢、无私、勇敢、机智;在自然条件十分恶劣,万般艰苦的环境中,指挥若定;对大雪、飓风、沙暴早有防备;对敌人判断准确;既有杰出的指挥才能,又能正确地审时度势。如大宛献毋寡之头和宝马之后,不再进攻中城,同意停战。作者并未将其作为爱国将领和民族英雄来塑造,因为战争的起因、重大的决定,是汉皇和大宛的最高统治者的权利,他们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和尊严,进行了一场愚蠢的无谓的战争,一场惨酷的夺去约十万人生命的战争。虽然表面上李广利获胜了,大宛毋寡失败了,被部下割下了头颅,献出了宝马,但是汉王朝牺牲了十多万士兵戍卒,不过给汉皇朝加了几道神化的光圈。战争的双方都谈不上正义与邪恶,作者也不是站在某国、某民族的一边,宣扬狭隘的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思想感情。作者用人道主义和普通百姓的利益作为衡量是非的标准。这是贯串全诗的基调。这,不禁使我联想起唐代曹松的《己亥岁》:“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有张宾诗:“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因宝马而引起的战争,也涉及这一问题。所以,《宝马》所蕴涵的内容,有这一方面是必然的,也是应该的。对汉王朝来说,已形成古代的国家。而大宛则尚未形成,如同1870—1871年以前的德国小邦。汉朝还不是它的名正言顺的“宗主国”,宝马战争对汉朝来说,是关系到国家荣誉、声威;但对大宛来说,则是国家的存亡问题。因此问题十分复杂,无论诗人或是学者,都不能简单化,既不能陷于狭隘的民族主义,也不能否认爱国主义的因素。

《宝马》中汉朝强迫大宛献宝马,此举当属非正义;大宛拒绝,可以理解;汉皇两次下诏命二十多万将士伐大宛,出师理难服人;大宛力拒,虽不自量力,然不能说毫无道理。《宝马》客观地抒写了历史,读者从中获得了超出作者意识到的丰富的意义。

作者在创作诗的过程中,注意化用中国史学的“春秋”笔法。诗作者感情倾向是反大宛王毋寡的。诗一开始写毋寡沉湎于个人享受,说“他更爱宝马”,这为后来他拒绝献宝马留下了伏笔。“尖毒舌”、“傲岸的笑”,这两个词语足以表现毋寡的心思和傲视—切,这也就为他的后来的行为作了铺垫。至于汉皇,气派更大:

他们要囊括四海,席卷八荒,都因为这是先祖先宗遗留的责任。

历史给了他至高无大的位置,也给了他以沉重的抱负。此处隐约可见。写轮台拒汉军入城,着力点破其两面手段:

堞头躲着几个背了弓的黑影,喊:

“知道是大汉的圣军驾到,我们轮台小国,备不起藁粱酒宴来供奉。”

话里软中有硬。李广利将军说:这就是“前冬却我后距粮车的强盗!……我们只要人头,不要财宝!”一语揭破真相。对于汉军的屠城,诗人极力渲染其野蛮、残忍:

三个整月,这铁刀枪到今天才尝着了腥碱的人肉。是军马加了新装,那车轮边矛英下答拉着血淋淋的头颅,压队的辎车里藏满半活的女人腿。

这描绘中渗透着批判,隐含着谴责。值得注意的是,诗人的笔尖主要是对着决策者、指挥者,并未具体细写任何一个士兵的残暴行径。

长诗最精彩之处,我以为有三。其一是对汉军行军途中的描写。近十万大军在天寒地冻的无边沙漠中前进,请看沙暴袭来时的情景:

…………只听见不知是

天和地的那一面边缘上远远地

像沉雷,闷塞的,又带着长长的屠杀似的尖号,扑来了无边无极的一阵凶蛮的噎塞。一转眼打着旋的风飚卷到眼前,半空里只像是厚沉沉

一片呼啸,似恶鬼狂魔挥动蛮凶的巨翼驱逐着一大群狒狒吼,狼啤,和野虎的咆哮,浑沌沌的撼着地摇着薄的天,天扫下了坚硬的石雹和沙雨

铜盔和铠片上叮叮敲乱了盖头钉,噎扼着咽喉,剥着饥骨。大漠的黄沙又似崩了日月星辰狂塌下大地,听西营里似劈山样轰隆地倒碎了,一行车,背后又猛一阵狂鸣惊跳起一队驴驼和马。……

这一段,诗人借用音韵和声乐等手段,对吓人的沙暴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景,作了传神的表现。“沉雷”、“闷塞的”、“尖号”、“凶蛮的噎塞”,“风飚”、“厚沉沉的一片呼啸”,“狒狒吼”、“狼嗥”、“野虎的咆哮”、“石雹”,“沙雨”、“叮叮敲乱了盖头钉”,“崩了日月星辰”、“狂埸下大地”,“劈山样轰隆地倒碎了”,“又猛一阵狂鸣惊跳起一队驴驼和马”……;《宝马》重音节,轻脚韵,藉助于音节和句中偶尔的音韵(如“号”、“飚”、“啸”、“嗥”、“哮”、“雹”、“敲”、“跳”等)同时藉助于大体整齐的诗行,除特殊的个别诗行外,每行八字至十六字,构建了自己独特的格律。

如果说,这里用的是工笔,那么写行军途中的大雪则用的是大笔画法:

……没留神一夜北风堆起

愁云,白花花落下了天山的大雪。第二天破晓赶早起程,一天飞飘着轻鹅毛,大地上早积厚到尺来深浅,冰着脚,埋着马蹄。远望模糊的天山辨不清是云头还是登天的阊阖口。

这里是取“远望”的镜头,远望大雪,远望天山:天山下,大雪茫茫;天山上,原本有积雪,地也似在天上;天上和天山下,白雪连成一片;这样,天山又似登天的天门。

这种成功的抒写,在中国古代诗歌里,只有唐代边塞

诗人岑参、高适、王昌龄的精彩篇章中出现过。至于1937年前的新诗,更无一可与《宝马》媲美者。

应该说明,孙毓棠在对自然环境的描写中,往往渗透着抒情,使读者的心、作者的心、大自然的精魂,三者融合为一:开始是侧重客观描绘,但“冷雨”、“呜咽的浪”、“哀猿的长啸”,已带有哀愁的感彩。到写“羌笛”,“怨”、“愁”和思家思乡的情绪逐渐居于主流,抒情取代了描绘。这正是长诗所需要的。单纯的长段的描写,易流于板滞;单一的长段的抒情,难免于空泛。控制好二者的度和关系,是诗人才华与诗艺高低的试金石之一。

对古代战争的出色描写,更是《宝马》的一大贡献,也是新诗中仅有的瑰宝。孙毓棠主要写了轮台之战和贵山城之战,前者是汉军小试锋芒,是后者的铺垫。这里显然留下余力,作为汉军与主要敌人大宛之战使用。写与大宛的大战,作者用了一百多行;其中有面对面的厮杀,也有互相的斗智斗勇;有对战场形势的铺陈,又有对下一场恶战的酝酿;有焦心的等待和戒备,又有偷袭的计划和行动。这里且引写大战的第一次战斗的一个场面:

胡骑也卷着狂风迎上前;两军战鼓

擂成一片闷山雷,呼声,马嘶声,

钢刀和钢刀声,转眼白光里溅一地鲜血;血水上噜着活人头,马腿,踩烂的尸身,半截的胴腔,零落的手和脚。汉军的后应黑浪样推涌上阵锋,贵山城也四路奔流出灰铁甲,两军黑狂的叠浪交滚着,交滚着

呼号的旋涡,轻飘飘涡旋着腥红的生命。到辰刻将尽,宛军似顶不住狂涛,倒退向城根,汉军更压着残颓排砸下凶狠。忽然左面赤松林里猛一片杀声,飞腾出一鏖军,截断追兵的左臂,

护着残师似一阵旋风旋进了城门去……。

这是汉军围城前的一次战斗。气势恢宏,大开大阖,又精雕细琢。汉军略占优势但不很明显,双方基本上处于对峙阶段,也就留下了胜负未定的悬念。

对古代战争的表现,在新诗中,除《宝马》外,似无长篇诗作涉及。40年代有些作品表现了中日之间战争,有的反映了共产党的人民军队与政府军之间的战斗,但这种现代战争与古代战争已有巨大的差异,几乎缺乏可比性。

《宝马》精彩处之一是,不仅出色地充分而又具体表现了战争双方物质力量的较量,也表现了双方精神力量的角逐。大宛的失败,至少一半是内部意见不一,毋寡的刚愎自用和简单粗暴所造成。可以设想:如果大宛上下,同心协力,智勇兼备,坚持战斗,其结果很有可能是另一番模样。汉军虽兵多,粮草充足,但奔波数千里,远离本土和后勤基地,气候恶劣,困难重重。汉军第一次西征,未战即败退,乃一显例。大宛的失败,直接原因是由于“贵人”内割宛王头颅献汉,并同意无偿献出所有宝马。诗作对汉和大宛精神力量的较量从不忽视。汉军对西域各小国,态度有别,如姑师、疏勒善意待汉,则友爱有加;对口是心非、落井下石的轮台,则屠城;对大宛也是先礼后兵,而且对大宛的要求,还注意适可而止。毋寡自恃在西域诸国中,是古国有实力,“丛山环偎”,有“七十几座城池,户口三十万”,牛羊无数,盛产葡萄,他在整个战争中,只会一味下令“杀退汉军”;而不知变换战略战术,结果只能是以失败告终。《宝马》在这一方面,抒写也相当出色,笔力不弱,只不过外表不大引人注意,不如写自然条件和战争那样集中,光彩夺目。

《宝马》对构思和格局似未用力,其实,作者很用了一番心思。作品前半部集中写汉军长途跋涉中所经历的暴风、雨、雪,后半集中写两军之战。结构匀称。

《宝马》故事情节安排有起有伏,悬念不断。汉军是胜?是败?在大宛“贵人”杀毋寡之前一直未见分晓。其实,每一次大风雪,汉军都可能全军覆灭。战争开始后,汉军显略占优势,但任何一个错误,都可能改变命运。一、二十万兵士的对垒,数万人的鏖战,阵势的展开的调度,双方的正面拼杀,战场气氛的渲染,着墨浓淡相宜,色彩涂抹得当,表现了作者史诗型的才华。在大战中,大宛的援军待发,康居有六七千骑兵,乌孙的“两千豹胄军”;而汉军无人支援;大宛的战斗保垒——贵山城有外城、中城、内城,储存了“两年半的茭藁食粮”,并且近获“秦人教给了他们,用竹鞭挖掘水井”,大宛“有六万噬人的虎头军”,足以与汉军持久抗衡。后因内部意见不一,形势才急转直下。这总的形势决定了两军长期处于胜负未分的悬念中。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合二而一。

应该肯定,作者的叙事才能是超一流的。如介绍性的叙说汉和大宛的风物和力量时,极易流于一般,但诗人于平凡中表现不平凡,于一般中显得奇美。如写“长安城棋布着九街十八巷”时说:

盘龙的罘⑥下朱门遥对着朱门,是王侯将相和郡国的府第;九市开时绿长了垂杨柳,红艳了花枝,罗衫坠马髻是淡粉长袂的女子;葛巾韦带是商贾人;……

“九市开时”下接的一行诗,极美极妙。“绿长了”、“红艳了”,本是形容词,改作动词用,使景色活了,艺术上给人以特别新颖之感。

《宝马》没有明分章节,但从作品排列形式上看,分十四节。每节最后一行或两行诗,大体上有几种作用。第一节末尾写毋寡傲视邻国。第二节末尾说,汉皇传统的承担——“先祖先宗遗留的责任”,点明王位不仅是无上的荣耀、威权,同时也是“责任”。第三节说“将军本是条猛虎”。第四节写第一次攻大宛的不战败退,结尾是,死亡战

士的亲人“收拾乱草黄沙里余温的白骨”。第五节留下不尽的离愁别恨。第六节是战士对家乡的亲人的思念。第七节写沙漠里行军,伤亡累累。第八节在大风暴之后,用汉军只有在梦里才能有“温柔乡”结束。第九节结尾突出轮台屠城后的惨景。第十节为下一节大宛将面临战争作铺垫和反衬,结尾渲染大宛“好一座太平熙攘的世界。”十一节用承上启下的问题句煞尾。十二节最长,计108行,写汉军与大宛最激烈之战,以不结束过渡。十三节大战已结束,汉军获胜,以“今天总算赢得了一顿西胡的好酒肉”结束,其中不免有几分自嘲。第十四节最后对汉军的胜利进行了揶揄。第十五节也是全诗的最后,写中国老百姓的神话、传说般的希冀和理想。诗人的态度很暧昧,似是嘲弄,似是农人带有愚昧意味的希望。总之,每节结束的诗句大都有独特的艺术功能:或能产生言断情长的回味;或引人深思;或起承前启后的作用……

《宝马》的语言,走的路子大体接近闻一多,不过有着自己的独创性。这里姑引第五节后一段为例:

凶赳赳的县吏挨着户征索耕牛,坐马,田园里只剩下婴儿妇女。转年寒食节处处长亭挤满了人,老小都担着筐笼,提了行李袋;出师的冷酒苦酸酸的尝不出香,渡头边洒满了别离的热泪。

送走了,爹爹,兄弟!送走了,好亲人!送走了,老黄牛,田地里唯一的朋友!

“吞噎着泪”、“县吏”、“征索”、“冷酒”等少数几个词语,介于文言白话之间,其它均为白话词语。正如作者所说,为了“烘托出一些古代的气味,因此我大胆地在这首诗里用了许多古字和古辞。”如“刁斗”、“杏叶”“羌笛”等。但并未使诗语言文言化,它吸收了传统诗的表现法,又不改新诗本色。

就在《宝马》发表了一个月时,《大公报?文艺》又推出了《诗歌特刊》(1937.5.16),发表了孙毓棠的《我怎样写〈宝马〉》,和冯沅君的《读〈宝马〉》。冯沅君是学者,作家。见解老到:

《宝马》确是首新诗中少见的佳作。这可以说是史诗,虽然篇幅还不够长。写史诗,我觉得有三个不可缺少的条件:精博的史料,丰富的想像,雄伟的气魄。……

本这三点来读《宝马》,我们当可承认作者是适于作史诗的。虽然关于史事方面,在下文我不免⑦信口雌黄几句,而于作者的想象力与气派则只有欣羡与赞叹,我尤其爱读暴风和狂雪两段大文章,他们的意味极象盛唐高、岑的诗。

关于史诗,自然不限于这三个条件,至少还应有对英雄性格的刻绘,这恰恰是《宝马》的软肋。对李广利,刻绘的深度和个性化的表现,从心理活动、言语和行动,较为一般化。这也是我未大胆肯定它是一首前所未有的史诗的主要原因。但在中国新诗史上,它是最具有史诗特质的长诗。

冯沅君的文章,还提出了几点史实细节和个别辞句中的问题,并说:

其实这些史事上的辞句上的待商酌的地方都可说是无关宏旨。因为史诗终不是史,每个作者又都有他的特殊的遣词造句……。

文学创作不同于写历史;在细节上,作家有权虚构,凭想象来展开。

《宝马》此后,一直受到冷遇。在全面抗日战争1937年7月7日开始以后,祖国受到强敌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面临亡国之灾;形势与《宝马》中汉军恰恰相反;中国读者不能从中直接获取精神力量,不管作品艺术上造诣多高,也不能改变普通读者的兴趣。抗战胜利后,我们仍然对《宝马》没有注意,与历史上的李广利,后兵败降匈奴,被害,情况十分复杂,难以把握有关。这就要从治文学史的人及其政治环境寻求原因。除上述因素外,我猜测具体原因有二:一是学者的疏忽。他们来不及从历史尘埃中发现这本诗集。二是从30年代直到80年代,学术界对“新月”诗人有着偏见和成见,不承认后期“新月”有着一流诗人。应该说明,中外诗歌史上,类似现象不是绝无仅有,莎士比亚逝世两三百年后,才得到应有的评价;杜甫的光辉作品主要产生在中唐,但受到高度称赞是在宋代。因此,我们对孙毓棠《宝马》的半个多世纪的经历,不必惊异,也

不必特别不平。

注释:

①闻一多刻赠孙毓棠印章边款。转引自闻黎明、侯菊坤编撰《闻一多年谱长编》897页,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②《宝马》,最初载《大公报?文艺》1937年4月11日,除上述诗集所收作品外,我所见到的孙毓棠诗作有:《安闲》载《文艺月刊》4卷6期,1933.12.1。《农夫》载《文丛》1卷5号,1937.7.15。

《暴风雨》载《文学杂志》1卷4期,1937.8.1。

《秋灯》、《萤》、《四行诗二首》载《文艺新潮》1卷1期,1938.10.16。

《四行诗三首:〈感〉、〈黄昏星〉、〈镜子〉》载《文艺新潮》1卷2期,1938.11.16。

《渔父》、《山溪》、《北行》载《文学杂志》3卷1期,1948.6。

③孙毓棠《海盗船》,立达书局代售,1934年5月。④原件“现”字不明。

⑤《我怎样写〈宝马〉》,载《大公报》《文艺》第336期,1937年5月16日。

战争的诗词篇9

古人云:“诗言志。”“志”是指志向、抱负、愿望、情怀等。赏析诗歌,最重要的就是赏析诗歌的主旨,这也是高考古诗词最常见的考点。那么怎样把握与分析诗歌的主旨呢?

一、要熟悉古典诗歌的题材内容和思想感情类别

当我们对古人所写诗词的题材内容、写作背景、思想感情类别熟悉之后,每读一首古诗,就会顺着古人的想法去思考诗歌的内容和主旨。

一般来说,按题材内容可以把诗歌分为送别诗、爱情诗、哲理诗、边塞诗(军旅诗)、田园山水诗、咏史诗(怀古诗)、咏物诗、闺怨诗、题画诗、爱国诗等。而古人写诗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常见的类别有:忧国忧民;建功报国;怀古伤今;蔑视权贵;愤世嫉俗;怀才不遇;寄情山水;归隐田园;登高览胜;惜春悲秋;思乡怀人;相知相思;长亭送别;别恨离愁;思妇闺怨,等等,这里主要以送别诗与边塞诗为例来展开分析。

(一)送别诗

1.兴起原因

由于道路崎岖难行,交通工具落后,一别动辄多年,难以再见面,因而古人更重视送别。士大夫们送别,不光是备酒饯行,折柳相送,还常常写诗送给行者(送别),如《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或留给居者(留别),如《梦游天姥吟留别》。

2.感情主旨

①全诗基调凄清缠绵,表现惜别恨别之意。如白居易的《南浦别》,“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因别而幽怨悱恻,悲情满怀。

②积极开朗,格调高远,以壮语慰别。如高适的《别董大》,“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于慰藉中充满信心和力量,激励朋友抖擞精神去奋斗、去拼搏。

③借别抒怀之作。如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诗人从清澈无瑕、澄空见底的玉壶中捧出一颗晶亮纯洁的冰心,传达出自己虽被贬但依然冰清玉洁、坚持操守的决心。

(二)边塞诗

1.兴起原因

从先秦就有了以边塞、战争为题材的诗,边塞诗高产期在“大唐盛世”,统治者重武轻文,士人邀功边庭以博取功名比由科举进身容易得多,不少文人,或投笔从戎,或置身幕府,因而出现了不少以边塞战争为题材的作品,形成了唐代蔚为壮观的边塞诗派。著名的边塞诗人有:岑参、高适、王昌龄、王之涣、王翰。

边塞诗歌是边塞生活的艺术反映,这类诗歌大多和民族战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边塞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因而就造成边塞诗歌的题材十分广泛,内容极为丰富。每个朝代的不同时期或盛或衰,诗词中所表现出来的情调或高昂或低沉;每个诗人前往边塞的原因不同、目的不同,所抒发出的感情也千差万别。比如说,盛唐时期的边塞诗词大多激情奔放,而中唐以后的边塞诗词大多感慨深沉。

2.感情主旨

①抒发报效国家、渴望建功立业的豪情,如王昌龄的《从军行》。

②赞颂边疆将士不畏辛劳、保卫边陲的战斗精神与奉献精神,如杨炯的《从军行》。

③写将士的乡愁、家中亲人(妻子)的离恨,如范仲淹的《渔家傲》。

④表现塞外生活的艰辛,控诉战争的残酷,讽刺并劝谏拓土开边、穷兵黩武的统治者,如高适的《燕歌行》。

⑤描摹塞上绝域的奇异风光,歌颂祖国边塞的大好河山,如王维的《使至塞上》。

⑥表达矛盾心情:慷慨从戎与久戎思乡、卫国激情与艰苦生活、痛恨庸将与献身精神等的矛盾,如徐兰的《出关》。

二、要掌握如何分析诗歌的主旨――“抓意象,析特征,悟情感”

诗歌是用来干什么的?诗歌的本质特点是什么?《毛诗・关睢》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歌是抒情言志的,这是诗歌的本质特点。而诗歌靠什么来抒情言志呢?历览古词,会发现诗人主要借意象抒情(间接抒情)。当然诗歌还可以直接抒情,但中国古诗讲究含蓄和韵味,靠意象来抒情的占绝大多数。诗歌主要借意象抒情,这是古人写诗的规律。意象是出现在诗歌中的带有作者主观感情的物象,是作者情感的载体。这个载体包含四大类:景、物、人、事。而诗歌的情感特征和意象特征是相融合的,因此要从赏析意象特征入手来感悟作者情感。根据诗歌的本质、规律,分析诗歌主旨的总方法就是“抓意象,析特征,悟情感”。

三、要掌握诗歌主旨题的作答步骤,答案表述清晰完整,要点突出

战争的诗词篇10

诗词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沁园春·雪》了。读这首词,人们都会为她的气势震撼,为她的意境陶醉,为她的深刻启迪,为她的优美感染。这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部杰作,更是中国诗词史上的一座高峰。

去年10月,在延安革命纪念馆里,有一张很小的木炕桌引起了我的注意。它长只有51厘米,宽37.5厘米,高31.5厘米,黑漆斑驳,看样子很有些年代了。讲解员告诉我们,的《沁园春·雪》就是在这张又矮又小的桌子上写下的。

真没想到,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旧桌子竟诞生了一首气势恢宏的伟大诗篇。

1935年10月,率领中央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为了到山西的抗日最前线去开辟革命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于1936年初带领中央红军从瓦窑堡出发,2月初便来到了陕西清涧县的袁家沟村。这里地处黄河之滨,与山西省隔河相望。由于天气寒冷,黄河上漂浮着大量冰块,渡船无法行驶,部队过不了黄河。因为当时渡河用的都是小木船,若在河中行驶会因冰块的撞击而解体,人掉进河里绝没有生还的希望。黄河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断了红军前进的道路。

来到了黄河边,他站在岸上向大河上下眺望,只见汹涌的河水夹裹着大量冰块缓缓向前流去,冰块相互摩擦碰撞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呼呼的西北风刮在人们的手上和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面对此情此景,感叹地说:“天气再冷些,黄河水结成冰就好了。”

也许是抗日救国的赤子之心感动了天地,第二天早晨起来,奇迹出现了,天上纷纷扬扬飘着鹅毛般的雪花,整个大地银装素裹,一片雪白。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坚硬的冰层为红军架起了一座通向彼岸的天然桥梁。天公相助,天遂人愿。凝望着如此壮丽的景象,不禁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激情飞扬,诗兴澎湃,他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想到了伟大祖国妖娆多娇的辽阔江山,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和成吉思汗等历代为此折腰的英雄想到了中国共产党人正在进行的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于是就伏在房东白育才家的矮小炕桌上奋笔疾书。没有多久时间,一首千古绝唱便跃然纸上。

其实,在小桌子上写下的何止是一首诗词,中国革命这部气势磅礴、雄伟壮丽的伟大史诗,不就是和他的战友们在小桌子上挥就的吗?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1921年7月,先是在上海法租界一栋普通房子里的一张小桌子上,后是在浙江嘉兴南湖一条小船上的一张小桌子上,等来自全国各地的13名代表秘密召开了党的“一大”,庄严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中国有了共产党,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中国革命的序幕也由此正式拉开。1927年春天,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从惨痛的血的教训中认识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于是在南昌一家旅馆的一张小桌子旁,发动和指挥了震惊中外的八一起义,打响了我们党武装反对反动派的第一枪。几乎与此同时,在湘赣边界一个农家祠堂里的一张小桌子旁,秘密策划并领导了著名的秋收起义。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带领起义部队上了井冈山,这时全国革命处于低潮,许多人不知革命的希望在何方。坐在茅坪八角楼的一张小桌子前凝神沉思,如豆的灯光点燃了他思想的火花,他大笔一挥,写下两篇光辉著作,鲜明地回答了人们的种种疑问,创造性地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思想,从而指明了中国革命前进的方向,开辟了中国革命胜利的道路。在中央苏区,经常在瑞金等地的一张张小桌子旁,和其他领导同志一起分析敌我双方的形势,制定作战计划,以出色的领导和指挥艺术,粉碎了敌人的一次次“围剿”。也同样是在这一张张小桌子旁,常常和群众促膝谈心,进行调查研究,思考并决定中央苏区的政权建设和土地革命等大事。红军长征开始后,当革命和红军处于十分危急的关头,在遵义一幢房子里的一张小桌子边,我们党重新确立了在红军中的领导地位,从而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在此后的长征途中,在一张张小桌子上摊开军用地图,沉着果敢,指挥若定,率领红军四渡赤水、直下金沙、强渡乌江、飞夺泸定,过雪山草地,战腊子天险,神话般地取得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伟大胜利。在陕北延安,在杨家岭和枣园窑洞里的小桌子前,一边指挥伟大的抗日战争,一边进行深邃的思考,不仅领导全国人民打败了日本法西斯,而且创立了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第一次伟大飞跃。延安窑洞小桌子上那彻夜通明的灯光至今还照亮在我们的心头。在三年解放战争时期,先是在陕北转战,利用行军间隙,坐在小桌子前,一手拄着行军时用作拐杖的木棍,一手拿着烟卷,稍锁眉头,略施小计,就在巧妙的周旋中把胡宗南几十万大军搞得晕头转向,一败涂地。而后又在西柏坡的小桌子前运筹帷幄,进行战略决策,指挥三大战役,决胜千里之外,最后彻底了的反动统治,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把胜利的红旗插上了雄伟的天安门城楼。

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艰苦的革命战争岁月里,小桌子,是领导中国革命从胜利不断走向胜利的大舞台。没有小桌子,就没有一部部中国革命威武雄壮活剧的上演;没有小桌子,就没有中国革命胜利这部宏伟史诗的诞生。

前些年看到一则资料,说《沁园春·雪》这首词是1946年在重庆谈判期间首次在《新华日报》发表的。当时就像放了一颗威力无比的原子弹,震惊了整个山城重庆,引起了当局的极大恐慌。恼羞成怒,下令的文人墨客作词应对,企图把的这首词压下去。然而,尽管这些人搜尽枯肠,绞尽脑汁,结果写出来的诗词在《沁园春·雪》面前,统统都显得黯然失色,相形见绌。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他不知道名篇决不是在优越的书斋里可以硬写出来的,而往往是产生在艰难困苦的逆境里,产生在简陋破旧的小桌子上。真正的不朽之作,是艰难困苦逆境挤压下一种感情和思想火花的迸发。而且这种挤压越大,其感情和思想火花的迸发也就显得越发激烈、悲壮和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