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范文10篇

时间:2023-04-05 15:28:49

汉字

汉字范文篇1

【论文摘要】汉字据义造形,以形表义是汉字的基本特点,也是分析汉字文化信息,改进汉字教学的出发点和立足点。求准、求深、求广、求活、求趣是应对当下汉字教学的现实策略。

汉字据义造形,以形表义,承载了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作为一种书面语言交际符号,汉字从诞生之日起,始终伴随着汉民族的文化进程,在履行语言交际职能的同时,又以其独特的表意特征和内部构成形式,承载了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可以这样说,许多汉字的面世,都是造字时代特定文化背景及先民心理的凝练,这种凝练常常折射出古代社会的某种文化信息,而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其思考问题的方式变化不大。现在通过对汉字进行文化信息分析,复演前人关于汉字的理解,捕捉汉字原始造义与今天汉字所记录的语义之间的关系,或联系今人关于汉字的认识,分析解读汉字蕴涵的文化信息并把他运用于汉字教学,无疑对改进当前的汉字教学是一种有益尝试。要在汉字教学的实际操作中运用好汉字文化信息分析,并不是没有一定难度的,如分析汉字构形就是一门非常专业化的工作,需要有足够的专业知识,需要熟练掌握推源、考证的具体方法。利用字的构形去分析文化信息,必须同时借鉴考古学、人类学、文献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学生在产生新鲜感的同时往往也会产生一种艰深的隔膜感,更何况很多汉字几经简化,时移字异,出现了无理可寻的记号字,教学时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好,就容易导致学生学起来发惜,教师教起来也倍感吃力的情况。所以,在汉字教学过程中,要因字制宜、因字施教,根据不同的汉字类型,针对不同的教学对象及教学环境,采用不同的教学策略。

(一)求准

从古至今人们对汉字的解说可谓众说纷纭,很多时候往往对同一字有不同的解释,作为教师在实际教学中,要选择科学性强又最容易被学生接受的解释方法进行教学,也就是说在汉字教学中,进行解说前要认真比较,慎重择优,遵循汉字文化信息确定性原则,给学生传递准确的信息,同时引导学生寻求最佳结构分析法,这是汉字文化信息分析运用于教学最基本的要求。比如对“臣”字的解析现行的大致有五种:第一,许慎《说文解字》“臣,牵也,事君也,象屈服之形。”第二,王鸽《说文句读》:“金刻作,是人跪拜之形。”

第三,章炳麟《文始》:“臣者本俘虏及诸罪人给事为奴,故象屈服之形。共形当横作‘”,臾缚伏地,前象分头,中象手足对缚著地,后象民,以下两胫束缚,故不分也。”第四,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臣字本象纵目形,纵目人乃少数民族的一种。典籍也称之为竖目。”古文字以横目为目,纵目为臣。臣字的造字本义,起源于:被俘虏的纵目人为家内奴隶,后来既引伸为奴隶的泛称,一又引伸为臣僚之臣的泛称。”第五,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释臣宰》“均象一竖目之形,人首俯则目竖,所以象屈服之形者,殆以此也。”对此,经分析可采用郭沫若的说法,因为:第一,这种说法虽为一家之言,但己得到不少文字学家的承认。第二,这种说法宜直观教学,简单易授。第三,便于知识的迁移,照顾到文字的系统性;明白了“臣”表示立起来的眼睛,那么“卧”就可以理解了,“卜”字在“卧”字中,就是“人”字变形,人在站立或坐时,眼睛是平的,在侧而躺着时,眼睛就是立起来的了,所以“卧”表示人躺或趴着的意思。

(二)求深

求深是指从微观角度分析汉字本身形体,深入浅出解释汉字蕴涵的文化信息,让学生在体验直观思考、理性求证的过程中识字,让学生掌握一种方法、技巧,成为认识的主体,学会用自己的大脑识字。求深的内容具体是指对汉字的学习不能只停留在字形的识记,还应该启发学生通过对字形科学的分类解构,遵循汉字构字规律探寻汉字形体中蕴涵的文化信息。如朱姓人讲到自己的姓时常说“撇未朱”,而“朱”字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为:“朱,赤心木,松柏属,从木,一在其中。”原来这个“朱”字是指一棵树,树干上特意有一个笔画或一点“”,是从这种树干上获取一种红的颜色,后来把这个字作为姓氏,同时“朱”的红色意义也由此生发出来,直到现在,红色伴随着中国人的一生,仍是我们汉民族长期保持的传统。这样的讲解,注意遵循学生认识事物的规律(从感性到理性,从具体到抽象)由浅到深,由表及里。教师用丰富的史料文化引导学生深入思考,由形辨义;又通过对形义联系中的文化蕴涵的分析,用文化蕴涵去理解字义,在理解字义的基础上反过来再去巩固字形。让学生跟着教师用自己的认识复演造字之初造字者的深意,学生做到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知道了字怎么写,还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写。由一生二,由二而三,从感性到理性,分析的字多了,学生的识字能力必然能得到提高。

(三)求广

汉字教学还应该注意到学生对知识的追求,如果只注重一点,而不及其他,势必会使学生有单薄的感觉,因此,还要考虑到如何让学生的知识量得到扩充。求广有两层含义:一是在精讲一个汉字时,在时间及知识量允许的情况下由这个字联想到与这个字相关的方方面面的文化信息,对一个汉字作较全面的介绍。每一个汉字的构成形式,都蕴涵着先民的逻辑思维和文化意识,汉字让人产生联想,反过来讲汉字本身就是联想的结晶,实实在在地让学生的眼界开阔了,这对强化识字效果无疑是有利无害的。如对“一”字的学习,在中学学生面对很多词语中的不同的“一”手足无措时,可以适当扩展他们对“一”的认识。“一”字,不仅仅是表示数的概念,而且还包含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甚至是深刻的含义。古人认为先有数字,然后才有其他文字,所以《说文解字》把“一”字列为全书的第一个字。“一”的数字,不用一竖而是一横表示,也反映了古人的文化意识。在古人的观念里,“一者,天地之未分,太极生两仪。一,磅礴始结之义,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必横者,象天、地、人之气,是皆横属四极”,表示横连东西南北极远的地区。古人还认为,“一”字还包含着宇宙起源的意思。《说文解字》第一页有“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的解释,而这个解释和《老子》第四十二章所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思是一致的,认为“一”是宇宙生成以前的混沌形式。清人桂馥的《说文义证》,旁征博引,用了近1500个字来解释“一”字,还觉得意犹未尽。求广的另一层意思则是由对一个简单的汉字的学习联想到其他的汉字,即注意汉字间的联系性,引导学生在已学知识上找到要学知识的联系点和生长点,在头脑中,逐渐形成有机的汉字知识网络,从而慢慢把握常用字的内在联系和规律,形成了合理的汉字知识结构。如教学中可以一个母体字为核心,把同族字组合在一起,找出字形的联系、字音的类聚和字义的类推,这样可以简化识字过程,以简驭繁,举一反三,提高识字效率。如以“假”为母体字,同族字有虾(简化字)、暇、瑕、霞,在意义上都与“自”有联系,把它们集合在一起,学生就容易记住。另外,在教学中可尽可能使前一个字的学习为后一个字做好认知的准备工作,让学生能像滚雪球似的增加识字量。选字上,尽量挑选那些理据性强,结构简单的高频字作为学习的对象,对一时很难理解的高频字则可以通过加注拼音以及重复出现的方法先让学生来熟悉。又如为了弥补汉字表音度低这一缺陷,在教学中要充分利用现行汉字声旁的表音作用,学一个声旁时,可以把由这个声旁构成的同音字全列出来和学生见见面,不要求理解记忆但读音不一致的字则要加大强调并且要求记忆,因为读音不一致的汉字数量远小于读音一致的汉字,这也是一种可以减轻学生记忆负担的方法。

(四)求活

一直以来,无论是求深还是求广,前提都是遵从汉字的特点和规律,体现了教学的科学性,但要注意:利用汉字文化信息分析进行汉字教学,是把文字学中一些实用性强的理论和材料引入到汉字教学中来,以提高教学效率,而不是纯粹讲授文字学,正如教学有法,教无定法一样,面对生活的课堂,不能忽视汉字文化信息分析的动态生成性,只要对汉字的教学有用处,能自圆其说,哪怕是出人意料的发明也行,求一个活字。如解析“愁”字,“愁人心上秋”可以,“古代农民秋天的心境—发愁怎样过冬”也行:又如解析“章”字,即可以采用民间析字法直接拆分为“立早章”,也可按照文字学研究的成果解析为“音十章”,乐竟为一章,从音从十,十,数之终也。“音”为音乐,“十”有终止义,音乐终止便为一个乐章。“坡”“波”从形声字角度分析可以,学古代王安石趣拆为“土之皮”“水之皮”亦无不可。对对象认知的具体和抽象,感性和智性的活性理解还可融在对汉字的形体分析之中。如“休”字是单人旁加一个“木”字构成,“木”代表的是树,一个人靠在树上就是休息。而“体”则是单人旁加一个“本”字,意思是说,人最根本的就是身体,没有了根本就没有了一切。又如“昧”字是左边一个“日”字,右边一个“未”字组合而成,太阳未出来,大地昏暗,昏暗中看不清楚东西,不清楚就是糊涂,这也就是“昧”的意思。“味”是张开嘴还未吃,先尝尝味道。这些帮助记忆字形的辅助手段,在教学过程中,可以作为教师为学生,甚至是学生为自己提供更多记忆方式的选择。而对有争议的解字方法,教师可以姑妄说之,学生亦可姑妄听之。

汉字范文篇2

【论文摘要】汉字据义造形,以形表义是汉字的基本特点,也是分析汉字文化信息,改进汉字教学的出发点和立足点。求准、求深、求广、求活、求趣是应对当下汉字教学的现实策略。

汉字据义造形,以形表义,承载了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作为一种书面语言交际符号,汉字从诞生之日起,始终伴随着汉民族的文化进程,在履行语言交际职能的同时,又以其独特的表意特征和内部构成形式,承载了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可以这样说,许多汉字的面世,都是造字时代特定文化背景及先民心理的凝练,这种凝练常常折射出古代社会的某种文化信息,而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其思考问题的方式变化不大。现在通过对汉字进行文化信息分析,复演前人关于汉字的理解,捕捉汉字原始造义与今天汉字所记录的语义之间的关系,或联系今人关于汉字的认识,分析解读汉字蕴涵的文化信息并把他运用于汉字教学,无疑对改进当前的汉字教学是一种有益尝试。要在汉字教学的实际操作中运用好汉字文化信息分析,并不是没有一定难度的,如分析汉字构形就是一门非常专业化的工作,需要有足够的专业知识,需要熟练掌握推源、考证的具体方法。利用字的构形去分析文化信息,必须同时借鉴考古学、人类学、文献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学生在产生新鲜感的同时往往也会产生一种艰深的隔膜感,更何况很多汉字几经简化,时移字异,出现了无理可寻的记号字,教学时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好,就容易导致学生学起来发惜,教师教起来也倍感吃力的情况。所以,在汉字教学过程中,要因字制宜、因字施教,根据不同的汉字类型,针对不同的教学对象及教学环境,采用不同的教学策略。

(一)求准

从古至今人们对汉字的解说可谓众说纷纭,很多时候往往对同一字有不同的解释,作为教师在实际教学中,要选择科学性强又最容易被学生接受的解释方法进行教学,也就是说在汉字教学中,进行解说前要认真比较,慎重择优,遵循汉字文化信息确定性原则,给学生传递准确的信息,同时引导学生寻求最佳结构分析法,这是汉字文化信息分析运用于教学最基本的要求。比如对“臣”字的解析现行的大致有五种:第一,许慎《说文解字》“臣,牵也,事君也,象屈服之形。”第二,王鸽《说文句读》:“金刻作,是人跪拜之形。”

第三,章炳麟《文始》:“臣者本俘虏及诸罪人给事为奴,故象屈服之形。共形当横作‘”,臾缚伏地,前象分头,中象手足对缚著地,后象民,以下两胫束缚,故不分也。”第四,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臣字本象纵目形,纵目人乃少数民族的一种。典籍也称之为竖目。”古文字以横目为目,纵目为臣。臣字的造字本义,起源于:被俘虏的纵目人为家内奴隶,后来既引伸为奴隶的泛称,一又引伸为臣僚之臣的泛称。”第五,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释臣宰》“均象一竖目之形,人首俯则目竖,所以象屈服之形者,殆以此也。”对此,经分析可采用郭沫若的说法,因为:第一,这种说法虽为一家之言,但己得到不少文字学家的承认。第二,这种说法宜直观教学,简单易授。第三,便于知识的迁移,照顾到文字的系统性;明白了“臣”表示立起来的眼睛,那么“卧”就可以理解了,“卜”字在“卧”字中,就是“人”字变形,人在站立或坐时,眼睛是平的,在侧而躺着时,眼睛就是立起来的了,所以“卧”表示人躺或趴着的意思。

(二)求深

求深是指从微观角度分析汉字本身形体,深入浅出解释汉字蕴涵的文化信息,让学生在体验直观思考、理性求证的过程中识字,让学生掌握一种方法、技巧,成为认识的主体,学会用自己的大脑识字。求深的内容具体是指对汉字的学习不能只停留在字形的识记,还应该启发学生通过对字形科学的分类解构,遵循汉字构字规律探寻汉字形体中蕴涵的文化信息。如朱姓人讲到自己的姓时常说“撇未朱”,而“朱”字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为:“朱,赤心木,松柏属,从木,一在其中。”原来这个“朱”字是指一棵树,树干上特意有一个笔画或一点“”,是从这种树干上获取一种红的颜色,后来把这个字作为姓氏,同时“朱”的红色意义也由此生发出来,直到现在,红色伴随着中国人的一生,仍是我们汉民族长期保持的传统。这样的讲解,注意遵循学生认识事物的规律(从感性到理性,从具体到抽象)由浅到深,由表及里。教师用丰富的史料文化引导学生深入思考,由形辨义;又通过对形义联系中的文化蕴涵的分析,用文化蕴涵去理解字义,在理解字义的基础上反过来再去巩固字形。让学生跟着教师用自己的认识复演造字之初造字者的深意,学生做到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知道了字怎么写,还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写。由一生二,由二而三,从感性到理性,分析的字多了,学生的识字能力必然能得到提高。

(三)求广

汉字教学还应该注意到学生对知识的追求,如果只注重一点,而不及其他,势必会使学生有单薄的感觉,因此,还要考虑到如何让学生的知识量得到扩充。求广有两层含义:一是在精讲一个汉字时,在时间及知识量允许的情况下由这个字联想到与这个字相关的方方面面的文化信息,对一个汉字作较全面的介绍。每一个汉字的构成形式,都蕴涵着先民的逻辑思维和文化意识,汉字让人产生联想,反过来讲汉字本身就是联想的结晶,实实在在地让学生的眼界开阔了,这对强化识字效果无疑是有利无害的。如对“一”字的学习,在中学学生面对很多词语中的不同的“一”手足无措时,可以适当扩展他们对“一”的认识。“一”字,不仅仅是表示数的概念,而且还包含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甚至是深刻的含义。古人认为先有数字,然后才有其他文字,所以《说文解字》把“一”字列为全书的第一个字。“一”的数字,不用一竖而是一横表示,也反映了古人的文化意识。在古人的观念里,“一者,天地之未分,太极生两仪。一,磅礴始结之义,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必横者,象天、地、人之气,是皆横属四极”,表示横连东西南北极远的地区。古人还认为,“一”字还包含着宇宙起源的意思。《说文解字》第一页有“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的解释,而这个解释和《老子》第四十二章所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思是一致的,认为“一”是宇宙生成以前的混沌形式。清人桂馥的《说文义证》,旁征博引,用了近1500个字来解释“一”字,还觉得意犹未尽。求广的另一层意思则是由对一个简单的汉字的学习联想到其他的汉字,即注意汉字间的联系性,引导学生在已学知识上找到要学知识的联系点和生长点,在头脑中,逐渐形成有机的汉字知识网络,从而慢慢把握常用字的内在联系和规律,形成了合理的汉字知识结构。如教学中可以一个母体字为核心,把同族字组合在一起,找出字形的联系、字音的类聚和字义的类推,这样可以简化识字过程,以简驭繁,举一反三,提高识字效率。如以“假”为母体字,同族字有虾(简化字)、暇、瑕、霞,在意义上都与“自”有联系,把它们集合在一起,学生就容易记住。另外,在教学中可尽可能使前一个字的学习为后一个字做好认知的准备工作,让学生能像滚雪球似的增加识字量。选字上,尽量挑选那些理据性强,结构简单的高频字作为学习的对象,对一时很难理解的高频字则可以通过加注拼音以及重复出现的方法先让学生来熟悉。又如为了弥补汉字表音度低这一缺陷,在教学中要充分利用现行汉字声旁的表音作用,学一个声旁时,可以把由这个声旁构成的同音字全列出来和学生见见面,不要求理解记忆但读音不一致的字则要加大强调并且要求记忆,因为读音不一致的汉字数量远小于读音一致的汉字,这也是一种可以减轻学生记忆负担的方法。

(四)求活

一直以来,无论是求深还是求广,前提都是遵从汉字的特点和规律,体现了教学的科学性,但要注意:利用汉字文化信息分析进行汉字教学,是把文字学中一些实用性强的理论和材料引入到汉字教学中来,以提高教学效率,而不是纯粹讲授文字学,正如教学有法,教无定法一样,面对生活的课堂,不能忽视汉字文化信息分析的动态生成性,只要对汉字的教学有用处,能自圆其说,哪怕是出人意料的发明也行,求一个活字。如解析“愁”字,“愁人心上秋”可以,“古代农民秋天的心境—发愁怎样过冬”也行:又如解析“章”字,即可以采用民间析字法直接拆分为“立早章”,也可按照文字学研究的成果解析为“音十章”,乐竟为一章,从音从十,十,数之终也。“音”为音乐,“十”有终止义,音乐终止便为一个乐章。“坡”“波”从形声字角度分析可以,学古代王安石趣拆为“土之皮”“水之皮”亦无不可。对对象认知的具体和抽象,感性和智性的活性理解还可融在对汉字的形体分析之中。如“休”字是单人旁加一个“木”字构成,“木”代表的是树,一个人靠在树上就是休息。而“体”则是单人旁加一个“本”字,意思是说,人最根本的就是身体,没有了根本就没有了一切。又如“昧”字是左边一个“日”字,右边一个“未”字组合而成,太阳未出来,大地昏暗,昏暗中看不清楚东西,不清楚就是糊涂,这也就是“昧”的意思。“味”是张开嘴还未吃,先尝尝味道。这些帮助记忆字形的辅助手段,在教学过程中,可以作为教师为学生,甚至是学生为自己提供更多记忆方式的选择。而对有争议的解字方法,教师可以姑妄说之,学生亦可姑妄听之。

汉字范文篇3

关键词:汉字;繁复;简易;中国

一、概述

汉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世界上其它几种最古老的文字如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古埃及圣书字和中美洲的玛雅文字,早已在历史风尘中湮灭。只有汉字经过浩浩荡荡的五千年的流变仍保持着强大的生命力。汉字是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是中华文化的载体,其形状之丰润、结构之精美、意境之深邃、韵律之悠扬,其他文字无可比拟。在五千年的文明积淀和文字演变中,汉字以其独特的形、意、韵,在当今世界语林独树一帜。有关这方面的论述已经有很多,也论述得比较全面,但是对汉字的特点即汉字的繁复性与简易性的认识,学者们却还存在一些分歧,有的认为汉字是繁复性与简易性的结合体,有的人则将汉字的繁复性与简易性割裂开来或者对立起来。汉字的特点是汉字研究的基本理论问题,其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本文将从本体和使用两个层面分析汉字的繁复性与简易性,以期得出客观、正确的结论,并希望在此基础上能更科学、理性地总结汉字改革与发展的规律,使汉字沿着与汉语的契合日趋完美的道路继续前进,使汉字在传承中华民族文明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二、汉字的繁复

从汉字的本体层面看,汉字具有繁复的一面,具体体现在以下方面:

1、汉字数量庞大

现在世界上比较通行的文字有两种:表音文字和表意文字。表音文字是通过字母表示语音单位从而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由于其表示的语音单位有音素和音节之分,所以表音文字又下分为音素文字和音节文字两种类型。音素文字,就是用字母(如英语、法语等使用拉丁字母,俄语等使用斯拉夫字母)表示音素从而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音节文字,则是用字母(如日语使用的假名)表示音节从而来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表意文字是指字符本身与所记录的语言单位的意义有一定联系而与所记录语言单位的读音没有直接联系的书写符号系统,因为其所记录的语言单位是语素,所以又叫语素文字,代表文字为汉字。

表音文字的基本单位是字母,表意文字的基本单位是字。一种语言的音素数目是有限的,不过几十个,因此音素文字的基本单位字母也是有限的,如:英文字母有26个,德文字母有27个,斯拉夫字母有43个。汉字不直接表示音素或音节,而是用大量的表意符号来记录语素。一种语言的语素有几千个以至上万个,因此语素文字的字数也有几千个以至上万个。与拼音文字相比较,汉字数量的确惊人。《说文解字》(100年)收字10516个(包括重文1163个),《康熙字典》(1716年)收字47035个,《中华大字典》(1915年)收字48000个,《汉语大字典》(1990年)收字54678个[1],《中华字海》(1994年)收字85000个。即使是常用汉字,数量也并不少,《印刷通用汉字字表》收字6196个,《信息交换用汉字编码字符集?基本集》收字6763个,《现代汉语通用字表》收字7000个[2]。

2、汉字笔画多、结构复杂

汉字笔画多,据统计,《辞海》的14872个汉字单字中,除了建国后简化了的2264个繁体字和废止了的1055个异体字,11画以上的字有6680个,占58%,其中15画以上的字有2540个,占22%[3]。

汉字结构复杂。汉字的结构单位有笔画和部件,在组合成字时笔画和部件不是按照统一的方向排列组合的,而是上下左右全方位展开,多向行进,具有平面型特点。汉字的笔画和部件的组合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笔画组合有相离、相接、相交3种方式,部件组合有上下结构、左右结构、包围结构、框架结构、品字结构、独体结构等17种方式。很多汉字往往综合采用了多种方式,结构就更复杂了。

3、音节与汉字没有一一对应关系

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一个音节对应多个汉字。现代汉语普通话大约有400个音节,加上声调变化大约也只有1300个音节,而汉字数以万计,这就使得一个音节在不同场合要用不同的汉字来书写,即一个音节对应多个汉字。如:“jiān”这个音节,写成汉字,有“尖、奸、坚、歼、间、肩、监、艰、煎”等形式。即使是同样的音节,相近的意义也要用不同的汉字来表达,比如:在表示主体的分支这一意思时,树木的分支用“杈”,河流的分支用“汊”,衣服旁边的开口用“衩”,山的分支用“岔”。

二是一个汉字对应多个音节。一个汉字对应多个音节,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多音字。汉字体系中有大量的多音字,比如:常用字“和”有六种读音:hé(和平)、hè(唱和)、hú(和牌)、huó(和面)、huò(和药)、huo(搅和)。

总之,一音多字、一字多音的大量存在,使汉字的学习更加繁难。

4、汉字一般不能表音

汉字按照造字方法的不同分为象形字、指事字、会意字和形声字。象形字、指事字和会意字与字音没有什么联系。形声字虽然有表示读音的声符,但这种声符并不是专门表音,而且随着汉字字音字形的发展演变,现代形声字的声符绝大部分已经失去了表音作用,人们往往不能利用声符来推断字的读音。如:“抬、胎、邰”可读“台”音,但不能据此推断“迨、治、冶”也读“台”音。

据周有光先生统计,现代汉字声符的有效表音率是39%,有声调功能的声符不到20%[4]。与拼音文字相比,汉字一般不能表音,只有借助汉语拼音这种工具来为它注音。人们常说汉字难读,这同汉字一般不能表音有直接关系。

5、汉字文化内涵丰富、信息量大

汉字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通过说解,这种内涵就会外化出来,供人品味,让人遐想。如“安”字,从“女”在“宀”下。“宀”读为“绵”音,其形如四面有墙,而上有覆盖的屋舍。女子从容娴雅,故居于屋中,还含有自在而无虞之意,而古来室家之内,亦有女即安也,故其本义作“安静”解。从“安”字的结构,可以让人意会到屋舍内有女子,家便安。试看一家之中婆婆、媳妇、妯娌、女儿,如果都能各守其位,发挥女性娴淑、婉约、细致的特性,则家可治。由此看来“男主外,女治内”,颇有道理。而当今社会,女子不甘于扮演家庭妇女的角色纷纷走出家庭,对于整个家庭,尤其是年幼的子女影响巨大。子女从小缺少母亲的照护,家庭教育无从谈起,亲情也自然淡漠了。细细忖之,古人造此“安”字,其意深远。“安”所包含的这种文化意蕴着实让人回味、令人叹服。因为汉字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所以单个汉字所负载的信息量相对其他文字要大。有研究者用“熵”来表示文字所容载的信息量。“熵”值的大小和文字所负载的信息量成正比。研究者经过科学的实验测得,汉字的熵值是9.65比特,英文字母是4.03比特,法文字母是3.98比特,德文字母是4.10比特,西班牙语是4.01比特,俄语是4.35比特,罗马尼亚语是4.12比特,汉字显然要高得多[5]。汉字的文化内涵丰富,承载的信息量大,说明就汉字本体而言,它比其它的文字更加繁复。

三、汉字的简易

就汉字的本体研究来看,它是繁复的,但从使用这一层面进行考察,我们发现汉字又有简易的一面,具体体现在:

1、汉字高频字集中,常用字数量少

尽管汉字的总体数量庞大,但是从汉字使用频率看,高频度的汉字很集中,常用字数量少。

70年代末,我国有四位排字工人,根据他们的经验,统计出汉语里有3,000个“常用字”,其频度高达99%;次常用字也有3,000个,它们每个字的频度加起来也只占1%。[6]1988年国家语委和国家教委的《现代汉语常用字表》收字仅3500个。据专家统计,这3500个汉字的使用覆盖率达99.7%。就是说,认识这3500个汉字,99.7%的报刊文章可以阅读。如果扩展到其后公布的《现代汉语通用字表》7000个字,则使用覆盖率可达99.99%,基本上就是100%了。

汉字与拼音文字比较,虽然拼音文字如英语只有26个字母,要掌握这26个字母不难,但是仅仅掌握26个字母是远远不够的。一个英文单词往往需要几个字母的组合来表达,英文靠的是词的组合来传递信息,有资料统计,在使用英语的国家,人们要掌握的常用英语词汇量是两万,两万英语单词不易掌握。而汉语有自身的特点,汉语中一个汉字一般可以记录一个语素,一般情况下一个或两个语素可以组成一个词,因此,掌握了三千个常用汉字,就容易掌握数以万计的由汉字所构成的汉语的书面造句单位——词的书写形式。

汉字常用字具有高度的集中性,常用字量少,有利于缓解汉字学习的难度。

2、汉字记录文本篇幅短、阅读速度快

汉字的文化内涵丰富,单个汉字所能表达的信息量大,信息密度高,即汉字的“熵”值大,所以同样的内容用汉字来记录比用其他拼音文字来记录所用字符的总数会少,用来记录的文本篇幅会短。这也是联合国文件翻译成英、法、汉等文字时,汉语版总是最薄的原因。汉字结构复杂,抗错性强,便于扫射,有助于学习记认,便于快速阅读。从视读方面来说,一般认为横排汉字在阅读上比拼音文字速度要快,是最优越的认知符号。日本有关部门在建设信息高速公路时,曾做实验,实验结果表明:汉字的认知速度是日本假名的10倍,是罗马文字的20倍[7]。

3、汉字一音一义多,构词能力强

汉字是表意文字,大部分汉字是一字一音一义。汉字一表义就成了语素和词了。这样汉语以单音节词占多数。有人统计,在现代汉语的书面语中,单音节词占了一半以上,而双音节词、多音节词又绝大部分由单音节词组合而成。如在现代汉语词典中,以“人”字为构词语素就列举了47个双音节词。词是生的,但是由熟字组成,可以收到“生词熟字”的学习效果,大大降低了学习的难度。据统计,以复合构词法为主的汉语,常用词条43,300多条,只用3730多个字构成。特别在适应社会需要创造新词方面,更显示出汉字强大的构词能力,我们只需用少数旧字即可衍生新词,而英语则要不断制造新词来适应。如“草根网民、会议大使、盗版党、车奴、倒扁”这些新词所使用的字在我们的《康熙字典》中全部都能找到,而“disco,microsoft,taxi,internet,robot”等英文单词在莎士比亚时代的词典中是找不到的。

4、汉字电脑输入速度快,前景乐观

随着计算机软件的飞速发展以及相关专业人士的努力,汉字信息处理已走向智能化、规范化、高效化。汉字可以采用词组输入法后输入速度有了极大提高,目前汉字速录可高达每分钟512个字,已经超过了拼音文字的输入速度。如果把眼光放远一点,未来文字处理进入语音识别阶段,汉字的优势将会继续突显。因为电脑采用声控系统就会摒弃由字母编制的键盘,电脑将会通过对人的语言单位的分解和合成来完成语音识别,需要识别的语言单位越少,就越准确、高效。英语要识别的音节多达1万个以上,而汉字只有400多个音节,因此美国语言学家盖利·吉宁斯认为正是中国人几千年的努力,才把西文语法书里的种种麻烦抛个精光,最后只留下几千个单字和若干条效率极高的排字规则。总之,是电脑接受了汉字,而不是电脑改变了汉字,因此有人称汉字为电脑文字,认为它是最佳信息交换应用程序的语种。汉字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储存信息的第一文字。

四、小结

通过以上对汉字的繁复与简易的分析,我们必须明确汉字是繁复与简易的统一体,我们不能将汉字的繁复与简易割裂开来,认为汉字只有繁复或只有简易;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汉字的繁复或者一味地夸大汉字的简易。因为汉字的繁复也有其可取的一面,如承载的信息量大,使汉字易于区别,汉字的简易也有度的限制,如过分简易会使汉字失去丰富的文化意蕴,表意不明确,这也是我们应该避免的。为了让汉字更好的适应汉语的发展,汉字改革势在必行。综观汉字发展史,追求简易是汉字不可逆转的改革方向,我们要在遵循谨慎性、可识性、简洁性、理据性、系统性、继承性等原则的前提下,准确把握汉字的繁复与简易,即“表意丰富、有区分度”与“书写方便、经济实用”之间的最佳平衡点[8],使汉字既便于书写和记忆又便于识别和使用,既便捷有序又不失其丰富内涵。汉字的改革之路还很长,但不管怎么样,汉字一直朝着更完善的目标在走,从刀凿石刻到五笔输入,从象形文字到现行规范汉字,汉字已经走了五千年。汉字吐纳了五千年的日月精华,以积极地姿态在适应着时代和社会的变化,我们坚信具有形体美、风骨美、意境美的方块汉字会越来越完善,和汉语的契合会越来越完美,在传承中华文明、凝聚中华民族方面也会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作为华夏子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继承它、发扬它和捍卫它!

参考文献:

[1]郭龙生:《汉字简化的得与失》,《语言研究》2004年第3期。

[2]廖才高:《汉字的过去与未来》,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19页。

[3]武惠恩、高凤英:《汉字的繁难与现代化》,《瞭望新闻周刊》1995年第52期。

[4]周有光:《现代汉字中声旁的表音功能问题》,《中国语文》1978年第3期。

[5]冯志伟:《汉字的信息量大不利于中文信息处理——再谈汉字的熵》,《语文建设》1994年第3期。

[6]罗来栋:《试论汉字系统的结构特点与汉字教学科学化》,《江西教育科研》2006年第3期。

汉字范文篇4

19—20世纪之交关于汉字争论的第一次高潮,就是在上述强大的传统势力笼罩下展开的。

首先去摇撼传统的汉字观念的,是清代末年极少数懂得西方拼音文字又关注教育普及的知识分子。他们发动了切音字运动,尖锐地指出,一旦向民众去普及教育,汉字的繁难便成为最大的障碍。尝试过科举又专攻过英语的卢戆章(1854—1928),在1892年,写成了第一个中国人创造的拉丁字母式拼音方案《一目了然初阶》。在这一方案的原序中,他发出了“中国字或者是当今普天下之字之至难者”的感慨[3]。

在卢戆章之后的王照(1859—1938),维新变法失败后,逃亡日本避难两年,受日本假名字母的启发,1900年秘密回国后,用笔名发表了双拼制假名式拼音方案《官话合声字母》。

从两位切音字运动代表人物的主张,可以看出他们普及教育、振兴国家的爱国主义初衷。他们都认为汉字繁难,民众无法坚持学习,需要有帮助学习的拼音字母来减少难度。

卢戆章和王照除了说明表意汉字字数多、笔画多、缺乏可归纳性因而难于记忆外,还指出了汉字难学的另一个原因,这就是它经过太厚的历史积淀,保存了大量古代的形、音、义要素,又被复古者蓄意固化,不使与现代契合,遂使汉字难上加难。王照的以下论述非常尖锐。他说:

且吾国古人造字,以便民用,所命音读,必与当时语言无二,此一定之理也。语言代有变迁,文亦随之。故以孔子之文较夏殷则变易句法,增添新字,显然大异,可知亦就当时俗言肖声而出,著之于简,欲妇孺闻而即晓,无文之见存也。后世文人欲借此以饰智惊愚,于是以摩古为高,文字不随语言而变,二者日趋日远,而因无文字为语言之符契也。[4]

王照的这一论述所以深刻,在于他批判汉字繁难时,并不绝对指责汉字客观上的弊病,而是更加强调了“饰智惊愚”的复古思潮在主观上加深了汉字学习的难度。根据这一说法,汉字的繁难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克服的。

两位代表人物都不主张废除文字,只主张以切音辅助汉字教学。卢戆章和王照的切音方案,由于不涉及汉字的存亡问题,在当时属于平和执中之论,所以推行的阻力并不十分大。特别是王照的官话字母,曾一度推行甚广。但就理论的论争而言,他们并不居于前沿。19—20世纪之交关于汉字论争最激烈的,应属吴稚晖与章炳麟各代表一方的论争。

1908年,巴黎的中国留学生主办的无政府主义刊物《新世纪》第四号,发表了吴稚晖的《评前行君之“中国新语凡例”》一文,鼓吹中国应废除汉文汉语,改用“万国新语”(即Esperanto世界语)。同年,章炳麟发表了万言长文《驳中国改用万国新语说》[5],对汉字的优劣和是否能够废除的问题,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论争。在这篇长文中,章炳麟驳斥了“以象形字为未开化人所用,合音字为既开化人所用”[6]的说法,指出使用拼音文字的民族和国家,从他们的文化看,并不都优于使用汉字的中国。同时指出,是否能普及教育,在于政府是否重视和认真推行,归咎于文字的优劣是难以说服人的。他明确提出了汉字与拼音文字优劣互补的主张:“象形之与合音,前者易知其义,难知其音。后者易知其音,难知其义。”[④c]章炳麟还指出,一个国家的文字所以能够保存、传衍,是因为它与本国的语言相契合。日本所以改读改字,是因为日语与其借去的汉字不相契合。

章炳麟“取古文籀篆径省之形”制定了36声母、22韵母的切音方案。后来,这个方案中的15个字母为注音字母所采用。章炳麟明确指出:“余谓切音之用,只在笺识字端,令本音画然可晓,非废本字而以切音代之。”[7]

章炳麟是中国近代在国学上成就最为昭著的爱国主义革命家、思想家。他对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十分熟悉,逃亡日本后,经过对比,对中国国情有深刻的认识。应当说,他在汉字问题上所采取的立场,代表了具有丰厚国学根底、维护中国文化的爱国知识分子的典型的立场。这种立场大体可归纳为三点:

(一)汉字繁难,无表音机制,难与语音沟通,对普及教育很有妨碍,需要制定一套标音符号来辅助扫盲和初等教育。

(二)汉字适合于汉语,并与中国历史文化产生了难以分割的关系。汉字与拼音文字比较,特点各异,优劣互补。因此,汉字是不能废除的。

(三)在强调便于扫盲教育与初等教育时,还必须考虑到高等教育与高深的文化历史学习。对于后者来说,汉字的功能仍是无法取代的。

以上三点,第一点已经成为近现代人的共识,后两点在当时不但没有取得一致结论,而且继续引发了新的论争。

如果说,吴稚晖等人关于取消汉语汉字的激烈言论在当时尚未发生很大影响,那么,在1918年开始的新文化运动中,钱玄同的主张便不容忽视了。他在《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一文中说:

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解决。[8]

1923年,《国语月刊》出版《汉字改革号》特刊,钱玄同在特刊上发表了《汉字革命》一文。他批判清末开始的切音字运动不主张废除汉字是“灰色的革命”,认为应当响亮而明确地提倡汉字革命,也就是废除汉字,改用拼音文字。他说:

汉字不革命,则教育决不能普及,国语决不能统一,国语的文学决不能充分发展,全世界公有的新道理、新学问、新知识决不能很便利、很自由地用国语写出。

这样,以废除汉字改用拼音文字为目标的文字改革高潮,便由钱玄同这一纸对汉字的檄文掀起。一大批语言文字学家和教育家投入了这场文字改革运动。

与此同时,他们还提出了简化字的推行。1920年,钱玄同在《新青年》第7卷第3期上发表文章提倡简化字。1922年,在国语统一筹备会第四次大会上,他提出《减省现行汉字的笔画案》,提案通过并组成了汉字省体委员会。1923年,在《国语月刊》“汉字改革号”上也有人撰文赞成简化字。1935年春,上海的文字改革工作者组织手头字推行会(“手头字”也就是简化字),选定了第一批手头字300个,文化界200人和《太白》、《世界知识》、《译文》等15个杂志共同发表《推行手头字缘起》。

综观“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的文字改革思潮可以发现,在这一历史阶段,尽管有一些人提出改革汉字,甚至激烈到要“废除汉字”,但是,他们的主张与提倡万国通用语的吴稚晖是有本质不同的:

首先,这时的汉字改革,是与推行白话文、实行文艺大众化紧密相连的,是以反封建为主要目标的新文化运动的有机组成部分。瞿秋白曾说,提倡汉字改革的目的,是使中国工农群众不受汉字之苦,他以为,要写真正的白话文,要能够建立真正的现代中国文,就一定要废除汉字,采用罗马字母。他还提出,文字改革可以打破军阀、学阀对知识的垄断。鲁迅也提出,“汉字和大众,是势不两立的”[9],要“将文字交给一切人”[10]。这时的汉字改革带有崇高的爱国主义动机,带有对封建文化和教育进行反思的批判精神。它无疑是进步的。

其次,这时的汉字改革,从宏观的理论上虽少有缜密的讨论,但却有非常具体的实施方案。从黎锦熙提出用“词类连书”(即多音词连写)来解决多音字问题,赵元任提出详细的“国语罗马字的草稿”,到瞿秋白设计出“中国拉丁化字母草案”,可以说各种主张、方案都在这一时期提出。许多有关文字改革的组织也相继产生。革命的知识分子是在用切切实实的实际行动来为教育的普及、汉字的改革,寻求一条可行的出路。尽管他们的呼声很高、态度激烈、进程迅猛,但是爱国救民的立场和动机使他们不能不面对现实。即使是鲜明地喊出“打倒汉字”口号的钱玄同,也在《汉字革命》中说过,废除汉字改用拼音字母需要10年的准备,因此提出了10项筹备事项和5项“补偏救弊”的办法。瞿秋白更是认识到,实行新文字并不是立刻废除汉字,而是逐渐把新文字推行到大众生活中间去,到了适当的时候才能取消汉字。

废除汉字的主张并非所有人都赞同。钱玄同的老师章炳麟明确表示反对废除汉字。他主张维护汉字以传播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用本国的语言文字来激励种性,带有反对帝国主义亡我文化的爱国主义精神;同时,他强调汉字与中华民族历史的难以分割以及在更高层次教育中不可取代的作用。两种爱国动机相同而主张截然相反的意见,当时看来是极端对立,今天看来却互相补足,彼此消除了片面性。

毫无疑问,汉字在历史上是为书写文言而发展演变的。中国文化史上言文脱节的现象是畸形的。它有利于文化的垄断,不利于教育的普及。新文化运动提出“废除文言提倡白话”以及“语文大众化”这两个重要主张,正是为了扫除文盲、普及教育、振兴中华。当这一伟大目标的实现提到日程上来的时候,与垄断文化沆瀣一气的复古思潮所造成的汉字繁难现象,必然会与之产生尖锐的矛盾。因此,汉字问题在20世纪初这个中国历史的转折时期产生激烈的争论,是势在必然又十分合理的。

一大批站在新文化运动前沿的知识分子,对自己所受封建教育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勇敢地向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文言反戈一击,这样做必然会受到崇尚汉字的强大传统势力的反对,他们需要有很大的勇气,这种勇于抗争的爱国精神是值得钦敬的。尽管偏激与急躁会导致对科学的偏离,但是,那种出于善良愿望的矫枉过正,又是我们应当怀着敬意来理解的。钱玄同的学生梁容若在追悼钱氏的诗中说:“离经畔道为苍生,实大声宏有定评,我侍康成余六载,粗知矫枉即衡平。”[11]这便是一种比较深刻的理解和中肯的评价。

但是,在这一阶段关于汉字的论争中,也有一些教训值得吸取。1941年12月,在延安召开的新文字协会第一届年会上,吴玉章同志做了《新文字在切实推行中的经验和教训》的报告。他在充分肯定了新文字运动方向的正确和取得的成绩外,批评了新文字运动中存在的问题:第一是关门主义,运动“一开始就带了很浓厚的政治色彩”,“有些同志常常不免提出过左的口号,并且常常和政治运动联系起来。使新文字太政治化,自然就造成了关门主义的倾向”。第二是宗派主义。他指出,“要打破以前的宗派主义,不仅要和国语罗马字根本改革中国文字的同志合作,就是一些改革汉字,如简体字各种改革文字运动的人,都应引为同志而共同努力于中国文字的改革,打破一切狭隘的观念。”第三是主观主义。要防止两种倾向,一种是认为“新文字是行不通、大众不会欢迎的”,另一种是“新文字是很容易的,只要得到政府的赞助,热心人士的推行,就可以顺利地成功……很迫切地要代替汉字以至废除汉字”。他认为“汉字有几千年的历史,它在中国人脑筋中生活有长久的习惯,而且还有表意文字的长处,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废弃,短时期就能改变习惯的”[12]。

半个世纪以后,我们来回味吴玉章同志的这段话,应当认为,他在中国文字改革问题上所持的态度,是积极而扎实、客观而冷静的,至今仍有其指导意义。

5

回顾20世纪初期汉字问题的争论,我们还可以看出,20世纪中期——也就是建国以来的文字改革运动,几乎在所有的问题上,都是初期运动的延续。从1947年3月在上海成立支持新文字运动的中国语言学会,到1952年2月在北京成立中国文字改革研究委员会,紧紧地相衔接,时间仅隔五年。建国以来文字改革的骨干队伍,实际上是初期运动各方主力的合流。而在建国以后提出的文字改革的三大任务——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制定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正是初期运动所提出的主要措施的实现。所不同的是,建国以来的文字改革,从有组织领导的群众运动,转变为政权所支持的政府行为。这种转变,一方面使有志之士半个世纪以来所从事的文字改革工作在较短的时间内迈出了一大步,另一方面由于政府行为带有政策的强制性,大大有利于规范的统一和推行。也正由于它的这种性质,所以在政策、方案确定之前,如不充分尊重和认真吸取专家的意见和群众的反映,就难免考虑不周,造成业务上技术上的失误,影响推行的效果。只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在设制汉字简化方案时,一些专家和语文工作者曾两次集中地对草书楷化的简体字提出了不同意见。第一次是在1950年9月底,在确定简体字选定原则时,语文工作者提出:“草书楷化的简体……弧形交叉和笔画的勾连,使得汉字的字形差别减少,不仅增加初识字人认读和书写的困难,而且草书楷化的形体远不及正楷体那样结构匀称、美观。因此,草书楷化字体不适于印刷,只有少数楷化的草书简体可以采用。”[12]1954年4月,在对《常用汉字简化表草案》第三稿征求意见时,北京的出版、教育、新闻部门又一次提出:“草书笔画增加了汉字的结构单位,打乱了原来的部首系统。有些字很难把它归并到现有任何一个部首里去,这就使原来按部首、笔画编排的字词典、电报码本、档案、索引等不能继续使用。同时,草书笔画不易为初学的人掌握,难于称说,不便书写。”“宋体字夹杂草体,甚至一个汉字的一半是宋体,一半是草体,形式上很不协调。”[13]从简化字使用的具体情况和汉字构形的规律来看,上述意见完全是正确的。但是,由于具体业务部门机械执行个别政府领导人关于“作简体字要多利用草体”的指示,致使上述意见未被采纳。从现有简化字来看,一些不十分优化的简字,大部分来自草书楷化。例如:“头”——单独用是“頭”,在“实”下对应“贯”,与“乛”合成“买”,使部件的结构功能产生混淆;“爱”与“庆”——都去掉了义符“心”,失去了最重要的造字理据;“东”与“东”——区别度过小,很难分辨;“专”、“韦”、“书”——不适合印刷体,也不便记忆、书写;……等等。

这一例子告诉我们,语言文字问题在它自己的科学规律,单靠行政命令是难以做得恰到好处的。在正确的方针确定之后,微观的技术问题一定要经过专家和群众的充分讨论。吴玉章同志在1941年指出,新文字方案是几十年来许多人积累下来的研究成果,但也还不完善,还要许多人来研究改进。事隔半个世纪,他的这些话,在50年代甚至现在,仍然是适用的。只有我们的工作做得更加细致深入,更加符合科学的、客观的规律,才能使汉字问题得到更好的解决。

50年代的汉字改革,没有引起太大的争论,但是,20—30年代提出的问题,对最终要废除汉字走拉丁化道路所产生的一些疑虑,实际上并没有完全解决。归纳起来,这些问题是:

(一)汉字是适合汉语的,它与拼音文字优劣恰好互补。几千年来,汉语与汉字的使用者习惯了用字形和音节来区别词与词义,用字面的造字理据来沟通字与词。如果一旦完全改为拉丁化这种表音的音素符号,虽然是取彼之长而改我之短,是否可能同时又是弃我之优而用彼之劣?

(二)为群众扫盲和初等教育所设计的文字改革方案,如何能与高等教育衔接?在高等教育中需要掌握更大量的语言文字材料,甚至还要掌握古汉字、古汉语,会不会由于文字改革走拉丁化道路,在初等教育结束后,给继续提高带来困难?

(三)一个民族不能没有历史,现代文字如果完全改为拉丁化,到了一定的阶段会不会产生历史典籍无人读懂、优秀传统无法继承的后果?

这三方面的问题,同样出自爱国的思考,既是现实的,又是深刻的。如果不做出有说服力的回答,我们的工作将会引起许多思想的困扰。然而在50—60年代,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问题没有得到充分讨论的机会。

从70年代末开始,关于汉字的争论又一次活跃起来。这一方面由于科学讨论有了更宽松的环境,上述那些关于汉字改革的疑虑得以充分发表出来;而另一方面,在20世纪的后期,信息时代不宣而来,汉字在信息处理上又一次面临考验,触动了改革它的初衷。但是,80—90年代汉字问题的争论,具有与前两次争论完全不同的社会背景:

首先,在80—90年代,为文字改革作准备的三个措施——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推行汉语拼音方案,已经作为国家的语言文字政策施行了40年左右,由文化垄断和复古思潮所引起的人为的汉字繁化现象,得到了初步的解决,特别是在普及教育问题上,由于初等教育阶段需要掌握的字量不算太多,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又为识字教学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因此,汉字与普及教育的矛盾缓解了;而与此同时,汉字简化在总体方案制订中的一些技术性问题,经过一个阶段的实践,有所暴露。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草案)的问题更为明显,取消“二简”又引起了一些新的问题,使人们进一步认识到用科学的汉字理论指导汉字整理工作的重要性。

加之,在80—90年代,现代科技的高度发达和对历史传统的急迫呼唤这两个表面看来十分矛盾、实际上却相辅相成的社会实际,带来了关于汉字的很多新问题。例如,古籍整理要采用计算机这样的现代化手段,必须建立字形繁多的古籍字库,汉字编码字符集的字量因而必须扩充。大量文物文字出土,解读、整理、贮存这些新的字形、字体,也使汉字问题远远超出了普及教育的范围。

在20世纪50—60年代,从主导的思想说来,汉字的废除已成定论,只待时日,许多措施都是在这一主导思想下产生的;而在80—90年代,废除汉字的定论已被打破,汉字的命运成为一个允许讨论的问题。这样,汉字的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和应用研究,都有了更大的自由度。

以上现实,使20世纪末关于汉字的争论,带有了不同前两个时期的全新色彩。一个世纪以来,汉字顺应封建文化发展带来的种种弊病,使爱国的中国知识分子不能不对它的社会作用产生疑问,许多人为改革汉字、寻找与新文化相适应的文字形式艰苦抗争、努力奋斗,但是却忽略了对汉字的科学研究。在新的时期,很多真心拥护普及教育,对既往的文字改革表示理解与崇敬,并真心关注汉字命运的人,日益认识到,不弄清汉字发展的规律和历史趋势,不对汉字的构形和使用的规律做出符合事实的探讨,不真正明了汉字的性质和特点,不从汉字的规律出发找到一条整理和规范它的科学途径,我们不但很难回答在前两次论争中未能解决的问题,也难以使现时代的汉字应用——教学、信息处理和管理规范——走上科学的轨道。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汉字问题的论争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一种转变:如果说,在上两次论争中,人们的思考还是偏重于政治的和社会的;那么,在20世纪跨向21世纪的新时期,关于汉字的思考实际上更偏重于科学的和本体的了。

在汉字的科学研究日趋深化的时候,采用正确的方法论就成为必须首先解决的问题。澄清思想的混乱,走出方法的误区,坚持唯物辩证的文字观,必须尽快提到日程上来。我们认为,90年代的汉字研究,首先应当确立以下三个重要的观点:

(一)坚持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的观点,加强对汉字本体的研究,以字形为中心,探讨汉字发展的内在规律。

什么是汉字的本体?汉字是记录汉语的视觉符号,它的音与义来源于汉语,字形才是它的本体。在中国,把字形作为汉字的中心来探讨,从理论上研究其内在的规律,必须首先克服传统汉字观造成的固有的积习。这种积习,是早期汉字研究中解读文献的实用目的带来的。它造成了“小学”的形、音、义互求的传统方法,而这种方法必然是以义为出发点又以义为落脚点,忽略了作为语言载体的文字的相对独立价值,经常弄得“字”与“词”混淆,文字学与训诂学划不清界线。

从内因论的角度,汉语与汉字既有联系又不能混为一谈。诚然,汉语的推动,是汉字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对汉字规律的研究,不能用汉语规律的研究来代替。汉字的发展除了适应汉语外,还有它自身独立的规律,唯有弄清汉字字形发展演变的内在规律,才能对汉字的历史、现状中的诸多现象进行解释,从而预见其未来的发展趋势。

个别利用金钱浸入学术环境贩卖伪科学、打着“复兴汉字”的旗号侈谈“维护汉字”的人,完全弄不清汉字与汉语的关系,他们或者将二者的关系割裂,提出把“口语词”和“书语词”分开;或者将二者混淆,做出“汉字是高级的书面语”的荒谬判断,这些都是对讨论汉字本体问题的一种干扰。

(二)坚持系统论的观点,通过对汉字总体系统的共时描写与历时比较,创建科学的汉字学与汉字史。

汉字是记录汉语的符号系统,孤立地研究它的个体,是难以认识它的内在规律的。然而要从总体系统着眼来研究汉字,又必须克服传统汉字观造成的另一种积习。那就是同样由于解读文献的实用目的,对汉字的研究一般以个体为对象,着眼于对单个汉字的考据。虽然《说文解字》是一部富有系统思想的汉字学专书,但是,后来的小学家们只注意其所提供的形体与意义的考证,而较少注重书中包含的构形系统思想。传统文字学在研究上以形附属于义、着重个体而忽略总体的习惯,便无形之中成为汉字本体研究的障碍。

汉字本体的研究必须以形为中心,而且必须在个体考证的基础上探讨其总体规律。按照系统论的观点,汉字作为一种信息载体,一种被社会创建又被社会共同使用的符号,在构形上必然是以系统的形式存在的。在共时历史层面上的汉字总体,应当有自己的构形元素,它们应当有自己的组合层次和组合模式。因而,汉字的个体字符既不是孤立的,也不是散乱的,而是互相关联的、内部呈有序性的符号系统。个体字符的考据只有在整个系统中找到它应有的位置,才能被认为是可信的和合理的。

从系统论的角度,还可以得出如下结论:仅仅探讨汉字个体字符的形体变化不能称作汉字史。只有在弄清个体字符形体变化的基础上,考查出汉字构形系统的总体演变规律,并且对其内在的和外在的原因做出符合历史的解释和比较研究,才能称为汉字史。有了科学的汉字史,汉字的发展趋势才能清楚,汉字的改革方向才会进一步明确。

(三)坚持矛盾统一的观点,批判汉字发展的自发论,考察汉字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提出整理与优化汉字的原则和方法。

汉字作为记录汉语的符号,内部呈现系统的趋势;但是,在社会使用的汉字字符群属于开放的系统,从个体字形看,识读时要求字形理据强,易于讲解;书写时又要求字形简单,只留轮廓。繁与简的矛盾随时存在于汉字内部。从群体功能看,汉语词汇的丰富、新事物的不断涌现,迫使汉字字量不断增多;而人的记忆负荷是有限的,现时中国普通的文化水平还不很高,又随时在抑制汉字字量的扩展。多与少的矛盾也存在于汉字系统的内部。从书写的规范看,字形的统一成为社会交流的最大利益,而个人书写又不能完全避免随意性。杂与整的矛盾在汉字结构系统的内部也时张时弛。因此,汉字总体系统中随时都在进行着能量的交换,处于不平衡的矛盾状态中。正是这种内部的矛盾推动着汉字的发展。汉字的演变绝不是每个个体字符变化的简单相加,而是经历着由个体字符变化累积成为系统变化——也就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汉字系统的规整,不可能是自发的,人对这套符号系统的规范和调整十分重要。当然,在把握汉字发展的脉络时,我们还必须认识到,汉字既是一种可以人为调整的信息符号,但它的社会约定性又不能违背。所以,要想使汉字呈现出有序的系统状态,既要重视人为的规整,又不能违背社会的约定性和符号内部自身的规律。顺应汉字发展的趋势,提出整理与优化汉字的原则和方法,我们才能有对汉字成功的规范,也才能不断调整和改进汉字的改革方案,使之既不割断历史又能有利于未来。

前面讲过,要使汉字的规整有利于教育的普及,同时又有利于文化的延续,必须加深对汉字本体的科学研究,把握住它自身的规律。例如汉字简化是解决汉字繁难的重要措施。但是过去公布的简化方案在实用中显出了一些不足之处。个别简体,不但在古籍整理中带来问题,在信息处理采用形码的部件切分中,也带来一些困难。主要原因是,在选择个别字的简化方式时,仅注意了个体字符笔画的减少,忽略了整体系统部件的规整。

汉字的构形是具有系统性的,简化确实是个体字形优选的重要条件,但它必须服从于整体系统的简化,才能使汉字真正便于各方面的应用。汉字在经过一定的整理后是否呈系统状态?这必须经过科学的分析和论证。其实,在我国传统文字学中,这已经是解决了的问题。传统的文献文字学,是以《说文》学为中心的。《说文解字》就是一部在对当时汉字人为规范的前提下描写小篆构形系统的专书。如果我们用现代系统论的原则对《说文》小篆进一步加以描写[14],汉字构形系统的实际存在便更为清晰了:

(一)《说文解字》小篆具有一批基础构形元素。由9353个小篆按部件进行拆分到最小,再经过认同和归纳,可以得出367个基础构形元素,我们称之为“形位”。其中314个是形、音、义具备的成字形位;53个是有形而无音、义的非字形位。它们分别具有不同的构字功能,是构成汉字、表现汉字造字意图的最小的功能客体。

(二)小篆的组构是依层次进行的。个体的小篆是形位的累积。每个小篆或只有一个形位,或可拆分出一个以上的形位。而已经进入构字、体现了自身功能的形位及形位的组合称作构件。在拆分过程中可以看出,形位累积为字符不是平面的堆积,而是依层次有序地进行的。在每一级组合中,随着构件中形位数不断增加,结构都发生着质的变化。汉字的结构层次是有序的,改变结构次序也就改变了这个汉字。有序的层次是汉字构形呈系统性的重要根据。

(三)小篆的每一层次的组合,都有固定的模式,每种不同功能的组合都可归纳为一种构形模式。小篆的构形模式可概括为六类:全功能零合成,形义合成,标形合成,会义合成,形音合成,义音合成。此六种模式可以涵盖小篆97%以上。现将各种模式举例如下:(附图略)

(四)这六种模式中,义音合成的字占87%以上。其余五种模式仅占12%左右,而且,它们绝大部分都在义音合成字中充当过构件,因而也可以包含在义音合成字的结构中。义音合成字,即传统“小学”所谓的形声字。它以义符为义类标志,以声符为示音标志,前者为纲,后者为纬,构成了标志鲜明的子系统。再以有序的层次来确定每个子系统中个体字符的相邻相关关系,小篆构形系统就清晰地呈现出来了。

《说文》小篆之所以能够进行定量分析,是因为在许慎作《说文解字》的当时,这种文字体制就已经不再通行于社会,成为一种历史的文字;而且,许慎在经过对字符的优选之后又以字书的形式把这种文字的数目固定了。于是,这种文字体制的结构内部已不再发生质与量的交换与转化。也就是说,它已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许慎正是因为把握了周秦时代汉字的发展规律,才对当时的汉字,做出了成功的规范。汉字在隶书和楷书阶段的发展,受到《说文》小篆极大的影响,就是因为它既是人为的规范,又体现了汉字的自身规律。

一个经过人为规整的封闭系统的汉字可以把握,这是容易理解的;但是,并非一切历史层面上的汉字都经过《说文》这样精密的整理和科学的优选。那些遵循约定俗成的规律、随着社会种种因素的变化而自发进行着内部元素与内部关系的建构和破坏的字符群,是杂乱无章的,还是也以系统的形式存在呢?这个问题对当代汉字问题的解决,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我们以西汉隶书为例[15],来说明即使是开放系统的汉字字符群同样是以系统的形式存在的。

在民间书写的文本文字中,存在着同功能汉字的多种字样,必须首先对他们进行三种性质的归纳:

(一)完全相同字样的归纳。这属于去掉重复的工作,是将一切文本形式的汉字改变为字表形式第一步要做的工作。

(二)结构、功能相同而书写略有变化的异写字的归纳。这些字的关系属于同字异写,或称同构异写。例如:(附图略)

(三)功能相同而结构不同的异构字。这些字或因构件的选择不同、或因构件的增减不同而异形,但记词的功能是相同的,其关系属于同功异字,或称同词异字。例如:(附图略)

以上情况可以看出,从书写与使用汉字纷乱的文本中,对以上三种字认同的标准,首先是记词功能的相同,其次是结构的相同,第三是书写字样的相同。经过认同与归纳,文本汉字的纷乱现象减少,但系统尚未显现。进一步的工作是采用优化的原则,在诸多异写字中挑选出一个通行的字样作为这一组字样的信息代码,其它字样则作为它的变体。在诸多异构字中,也宜优选出一个通行的字作为正字,其余的根据它产生的原因作为变体字或讹体字对待。字样与字形优选的原则,首先应当是减少和统一汉字的基础构形元素,适应汉字的构形模式,使字形的造字意图尽量明确,从而建立与相邻、同类字形的正常关系,找到自己在整个构形系统中的位置。经过字符的归纳和标准字符的确定,整个字符群的结构分析便呈现出如小篆一样的有序状态。这就是经过人为处理使汉字构形系统形成并显现的过程。立足于系统的显现,在这一过程中对个体字符进行优选,完全可以避免以往汉字简化工作中顾此失彼的毛病。而这一目标,唯有冷静的科学研究,细致的对汉字本体进行处理,方能达到。

在决定汉字命运的时候,必须首先对汉字历史发展的趋势加以论定。在80—90年代关于汉字的争论中,汉字构形的表音功能究竟有多大?汉字的构形理据是否还存在?汉字还能不能进行合理的分析,还是只能任意解释?这些问题,都要在探讨汉字构形演变历史的过程中来解决。而汉字演变的整个过程中的每一个阶段,汉字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为什么发生这些变化,其中包含哪些规律,只有对不同时期的汉字构形系统进行比较才能弄清。试以甲骨文与小篆的构形系统总体作一比较,可以看到以下几个重要的事实[16]:

(一)甲骨文的标准形位有377个,与小篆大体相当,但它的形位变体就有2924个,非字形位的比例也大大高于小篆。而且,小篆的构字总量是9353个,而包含上述377个形位的甲骨文构字总量却只有1311个,每个形位的构字频率很低。这充分说明,与小篆相比,甲骨文字形不固定,形位的可归纳程度很低。

(二)在甲骨文的构形模式中,义音合成字只占22%强,而会形、会义、形义等非声合成模式却占到77%强。在非声模式中,甲骨文的纯会义合成字只有7个。小篆所没有的会形合成字与形义合成字高达734个,占了绝大多数。这说明,甲骨文的构件参构时的功能以表形为主体,构件表音、表义的功能尚未发挥。也就是说,在构形中,字符与语言的固定结合尚未完全定型。

(三)甲骨文的结构过程大部分还是平面组合,层次组合只有355个,连一半也不到。可见,甲骨文不但构件的功能以表形为主体,而且结构的方式也是图形式的。

以上三点说明了殷商至两周阶段,汉字的整个系统处在由表形文字向表意文字发展的阶段。形位数量的固定和归纳程度的加强;构件功能从表形为主到以表义为主、表音辅之;结构方式从图形式的平面组合到义音式的层次组合——这三点,就是这一阶段汉字演变的主要表现。

再以小篆与汉代碑刻隶书的构形系统作一总体的比较,又可以看出以下几点重要的事实:

(一)隶书的八分书——以至更后的楷书正字——在标准形位的归纳程度、以义音组合为主体、层次组合占主导地位等方面,完全承袭了小篆。

(二)隶书形位变体、构件变体、异写与异构字的数量大大超过小篆,是因为秦代“大发隶卒,兴役戍官,狱职务繁”,文字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大,长期缺乏许慎这样的专家进行整理、规范的缘故。

(三)隶书与小篆的主要差别在于,在隶书构形系统中,原来小篆的单形位构件大量变形,大量粘合,对构字意图起作用的单位本来是由单形位的末级构件作基础的,隶书却转移到由字符一级拆分得出的直接构件上。例如:“更”在小篆里是义音合成字,从“丙”、从“攴”,隶书粘合后,“便”、“苏”等字的构字意图就不能从原来的基础构件去找,而要在直接构件“更”上去找了。这说明,隶书的义音化程度比之小篆更加大幅度增强,形体与物象的联系几乎不存在了,在任何一个层次上,构件的表形功能完全被表义、表音功能所替代。

经过比较而看到的汉字构形历史告诉我们,汉字字符本体仍缺乏准确的表音机制,性质仍属表意文字,即使再规整简化,在信息处理上,也不会比拼音文字更简便。但是,它的义音化既有利于构件的总体简化,又有利于字形的个体简化。因势利导,科学规范,充分利用表意文字的内在机制使其更为好学好用,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这样做,有利于在初等教育实施时考虑到高等教育的延续,更有利于在适应当代、实现现代化的同时,照顾到历史的继承与文化的衔接。

前面说过,汉字作为经过数千年发展的表意文字,的确有它繁难而不适应当代的一面,为了教育的普及、科学的进步,对它简化,为它制定标意符号,以至对它的彻底改革加以思考,在大方向上都是正确的。有些人不顾汉字历史和现状的实际状况,硬说它“比拼音文字还有利于信息处理”,“非常易学并能开发智能”,还断言这种繁难的汉字“将会成为世界的通行文字”……用这些说法来否定汉字改革的重要意义和现实作用,不是对历史的无知,也是有意的哗众取宠,这是我们无法赞同的。但是,在对汉字命运做出这样与那样的决定前,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更重要的是,起码在现时,汉字还是我们必须使用和面对的实际存在。我们必须在使用好汉字的同时来思考对它的改革。如何使用以及如何改革,应当也必须求助于历史启示和科学的帮助。加强科学的汉字学的研究,将会起到以下两方面的作用:

首先,它将使我们对汉字的认识更加科学而减少臆测,并为汉字的应用——汉字的规范、汉字信息处理、汉字教学等提供理论依据。

第二,在每个阶段构形系统的测查与描写完成后,汉字构形的发展历史与发展趋势的探讨,当会产生突破性的进展。这样,汉字的性质、汉字的优化和简化等素来有争议的问题,较易取得共识。这些共识将有助于我们为汉字的命运做出慎重的抉择。

注释:

[1]“六艺”及郑众所注“六书”,均见宋刊本《十三经注疏》中《周礼·地官·保氏》及其注。

[2]许慎《说文解字叙》有“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之说,以知“六书”为“六艺”之先教者。

[3]见卢戆章《中国第一快切音新字原序》,《一目了然初阶》,文字改革出版社1956年版。[4]见王照《官话合声字母原序》,《官话合声字母》,文字改革出版社1957年版。

[5]章炳麟:《驳中国改用万国新语说》,原刊《国粹学报》1908年第41—42期,本文所引均见文字改革出版社1957年版的单行本。

[6]《驳中国改用万国新语说》一文中所说的“象形字”指表意的汉字,“合音字”指拼音文字。

[7]章炳麟:《驳中国改用万国新语说》。

[8]钱玄同:《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新青年》1918年第4卷第4期。

[9]鲁迅:《答曹聚仁先生信》,《鲁迅全集》第6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78页。

[10]鲁迅:《门外文谈》,《鲁迅全集》第6卷,第100页。

[11]转引自曹述敬《钱玄同年谱》,齐鲁书社1986年版,第33页。

[12]见吴玉章《文字改革文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本文转引自陈永舜《汉字改革史纲》,吉林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124—125页。

[13]见王钧主编《当代中国的文字改革》,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年版,第141页。

[14]见王钧主编《当代中国的文字改革》,第143页。

[15]本文对《说文解字》进行的分析,原始材料根据徐铉校本《说文解字》(中华书局根据陈昌治单行刻本影印,1968年12月版),其中个别错字我们经过勘正。统计数字见齐元涛《〈说文〉小篆构形属性的计算机测查》(《古汉语研究》1996年第1期)。

汉字范文篇5

《说文解字·叙》谈到文字的起源时说:“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盌盓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又说:“仓颉之初作书也,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文者,物象之本也;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早期的汉字,依赖于人们直接感受到的对象,经抽象思维、多维联想而产生的,以“依类象形”的方法表现出来,是当时的人们对社会认识的体现。这种直接的取象表义方式,决定了汉字的本质特征就是象形;以具象示义成为汉字的个性特征。现有的甲骨文资料以及《说文解字》的字形分析,都充分说明了这一事实。

从汉字构形来说,最早的造字法和构造类型是象形字,其他的造字法都是以象形字为构字部件组合而成,象形字是汉字构成的基础和根本。象形字的本质是象形,是以具体的形象表达语义,具象性成为其突出的特征。象形字所表现的是具有突出的整体轮廓或形状特征的事物形象,是以具象的视觉效果和联想把字形与具体事物联系起来,展示它所表达的意义。甲骨文中的象形字大多为名词,表现自然界的山水、草木等诸多事物;表现人的各种形态和身体部位。这些“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具体形象,是人类感性认识的视觉符号化的形象描绘,是将直观的感性特征,经过抽象、概括的思维组合后的固化形象。而这种固化形象必定融入了当时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思想意识,融入了时代的文化特征。如:甲骨文的“山”、“水”二字为独体象形字。“山”字之形由高耸的主峰和两边稍矮的侧峰构成,“水”字之形由中间的水流和两边飞溅的水花构成,形态逼真,能产生“见形而知义”的共识效果。这些字体形象,当然是先民们将直觉感受抽象、概括出的固化形象,是自然之象在人们的思维活动中逐渐形成的知觉形象,是语词义与人的记忆中所存留的感性印象相联接而产生的意识形象,这种意识形象就是意中之象。用文字来表现这些形象时,在于对整体形象的把握,突出其特征,强调视觉效果。这种具象的形成是由感性认识到理性分析归类概括出的表义形象,而汉字的表义功能正是通过这些具体形象来实现的,因此,具象性成为汉字构形表义的个性特征。

汉字的具象性也表现在合体字的构字形象中。随着汉字的发展,以象形字为基础的合体字成为汉字构形的主体,此时的象形字成为合体字的构字部件,由于象形字以具象示义的功能与它作为构造部件的作用共同进入合体字中,从而形成了整个汉字体系独特的以具象示义功能和形式。我们以“杲”、“杳”为例,分析其形体特征:日在上为“杲”,表示阳光明亮的意思;日在下为“杳”,表示天色昏暗不明的意思;这些合体字构字部件的数量、位置不同,但都以整体的直观形象示义。这种构形表义的思维方式正反映了汉字构形的具象性以及具象的时代性。

以具象示义的思维方式影响着汉字的形体构造,也影响着整个汉字体系的发展变化。甲骨文中假借字占70%以上,假借是在象形字之后出现的记录语言的一种方法,也是世界上所有早期象形字发展的方向。汉字发展到这一阶段时,因为假借字直接借形标音,偏离了汉字以具象示义的轨道,因此,在传统思维方式和思维习惯的影响下,又为假借字增加象形字作为构造部件而重新组合,形成了既表义又表音的形声字,汉字以具象示义的特征得以保留。正如前人所言:“山旁必言山,水旁必言水,此则万无移易者。因其偏旁所含之字,详其为何义,审其为何声,虽不中不远矣。”[2](P69)这种字形与字义的关系,正反映了汉字体系以具象示义的独特的功能和表义形式。

二、汉字构形的辩证性

我国古代哲学从《周易》起,就有了素朴的整体思维和辩证思维的萌芽,提出了一系列互相矛盾对立的概念,如阴阳、刚柔、动静、屈伸、进退、大小、内外、损益、盈虚等等[1](P55)这种传统的辩证思维方式,渗入汉民族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体现在人们的观念、认识、表达等诸多方面。作为汉民族文化元素之一的汉字,从它的字形特征和形声字的构造方法等方面也体现出了受这种思维方式的影响。说到方块汉字字体组合,首先想到的是左右结构、上下结构、内外结构等,再具体一些就是左形右声、左声右形;上声下形、上形下声等。每个汉字构字部件不同,部件数量不同,但整体结构都讲究整齐对称。这种讲究整齐对称的辩证思维观,不仅表现在汉字形体的外在形式上,在构形表义中也是常见的。如“从”、“比”、“北”三字,均由两个“人”字作构字部件组合而成,或相从,或并列,或相背,以整齐对称的视觉效果表达语义。

汉字构形表义中的辩证思维观体现在整个汉字体系中。以形声字为例,形声字的构造形式是将现成的象形字当作义符或声符,根据语词的意义和读音取用相关的义符和声符组合而成。根据义符与声符,在构字中的不同作用,表现出形声字构形表义中主从分明、相辅相成的辩证思维观念。先看以义符为主的构造法,义符在形声字已类化了,成为义类的标识,同用一个义符的字同属一个义类。《说文解字》的部首即义符,《说文解字》中同一部首的字义类相同。如“水”部字以“水”为义类,所收460字多表现水流的名称、水流的形貌动态、水的作用等,均与水有关。此类形声字的构形,以义符为基础,加上与语词读音相同或相近的声符,表示同类事物的各个方面。如,以“心”为义符的字,意义多与人的心态、情绪、思维活动有关(古人认为“心之官则思”)等等,此类字的构造,在组合形式上,由义符确定所要表示的意义范畴,义符为主,声符为次,一主一从,层次分明;在意义系联上,它们往往有总分关系,义符表现总的抽象的概念,体现了它们的共性。所组合的字,表现的是个别的具体的意义,体现了事物的个性。它们之间体现了共性与个性的辩证思维观。

汉字范文篇6

2.汉字教学的现状。现代汉字教学,应该贴近教学对象的实际。我们的教学对象可分两类:一类是既不懂汉语又不识汉字、在语系上和文字体系上跟汉语汉字完全不同的欧美等国学生;另一类是同属汉字文化圈的日本、韩国学生。后者虽然认识一些常用汉字,但不会说汉语,而且日语和韩语在语系上跟汉语没有亲属关系。比较起来,日本学生和韩国学生学习汉字相对比较容易,因为,日本学生在中学阶段就会日本常用汉字1945个,韩国学生也会1800个韩国常用汉字,撇开读音不谈,这对他们学习汉语词汇会有一定帮助。不过,由于日本和韩国汉字的字义在借用汉字时跟中国汉字在内涵和外延上不尽相同,因此他们很容易望文生义,产生负面效用,有名的例子是:日本的“手纸”相当于汉语的“信”,汉语的“点心”则相当于韩国的“午饭”。从学习汉字的角度,汉字文化圈的学生肯定要比汉字文化圈外的学生容易得多,但是必须指出,三个国家的汉字分别记录的是三种不同的语言,因而日本、韩国学生在学习中国汉字时都应该把汉字当作外语外文来学习,不这样是学不好汉语的。事实上,也许由于认识上的偏差,日本和韩国学生并没有因为认得汉字的优势而一定比欧美学生学得更好,特别是口头表达方面。

当然,学习繁富复杂的汉字,对于年过20的欧美学生而言也绝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若要记忆更是苦不堪言。据我所知,国内大多数学校都比较重视汉字教学,作出了较好的安排。在初级阶段有的学校还专门开设了汉字课,布置汉字书写练习。到了中级阶段,则把汉字教学置于课文教学之中,汉字教学与汉语词汇教学同步进行。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把汉字教学与汉语词汇教学结合起来,使学生比较准确地理解汉字的字义;但是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也会产生弊端,以词汇教学取代汉字教学。因为,教师在课堂教学中,通常把注意力放在课文的阅读与理解上面,关注的是词语和语法教学,汉字只是作为一个词汇单位教给学生,这样很容易忽视汉字的教学。所以,有人说,所谓汉字教学只是初级阶段才有,到了中级之后就不知不觉地被取消了,很难说还有严格意义上的对外汉字教学。我认为,汉字教学应该贯彻基础汉语教学阶段的全过程。当学生看到“美不胜收”时,首先是查看英语翻译:Somanybeautifulthingsthatonesimplycan''''ttakethemallin.或者morebeautythaonecan''''ttakein.他们是从英语翻译来了解该成语的含义,却不大理会这一成语四个汉字的字形、读音和字义。他们通常从图形上认读汉字,摄取汉字的形体图像,疏于记忆,如果教师不作特别强调和提示,学生们很难分辨汉字的部件和笔画,因此写起来常常丢三落四。通常的情况是,各校一年级学习汉语的人数很多,但许多人浅尝辄止,遇有困难就半途而废。“经过十年寒窗生活以后,只剩下极少数的学生攀登硕士或博士的高峰。”(柯彼德,1997)据我所知,即使这些佼佼者,他们的毕业论文几乎很少是用汉语写就的,通常是用自己的母语。他们的汉语说得很流利,但是他们中一些人在阅读、特别在书写方面依然存在许多困难,离所谓“语言通”“文化通”和“中国通”还有相当的距离,“最明显的原因是汉字的难关”。(柯彼德,1997)他们对汉字往往缺乏审断能力,不能分辨“浃、挟、狭、铗,挡、档、裆,买、卖、实,没、设,讷、纳、呐、衲,募、幕、蓦、慕、暮,卷、券”等等,所以动起笔来常常出错;打出来的文字也错得离奇。这就是当前的汉字教学情况。

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在理论层面上,有人从本体论出发,认为先有语言,后有文字,文字只是记录语言的符号,符号是可以跟本体分离的。最能体现这一思想的是美国结构主义者JohnDeFrancis,他主编的《初级汉语读本》《中级汉语读本》《高级汉语读本》就分为拼音本和汉字本两种。他主张先教会话,后教汉字,对于那些只想学习会话单项技能的人也可以不教汉字。这种看法和做法曾流行于欧美。这种看法也深深地影响着欧美学生,他们普遍地存在着重口语、轻汉字、重阅读、轻书写的倾向。从哲学层面上说,我以为语言先于文字的观点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某种语言一旦拥有了文字,文字对语言的反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特别是像汉字这样的语素文字对汉语的反作用尤其明显,达到了惊人的程度。是汉字保留了古代汉语的词语,保留了古代圣贤的语录,保留了古代优秀的诗词歌赋、格言成语,保留了古代汉语特有的语法格式,并把它们中的一些成分原封不动地保留在现代汉语之中。汉字与汉语简直难解难分。一个外国学生,如果真的要学好汉语,成为汉语方面的高级人才,我想,不学习、掌握汉字简直是不可能的,把汉语学习跟汉字学习对立起来的做法也是不可取的。事实上,汉字已经成为汉语特定的组成部分,学习汉字就是学习汉语;若要学好汉语,必须得学习汉字。

在操作层面上,有人从同源论出发,认为汉字就是汉文化,在教汉字时往往大讲汉字的源流嬗变、文化考察、风俗探源、书法艺术欣赏等等。如果如此理解汉字教学,人们就可以这样讲授“茶”字:“茶”在《说文·草部》中为“荼”:“荼,苦荼也,从草余声。同都切。”据大徐本注:“此即今之茶字。”然后引证《广韵》:“宅如切,平麻澄。”再论“茶”字三种写法“茶、梌、荼”,根据《唐陆羽〈茶经·一之源〉》注解:从草,当作“茶”,其字出自《开元文字音义》;从木,当作“梌”,其字出自《本草》;草木并,当作“荼”,其字出自《尔雅》。再解释“茶”的民俗含义:“旧时订婚聘礼的代称。如三茶六礼,受茶。”明陈耀文《天中记·茶》:“凡种茶树必下子,移植则不复生,故俗聘妇必以茶为礼。”《清平堂话本·快嘴李翠莲记》:“行什么财礼?下什么茶?”再讲茶的种类,茶的功能,茶具、茶道等等。讲者用心良苦,努力在弘扬汉字文化,听者如坠入云雾之中,一无所获。难道这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现代汉字教学吗?当然不是。正确的方法是,讲清“茶”的形、音、义,告诉学生“茶”字的用法和写法。还有,教师可以通过组词练习,比如“红茶、绿茶、新茶、陈茶,茶馆、茶道、茶点”等,并且隔三差五地考考学生们记住了没有。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认为,只有在理念上和操作上取得一致的看法,才能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汉语教学中的现代汉字教学,才能实现汉字教学的目标。

3.现代汉字不同于古代汉字。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汉字教学应该定位于现代汉字。现代汉字虽是古代汉字的发展,但是经隶变后的汉字形体已经由圆而直,大幅度地丧失了以形示义的功能,汉字已逐渐脱离了图画的意味,变成了一种记录语言的符号。这是汉字成熟的标志。传统的“六书”理论虽与现代文字学有相通之处,但已不能完全适用于现代汉字的分析。同样的术语有的名同字异。比如,“六书”中的象形字“日、月、山、水、手、心、子、女、弓、矢、刀、戈、户、舟”等在现代汉字中已不再具有象形的特质,变成了记号字。“日”字在“晴、明、旦、昏、晒、晖、晨、暗”中只是意符。“六书”中的指示字,如“凹、凸、丫、一、二、三”在现代汉字中却已成了象形字。在简化字中又出现了许多新会意字,如“宝、笔、尘、粜、籴、泪、灭、灶”等等。古代汉字中的所谓形声字,如“江、河、打、布、刻、蛇、霜、逃、醉”等在现代汉字中已变成半意符、半记号字。在“六书”中有些形声字已与今义不同,如“骗”:《集韵》匹羡切。《字略》:“骗,跃上马也。”现指“欺骗”意。“特”,《说文解字》:“特,朴特,牛父也。从牛寺声,徒得切。”“牛父”即“公牛”,现指“特别,特殊”义,意符和声符均发生变化,成了合体记号字。汉字教学,虽然古今不能截然分开,但在观念上必须区分古今汉字。

4.对外汉字的教学内容。汉字教学是实用科学。从事对外汉语教学的教师应该具有丰富的汉字知识,但并不是把这些知识统统都要倒给学生。一方面要加强现代汉字本身的研究,利用他人的研究成果,用于汉字教学之中;一方面也要研究汉字的教学方法,了解学生的实际,选中切合学生学习汉字的重点和难点,通过反复讲练,形象而直观地分层级进行汉字教学。

首先,讲清现代汉字的性质。汉字是语素文字,而非拼音文字。一个汉字均由形、音、义三个部分组成。形、音可以变化,但基本字义一般不变。如:“女”,《说文解字》:“妇人也,象形。王育说。凡女之属皆从女,尼吕切。”现代汉字“女”字形由篆而隶而楷,但基本字义不变。很多由“女”组成的合体字仅《说文》就有“姓、娶、婚、妻、姑、妹”等244个。“女”作为基本语素,可组成多字结,前置如“女儿、女方、女工、女皇、女人、女色、女士、女强人”等等,“女”也可后置,如“处女、闺女、妓女、美女、少女”等等。记住一个“女”,就可以认知由“女”组成的合成字以及跟“女”有关词语的意义,由此可见,记忆构字能力很强的独体字,对于学习汉语和汉字是何等重要!

现代汉语常用汉字有3500个。对外汉语教学根据实际对3500个常用汉字作了适当的微调,按照《汉语水平·汉字等级大纲》规定:甲级汉字800个,乙级汉字804个,丙级汉字500+11个,丁级汉字2864+41,共计2905个,可以据此编写教材,进行课堂教学和教学测试。至于是否要把2905个汉字再分成“复用式掌握”或者“领会式掌握”,这是可以而且应该研究的。

其次,解析现代汉字的字形结构。现代汉字整字可分为独体字和合成字两种。“六书”中的象形字和指事字都是独体字,会意字和形声字都是合体字。现代汉字中的独体字多半来自古代象形字和指示字。前者如“人、手、水、火、日、月、禾、田、井、虫、止”等,后者如“甘、方、七、八、上、下、本、末”;有些合成字是经简化后而进入独体字,如“龙、专、门、书、卫”等。现代汉字的合成字多数来自古代会意字和形声字:前者如“休、林、男、旅、盖、析”等,后者如“芽、理、简、案、沐、际、盛”等;少数来自古代象形字和指事字:前者如“燕、鱼、泉、阜”,后者如“亦”。(苏培成,1994,pp.70)应该让学生知道,独体字既是常用汉字,又是构成合成字的部件,组字能力很强,必须牢牢记住。解析合体字可以理性地了解汉字的构造原理,领悟汉字的理据性,从而掌握记忆和书写汉字的诀窍。应该指出,在造字过程中,“有的字有理据,有的字没有理据,有的字有部分理据。有的在造的时候就没有理据,有的字本来有理据,在发展过程中失去理据。”(苏培成,1994,pp.81)所以,应该特别强调,记忆汉字不能没有诀窍,也不能没有方法,但是最基本的方法只有一个字:记!这一点应该向没有背诵习惯的欧美学生反复说明,反复强调!

第三,剖析汉字的部件。部件也叫字根、字元、字素、字形,是汉字基本结构单位。独体字只有一个部件,合体字有两个或两个以上部件。“地、和、对、好、动、园”等是两个部件,“想、娶、树、坐、渠、谢”是三个部件,“营、韶、筐”等是四个部件,“燥、赢、膏”等是五个部件,“麓、臂”等是六个部件,“憨、鳞”等是七个部件,“齉”是八个部件。部件与部件的组合是分层进行的,不是一次组合而成。如:附图(略)“韶”的部件是“立、日、刀、口”,这些可称为末级部件。末级部件一般都可以成为独体字。由此可见,剖析一个字的部件对于认知汉字的构造和正确地书写汉字都是很有帮助的。

第四,讲授现代汉字的笔画。笔画是构造汉字的线条,是汉字构形的最小单位。现代汉语通用字中最小的汉字只有一画,如“一、乙”等,最多的是36画,如“齉”字。其中以9画字居多,10画和11画次之。如果把提归入横,捺归入点,钩归入折,汉字基本笔形有五类:横,竖,撇,点,折;并有26个派生笔形。(参见苏培成,1994,pp.59)我认为应该教会学生正确书写汉字的先后顺序,要求学生掌握汉字书写的基本笔顺:1.先横后竖:十、干、丰;2.先撇后捺:八、人、入;3.先上后下:三、京、高;4.先左后右:川、衍、做;5.先外后内:月、匀、同;6.先中间后两边:小、水、办;7.先进去后关门:回、目、国。教授汉字时,教师始终应该对学生严格要求,认真训练,反复默写,养成规范的书写习惯,这对学生将会受益无穷!

6.汉字教学的方法。国家汉办颁布的《汉语水平·汉字等级大纲》不同于一般的教学大纲,而是一种规范性的水平大纲。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如何实施《汉字等级大纲》需要另订汉字教学计划。母语的汉字教学与对外汉字教学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前者是学习者已会说汉语后再学汉字,其教学顺序是从字→词,学字难和学词易是对立的也是互补的;后者是学习者既不会汉语也不识汉字,其教学顺序则相反,是从词→字,学汉字和学词是同步进行的。(参见刘英林等,1995,pp.19)因此,绝大多数学校的对外汉语教材都是把汉语的词汇教学和汉字教学结合在一起,同步进行。我以为这是很好的方法;我只是担心,如果安排不妥,只注意词汇教学,就会影响汉字的掌握。汉字教学的方法值得研究。要加强科学性和计划性,克服随意性和盲目性。

首先,应该制定汉字教学计划,把《汉语水平·汉字等级大纲》所列的甲级字、乙级字、丙级字和丁级字具体化,也就是要制定一个怎样分别实现上述各级字目标的具体规划。具体要求是:列出一份汉字教学计划,列出汉字教学点,确定每一课应教的重点汉字,并将这些汉字醒目地印在课本的显著位置。就像JohnDeFrancis在他主编的《初级汉语读本》(汉字本)等教材中所做的那样,每一课都用方框列出一组汉字,放在课文的右上角,以供学生读写、记忆。教师应该采用各种有效的方法,帮助学生记住这些汉字。

其次,在这份汉字教学计划中,应该分层次地列出构字能力很强的独体字和常用合体字,精选例字,用现代汉字学的理论,精当地解析这些例字的字形(部件、笔画、笔形和笔顺)、构造(意符、声符、记号及其变体)和理据,以利学生认知和记忆。据本人统计,在甲级800个字中,有独体字137个,约占5.7%。如“八、白、百、半、办、包、本、必、不、布、才、长、厂、丁、车、成、大、单、当、刀、电、东、儿、二、发、反、方、飞、丰、夫、干、个、工、广、互、户、几、己、见、斤、火、九、开、口、乐、立、力、了、六、录、写、买、毛、么、门、米、母、内、年、牛、农、女、片、平、七、其、气、千、目、求、去、人、日、三、色、上、少、声、生、十、史、示、事、手、术、束、水、四、太、无、头、万、为、文、五、午、西、习、系、下、先、小、辛、羊、也、页、业、一、衣、已、以、义、永、尤、有、友、右、鱼、元、月、云、再、在、占、正、之、中、主、子、自、走、足、左”。这些独体字,一般使用频率很高,构字能力也很强。比如,学会了“木”与“白”,就很容易理解“柏”:“木”是意符,“白”是声符,也容易理解“材”“杆”等等,具有认知意义。在解释汉字字义时,不宜把一个字的所有义项一古脑儿全教给学生,因为他们领会不了,应该分层地进行,先教基本的常用义,再教派生义,用逐步积累、不断加深的方法,让学生最终掌握一个汉字的主要义项和基本用法。实践证明:解析汉字的部件及其意符和声符对于理解和记忆合体字都是有效的方法。

第三,分析现代汉字的结构也是学习和记忆汉字的有效方法。统计表明,现代汉字的构成方法主要是形声字,约占90%,会意次之,象形极少。这跟《说文解字》相似:《说文》共收9353个小篆,其中形声字7967个,约占85%。所以,我们的教学重点应该放在形声字教学上面。由于语言的变化,现代汉语的形声字有三种情况:1.狭义形声字,如“湖、榆、恼、疤、搬、苞、枫、陲、俘、荷、狮、铜、谓、锌、洲、株、砖、肤、护、惊、态、钟、桩、油、娶、驷”等;2.广义形声字,如“江、河”;3.半意符半记号字,如“缺、刻、蛇、霜、逃、醉、灿、础、灯、炉、拥”等。除狭义形声字外,学习者都需要特别记忆,避免字读半边的类推错误。从现代汉字学的观点,由于篆书隶化而楷,古代的象形字已变为独体记号字,如“日、月、山、水、手、心、子、女、弓、矢、刀、戈、户、舟”等,如能适当作些溯源分析,有助于了解这些字符的涵义,可能会激发起学生学习汉字的兴趣;但不宜离题万里。我不赞成在讲现代汉字时,过分渲染汉字的象形特征,因为这不是现代汉字的本质,也不符合事实,即使在《说文》中也只有象形字364个,仅占3.8%。在教学中,偶而也可采用“戏说汉字”的办法,使人一笑也是效果,但是不能成为析字的主要方法。因为它既不能揭示汉字的构造规律,也无助于理性地认知汉字、记忆汉字。

第四,对比结构异同,区别易淆之字。汉语是一个庞大的字符集。汉字是语素文字,不同的汉字表示不同的语素,不同语素则用不同的汉字来区别。汉字的方块形体限制了汉字的构造,一个汉字与另一个汉字只能靠部件、笔画、横竖、长短、位置等来加以区别,这就给汉字造成纷繁复杂的局面。初学者常常不易分辨。从字形方面分析,常见易淆的情况有:多横少点:亨享,兔免;上长下短:未末,士、土;左同右异:扰、拢,伧、伦;左异右同:课、棵、裸;上同下异:暮、幕,简、筒;下同上异:籍、藉;外同内异:遣、遗,圆、圜;左右相同,中间有别:辨、辩、瓣。从字义方面分析,因理据和用法而引起的混淆有:字义理解不准:(国)事、(国)是;很、狠;用法分辨不清:作(法)、做(法),分(子)、份(子)等等。从书写方面分析,容易出错的是:笔画增损,笔形失准,笔顺颠倒,部件易位,偏旁窜乱,间架不匀,以及由于形似、音近或义近导致写错别字。(石定果,1997)由于打印不便,恕不一一例举。经验表明,当学生已经学过了一些汉字,在认读或书写时出现混淆或错误时,教师如能进行结构、字义和用法方面的对比,是非常有效的方法。

总之,对外汉字教学,对于外国学生学习汉语和书写汉字都至为重要。应该重视对外汉字教学,应该编制一份对外汉字教学大纲,详列汉字教学点;应该讲究汉字教学方法;应该编写一套能够体现《汉语水平·汉字等级大纲》的教材。这应该成为完善对外汉语教学的一大目标。

【参考文献】

[1]石定果《汉字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第五届国际汉语教学讨论会论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2]孟柱忆《韩国汉语教学的特点和问题》,同[1]。

[3]白乐桑《汉语教材中的文、语领土之争:是合并,还是自主,抑或分离?》,同[1]。

[4]柯彼德《汉字文化和汉字教学》,同[1]。

[5]安子介《汉字的再认识》,《第二届国际汉语教学讨论会论文选》,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88。

[6]卢绍昌《对外汉语教学中汉字教学的新尝试》,同[5]。

[7]苏培成《现代汉字学纲要》,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

[8]杜智群《形近易误字八百组》,印刷工业出版社,1984。

[9]戴昭铭《文化语言学导论》,语文出版社,1996。

[10]刘志基《汉字与古代人生风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11]钟秋生《华文教育错误字辨析》,新加坡华文研究会,1990。

[12]陈仁凤、陈阿宝《一千高频度汉字的解析及教学构想》,《语言文字应用》1998年第1期。

汉字范文篇7

清末以前,传统文字学(即小学)只是经学的奴婢。人们殚精竭智研修小学,主要是为了通经。清朝末年,受西方学术思潮的影响,中国的文字学家们致力于建立—门独立的汉字学,企盼把小学从经学中解放出来。

当时及后来,泛滥于思想界的,是西方文化中心主义。人们大都认为,现代化是单元的,现代化即等于西方化。在这种思想背景下诞生和发展起来的中国现代文字学,必然带上欧洲中心主义的深深的胎记。

与古代文字学家不同,清末以来的文字学家接触了西方文化,大体弄清了西方文字的面貌及其历史。既然现代化等于西方化,既然西方文字和它的历史呈现出特定的样态,那么,中国的文字学家们在探讨汉字的理论问题时,就会自然而然地向西方文字“认同”。

(1)汉字的“形”不能单独直接表达概念

西方拚音文字不是以形表义的,而仅仅是表音的,它是一种纯粹的记录语言的符号,它对语言有极强的依赖性。既然如此,汉字也应是这样。于是中国的文字学家们在自己的著作中写道:汉字“不能单独直接表达概念。”(梁东汉《汉字的结构及其流变》3页)这样的主张不是个别的,而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有的文字学家断然说,文字可以直接表达概念的主张,是彻头彻尾反马克思主义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原来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斯大林又进一步指出:“没有语言材料,没有语言的‘自然基础’的赤裸裸的思想是不存在的。”一般的文字学家认为,斯大林所说的思想的自然基础,仅仅是指有声语言。这样,认为汉字可以直接表达概念,那就是离经叛道的。

可是,近年来,通过对聋哑人和失语症患者的研究,人们认识到,语义同物质手段的联系是多维的。这样的物质手段,可以是声音形式,也可以是文字、手语形式。现代心理学的实验也证明,认读方块汉字可以直接从图象获取意义信息,不像认读拚音文字那样,必须通过语音的分析才能了解意义。

正因如此,我们相信著名语言学家帕默尔的这句话:

“(汉字的)视觉符号直接表示概念,而不是通过口头词再去表示概念”。

(2)汉字发展的总趋势是简化

西方文字大体经历了图画文字(古代埃及文字)、表词文字(古代埃及文字)、音节文字(古希腊文字)和音素文字(古布腊文字,拉丁文字:希腊音素文字起源于腓尼基文字,而腓尼基文字是在古代埃及和克里特·迈锡尼文字影响下形成的;拉丁文字又源于希腊文字)这么几个发展阶段。就书写单位来说,西方文字的发展趋势是绝对的简化。

在此启发下,又兼看到了汉字中的一些简化现象,于是文字学家们立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古今汉字发展的总趋势是日益简化。

但是,汉字的事实似非如此。汉字形体演变过程中的繁化现象是大量存在的。比如在殷商时代,“祖父”的“祖”只写作“且”,语气词“唯”只写作“佳”,“考妣”的“妣”只写作“匕”或“比”。这类现象决不是罕见的,对此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与西方文字书写单元的一味简化不同,汉字书写单元的演变走的是一条自己的路,它是既简又繁。吕叔湘说:“讲到字形的演变,可以说是既有简化,又有繁化。简化指减少笔画,为的是写起来方便。繁化指增加偏旁,为的是区别字义”。(《语文近著》145页)这样的看法是比较符合汉字发展的特定状况的。

汉字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发展道路呢?原因是很复杂的,其中重要的一点则是中国文化宏观背景的影响。中国文化有一种基本的特征,即是调和持中,它制约着我们汉族人处理问题时的方式。比如,古人在处理政治问题时,既不一味的“宽”,也不一味的“猛”而是讲究“中和”,要“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古人认为,这样才能处理好政事。又如在为人上,古人认为既不能太“质”,否则就过于“野”,也不能太“文”,不然就过于“史”,要取其中,即“文质彬彬”,这样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君子。再如在处理“中学”和“西学”这对矛盾时,人们大都主张“中学”为“主”为“体”,而“西学”为“辅”为“用”,这也是取中庸之道。总之,古人在处理矛盾时,不好走极端,而常以互相让步、调和折衷的办法解决。这样的中庸文化精神,也制约着人们对汉字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矛盾的处理方式。汉字是要人书写的,写出来后又是让人看的,书写的人要求汉字形体简单,而看的人又要求汉字“视而可识”。这两项要求就构成一对矛盾。面对这个矛盾,古人是取中庸之道的,即走简明化的道路。既考虑书写人的要求,努力减少笔画便于人们书写;也照顾阅读人的利益,适当繁化,以区别字的意义。

(3)汉字日益向表音的道路上迈进

西方文字的发展历程是,由表示意义到表示音节,再由表示音节到表示音素。既然如此,中国的汉字也应当是日益走向表音。

为什么说汉字的发展具有音化的趋势呢?文字学家们认为,这主要表现在下述两个方面,一是假借字的产生和大量使用,,二是标音的形声字的出现。

这种看法似是而非。如果汉字也同西方文字一样,是在一步步地向表音的方向迈进,那么在汉字中,传统所谓“假借字”应该是越来越多,而且相同的音节应该逐步用同一个“假借字”来书写。这样才能逐步由表意文字过渡到音节文字,最终变成拚音文字。

但是,汉字的历史发展状况却与此大相径庭。假借字在较早的时期就已经出现并比较广泛地被使用着,但是,在后来的历史发展中,这些假借字多半被加上了义符。比如“溧冽”的“溧”本来写作“栗”(栗树的栗),“忧感”的“感”本来写作“戚”(斧头类兵器),“云谓”的“谓”本来写作“胃”(肠胃的胃),“碡瑁”两字本来写作“毒冒”。有些假借字虽然没有加上意符,但是,由于它频繁地被使用,它的特定形体作用于人的视觉神经,使人产生了条件反射,在人们的头脑中已实现了字形和字义的直接联系。比如,连词“而”、“则”,代词“其”、“此”等等,人们视其形即知其义。

汉字在其发展中,逐渐取得绝对优势的不是假借字,而是“溧”、“感”、“谓”一类的形声字。形声字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生命力呢?有的文字学家解释说:“这是由于它具有标注语音的优越性”。(梁东汉《文字》20页)这样的解释难以令人信服。若论标注语音,那么形声字不及假借字,因为后者是纯粹表示语音的。既然具有标注语音优越性的汉字会在汉字的发展中占有优势,那么在汉字占绝对多数的应该是假借字,而不是形声字。其实,形声字是在象形符号的基础上产生的,它的音化是为意化服务的。它的声符往往不是真正表音,而只是大概地譬况一下,而且还常常兼表意义。一句话,形声字基本上也是以形表义的。

总之,汉字的发展趋势,并不是象有些文字学家所想象的那样,是一步步地走向音化,而是始终在“意化”。

(4)汉字要走世界共同的拼音方向

五四时期的多数专家学者,都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西方文化中心主义。他们相信,要实现现代化,就要走西方的道路。既然如此,汉字未来的出路就在于拉了化,即以字母表示语言中最小的单位——音素。这一点,成了当时许多学人的共识。后来,文字学家们又得出了汉字的发展呈简化和音化的趋势,这样,人们就更加相信,未来的汉字一定会是一种西方式的拼音文字。建国以后,党和政府把汉字的根本改革作为—项政策来加以推行。主席在1951年指出:“文字必须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这是五四时期汉字拉丁化思想的历史延续。经这位伟大人物的提倡,汉字改革、走拼音化的道路成了不容置疑的语言文字工作上的指导思想。还具体地指出了汉字拼音化的具体实施步骤。主张要分两步走,一是做好必要的准备工作,二是加以根本性的改革。总理根据文字改革的思思,提出了当时文字改革的三项任务。—是简化汉字,二是推广普通话,三是制订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这样文字改革的各项基础工作就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展开了。然而,汉字拼音化运动至今快一个世纪了,它的成就却不大。这是为什么?

另一个引起人们反思的原因,则是近年来人们对现代化这一概念认识的变化。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人们,特别是欧美学者认为现代化的潮流是单元的,它从西欧崛起后,将要涵盖天下,波及世界各地,任何—种文化,都要经过现代化——即西方化的洗礼。但是,70年代以后。世界发生了新的变化,一些异于西方的现代工业文明出现了。如以日本、南朝鲜、台湾、香港、新加坡为代表的新工业文明——即东亚工业文明即是其中之—。这些东亚同家和地区所走的道路,与西方的道路有所不同,其工业化的模式也有别于西方,但是,他们却取得了很大成就,实现了现代化。而对这样的事实,人们开始对现代化单元发展模式产生怀疑,开始认识到,通往现代化的道路并不只是西方的一条,实现工业化的模式也不只是西方一种,现代化是多元的,而不是单元的。这样,就从根本上动摇了欧洲中心主义的观念。一些思想家开始进行一次有重大意义的工作,即设法突破19世纪以来欧洲中心主义所提出的现代化模式。他们没法从三个方向进行突破,—是回到传统中去,二是想办法了解非西方的重大文化传统,再一个就是了解初民的文化传统、初民的价值取向。在此基础上,寻根热潮在世界范围内蔚为壮观。

在这种思潮影响下:人们开始重新评价汉字,再思考汉字的未来。

清末以来,人们人都认为汉字“是当今普天之下之字之至难者”,而拉丁文则很容易,它“基于切音为字,则字母与切法习完,凡字无师能自读。基于字话一律,则读于口即达于心;又基于字画简易,则易于习认,亦即易于提笔”。(卢戆章《一目了然初阶》)既然如此,汉字与拉丁文:字的优劣自不待言,汉字走拉丁化的道路也势在必行。

可是,今天人们却认识到,汉字虽然有—些缺点,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记忆汉字虽然不象记忆西方文字宁母那样容易,却没有记忆词的书写形式的辛劳。而且汉字还有其它一些优点,如汉字适应汉语的特点;它以形表意,阅读速度快;它是一种平面字,储存的信息多,给人的敏感优于线形字;它简洁明确,有超时间和地域的功能等等。正因汉字有种种长处,所以行人说汉字是“智慧的结晶,文明的奇迹”,甚至还有人说:“汉字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

汉字既然适合汉语的许多特点,并有一些不容忽视的长处,所以,人们认为汉字的未来不见得是拉丁化,对汉字进行的改革,不应是废弃式的改革,而应是继承式的改革,即把它不好的地方取消,采取优胜的地方。

二、难以克服传统文字学理论的缺欠

我国传统的文中理论,有所谓“六书”,即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这个理论产生于汉代,经东汉末年许慎的阐发而影响于后世。它本身有许多缺欠,主要有下述三点:一是把造字方法与用字方法混为一谈,更不会阐述这两者区分的原则,二是没有分清汉字的静态结构类型和动态的创造方法这两个概念,三是对造字方法、用字方法以及结构类型缺乏科学、完整的认识。

许慎所具体阐发的六书理论,虽然存在着种种缺欠,但是在清代以前,它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挑战。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许慎以来没有发现多少新材料,在宋代虽有不少金文材料出土,但却没有用于汉字学的研究;二是许慎所撰写的《说文》,属于我国小学的经典著作,而小学与经学的地位几乎同样崇高,一般人不得妄加非议;二是我同学术研究的传统缺乏创新意识,人们崇媚古人,古人的学说被奉为金科玉律,不敢越雷池一步。因此之故,人们对六书学说不发生怀疑,研究汉字学只是在六书的系统里、圈子内,画地为牢。许慎以来,文字学的著作虽然可以汗牛充栋,但是,真正具有开创意义的成果却没有。一直到清代,有些文字学家才发现,六书理论存在着一个大问题,即把造字方法和用字方法混为一谈了。

汉人把六书都看成是造字的根本大法。其实,在这六书里,假借、转注两法与前四种方法有明显不同,使用这两种方法以后,在整个汉字体系里,并没有增加新的汉字。把这两种方法也称之为造字之本,显然是名不副实。对《说文》和“六书”有深入研究的清代学者,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们对“六书”加以区分。清代著名语言学家戴震说:“指事、象形、形声、会意四者,字之体也;转注、假借二者,字之用也”。他用“体”和“用”这两个概念把六书切为两半。清代著名的文字学家王筠则说:“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四者为经,造字之本也;转注、假借为纬,用字之木也。”(《说文释例》)他则使用“经”和“纬”这两个概念,并明确地指出,前四书是造字之本,后两书是用字之本。

有些文字学家,不愿意相信六书两分的看法,他们宁愿相信汉人。汉代学者明明说六书是“造字之本”,你们清儒为什么说后两书不是呢?

其实,清代学者区分了造字和用字之不同,提出了造字法和用字法这两个概念,是很有理论意义的,是对于中国文字学研究的一大贡献。后人应择善而从,不应迷信汉儒,应该在清人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下述问题:一是造字和用字区分的标准是什么?二是造字法和用字法这两个理论子系统各包含哪些理论要素?

关于造字和用字这两者的区分标准问题,文字学家们并没有把它提出来,更不用说加以讨论了。而这个区分原则,显然是文字学中的一个基本理论问题,对此认识不清,必然影响到汉字理论问题研究的深入。

我们认为,凡符合下列两条者即属于“造字法”。一条是,活动的结果使语言中一个需要记录的语素有了自己的书写形式,二是在整个汉字大家庭中增加了一个新的成员。

定下这个原则,有助于系统全面地探讨文字的创造和使用问题。

关于汉字的创造方法。最早有前面讲过的汉人的六书说。这个说法把用字方法也包括进去了。清人认为,“指事”、“象形”、“会意”、“形声”四者才是文字的创造方法。这四书学说虽然比六门说前进了一大步,但是问题仍然很大。

第—,由于它没有分清动态的“文字创造”和静态的“文字结构”这两个概念,所以把由不同力法创造出来的汉字,归于同一种创造类型之下。例如所谓的“形声字”就是这样,有些形声字,如“氢”、“氧”等等,是直接用两个偏旁组合而成的,是真正的“形声相益”,“氢”、“氧”这两个语素,原来根本就没有书写形式。但许多形声字,则是通过对记录该语素的旧有汉字的改造而产生的。比如原野的“野”的初文作“”,后来加注“予”声,于是“”这一新的形声字就诞生了。由上述两种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若从静态的结构来分析,都是由意符和音符组成的,古人把这两类字都纳入“形声字”这种造字方法之下的原因即在此。

第二,由于古人缺乏较强的抽象概括能力,所以又把用同一种造字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分属在不同的造字类型之下。如指事、象形、会意这三书就是这样。这三书都是通过描摹字形(包括事物之具体形状和抽象的形态)来表达语素意义的。例如古文字小的“上”是通过描绘一短横在一长横之上的形体来表达在上的意思,“日”是通过描绘太阳的外部形态来传达日头的意思,“舂”是通过描摹两手举杵舂臼巾之物的形状来表达“舂”这种动作。这都是用同一种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却被分成二类,正因如此,这三类造字法之间的界线是模糊不清的。比如,“上”、“下”两字,许慎归为“指事”,而郑樵却列入“象形”。又如象两手争夺一物的“争”字,有人认为是“象形”有人认为是“会意”。

第三,有一种文字创造方法还没有被归纳出来。比如“叵”(由“可”字变来的)“少”(由“小”字分化出来的)、“祖”(由“且”字改造而成的)等字是什么方法创造出来的,这个问题四书说没有回答。

四书说的上述缺欠源于汉人的六书学说。四书说既然存在这样的缺欠,那么对它进行改造就是势在必行的了。30年代,精通传统小学和古文字学的唐兰先生,对六书说、四书说展开了批判,还提出了他的关于汉字创造理论的新学说——三书说。这三书说是,—为象形文字,二为象意文字,三为形声文字。唐兰认为,象形文字要具备下列二个条件。首先,一定是独体字,其次,一定是名字(用来记录名词的汉字),最后,一定在本名以外,不含别的意义(“人”是象形字,因为它只有“人”的意思;“大”不是象形字,因为它含有“人”以外的“大”的意思)。除了象形文字,形声文字就都是象意文字。

唐兰的三书说仍然存在四书说的上述三种缺欠。既是诗人又是个著名的古文字学家的陈梦家,在1956年出版了《殷墟卜辞综述》。在这本书里,他提出了新的三书学说,即“象形”、“假借”、“形声”。他认为这是汉字创造的三种基本类型。“象形”是由形得义,“形声”是由形与音得义,“假借”是由音得义。陈梦家的三书说,克服了四书说的第二项缺欠,把“象形”、“指事”、会意”看成一种造字方法。但是,他概括这三书时使用的名称——“象形”则不甚理想。陈氏的三书说,仍没有克服四书学说的第—、二条缺欠,而且又把“假借”当作文字的一种创造方法,这无疑是汉字创造法研究上的退步。

]988年裘锡圭先生出版了《文字学概要》,在这部代表着80年代汉字学研究最高水平的著作里,他采用了陈梦家氏的三书说。但他对“象形”这—名称做了改动,使用了“表意”这个术语。他认为:“这样才能使汉字型所有的表意字在三书说里都有它们的位置”。(《文字学概要》106页)这样,裘先生的三书说是表意、假借、形声。这三书说仍然带有陈梦家三书学说的缺欠。

中国汉字的创造方法到底怎样,这是应该深入探讨的问题。我们认为,在确定了“造字法”和“用字法”区分的原则之后,应该全面、系统、科学地把汉字的创造方法概括出来。

汉字是语素文字,也就是说,—个汉字所记录的大都是一个语素,而且是单音节语素。语素有它的声音,也有它的意义。在最初(主要是从事理逻辑上说的),人们创造汉字时使用的方法,大都是绘形表义法,这种方法是通过描绘形象化的符号来图解语素的意义。比如,要想记录“门”这一语素,就画上两扇门;要想表示“追逐(野兽)”的意思,就画人(用一只脚代替)追逐逃走的猪这样的简要图画。这种造字方法,基本上包括了传统的“象形”、“指事”、“会意”这三书,但比这三者的涵盖面要大。

另一种方法,就是形体分化法。这种方法是为了应付由于语素意义的引伸变化和汉字形体的假借而造成的一字多词的情况而使用的。为了解决一字多词的矛盾,人们便在原字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创造出一个新的汉字来。例如,“且”字既作副词用,又表示祖父的“祖”,人们就由“且”通过加偏旁“示”分化出一个“祖”字来,专门表示“且”的后一种意义。又如“取”既有取东西的意思,也有娶妻的意思,人们就由“取”通过加偏旁“女”分化出一个“娶”来,专门表示“取”的后一种意义。再如“气”有云气和乞求两种常见意义,人们就由“气”通过减少笔画分化出一个“乞”字来,专门表示“气”的后一意义。

再一种造字法,是表义拟声法。这种方法是同时取来两个汉字,用其中一个汉字的字义指示所要记录的浯素的意义,用另一个汉字来譬况所要记录的语素的声音,两者合而为一,创造出一个新的汉字来。如“氢”、“氧”、“氮”、“禧”、祐”、“祺”等字都是这样产生的。

总之,文字的创造方法应该是下述三种,即绘形表义法、形体分化法、表义拟声法。

关于汉字的使用方法,过去有“转注”和“假借”两书说。“转注”的含义如何,人们始终搞不明白。这样,就只剩下“假借”一法了。

文字的使用,是指没有(或有)书写形式的语素对已有汉字的借用。

语素对文字的借用,一般只取被借字原来的音,例如象簸箕形的“其”字之所以被语气词“其”借用,是因为簸箕的“箕”和语气词“其”音近。这种借用方法就叫音借法,也就是一般所谓“假借”。

有时语素对文字的借用,只取被借字的形而不管它的音、义。例如,因为“获”的古字“隻”象人手里拿着一只鸟,有“只”的意思,所以就被语素“只”借过来,作为自己的书写形式。这种方法叫作形借法。

语素对文字的借用,有时只取被借字的义而不管它的形和音。例如,表义为十斗的“石”,本来并不读如“担”,但是,由于它和语素“担”意义相同,“石”就被借来书写“担”这个语素,“石”也就改读为“担”。这种方法叫义借法。

汉字范文篇8

这表明:任何交流都是由说话者所引起的信息构成的,它的终点是受话者,但交流的过程并不简单。信息需要一些必要的形式:首先是说话人和受话人之间的接触形式(口头的或视觉的,电子的或其他形式的),其次是信息的载体——代码的形式(言语、数字、书写、音响构成物等),最后是使信息“具有意义”的语境的形式(同样的话在不同的语境里会有不同的意义或失去意义)。这样看来,“信息”不提供也不可能提供交流活动的全部“意义”。人们在交流中获得的“意义”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信息的传递形式——语境、代码、接触手段之中。它们和说话人、受话人、信息一道共同组成整个交流活动的要素结构。而且各要素的作用在交流活动中也时刻处于不平衡之中,这一个或那一个要素会在诸要素中多少居于支配地位。于是,交流活动在一种情境中倾向于语境,在另一种情境中会倾向于代码,如此等等。信息的性质取决于那个占支配地位的要素的功能。这样看来,文字作为一种代码形式,决不仅仅是语言的记录形式或外在设计。它是全部交流活动的“意义”的一种必要的构成。说出来的信息和写出来的信息会在交流活动中具有不同的意义。这种不同的意义事实上赋予代码形式本身(口语的或书写的)以“生命”。当我们面对文字的时候,我们不是简单地面对一种无意义的语言包装,而是面对一个有意义的自主的符号系统。

雅各布森在《语言和其他交流系统的关系》中指出,视觉和听觉是人类社会中最社会化、最丰富、最贴切的符号系统的基础。由此而使语言产生了两种主要的变体——言语和文字。它们各自发展着自己特有的结构性质。它们的历史也充满着时而互相吸引,时而互相排斥,时而握手言欢,时而剑拔弩张的辩证现象。这一点并不难理解:言语作为一种听觉符号系统,它的结构主要是以时间为建构力量的。文字作为一种视觉符号系统,它的结构主要是以空间为建构力量的。当我们把口语的词或句子用文字书写下来的时候,符号系统的转换伴随着功能的转换——文字要对空间作出承诺。

雅克·德里达曾提出要建立一门书面语言学。他在《书面语言学》、《文字和差异》、《声音和现象》等著作中提出:不应把写作看成是言语的外在“服饰”或声音的简化“编成代码”的翻版。世界不是限于和决定于一种以语音为中心的意义模式。通过对书面语言的分析有助于发挥“意义”的潜能,因为书写不是言语的影子,而是关于语言本质的模型。

其次,就文字本身来说,西方拼音文字和汉民族表意文字在书写系统的性质和功能上又有差异。前者因其“拼音”而与概念保持着距离,后者因其“表意”而与概念直接联系。即使是主张文字存在的唯一理由在于表现语言的索绪尔也认为,表意文字有一种强烈的用书写的词代替口说的词的倾向。对于汉人来说,表意字同样是“观念的符号”,“文字就是第二语言”。所以索绪尔称他的研究和结论“只限于表音体系”。帕默尔在《语言学概论》中也指出,汉字是一种程式化、简化的图画系统。它不是通过口语词去表示概念,而是直接表示概念,由汉字书写的书面语言独立于口语的各种变化之外。汉字的这一特质使它在中国社会、文化的统一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中国的统一完全依靠一种共同交际手段的存在,这同任何行政区域的统一是一样的,而这种共同交际手段就是全国普遍通用的汉字。中国各地的方言往往很难被别的方言区人听懂,可是各方言区的人都能看懂用汉字书写的文告。所以,汉字是中国文化的脊梁。一个学习古希腊文献的学生需掌握多种方言才能欣赏荷马、莎芙、希罗多德、狄摩西亚的作品,而一个学会约四千个汉字的学生就能读懂中国四千年的文献。德里达也指出,东方社会一直把语法学视为书面语言的科学。书面语言以视觉和读得懂的方式传达信息,它不是口语的替代品。研究书面语言的术语、条件和前提都与口语不同。

在我国语言学界,源出于西方语言学的对语言与文字关系的认识一直被视为科学定律。这种认识认为,语言是思维的符号,文字记录语言,是“符号的符号”,因此语言是第一性的;文字与思维无关,仅仅记录语言,是第二性的。用这个观点来看待汉字,就会认为汉字的表意功能多此一举,不如用单纯记录语言的拼音文字更合适。用这个观点来看待中国古代语言学,就会认为“中国古人误以文字为语言”,因而“说文解字”之学不是语言学,“中国没有语言学”。许国璋认为这是对汉字和汉字研究传统的极大的误解。许国璋指出:“汉字书写形式的特点有二,一是分理别异,一是形声相益。汉语的方块字是形、声、义三者的结合体,‘字’本身即是语词的词。”〔1〕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论断。由于过去将有声语言放在第一性,“字”的音和义都被视为对语言的记录,亦即字本身只有形。这其实是西方拼音文字的理论。它不符合汉字的事实。在汉字中,“一个字有形而无声就不能叫做‘字’”〔2〕。许国璋认为,“语言首先是有声语言”这种“常识性说法”,“适用于历史的某一时期,不适用于信息时代”。〔3〕他在论述汉字的区别性特征时更进一步指出:“我们非常惊讶,为什么我们有那么多的语言研究者,在狂热地鼓吹废弃汉字、代以拉丁字母拼音的时候,那样不经意地将语言的区别性原则置诸不顾。中国青年中对汉文化那样缺乏‘我是此根生’的从属感,这个祸是谁闯的?”〔4〕许国璋明确指出:“汉语不是拼音文字,是既表意又标音的文字。古人没有弄错,是说古人误以文字为语言的研究者错了。”〔5〕

许国璋的论断不但促使我们对汉字的特点加以反思,而且使我们重新思考一般语言理论的文字观。这种文字观出于西方现代语言学尤其是结构主义语言学对于“文字威望”的批判。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索绪尔力图把语言的研究从文字的研究中独立出来。因为在他那个时代,语言学视野中的文字每每凌驾于口语形式之上。人们“一般只通过文字来认识语言,研究母语也常要利用文献。如果那是一种远离我们的语言,还要求助于书写的证据,对于那些已经不存在的语言更是这样。要使任何场合都能利用直接的文献,我们必须像当前在维也纳和巴黎所做的那样,随时收集各种语言的留声机录音的样本。可是这样记录下来的原件要为他人所认识,还须求助于文字”〔6〕。根据索绪尔的分析,文字的这种威望是由于:

1.词的书写形象使人突出地感到它是永恒的和稳固的,比语音更适宜于经久地构成语言的统一性,更易于为人所掌握。

2.在大多数人的脑子里,视觉印象比音响印象更为明晰和持久。

3.文学语言增强了文字的重要性。它有自己的词典,自己的语法。人们在学校里是按照书本和通过书本来进行教学的。语言显然要受法则的支配,而这法则本身就是一种要人严格遵守的成文的法则:正字法。因此文字就成了头等重要的。

4.当语言和正字法发生龃龉的时候,差不多总是书写形式占了上风,因为由它提出的任何办法都比较容易解决。

索绪尔认为,文字的这种威望是一种专横和僭越。人们忘记了一个人学会说话是在学习书写之前。而且语言有一种不依赖于文字的口耳相传的传统,这种传统十分稳固。例如立陶宛语是1540年才有书面形式的,然而这时的立陶宛语依然在语音、词的结构、名词变格和声调方面都忠实保留古印欧语的特点。索绪尔断言:语言和文字是两种不同的符号系统,后者唯一的存在理由是在于表现前者。因此语言学的对象不是书写的词和口说的词的结合,而是由后者单独构成的。如果把声音符号的代表看得和这符号本身一样重要或比它更重要,这就好像要认识一个人,与其看他的面貌,不如看他的照片。

另有一些学者,讨论了从图画到文字的变迁这个问题。布龙菲尔德在他的《语言论》中指出,一个图画到了已经约定俗成时,我们不妨称之为字。一个字是一个或一套固定的标记,人们在一定条件下描绘出来,因而人们也按一定方式起着反应。这种习惯一旦建立以后,字跟任何特殊实物的相似之处就是次要的了。由于语言毕竟是我们画不出来的那些事物的一种互相交流方式,所以图画使用者到了某个时候便按照口语用词来安排他的字符,用某个字符代表口语片段的某一部分。真正的文字少不了这个前提。于是,有些字既代表一个可以描绘的事物,又代表一个语音的或语言的形式;旁的字失掉了它们的图画价值,只代表一个语音的或语言的形式;单纯的图画字同言语形式如果没有联系,用处就越来越不重要。语言的价值越来越占主要地位。因此,“在语言学家看来,除去某些细微的枝节以外,文字仅仅是一种外在的设计,就好像利用录音机一样,借以保存了过去言语的某些特点供我们观察”。〔7〕。

事实说明,正是汉字和西方拼音文字的不同特质,造成了中国语言学传统与西方语言学传统的很大不同。在中国古代学者的眼里,汉字不仅有字形,而且有字音、字义、字能。从字音来说,“一句之中,或多一字,或少一字;一字之中,或用平声,或用仄声;同一平字、仄字,或用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则音节迥异。故字句为音节之矩。积字成句,积句成章,积章成篇。合而读之,音节见矣;歌而咏之,神气出矣”(刘大魁《论文偶记》)。字音是句子音律的基础。所以,“神气不可见,于音节见之;音节无可准,以字句准之”(刘大魁《论文偶记》)。从字义来说,“文字有意以立句,句有数以连章,章有体以成篇”(王充《论衡·正说》)。字义是句义乃至篇章义的基础。从字能来说,“句司数字,待相接以为用”;“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刘勰《文心雕龙》)。字能是句法的基础。总之,中国古代的书面语言中,字是根本。它与句子的语音、语义、语法的关系是“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所以,中国古代的语言学以汉字的研究为核心,《说文解字》之学始终处于小学的主导地位。王力在《中国语言学史》中也认为,西方的语言学和文字学可以截然分科,中国古代的语言学离开了文字学就好像无所附丽。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文字学既不是西方的graphemi-cs(研究一种语言所使用的文字符号的字位学),更不是西方的graph-etics(研究一种语言在书写时用来表示言语的视觉符号形状的文字学),而是philology(语文学)。对于中西语言学传统的这种差异,我们不能简单地以西方语言学为标准来作价值判断,就像我们不能以西方文字、语音为标准来评价汉字和汉语一样。这种差异,本质上是一种文化差异,体现出完全不同的运思方向和价值取向。正如许国璋所说:“从语言的书写形式出发,去研究语言,这是汉语语言学一开始就有的特点。”〔8〕又说“汉语的文字学即是研究古汉语演变的历史语言学。”〔9〕还说:“中国的通行文字并不相当于拼音文字的字母,而相当于词素和词。词素和词通过组合规则构成语言,成为信息的载体。中国古代经学家考察文字,实际上是把文字作为文化信息的载体来进行的。”〔10〕

当代西方哲学从人类文明的多元性批判了以索绪尔为代表的现代语言学在拼音文字基础上建立的“语音中心论”(Phonocentrism),批判了现代语言学从西方传统文化承继下来的漠视和排斥书写文字的强大传统。“语音中心论”认为说出的话或语音与思想之间具有直接的内在联系,语音能够透明地呈现思想和内心经验,因而较之文字更接近自然和真实。而事实上对各种非拼音文字的研究表明,文字并不是语言的表达,不是为了表现语言而产生,它自身具有独立的起源。它的起源与政治、经济、宗教、艺术等有着密切的联系。因而“语音中心论”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种族中心论、西方文化中心论。当然索绪尔也认为表意文字一个词只用一个符号表示,而这个符号却与词赖以构成的声音无关,而与整个词发生关系,因此也就间接地和它所表达的观念发生关系。这种不必经过语音的媒介而直接与概念沟通的文字代表就是汉字。索绪尔认为,像汉字这样典型的表意文字,具有一种远甚于表音文字的强烈倾向——用书写的词代替口说的词。因为对汉族人来说,表意字和口说的词都是观念的符号,文字不是口语的记录者,而是第二语言。因此汉族人在谈话中如果有两个口说的词发音相同,谈话人就会求助于书写的词来说明他们的思想,但索绪尔还是将表意文字排除在他的语音优先论之外,显示出他的种族中心偏见。事实上,正如德里达所指出的:在汉字文化中“可以找到逻各斯中心论以外发展着的强大文明的证据。这是对西方中心论的有力驳斥”〔11〕。许国璋对汉语书面形式的性质、功能、价值、意义的论述,对长期以来以其主流追随西方“语音中心论”的中国现代语言学,是一种深刻的警省。

注释

〔1〕〔2〕〔3〕〔4〕〔5〕〔8〕〔9〕〔10〕许国璋:《许国璋论语言》,75、72、1、75、75、74、75、13页,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1。

〔6〕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汉字范文篇9

从汉字创始的意义看。首先,汉字浓缩了字前史的中国人对自然的认识,如“家”字,最早的字型是房里有猪,猪繁殖力强。因为当时人类的生产力是最重要的生产、所以就用生产能力旺盛的猪象征家里人丁兴旺。其次,汉字代表了字前史中国人的科学精华。比如“思”字,现在看是“田”和“心”,好像说“心田”是管理思想的。这是因为没看到“思”的最早字形造成的。“思”的最早字形下面是“心”,上面是“囟”,“囟”是个象形字。像头盖骨的汇合处,人头顶的纹路和“囟”非常相似。那么,“思”就不只是指“心田”。而是指头和心的相通。表面上看,汉字不过是一个符号,指称着对应的事物,但就在这对应背后,还潜伏着中国人的情感、习惯甚至本能。它对我们了解祖先的生活习性、研究中国汉字的发展情况、继承和发扬中国的传统文化都有积极的作用。

从汉语表达方面看,汉字也有着与其他文字无法比拟的优点。如果我们把汉语的特点和汉字的性质结合起来考虑,就会发现,汉字在表示音节、语素、词、语法手段等方面都是不成问题的。当然拼音文字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在表示二维语音时,就不及语素音节文字简单方便。它表示声调时,或用附加符号,或要在音节末另加字母,或者用别的手段。汉语就不同了,汉语拼音是中国的拼音文字,它完全可以让我们做到能读会写。同时,由于汉字用不同的形体表示相同语音的不同意义,所以它也是区别同音语素的理想符号。拼音文字则无能为力。正由于汉字是用形体表示意义,同时表示相应的语音,这种二维性的图画文字对于我们的表达来说是相当优越的符号。汉字相对与表音文字来说比较稳定。据目前统计,由于英文中新词汇的不断产生,400年前才统一拼写的英文,其词汇已经突破了40万,预计到下世纪中叶,将突破100万大关。现在的人们读莎士比亚的原著就已困难重重,更不用说读400年前英国诗人乔叟的诗了。而在中国,现在中学生还可以朗朗上口地读几千年前屈原的《楚辞》。由于汉字是用形体表示意义,也表示相应的语音,所以它还可以与不同方言中同一意义的不同语音发生联系,换句话说,可以超方言使用。拼音文字是用形体表示语音,再通过语音表示意义,所以同一种文字只能同固定的语言发生联系,不能表示不同的方音。可见,汉字在这方面还表现出了表音文字无法比较的超时空性。

但是汉字也存在着很多缺陷。从一定程度上说,汉字已经成为沉重的包袱,甚至成了社会发展的绊脚石。例如,西方在1457年印刷第一本书的时候,中国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印刷史。但是印刷术给古代欧洲带来了文艺复兴、使蒙昧黑暗的欧洲转变为文明、科学、技术日益发达的欧洲。可在中国,由于文字使用的困难,印刷术并没有导致文艺复兴。而且,直到晚清,中国的印刷术仍然停留在手刻本的阶段。这样就使得使用汉字的中国人要把大量时间用于学习汉文,找起资料来也困难重重,以致学者很难继承和发展前人的研究成果。久而久之,繁难的汉字就使中国的科技进步极端缓慢了。再者,由于长期使用汉字,无形中执着的心理就僵化成为汉字中心思想。以致人们受到汉字无法直接输入电脑的困扰,资料检索还在有待零的突破,电脑汉字处理也是困难重重。大家都知道汉字不是与生俱来和与汉语等同的,但形码设计者却坚持难上加难地对几千个汉字进行编码,而不愿意使用简单的汉语拼音。这正是电脑处理汉字问题长期突而不破的根本原因。

汉字在现代的发展。1949年以后,随着新中国的建立,汉字迎来了它发展的春天。50年代初期,中央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文字改革的通知,对于一些笔画过于繁琐的汉字进行了大胆的简化,这在汉字的发展史上无疑是一个伟大的创举。随着社会进步,科学飞速发展,汉字也有了一些新的变化,一些表示新生事物的汉字不断出现,许多汉字也被赋予了一些新的含义。计算机技术的出现,怎样把汉字输入计算机又成为一个新的课题。八十年代以后,我国研制开发了一系列汉字输入法,如拼音、五笔字型、表形码、自然码等等。汉字为适应时代的变化,也在不断地改进自己,完善自己,为中华文化的发展和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近年来,有些学者认为汉字过于复杂,提出了“文字拉丁化”的方案,认为汉字应该走拼音化的道路。但我不这样认为,汉字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历史考验,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一种象征,成为了中国人的一种标志。因而,总体说来。汉字的前途是可观的。

汉字范文篇10

[关键词]汉字元素;园林景观;应用

1前言

汉字作为世界上迄今为止使用时间最长的文字,可追溯至约公元前1300年商朝的甲骨文、籀文、金文。汉字与园林景观具有相似的渊源,道法自然的哲学观与审美观使两者无论是外在形式还是内部结构均如出一辙。中国的书法,是节奏化了的自然,表达着深一层的对生命形象的构思,成为反映生命的艺术。因此,中国的书法,不像其他民族的文字,停留在作为符号阶段,而是走上艺术美的方向,成为表达民族美感的工具。[1]古代名士大夫吟诗作赋,常借书画来表达自己对自然山水的热爱,往往也亲身参与园林营造,对其注入自身的艺术修养与精神内涵。中国古典园林追求自然,追求意境,崇尚虽由人作宛自天开。汉字与园林景观都是作者内心活动的外部映射,创作主体的同一性,使得汉字与园林景观具有相似的艺术渊源,书画、园林因其相同的审美特征合而为一,浑然一体。汉字在创造与使用过程中形成的思维方式及哲学思想在意识形态领域构建了园林景观的内在与深层结构。汉字作为一种造景语言,通过自身图形化演变(文字变形)、与图形结合形成图案(字图结合)、利用汉字所蕴含的传统文化(文字涵义)等途径,并遵循相应的“章法”、“韵律”借助园林材料的物质载体进行再创作,达到构建园林景观的目的。

2汉字公园背景简述

汉字公园位于河南省安阳市,西至中华路、东至永明路、南至人民大道、北至TD13号规划路区域内,包含中国文字博物馆续建工程在内,总面积约389.02亩。建成后的汉字公园将于中国文字博物馆共同构成一个景观整体。2.1安阳文字文化。安阳,简称殷、邺,位于河南省最北部,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国八大古都之一[2]、中国十大最古老城市、被誉为“中国文字之都”,有着“文字之根、文化之根、人祖之根”[3]的美誉,是甲骨文的故乡、周易的发源地、红旗渠精神的发祥地,是人文始祖颛顼帝喾繁衍地,有殷墟和中国大运河(永济渠)两处世界文化遗产、是世界上已发现的最大的青铜器司母戊鼎出土地,是中国文字博物馆、曹操高陵和中国“庞贝古城”三杨庄汉代遗址所在地。历史的积淀使安阳形成了殷商文化、周易文化、邺文化、建安文化、北朝文化等华夏文化精髓。2.2汉字公园项目概况。汉字公园由中国文字博物馆承建,借助中国文字博物馆的影响,打造时尚、新颖、立体的文化传播方式,充分发挥汉字文化创意思维,力图将文化复制,文化移植,文化陈列等手段与园林艺术相结合,在汉字创意上推陈出新,向全世界展示出“汉字公园”这个极具中国传统的文化理念,期望达到以下几个目标:(1)文化目标:塑造以“汉字”文化为表现主旨的多元文化景观,体现安阳地域和文化特色,提供一种发扬传统文化、培育新文化的场所和氛围。避免当代园林景观出现的文化“失语”现象。(2)景观目标:强化以“汉字”文化为表现主旨的特色景观,并希望通过景观的展示来深入诠释作为“文字之根、文化之根、人祖之根”的安阳的人文历史文脉。避免当代园林景观出现的景观“同质化”现象。(3)经济目标:以公园的建设为契机,提升周边地块价值,带动周边多元景观,体现安阳地域和文化特色,“以文化人、以文化城”进而实现人口集聚、市场繁荣、交通发达、经济增长等趋势。(4)社会目标:结合安阳中心城区与东部城区的发展属性,完善城市功能,使之成为一个融合传统与现代、古典与时尚、艺术与科技的文化公园设施,并强化公园的文化教育功能,使之成为适合各种市民活动的城市公共空间。(5)生态目标:以生态建设为契机,采取科学有效的措施,改善周边地区的生态环境,营造自然的、人性化的、高层次的特色景观,创造可持续发展的人居环境。

3汉字公园景观设计

汉字音、形、意三位一体,其最大的特点是能够“因形见意”。汉字依据基本笔画,书圣王羲之将其总结为“永字八法”,其形式与排列离不开“点、线、面”等要素。在景观设计中更是注重各种“点、线、面”的组合与变化,以达到多样化的景观效果。进而无形中汉字与景观设计又存在异曲同工之妙。3.1文字元素在景观空间划分中的应用。汉字公园以“汉字”为主题,所有功能皆力图与汉字相结合,以汉字五种笔画“横(一)竖(丨)撇(丿)点(丶)折(乛)”(点元素与线元素的应用)的字形结构为灵感来源,被借鉴作为公园的空间构成,另一方面公园整体设计分为“文源、字苑”两大部分(面元素的应用),其中“文源”(水域空间)代表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字苑”(文字庭院空间)代表文字发展历程中关键节点。具体来说:公园划分成东西轴和南北轴,象征“横(一)”与“竖(丨)”;陆地空间被水系(“文源”)贯穿其中,水系则象征汉字五笔中的“撇”(“撇”五行属水);两条轴线把公园划分成四大区域,于其内分布金、篆、隶、楷、草、行六大字苑(主要景观节点),字苑则象征汉字五笔中的“点”;园内主要景观区域由一条委婉曲折的“书法大道”相互连接,“书法大道”则象征汉字五笔中的“折”。(汉字书写时讲究章法与韵律)“书法大道”在构图上力求“折”出“章法”,“折”出“韵律”。3.2汉字元素在植物造景中的应用。3.2.1字“形”的应用。通过将植物外形修剪成相似的汉字外形,来进行相应景观主题的表达。具体来说:在“金”字苑中,绿篱修剪成形似“钟鼎文”的大地艺术图案,来表达青铜时代的主题。在“篆”字苑中,绿篱修剪成长方体,并在其立面修剪“篆”字体纹路,来表达印章文化的主题。3.2.2字“意”的应用。通过特色植物配置表达相应景观主题,彰显园林意境。具体来说:在“草”字苑中,通过区域性种植不同种类的观赏草,塑造一种野生、原生景观意境,来暗示古人在书写草书时“任意挥洒,狂放不羁”的创作状态。3.3汉字元素在建筑中的应用。在汉字公园中主要体现在建筑构成形态及内外装饰中融入汉字的构成规律,使建筑与汉字发生外在或内在的某种联系,进而表达相应主题。3.4汉字元素在铺装中的应用。在汉字公园中主要体现在以汉字字体为表现主体的铺装与以古典寓意为表现主体的铺装。以汉字字体为表现主体的铺装,实质没有脱离“文字”本身的具体形态,只是将汉字作为一种装饰符号运用到园林景观铺装中去,让人读“字”知意。以古典寓意为表现主体的铺装,基本已脱离了“字形”的限制,通过字图结合或纯图像化形态,利用不同的纹样、质感、尺度、色彩等装饰手法,来表达不同主题,营造不同意境。让人观“图”知意。3.5汉字元素在城市家具中的应用在汉字公园中主要体现在将汉字作为基础设计语言,通过组合、变形、解构、拓扑等艺术表现手法应用到标识系统、垃圾箱、坐凳、灯具等城市家具系统的设计中。

4结论与不足

本文从以上几个方面简要论述了汉字元素在汉字公园景观设计中的应用及表现,概括来讲主要有以下三种方式:字→意;字→形→意或字形(结合)→意;意→意。其中前两种表现方式更直观(具象思维的运用),后一种表达方式较复杂,需要相同的文化语境作为前提,动用抽象思维寻求“象外之象”“意外之意”,才能体会其“深层次”意境。本文的研究还存在不足之处,未探究汉字字音元素对景观的设计指导及相关应用,以期在将来的研究中进一步拓展,为汉字音、形、意在园林景观设计中的运用提供全面的理论依据。最后,建成后的汉字公园将与中国文字博物馆一并作为中国汉字文化展示、文化交流、文化传播、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基地。

参考文献

[1]宗白华.美学的散步[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2]百度百科.认识一下我们河南安阳文化.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566197391332247&wfr=spider&for=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