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法学教学论文十篇

时间:2023-03-30 18:15:10

宪法学教学论文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1

“以人为本”是现代最主要的教育理念。“本”是指事物的根本,在世界万物万事中,“人”才是根本。现代教育强调“以人为本”的教学理念,要求教师要全面地了解学生,深入地研究学生,有效地服务学生。教师只要落实好“以人为本”教学理念,教学工作才能做实、做好,才能把促进全面学生发展。在宪法学研讨式教学过程中坚持“以人为本”的教学理念,就是要以人为主、以人为重、以人为先,面对当今越来越多具有独特个性的学生,教师要树立正确的“学生观”。而传统教学模式中教师的“学生观”是停留在“应试教育”的教鞭下,对学生采取同一评价标准和整体划一的评价方式,教师是教书的机器,学生是学习的机器,教师看重的是学生的分数,而忽视学生的个性发展。这是传统教学上的失误或失败,传统教学模式中教师的“学生观”必须得到彻底的改革。教师应树立正确的“学生观”,即教师在宪法学研讨式教学中承认学生个体差异,尊重差异,研究差异,从学生的角度如何引导学生学习和思考。既关注那些将来可能成为“家”的少数学生,更要关心那些将来成为“匠”的大多数学生,实现教育教学面前无差生,让每一个学生在宪法研讨式教学中都能得到全面发展。在宪法研讨式教学中,坚持“以人为本”教学理念,要求教师具有“服务”意识,宪法研讨式教师不再是唱“独角戏”,教师不再是课堂上高高在上的权威神圣不可挑战。在宪法研讨式教学中,教师必须确立学生在教学中的主体地位,教师要通过灵活多样的教学方式为学生服务,树立“一切为了学生”和“为了学生的一切”的服务意识。在宪法研讨式教学中,坚持“以人为本”教学理念,要求教师要充分信任学生,营造轻松的课堂教学氛围,建立平等、民主、和谐的师生关系,通过学生学习的主体作用来体现教师的主导地位。因此,教师在宪法研讨式教学过程中,一方面要给学生充分参与学习、讨论、有表现自己才华的机会,另一方面要注意倾听学生的意见,特别是学生的不同意见,教师不要强求课堂上一致的标准答案,而更重要的是要充分发挥学生的聪明才智,通过教师的引导、启发、点拨,激发学生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新精神,让学生在宪法研讨式教学中自己来推导出结论,领悟发现、得出结论,培养学生科学素养和科学精神。在宪法研讨式教学中,坚持“以人为本”教学理念,教师必须具备宽容的心态。当今学生个性越来越张扬,也许会在宪法研讨式中出现突发事件,学生提出与当今主流价值观相悖的观点和看法,给宪法研讨式教学带来不利影响。面对突况,教师首先要冷静,不要以言语压制学生,要允许学生自由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其次,教师要宽容,换位思考,俯下身子与学生平等对话,循循善诱地引导学生朝着正确的主流价值观思考。教师具备宽容的心态,就具备了教师的爱心。爱和感动是教育的最高境界。学生的成长离不开教师的宽容,因为宽容是一种无声而有力的教育,是一种爱和感动的教育,换来的必是教学的双赢。

二、目标层面的教学理念———有效教学

宪法研讨式教学有其教学目标,即实现有效教学。有效教学作为宪法研讨式教学目标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丰富学生知识结构

知识结构是指一个人所储备知识的结构体系,是一个人经过专门学习培训后所拥有的知识体系的构成情况与结合方式。宪法研讨式教学要求学生所达到的目标是既有宪法学专门知识,又有广博的宪法学拓展知识。宪法研讨式教学可以帮助学生建立起合理的知识结构,培养科学的思维方式。合理的知识结构是学生将来担任现代社会职业岗位的必要条件,是人才成长的基础。宪法研讨式教学既注重宪法学基础知识的教学,也注重相关知识的介绍,学生在掌握宪法学基础知识基础上,通过讨论或辩论向外延伸和拓展相关知识。学生为了在完成教师布置的研讨式教学的任务,必须查阅相关资料,拓展与宪法学相关的课外知识。因此,宪法研讨式教学能够帮助学生建立合理、丰富的知识结构。

(二)提高学生综合能力

通过宪法研讨式教学能够提高学生的综合能力,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提高学生文献检索能力。教师布置宪法学研讨式教学选题后,要求学生通过查找相关资料解决每个选题。学生通过查阅资料,文献检索能力提高了。第二、提高学生口头表达能力。宪法研讨式教学要求每个学生在课堂上都发言,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提高了。第三、提高文字表达能力。宪法研讨式教学要求学生对查阅资料,并对每个选题撰写1000字左右的发言稿,学生的文字表达能力提高了。第四、提高学生的思辨能力。宪法学研讨式教学不仅要求学生在课堂上发言,而且教师还要组织学生对不同的观点进行讨论或辩论,学生的思辨能力提高了。宪法研讨式教学这种民主、和谐、开放式的教学,有助于解放学生的口,让其去问、去说、去讲、去辩,使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增长才干;有助于建立“主—主”合作的新型师生关系,这种新型的师生关系无疑会对提高学生综合能力产生重要影响。

(三)培养学生健全人格

人格是指人类心理特征的整合、统一体,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结构组织,是一个人与社会环境相互作用表现出的一种独特的行为模式、思想模式和情绪反映的特征。人格包括两部分:性格与气质。宪法学研讨式教学中学生之间互动、师生之间互动,这种师生互动和生生互动,能够帮助学生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懂得尊重和合作,懂得如何面对课堂上所遇到的困难和挫折,有利于学生形成沉稳的性格和良好的气质,培养学生健全人格。

三、操作层面的教学理念———自主、探究、合作、创新

宪法研讨式教学操作层面的教学理念包括自主学习、合作学习、探究学习和创新学习。

(一)自主学习

自主学习是与传统的接受学习相对应的一种现代化学习方式。自主学习是以学生作为学习的主体,通过学生独立的分析、探索、实践、质疑等方法来实现学习目标。自主学习具有自立性,即学习主体都是具有相对独立性的人;自主学习具有自为性,即学习主体能够进行自我学习和思考;自主学习具有自律性,即学习主体对自己学习的自我约束性和规范性。宪法学研讨式教学强调学生自主学习,教师根据教学内容布置课堂研讨选题后,要求学生根据选题查找相关资料,对选题进行分析、思考。改变传统教学中强调学生被动接受学习、死记硬背的现状。宪法学研讨式教学倡导学生主动参与、培养学生搜集和处理信息的能力、获取新知识的能力、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二)探究学习

探究学习是在学生主动参与的前提下,根据自己的猜想或假设,在科学理论指导下,运用科学的方法对问题进行研究,在研究过程中获得创新实践能力、获得思维发展,自主构建知识体系的一种学习方式。探究学习具有四个方面特点:第一、探究学习的主体是学生;第二、探究学习离不开教师指导;第三、探究学习从问题或任务出发;第四、探究学习必须遵循科学的研究方法。宪法学研讨式教学强调学生探究学习,学生在对教师布置的选题进行深入探究式的研究,即对选题所涉及到的研究现状、观点进行总结,并在此基础上要进行创新研究,在辩证分析基础上提出自己新的观点和看法。通过宪法学研讨式教学的探究学习,学生不仅能获得知识,更重要的还能培养他们的探究和创新能力,增加他们的情感体验。在探究学习中,能力的培养和知识的获得同样重要。

(三)合作学习

合作学习是指学生为了完成共同的目标和任务,有明确的责任分工的互学习。合作学习是一种结构化的、系统的学习策略,通过分组方法,以合作和互助的方式从事学习活动,共同完成学习目标和任务。合作学习是一种取长补短、发挥各自优势的学习策略。宪法学研讨式教学通过分组讨论对选题形成小组观点,然后在教师组织、引导下进行课堂研讨,通过课堂研讨环节,完成教学目标和任务。宪法学研讨式教学中的分组讨论和课堂研讨都是学生合作学习的方式。宪法学研讨式教学属于问题式合作学习。问题式合作学习是指教师和学生互相提问、互为解答、互作教师、既答疑解难友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的一种合作学习形式。这种合作学习模式又可分为生问生答、生问师答、师问生答等方式。在宪法学合作学习中,能够培养学生合作精神、交往能力、竞争意识。

(四)创新学习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2

【论文关键词】国家司法考试 宪法学 教学改革 论文论文摘要:司法考试是我国法律职业准入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2008年国家司法考试在报名资格等方面做出调整后,对高校宪法学教学提出了新要求。目前,我国高校宪法学教学重点普遍偏离司法考试的命题重点,教学方法也较单调。鉴于此,高校宪法学教学改革应适应司法考试的要求,以规范和实践为重点,采用多种方式,突出对学生的规范分析能力和知识运用能力的培养。 司法考试是我国法律职业准人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2002年国家对初任法官、检察官和取得律师资格实行统一的司法考试制度以来,报名条件一直限制在已经取得本科学历的毕业生。2008年国家司法考试在报名范围等方面做出重要调整,规定“普通高等学校2009年应届本科毕业生可以报名参加国家司法考试”。司法考试报名资格的调整,有利于基层地区法律职业人员短缺、断档等问题的解决,也使法律院校的优秀毕业生在就业时有更多优先选择法律职业的机会,与此同时,这一调整也给高校法律专业各门学科的教学提出了新要求。其中,宪法学作为高校法学专业核心课程之一,在司法考试之卷一占有一定分值。因此,宪法学教学如何通过自身调整适应我国法学教育趋向应用的趋势,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一、国家统一司法考试政策调整后对高校宪法学教学的新要求 国家司法考试政策调整后,法律专业应届本科毕业生有机会在校报名参加统一司法考试,这一变化,给高校宪法学教学提出了更高要求。首先,司法考试越来越注重宪法思维能力的考查。据统计,2002年国家司法考试以来,关于宪法思维能力的试题已从最初的3道上升为现在的8道,相应的,要求宪法学教学中应着重学生这一能力的培养。一般来说,宪法思维是人们运用对宪法本身的认识来观察问题、提出问题以及分析和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宪法思维作为法律思维的重要组成部分,又与一般法律思维有所不同,它不是法律思维在宪法学领域的简单翻版,而是对国家最根本最重要问题的法律思维。例如,2009年司法考试卷一(下文的试题都是第一卷中的)单项选择的第1题:应如何理解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提出“党的事业至上、人民利益至上、宪法法律至上”中关于“宪法法律至上”的重要观点。这道试题考查的基本知识点为宪法是国家的根本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结合本题所给选项,考生只要对宪法的法律地位有正确认识,并能够运用这一知识对宪法和法律的关系以及宪法与执政党的关系进行分析,很快就可以得出本题的正确答案:“宪法法律至上”是执政党在思想认识上的一个重大转变。其次,司法考试注重对宪法典和宪法性法律等知识问题的考查。例如,2011年第7题的考点是《宪法》第13条第3款,即“国家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可以依照法律规定对公民的私有财产实行征收或者征用并给予补偿”;第8、10、14、55题则是对《宪法》、《地方各级人大代表法》、《地方各级人大组织法》和《香港基本法》等法条的识记能力的考查。此外,2009年的司法考试又对《集会游行示威法》、《全国人大组织法》、《地方组织法》、《选举法》以及《立法法》等宪法性法律的有关法条进行了专门测试。因此,高校宪法学教学中不应忽视学生对法条的记忆和理解能力的培养。最后,司法考试与国家的政治生活、社会的现实情况有着密切联系,这就要求宪法学教学对当下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中的问题,能够用宪法学基本理论进行观察、分析,提出宪法问题,并加以解释,从而培养法律人独有的问题意识。 二、目前高校宪法学教学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我国的宪法学教育类似大陆法系国家,多采用传统法学教育方式即以教师为中心,以教材为范本,重在对学生进行法学基础知识的传输。目前,高校的宪法学教材大多采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21世纪法学系列教材《宪法》,或高等教育出版社与北京大学出版社联合出版的全国高等学校法学专业核心课程教材《宪法》。这两部教材虽然在具体章节的编排次序上各有不同,但基本上涵盖了《司法考试大纲》的知识点,即都包含宪法基本理论、宪法基本制度、国家机构、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等四大部分。然而,由于司法考试命题点和宪法学教学点各有侧重,加之宪法学教学方法尚存在一些缺陷,因而,宪法学教学如何适应国家司法考试的要求,仍是实践中亟需解决的问题。 目前,高校宪法学教学存在的问题主要集中于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两个方面。首先,就教学内容来说,主要表现为高校宪法学教学重点偏离司法考试的命题重点。高校宪法学的教学 重点普遍侧重于宪法基本理论,并且这部分教学时数占了总学时的1/3左右。以高教出版社和北京大学出版社联合出版的《宪法》为例,这本教材编写的基本思路就是加强宪法基础理论的分析和研究,它认为:“本教材属于‘宪法学原理’的范畴……加强宪法基础理论的分析和研究是编写本教材的首要任务。”因此,教材第一编即为“宪法基本理论”,包括宪法的概念、宪法的历史发展、宪法的制定、宪法的基本原则、宪法形式与宪法结构、宪法规范、宪法关系、宪法的价值与作用、宪法观念与宪法文化以及宪法与宪政等共十章内容。另外,教材第三编的标题虽然是“宪法实施”,但所述内容除了宪法实施的概念、原则、条件以及宪法实施的过程外,还大量论述了宪法解释、宪法修改等本属于宪法基本理论范畴的内容。而根据近几年的《司法考试大纲》和在司法考试中考过三次以上的知识点来作为宪法学命题考试的重点来分析,宪法基本理论是司法考试中涉及最少的考点,其重点主要集中在“国家的基本制度”、“国家机构”和“公民的基本权利与义务”三个部分。三部分内容虽然在《宪法》第二编做了阐述,其中,国家机构有一章内容,涉及国家立法机关、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公民的宪法权利包含二章内容,涉及公民基本权利和义务的一般理论和我国公民权利与义务的具体规定;宪法制度共计五章内容,即国家性质、国家形式以及选举制度和政党制度等。但是,上述内容作为司法考试的重点,在教学中所占课时数与其在宪法学中的地位很不相称,例如,有关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的内容通常只占课本和教学总学时的1/10。 这说明,高校宪法学教学注重宪法基本理论的讲述与司法考试关注中国具体的政治法律制度和现实权利要求的考核之间存在较大差异。其次,在教学方法上,也存在着需要解决的两方面问题:其一,宪法学教学重视对宪法教材的讲解,忽视宪法条文的记忆。现行宪法学教材从体例、结构和内容上都是以宪法典及有关的宪法性文件为依据的,是对宪法条文的具体解释和理论阐述,在这样的学科体系下,宪法学的教学有些类似于注释教学。实际上,教学中对宪法典进行必要的注释或解释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宪法一般都是普遍性、原则性规范,抽象性甚强,如果对宪法的理解不一,甚至相矛盾,极易造成法制的不统一,从而影响法律的公正性和权威性。但是,宪法解释并不能替代对宪法条文本身的规范记忆,因为,条文是宪法理论的高度浓缩和概括,通过记忆条文,不仅能使学生熟悉我国现行宪法规范并加深理解,同时简单而规范的条文还能把庞杂繁多的教材理论统串起来,从而有利于更好的学习和掌握教学内容J。其二,采取说教式教学方法,不注重宪法事例的分析。目前,我国传统的宪法学本科教育基本上停留在理论分析、法律诠释层面,缺少通过具体的宪法事例来引导学生加深对宪法制度和宪政理论的了解。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除了教材本身几乎无一例外地把宪法学当作一门没有案例的法学外,还与我国宪法没有进入诉讼领域有关。但从统一司法考试的要求来看,其考试内容具有很强的实践性,案例所占比重很大,考察的重点也在于考生能否正确运用宪法学理论和法律规范处理实际问题。因此,现行教育模式与司法考试的客观差距,要求我们注重从生活中寻找宪法事例,并以实践中的宪法个案激活沉默的宪法学。 三、高校宪法学教学改革的几点思考 如上所述,司法考试政策的调整给宪法学教学和研究带来了新课题。宪法学教学应该超越概念化、教条化和形式化的教育模式,抛弃那些仅仅以价值判断为基础的传统的宪法原理的灌输,通过分析宪法事例以提出和讲述有说服力的宪法理论,否则,难以适应司法考试的要求。 (一)教学内容改革 宪法学教学内容虽然覆盖了司法考试大纲的全部,但由于二者各有侧重,因而,教学改革需要在原有基础上以司法考试为重心进行内容重组、知识更新。具体而言,宪法学教学内容的改革涉及树立宪法思维以及教材的选用和教学时数的分配问题。由于现有的宪法学知识总是落后于变动的社会生活,同时宪法学理论并不能解决所有实践问题,因此,宪法学教学不应把单纯传授知识当作法学教育的最终目标,而应以具体的理论知识为切入点,传授宪法学的基本思维。张千帆教授在《宪法学导论》一书中,从法律人的角度阐明了其关于宪法学的新思维。他指出:“宪法的最终也是唯一目的在于保护公民个人的尊严和权利——尽管这些权利之间可能存在冲突,而国家权力的设置只是实现这一目的之手段。” 同时,他认为,要培养学生的宪法思维,在教学内容上必须立足我国实际,对我国目前现存的宪法框架进行深入剖析,而不能“按自己心目中‘应然的宪法 ’或美国、德国等国家的宪法文本来理解中国的宪法问题。”鉴于此,《宪法学导论》在结构上设计了三大部分内容。第一部分是概论,其中,“将违宪审查机制作为概论部分,是因为发达国家的宪政经验普遍表明,宪政审查是宪法效力的必要保障;没有某种形式的宪政审查,宪法就失去了实际效力,宪法学也就成为没有意义的空头理论。”第二部分与第三部分是关于宪法学实体理论,即国家机构与公民权利。主要包括国家机构的划分,政府组织机构、政府产生的方式以及权利的基本概念和宪法保障等内容。 此外,在宪法学教学时数的分配上,应适当调整宪法原理部分的课时,将原来普遍的占总学时(高校宪法学的课时一般为54学时)1/3左右的课时压缩一半,以增加国家机构和公民基本权利的课时量。这样,不仅可以改变教学中普遍存在的“头重脚轻”现象,还与司法考试重心相吻合。 总之,教学内容的改革就是改变长期以来宪法学教学中普遍存在的重理论、轻制度和实践的惯例,适当缩短理论性知识点的教学时数,相应延长对制度性和实践性问题的分析课时,从而更好的突出宪法作为法的基础作用。 (二)教学方法改革 宪法学知识传授过程中,教学方法的合理选择和恰当运用对提高学生的实践技能至关重要。在英国和美国,法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作为一门“技艺”而不是作为一种“学术”来传授的,这种认识对我国高校的宪法学教学也产生了一定影响。目前,一些高校已经开始着手打破以课堂为中心的“封闭式”教学体制,尝试着增加实践性教学环节,与此同时,在教学方法上也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首先,提倡规范教学法,以提高学生对宪法典和宪法性法律的识记能力。规范是法律的核心,是研究法律的起点。在宪法学研究和教学中,宪法规范是一个最重要的法学概念,正确地表述宪法规范的含义不仅有助于认识宪法规范的特征,还有助于理解宪法作为根本法所具有的法律意义。然而,在我国传统教学方法上,对宪法规范的重视程度不够,导致很多学生学完课程后没有通读过中国《宪法》的条文。这种情况,极易对当下宪法学教学产生负面影响:一方面可能使课堂教学流于单纯政治说教和道德宣传形式,另一方面也很难使宪法学回归法律属性和科学性。新出台的统一司法考试大纲虽然更加注重法律知识的分析性和灵活性的考核,但也明显体现着考查考生记忆力的倾向。以2009年国家司法考试为例,直接对条文的记忆能力进行考查的题目占了整个宪法学试题的20%左右。掌握规范分析方法,对宪法学来说,并非要求学生一味地死记硬背宪法条文,而是以多种方式引导学生分析条文中所包含的宪法规范,并学会分析宪法规范的主体、客体和内容,分析规范相互之问的效力以及各种宪法规范在现实生活中的实施状况等。如我国现行宪法第5条第2款规定,“一切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该款规定表述的即是一宪法规范。此规范的规范者是宪法的制定者,被规范者是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的制定者,规范的客体是立法关系,规范的对象则是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通过上述分析,学生不仅掌握了条文的内涵,还对其在实践中的运用有了较深刻的理解。相反,如果教师对条文只是要求背诵而不作解释,或者稍加解释而不作深层剖析,往往会形成条文罗,并容易脱离实际。规范教学的实施方法有许多,如:“问题式”教学法,即先设计问题,让学生带着问题去思考,自行查找资料进行分析,然后由学生分组讨论交流,再由教师进行总结。教师总结时,应特别注意对涉及宪法条文的部分,须要求学生用条文的规范语言进行表述。此外,在课堂讨论教学法、比较教学法中,也都可以贯穿规范教学法的教学思路。 其次,提倡案例教学法,以培养学生对法律条文的实践应用能力。案例教学法产生于19世纪70年代,是由哈佛大学法学院院长朗道尔(Langde1)教授首先创立。到20世纪初,案例教学法在美国各主要法学院推行。一般来说,案例教学法包括两种方式: 一种是结合案例教授理论,即教师先介绍案例,然后对案例进行剖析,阐述体现在个案中的法理,从中引出基本规律和结论,实现从具体到一般的抽象过程;另一种是运用理论分析案例,即教师先阐述基本理论,然后组织学生运用理论对案例进行分析和思考,从而实现从一般到具体的思维过程。案例教学法把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分析能力,而且还与司法考试的要求相吻合,容易形成宪法学教学模式与统一司法考试的良性互动。目前,我国法学教育已普遍接受这一方法并在实际教学中不同程度地加以采用。针对我国实践中缺少典型宪法案例的情况,本文认为可以 通过以下两种方式开展案例教学:第一,介绍西方典型案例。如:宣布美国法院拥有违宪审查权的马伯里诉麦迪逊案;引发美国内战的斯科特诉桑弗特案,以及吹响结束种族隔离制度号角的布朗诉托皮卡教育管理委员会案等。 第二,介绍我国宪法事例。近年来,我国的一些专业研究机构常常在岁末年初一些宪法事例的研究成果,如由中国人民大学宪政与行政法治研究中心举办的“2008年度中国十大宪法事例暨学术研讨会”,就评出了“三鹿毒奶粉事件、北京机动车限行令以及国务院为汶川大地震死难同胞设立全国哀悼日”等十大宪法事例。上述西方宪法案例和我国的宪法事例实际上都包含了诸如“宪法权利冲突”、“现实宪法和法定宪法之对接”、“宪法的正当程序价值”等深层次的法理问题。对这些个案的介绍,可以让学生对宪法理论有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同时又能够挖掘到宪法学深厚的理论基础和现实价值。 总之,随着国家统一司法考试政策的调整,高校宪法学教学也应做相应改革。这种改革应以规范和实践为重心,突出对学生的规范分析能力和纯正法学素养的培养。当然,宪法学教学改革是一项复杂的工作,一堂课究竟采用何种教学方法,不能完全由司法考试的内容来决定,还要考虑到学科特点以及教师、学生的实际情况。但无论采用哪种方式,都不应偏离司法考试关于学生具有真才实学,能够解决实实在在的社会法律问题的基本要求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3

关键词:宪法学 教学效果 理论体系

宪法学是被教育部认定的高等学校法学专业14门核心课程之一,是法学专业的基础课、必修课。如何教好这门课程,使学生对宪法基本理论和制度有全面和深刻的认识和了解,是宪法学教学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但是在实际的宪法学教学中,却普遍存在教师教学质量低下、学生学习兴趣不高的问题。为此,我们有必要针对存在的问题,提出相应的改进措施,这对于提高教师教学质量、增强学生学习兴趣具有重要意义。

一、宪法学在教材、教学和学生学习中存在的问题

1.宪法学教材体系缺乏科学性,教材内容比较陈旧

(1)宪法学教材管理比较混乱,导致宪法学教材质量良莠不齐。据初步统计,从1980年到1999年,共出版过70多种宪法学教材,进入21世纪后,宪法学教材逐步增多,不少大学的法学院都有了由自己的教师编写的宪法学教科书,而且有没有一本由本校教师主编的宪法教材,已经被人们视为该校的法学学科有没有能力自立于中国法学院系之林的标志之一。[1]这种随便编写教材的状况虽然貌似“学术繁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也导致很多教材可信度和学术水平都不高,漏洞很多。

(2)教材体系编排基本依据宪法典,缺乏自身理论体系。“从1957年我国正式出版的第一本宪法学教材开始,在体例编排上,基本上以我国宪法典的条文顺序为排列主线,同时参照了宪法学理论的逻辑要求而形成。大多数教材都是在宪法学基本原理之后,介绍宪法基本制度、公民基本权利和义务、国家机构内容”。[2]这样编排的宪法学教材体系使宪法学成为注释宪法学,宪法学自身的理论体系难以建立起来,从而导致宪法学的学科性不强。

(3)教材内容比较陈旧。虽然,目前的宪法学教材在内容上较之于前些年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但是,部分宪法学教材或者相关教材中的部分内容仍然还存在着内容陈旧,理论性不强,脱离实际,不能回答现实问题等问题。

2.宪法学教学方法和考核方式单一

(1)教学方法仍然采用“满堂灌”的单一方式。教学方法是教师传授知识、技能,实现教学目的的途径和手段。教学方式及手段的恰当选择和合理运用与教学效果的好坏关系密切。但是从目前宪法学教学方法来看,大多数教师主要采取的仍然是对学生单向灌输的讲授法,“教师在课堂上总是习惯于按照宪法学的基本原理和我国宪法典的结构为基线展开其授课内容。这些年的宪法学教学实践证明,单纯的内容的讲授往往使学生对宪法学知识的理解只是停留在教科书的层面上,容易脱离实际。且在教学过程中,学生的注意力会逐渐下降。教师很难使学生的注意力在整个教学过程中一直保持相当高的水平”。[3]单纯的理论讲授法很难引起学生的学习兴趣,因此有必要改进这一教学方法,以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能动性。

(2)考核方式单一。在目前的高校中,宪法学的考核方式一般都采用传统的闭卷考试,这种考核方式是标准化命题,偏重于对宪法学基本知识和基本理论的考核,但是忽视了对学生能力的测试。从性质上来说,宪法学虽然是一门理论法学,但从宪法学的教学目标来看,宪法学更注重能力的培养。在依法治国的背景下,能力的培养越发显得重要。单一的闭卷考试方式,不利于学生能力的提高。

3.学生学习宪法学的兴趣不高

由于宪法学的基础理论课性质,在目前的高校中,宪法学课程普遍开设在大一第一学期,但是其内容的相当一部分和大一新生在高中所学的“政治常识”相同,对于缺乏新意的内容大部分学生感到厌倦,他们希望学习一些他们以前没有学习过的内容,再加上宪法学教材的内容过于抽象空洞,实际应用性不强,所以学生很容易对宪法学产生乏味、枯燥的印象,甚至产生厌学心理。

二、改进宪法学教与学的措施

由于宪法学教与学存在的上述问题,导致宪法学实际的教学效果很不理想,因此,应尽快采取措施来改变这一现状。为此,我们应该采取以下几点措施。

1.提高对宪法学重要性的认识,明确课程教学学习目标,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

如前所述,由于宪法学的相当一部分内容和大一新生在高三学习“政治常识”的内容相同,这部分内容对他们而言,

缺乏新意,很难引起学生足够的兴趣和重视。针对这一现状,结合法学本科生的培养要求,一是应明确宪法学课程的学习目标。首先,宪法学作为法学的一门独立学科,是以宪法理论、宪法历史发展以及由宪法所规范的国家制度和原则为研究对象的一门科学,虽然宪法学的内容主要是反映和阐明宪法典的内容,在表面上宪法学课程大部分内容与高三的政治常识有所雷同,但是政治常识和宪法学也存在很大不同,首先两者所体现出的理论深度和系统性不同,政治常识只是对国家制度常识性的介绍,而宪法学则是对宪法典内容的系统分析和理论概括,其理论深度远高于高中阶段的政治常识。其次,两者的内容也有些许不同,宪法学中有“宪法的历史发展”和“宪法基本理论”等内容,而这些政治常识则没有。再次,宪法学课程的设置目的,是通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使学生掌握宪法学的基本理论和基本知识,培养运用所掌握的基本知识和理论去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且重在能力的培养。而政治常识则注重对国家一些基本制度的知识性掌握,重在知识的学习。[4]二是应提高学生对宪法学重要性的认识。要使学生认识到宪法学科在整个法学学科体系中的基础性作用,而且使其认识到学好宪法对促进依法治国的实现和改革开放的进行所起的重要作用,从而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所肩负的重任,增强其责任感和主人翁意识。

2.加强宪法学教材管理和宪法学理论研究

(1)加强宪法学教材管理。在高等院校法学专业宪法学教材的选用上,应杜绝盲目使用由本校任课教师自行编写的教材,尽量选取在国内影响力比较大、权威性比较高的教材,要改变教材的选用由主讲教师一个人决定的做法,整个教研室应对选用的教材进行集体研究,每学期对主讲教师申报的教材进行集体讨论,根据培养目标、授课对象、专业特色等情况统筹考虑,共同选出最优教材

(2)加强宪法学理论研究。从目前的宪法理论和实践来看,造成我国宪法学教材体系编排基本依据宪法典,缺乏自身理论体系,教材内容陈旧落后,抽象空洞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宪法学理论研究的落后是其重要原因。比如对宪法学和政治学的性质和范畴界定不清,用政治学理论来解释和分析宪法学内容,用政治眼光来看待宪法学问题,从而使整个宪法学体系政治色彩浓厚,而该课程的法学性质则明显显得不足。还比如对宪法是理论法学还是部门法学的争论还没有停止,这一切都影响宪法学教材的内容,只有加强宪法学理论研究,才能不断促使其完善,使宪法学教材的内容更具有科学性。

3.提高教师素质,采用多种教学方法和考核方式

(1)强化师资队伍建设,提高教师专业素质。强化师资队伍建设,提高教师专业素质是改进宪法学教与学的关键。笔者认为,首先应加强宪法学专业人才的引进,改变过去那种宪法学教师由政治学教师兼任的状况;其次,对现有的教师应加强培训,应定期派这些教师去一些名校的专业学习,学习其先进的教学理论和教学方法,促进自身的提高;再次,应加强宪法学教师队伍的梯队建设,建立一支年龄结构合理、学历水平较高的教师队伍,改变过去那种由一位教师从头讲到尾的现状。

(2)采用多种教学方法和教学手段展开教学。在宪法教学方法上,除了传统的讲授法外,还应不断研究探讨讨论式、研究式及案例等教学方法在宪法教学中的具体运用,使课堂教学形式多样化,克服传统教学模式中完全由教师讲授的弊端,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在教学手段现代化方面,可采用多媒体教学和网络教学。多媒体教学可以采用大量的图片、图表,增加教学的信息量,网络教学可以实现课堂教学的延伸及师生的互动。

(3)考核方式多样化。在宪法学的考核方式上,除了采取传统的闭卷测试外,还应采取灵活多样的考试形式。例如,宪法学教师每学期给学生布置2~3次小论文写作作业,鼓励学生在课堂上积极发言,“将学生的每一次论文成绩与在此之前一段时间内主动发言的次数相结合打一个相应的分数,作为一次平时考查成绩,并规定课堂发言及论文写作有自己的创见观点的给高分,以充分调动学生平时学习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激励学生课前多读书,课堂多发言,课外多写作,积极思考,勇于创新,自觉训练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和素质”。[5]

三、结语

目前宪法学作为中国高校法律专业普遍开设的一门专业基础和主干课程,对于法学专业学生学习宪法理论和宪法制度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但是宪法学教学中却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主要有教材内容过于陈旧、教师专业素质普遍不高、考核方式单一等。这些问题的存在特别不利于学生全面掌握宪法学核心内容。因此,明确教学目的、提高教师素质、采用多种教学方法,以及加强对教材的管理等成为提高宪法学教学效果的必要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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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童之伟.中国30年来的宪法学教学与研究[j].法律科学,2007,(6):14.

[2]张献勇.宪法学教材问题探讨[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4,(1):105.

[3]赵谦.宪法学课程教学改革之二元化思考[j].商品储运与养护,2008,(4):126.

[4]宛融志.宪法学教学法与考试改革浅议[j].政法学刊,2003,(4):88.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4

 

论文摘要:为同时提高法学专业学生的法律专业知识和法律外语水平,结合双语教学理论与实践在宪法学这一重要法律课程中的应用,对在大学法学专业中进行双语教学的重要性、必要性以及实施意义进行了分析,对宪法学的双语教学实践进行了深入探究,为其他法学课程的双语教学提供一定的理论和实践依据。

 

一、“双语”教学的理论基础与目标定位

 

近年来,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和我国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以提高外语水平为主要目的的双语教学在全国不少地区拉开帷幕,成为我国当前教育改革的一个亮点。自2001年国家教育部在4号文件《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6》出台后,越来越多的学校和教师青睐双语教学,实践双语教学。在高等学校大力推行双语教学,特别是在一些国际通用性、可比性较强的专业和学科中引用原版教材推行双语教学,尽快与国际接轨,是培养优秀的具有国际竞争力人才的需要,也是我国教育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必然要求。

 

二、宪法学课程采用双语教学的理论基础

 

(一)宪法学产生与发展的特征

宪法学的起源和发展本身带有非常明显的“异域”化特征,从宪法的产生来看,近代的宪政运用发端于近现代的人权和民主运动,宪法则是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的产物。在宪法学的发展进程中,也在不断地关注外国的宪政理论,吸取宪政发达国家的经验,这种宪法学发展过程说明,本国宪法学从一开始发展就受到比较宪法方法的影响。从另一角度讲,西方宪法文化与非西方宪法文化之间价值具有平等性,当今世界,不同国家之间进行文化交流,对国外宪法学的学习和借鉴成为宪法学科必不可缺的内容之一,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近年来,比较宪法学(comparative constitutional law)的研究不断升温,成为宪法学研究的一种重要的新型方法。通过比较不同的宪法现象,人们可以找到人类社会中的许多共同点。比较宪法学所研究与关注的问题与人类生存有着密切的关系,以人的尊严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宪法理念体现了当代社会发展的基本价值趋向。在多元文化的冲突与融合过程中,比较宪法学应总结不同文化体系长期积累的丰富经验,并通过比较宪法学提供的平台,共同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

正是基于这种原因,目前在本科宪法学教学大纲中的四大部分(宪法学基本理论,宪法基本制度,公民基本权利以及国家基本制度)都或多或少的包含有外国宪法部分或比较宪法的内容。因此,给本科学生讲授宪法学课程时就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许多国外宪法学理论以及对世界产生影响的宪法典或宪法文本。从学生学习的规律来看,当学生对本国宪法学知识了解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感到比较不同国家宪法现象的必要性,而这时就萌生了对国外宪法学了解和学习的需要。顺其自然,要进行比较研究,首先就需要对国外宪法特别是英美国家的宪法及相关宪法学著作进行了解和学习,引入双语教学法无疑为阅读经典原著的部分内容提供了恰当的机会。

(二)人权问题研究地位的提升

“人权”的概括性条款入宪,推动了人权系列问题的研究,人权保障已经成为宪法学研究的重点内容。实践中,我国政府继l997年10月签署加入《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之后,于1998年10月又签署加入了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2001年2月28日,第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次会议批准了《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迄今为止,中国已经加入了《儿童权利公约》、《禁止酷刑和其它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就业政策公约》等20多项国际公约和议定书,并陆续生效。基于此,对于人权问题的了解或研究只关注本国宪法的规定,而忽略外国处理类似问题的相关经验是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在中国宪法的解释和实施机制不发达的情况下,适当参照外国宪法的案例对于任何有价值的学术贡献来说必不可少。教学中适当引入英语内容,接触未经翻译加工的原始资料,可以带领学生拓展阅读范围,了解概念的原始意义,特别是透过既定的英文表述来领悟宪政的普适性价值追求,无疑这些目标的实现在单一语言教学环境下是无法追求到的。

三、在宪法学课程中采用双语教学的方式与效果

(一)宪法学双语教学模式的选择

有学者通过对本科生和硕士生双语教学情况的调查分析,提出了影响双语教学的四大因素:教材质量(22%)、教师素质(24%)、教学模式(26%)和学生水平(28%)。双语教学既是语言表达更是专业教育知识的传授。如果完全采用“沉浸式”的教学模式,使学生完全“浸泡”在外语环境中,并不适合本科阶段的宪法学教学,因为宪法学科本身比较抽象,知识体系庞杂,宪法学作为基础课程,开设对象往往是本科的低年级学生,在学生还未具备较多的专业知识背景之前,宪法学课程兼具专业知识传授以及为其他专业课知识做铺垫的功能,因此限于授课对象英语水平以及专业知识的局限性,在“沉浸式”教学模式下,外语往往会喧宾夺主,容易产生学科知识体系讲授不清的负面效果。实践证明,若非专门为提高英语水平的教学目的,“沉浸式”双语教学模式并不能达到传授专业知识的目标。鉴于此,采用“穿插型”双语教学模式往往会取得更好的教学效果。从教学方法来看,“穿插型”双语教学模式也可称为“混合式”穿插型,即交替使用中英文两种语言。在讲授过程中,根据教材的难易和学生的接受能力,较难的部分以中文讲授为主,在学生理解专业知识的基础上适当用英文作为补充解释;在学生较容易接受的部分,可以较多增加英文内容,适当加以汉语解释和说明。从教学效果来看,由于宪法学的许多概念和理论大多来自英文翻译,使用双语一方面可以介绍专业词汇,帮助学生更准确地理解那些原本就译自英文的术语和概念,另外也可以拓展英文的阅读内容,使学生由被动接受知识到主动采用双语学习知识。

(二)“拓展”与“提升”双语教学法在宪法学课程中的实践

1.双语教学法在宪法学课程中的实践方法

第一,渗透阶段。这一阶段的双语教学目的主要是为学生提供一些机会接触英语。这一阶段的英语教学一般是以母语为主,适当渗透英语。具体做法是,在宪法的基础理论部分采用汉语和英语两种语言,特别是向学生介绍宪法学基本的专业外语词汇和表达方式,重点、难点知识用汉语来分析、讲解,通俗易懂、非难点的专业性不强的知识用英语讲,课堂上鼓励学生用英语提问,教师或其他同学用英语回答。第二,整合阶段。这一阶段的双语教学目的主要是让学生学会如何用英语来表达宪法学的专业概念和基本理论以及国家基本制度。教师在课堂教学中还是以汉语教学为主。第三,思维阶段。这一阶段的双语教学目的主要是让学生熟悉国际人权文件的规范方式,并围绕“规范”来思考解答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后,学生们的英语水平和英语兴趣有了明显提高。双语教学既有利于拓宽学生的知识面,也有利于培养学生分析整合原版外文资料的能力,它不仅不影响学科教育还一定程度上为学科教育做了必要的补充。通过调查问卷的显示,52%的学生非常喜欢上本门课程,课前积极做准备,听课认真;53%的学生感觉课堂气氛活跃,能积极配合教师并参与课堂活动;56%的学生能跟上教学进度,提高了专业知识能力,还开拓了思维,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英语水平;有57%的学生认为还是采用双语教学好。

2.双语教学法在宪法学课程中的实践功效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5

宪法学作为一门知识体系,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回应不同时代提出的不同课题。建国后,除了50年代初短暂的宪法学“繁荣”外,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1978年以前长达20多年宪法学在中国社会生活中完全被“边缘化”,甚至失去了作为知识体系存在的社会基础。[3]

新中国宪法学的恢复[4]与发展是从1978年改革开放开始的。可以说,30年的改革开放与宪法学发展是同步进行的,改革开放合法性基础首先源于1978年宪法,改革的一些制度和措施获得了以1978年宪法为基础建立的法律体系支撑。1978年宪法虽然在指导思想、内容的规范化等方面仍存在着严重的缺陷[5],但结束后,它给期待民主与自由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希望。可以说,1978年宪法的颁布使社会生活重新进入由宪法规范调整的新“宪法秩序”,为1979年五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刑法》、《选举法》、《刑事诉讼法》、《人民法院组织法》、《人民检察院组织法》、《地方人大和政府组织法》等重要法律的出台提供了合法性基础。特别是,在学者和公众的期待与呼吁中,1978年宪法恢复了被取消的检察机关,完善了国家体制。

在同年12月18日至22日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重新确立了党的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结束了党的工作徘徊中前进的局面,开始全面纠正“”中及其以前的错误,实现了伟大的历史性转折。与改革开放同步恢复的中国宪法学以学术的社会使命为基础,适应社会改革与变迁的需要,为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提供了必要的理论依据。特别是1978年宪法颁布前后学术界所表现的有限的学术理性为建立新的法律秩序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宪法学的恢复过程中,由于1978宪法的形式合法性与实质合法性之间出现了矛盾,这一时期的宪法学发展仍处于一种拨乱反正的“复苏时期”,宪法文本的价值与意义受到人们的怀疑。正因为出现社会价值观的冲突与矛盾,宪法学恢复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也是不少的。如一般意义上,宪法学是以宪法文本为基础的,但当时的宪法文本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如何既要保证社会秩序的合法性,又要寻求必要的合宪性基础,如何重塑被破坏的社会基本价值观方面,宪法学界承受了学术与现实政治的双重压力。改革的价值要求尽快建立新的宪法秩序,并提供相应的理论支持。但由于学术积累与学术环境的不成熟,改革初期宪法学提供的理论支持是非常有限的。这一特点决定了我国的改革过程中始终伴随着“合宪性”的争议,民众和学术界对宪法与改革关系的评价受到意识形态的深刻影响。当时,宪法学界为试图脱离或者超越当时宪法文本存在的现实局限性,进行过艰苦的学术探索,提出了一些理论观点,体现了一种不纯粹依赖于宪法文本规定而偏重于宪法理念与宪法价值的超越性学术品格。

从期待宪法文本到怀疑宪法文本,直到主张修改宪法文本是1982年宪法颁布以前宪法学的基本学术倾向。由于在宪法学框架内,改革与开放两种价值处于不协调状态,使宪法学恢复一开始就与现实变革的需求发生过于密切的关联性,宪法学总体上没有摆脱“政治”宪法学的基本框架与体系。从整体上看,1982年宪法颁布以前社会生活对宪法学知识的需求是非常有限的,据“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上搜索的信息,在1978年到1982年间,所有篇名含有“宪法”的文章数量分别为78年12篇、79年4篇、80年9篇、81年26篇、82年166篇。[6]

中国宪法学的时代性特征在1982年宪法颁布后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赋予中国宪法学更强烈的时代使命。从1980年到1982年期间,整个社会生活和学术界对于宪法问题给予高度的关注,并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学术界对宪法问题的研究达到了高潮。1982年12月4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新的宪法文本之后,中国宪法学研究随之迎来了迅速发展的黄金时期。所以,这一阶段的宪法学研究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围绕着1982年宪法所确立的宪法结构和内容进行学理上的阐释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围绕现行宪法的一些特定问题进行批判性反思,使得宪法文本在规范上和实践上趋于更加完善。仅仅1982年12月新宪法颁布到1983年8月期间,就出版了13本介绍宪法的小册子和400多篇文章。[7]据童之伟教授的不完全统计,从1982年到1999年,全国发表宪法学论文总计约2900篇,其中涉及公民基本权利和人权的约350篇,仅占全部宪法学论文的12%;专著226本,其中涉及公民权利和人权的著作有32部,且它们多数都是在上世纪90年代之后发表或出版。其余的论文和著作则主要涉及宪法基本原理和国家制度,如宪法的概念、宪法学研究方法以及宪法实施保障等多方面的内容。[8]

这一时期的宪法学的发展一方面满足改革实践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在知识体系上努力克服意识形态领域的影响和束缚,寻求学术自主性和学科独立性。在1982宪法通过以后的宪法学研究中,学者们往往从宪法学自身的逻辑出发,通过宪法文本的挖掘阐释,力求宪法学在逻辑上成为一门独立的法学学科。同时,由于受时展的局限性,这一时期的宪法学主要在总论和教材建设方面取得了积极的进展,其中吴家麟教授主编的《宪法学》奠定了中国宪法学教科书的基本框架与体系[9].但在整个80年代宪法学研究在基本原理和学科体系、研究方法等方面的投入是相对有限的,没有形成宪法学整体的学术影响力。

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中国宪法学以1982宪法为文本依据,在日益完善的改革开放环境中,以中国问题的为对象,其研究内容趋于细化,其学术品格得到了进一步提升。总的来看,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宪法学研究呈现出了多元化、专业化、前沿化的发展特点。其基本标志是:在宪法学的研究内容已经不再仅仅拘泥于注释宪法学的结构体例,具有了多种体例模式;在研究方法上,这一时期的宪法学也开始有意识的吸收和借鉴国外宪法学的发展经验,引入了一些实证研究方法;对宪法学基本问题的关注与研究达到一定程度;宪法学关注国际化的价值,广泛借鉴域外宪法学的合理经验等。如宪法学研究突破了以前宪法研究中的面面俱到、泛泛而谈的现象,开始走向专题化的研究,即围绕一个问题层层推演,从而挖掘出宪法学中最本质的核心命题。这种“小切口、深分析”的研究思路对于宪法学研究中的专业化素养的培养,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宪法学者正在努力营造宪法学发展的“专业槽”,使得宪法学与相关的法理学、政治学逐渐脱离开来从而具有自己的逻辑自足性。特别是进入21世纪后,宪法学的研究直接面向国家与社会进步的实践,关注我国进程中的热点、难点、焦点问题,探讨在新形势下如何将宪法文本中的规范转化为具有实效性的现实制度。

二.宪法学知识转型:历史脉络与学术自主性

在30年的改革开放中,宪法学不仅承担了为社会转型提供合法性、正当性基础的使命,同时努力在改革进程中保持自身知识体系的客观性与自主性,使改革与学术之间形成合理的互动,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宪法学知识转型的进程。

(一)宪法学理念:回归以人文价值为基础的学术体系

宪法学是否是一门科学?如何论证其学术个性?如何处理宪法学的政治性与学术性之间的关系是一直制约中国宪法学发展的学术主题。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中国宪法学的政治色彩比较浓厚,过分迁就政治现实与需求,整个知识体系缺乏作为学科应具有的学术性与学术品位。在30年的发展中,学者们普遍感到纯“政治化”的宪法学与法治国家的建设目标的冲突,认为这种现象既不利于宪法学自身的发展,同时也不利于法治国家的建设。为了理顺宪法学的政治性与学术性之间的合理关系,部分学者们一直致力于宪法的法律性问题的研究,把法律性作为认识与解释宪法现象的逻辑基础与出发点。学者们普遍认为,宪法本质上是法律,具有法律的一般特征,它虽然产生于政治需求,并反映政治现实,但一旦形成为宪法规范后便具有控制和制约政治权力运行的功能,并不受政治需求的制约。由于宪法观念的变化,以研究宪法现象为对象的宪法学理念也从政治性知识体系转变为以研究宪法学学术理性为中心的专业化的知识体系,即研究作为法的宪法现象,在探求法的属性的基础上建立宪法学自身的理论体系。这一方面的进展主要表现为:宪法学与相关学科的对话中力求寻找各学科之间的合理界限,强化学科的独立性;在经验性与规范性之间寻求合理的平衡。在中国宪法学发展中,有的学者强调经验性,有的学者强调规范性,使知识体系中出现了价值与事实的矛盾与冲突。20世纪90年代后学术界出现了规范性与经验性相结合的学术趋向,克服满足于现实而牺牲规范性价值的思维方式,适度地强调规范的意义。在长期的中国宪法现实中人们所看到是“强势”的现实与“脆弱”的规范,习惯于单方面满足“改革”需求的宪法学漫漫转向以规范性为价值趋向的宪法学体系。

在宪法学的学术性与政治性关系上,20世纪90年代以后,学术界出现了回归“学术自我”的倾向,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宪法学的“政治属性”,保持宪法学适度的中立性与自主性。从学科的性质看,的确宪法学与政治关系是十分密切的,无论从国家与公民关系的调整,还是国家治理规则的确定以及国家权力的运作,政治因素对宪法学知识体系的影响是不能忽视的,在价值形态上宪法学知识体系不可能完全“中立”,更不可能排斥价值。但如何把宪法学的价值问题学术化,如何建立宪法学自身的话语体系是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我们应当承认,宪法学具有自身的学术逻辑与自主体系,应该反映现实生活,但不能以现实需求作为维持学术品格的唯一条件,更不能以政治压倒学术,代替学术,否则宪法学将会成为没有学术品格的政治工具,无法发挥其学术的社会价值。我们为什么需要宪法学?宪法学到底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30年的经验表明,保持学术品格是宪法学发展与成熟的重要条件,政治理性应转化为学术理性,要自觉地尊重宪法文本与学术理性,这对中国宪法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在回归以人文为基础的宪法学体系的过程中,我们找到了推动宪法制度发展的动力来源与价值标准,开始思考一些宪法发展中的基本问题,即如何通过宪法制度的发展更好地满足社会主体的需求,如何通过宪法制度的发展使人成为具有尊严的个体。的惨痛教训,赋予了中国宪法制度深深的“人性关怀”的印记,使得宪法发展的进程凸现了深厚的人权价值。1982年“人格尊严”条款载入宪法,特别是2004年人权条款载入宪法,使得个人面对国家的主体地位逐步提升,国家权威主义色彩逐步淡化。在30年的宪法发展中,体现人权价值的制度调整与改革呈现出逐步强化的趋势,这一线条逐渐由暗变明,由淡变粗。学者们以学术的使命和勇气,努力寻求宪法学发展的价值源泉——人的价值。正是通过社会个体价值的确立与弘扬,我们选择了“个案先导,四种力量合力推进”[10]的中国宪法发展模式,使社会改革与变迁能够在合理消解内部冲突的基础上,稳步地向前推进。在社会生活中有争议的个案、公众关注的社会热点以及公权力与私权利的冲突中,宪法学体现了理性、包容与客观的学术理念。

通过宪法学者的努力,以个体价值为基础而建立的社会共同体获得了正当性基础,普及了宪法的基本价值,同时出现了重视宪法文本、强调规范体系、重视个案和现实问题研究,强调研究方法综合化等新的发展趋势。30年来,在社会转型过程中宪法学自觉地回到中国的逻辑,正视中国社会面临的现实问题,力求摆脱传统先验性的思考方式,表现了强烈的“中国问题意识”,合理地解决了因本土化与国际化冲突而带来的知识转型过程中的难题,同时也为不同学科之间的学术对话以及寻求新的知识增长点作出了学术贡献。

(二)宪法学范畴:寻求学术脉络

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部分学者们研究宪法学基本范畴,试图寻求宪法学的本体性基础。早在20世纪80年代,张光博教授针对当时的宪法学基本范畴难以适应宪法学飞速发展的情况,提出要以宪法、国体、政体、国家区域结构、法制、权利和义务、国家机构等八个常用的宪法学基本范畴取代旧有的宪法学基本范畴。[11]1996年李龙和周叶中教授发表文章认为,宪法学的基本范畴应该包括宪法与、与人权、国体与政体、基本权利与基本义务、国家权力与国家机构等五对基本范畴。[12]童之伟教授撰文指出,社会权利是最适合成为宪法学新体系的核心范畴,其他范畴还包括公民权利、国家权力、社会剩余权利、社会总体权利、法律义务、宪法。[13]杨海坤教授则主张将宪法权利与宪法权力作为宪法学的基本范畴。[14]2002年开始每年进行的“中国宪法学基本范畴与方法”的讨论反映了这种学术努力。鉴于学者对于宪法学的基本范畴见仁见智,莫衷一是,为了扩大学术共识,宪法学界于2004年、2006年、2007年、2008年分别在浙江大学、山东大学、南京师范大学、武汉大学召开了第一、二、三、四届“中国宪法学基本范畴与方法”学术研讨会,计划用五年左右的时间,对基本范畴问题进行系统的研究,形成较为统一的宪法学基本范畴。通过这些专题性的学术研讨会,宪法学基本范畴的重要性及其研究方法的重要性愈发引起宪法学界的关注。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正确把握中国宪法学的历史方位,明确宪法学的基本范畴,并以此为基础进行研究是梳理宪法学知识体系的关键。

关于中国宪法学基本范畴问题,学术界的基本共识是:为了确立中国宪法学的学术自主性与品格,需要探索解释和说明中国宪法现象的范畴。但在划分这种范畴的标准和具体方法上,学术界则有不同的主张。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有学者指出宪法的价值原点与价值终点是宪法价值逻辑体系的核心,从价值论赖以存在的认识论的特征来看,价值起源于“不自由”而终于“自由”。在研究立宪主义宪法规范的特点时,有学者提出“宪法法理”的新范畴,认为凡涉及到宪法问题的理论,包括关于宪法的政治理论,都属于宪法法理的范畴,包括政府权力来源的理论、政府权力的组织、人权与及其政府权力的关系。还有学者针对国际范围内出现的“新启蒙运动”,提出“宪法的非确断性的社会评价系统”的观点,主张最大限度地开发、利用宪法的非确断性社会评价系统的功能,为宪法实施创造良好的社会条件和社会心理基础[15].在宪法学基本范畴的探讨中有学者从现代宪法学应具有的逻辑基础人手研究了宪法学理论体系的属性与基本特点。如《现代宪法学逻辑基础》一书作者把法社会学、哲学原理引人到宪法学研究,从社会学与哲学的角度分析宪法学基本范畴。也有学者认为,宪法学基本范畴可分四个范畴,即统摄性范畴(包括社会权利、、宪法和)、重合的范畴(包括基本权利与人权)、对应性的范畴(包括基本义务、社会剩余权利与法律义务)、派生性范畴(包括国体、政体与国家机构)等。同时学者们开始探讨宪法哲学的基础、内容与学科体系的问题,并提出了初步的宪法哲学的框架体系。尽管宪法学界目前对宪法学基本范畴问题还没有达成完全的学术共识,但学术界已关注该问题的重要性,并积累了一定的基础,为今后进一步研究宪法学基本范畴提供了有价值的思路。[16]

随着宪法学基本范畴划分方法的讨论逐步深化,宪法学基本范畴研究的问题与学术命题也日益清晰。一般认为,宪法学作为一门研究宪法现象的知识体系,应具有哪些基本的范畴,不同范畴之间的相互联系等是宪法学基本范畴研究中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如上所述,在宪法学基本范畴的发展历史上,学术界的认识也是逐渐深化的。可以预料的是,经过学者们不懈的努力,中国宪法学在其发展过程中必将形成一个能为学界所普遍介绍的宪法学基本范畴体系。

(三)宪法学的学术对话:建立学术共同体

作者早在1993年在分析当代宪法学发展趋势的论文中,曾提出“宪法学的''''综合科学化''''是一种必然的趋势”[17]的观点,并做了如下说明:在当代宪法学研究中,多学科联合攻关,重视宪法学方法的综合性是值得重视的一种趋势,宪法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内在联系促使宪法学家们开始认识到过去那种“独立的、闭塞的”研究方法是多么幼稚和简单,他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宪法学研究的局限性。[18]1998年作者提出“宪法学综合化”命题,认为“人类社会发展的统一性实际上决定了宪法学理论的整体性与综合性,要求在各学科的共同体中发展宪法学。宪法学共同体的建立并不影响宪法学学科自身的价值,只能有利于扩大宪法学的价值”。[19]在寻求自身学术脉络的同时,30年发展中,特别是近十年来,宪法学者基于建构知识共同体的社会责任感,在历来强调专业界限的中国法学界,率先同刑法学、民法学、法理学、诉讼法学、劳动法学、税法学、行政法学等学科进行学术对话,为建构“以问题为导向的法学体系”进行了有益的学术尝试,其学术努力得到了学界普遍的认可,在某种意义上推动了法学知识体系的转型。

笔者认为,未来的中国宪法学发展中这一学术倾向将进一步得到强化。作为一门学科体系,固然需要树立自身独立的知识体系,但社会现实的复杂多样性,决定了宪法学研究走向综合化的必要性与可能性。作为一门社会科学,宪法学与其他社会科学研究存在着诸多的相似。

首先,宪法学与其他社会科学,如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历史学、哲学等学科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这种与其他学科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一方面为宪法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知识素材和理论基础,另一方面宪法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研究领域的交叉与重合,也促成了宪法经济学、宪法社会学、宪法史学、宪法哲学等新的边缘性学科的发展。在研究方法上,解释学、经济学、哲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亦可运用到宪法学研究之中,这种宪法学研究方法的多样化与综合化,有利于以宪法价值为基础的知识共同体的建立。

其次,在法学体系内部,宪法学需要与民法学、刑法学、诉讼法学等学科之间进行交流与对话。现代社会丰富而庞杂的事务,使得相关的法律问题也更为复杂与多样化,仅仅依靠某一学科的知识资源难免固步自封,也难以厘清问题的本质乃至完满解决。只有借助于多学科的原理与知识,才能把握问题的本质。而且,就大陆法系国家而言,公法与私法、部门法与部门法的划分,本就只具有学理上的相对意义,万不可将各部门法之间的划分予以固守与僵化。

(四)宪法学的价值基础:基本权利话语的中国化

在中国,基本权利的形成建立了长期的过程,从民权—人权—权利—基本权利是宪法文化发展的不同阶段。据笔者考察,在中国宪法学说史上,最早形成基本权利观念是清末新政时期,端方等人考察西方国家后出版的《欧美政治要义》和《列国政要》(1907年)中对各国宪法中的权利与自由的内容进行了“中国式”的解读。如端方介绍欧美政治中“义务”与“权利”这对概念时,谈到“凡所享人权及公民权不因信仰他教而至被侵夺,其所负公民及国家之义务亦不因信仰他教而得弛负担”。[20]在谈西方的通信自由时,他还提到:“吾国人而欲享宪法之权利乎?”[21].这时已出现“人权”、“公民权”、“宪法之权利”等词汇,虽存在内涵与价值的不确定性,但词义上具有与“基本权”相接近的某些因素。[22]

在20、30年代学者的论著中我们可以考察当时的学者对基本权利的一般解读与理解。王世杰、钱端升在1927年出版的《比较宪法》中,第二编的标题是“个人的基本权利及义务”。在书中,认为“在现代国家的宪法中,规定个人基本权利义务的条文,大都成一重要部分。”基本权利“及基本义务尚非一般宪法所习用的名词。我们称用”基本“二字,无非要表示这些权利,是各国制宪者所以为个人必不可缺少的权利”。[23]这是中国宪法学者比较早地对基本权利的内涵所进行的表述,对后来的基本权利理论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张知本于1933年出版的《宪法论》中概括了当时比较有代表性的宪法学基本范畴,系统地介绍了当时的宪法学基本理论和基本制度。该书的基本范畴主要有:宪法与国家;权利与义务;国家机关组织与职权;地方制度等。其中,人民的权利与义务是构成本书基本理论框架的基本要素,可称之为核心概念。[24]

但在1949年前的宪法学体系中基本权利并不是基本的学术范畴,如1933年吴经熊在“宪法中人民之权利及义务”一文中重点说明了人民作为权利和义务主体在宪法体系中的地位与作用,强调权利作为历史的产物,具有的社会性和时代性,但没有涉及权利的“基本性质”,也没有具体区分人民和公民之间的异同。[25]当时,学术界普遍使用的概念是“人权”、“民权”,如罗隆基认为,“人权”是做人的权利,“民权”则是政治的国家里做国民的权利,人权比民权的外延要大。他明确提出,当时的中国“要做民,更要做人;要民权,更要人权”。由于外来学术影响与本国学术传统之间缺乏必要的整合,以公权与私权的“对抗”为核心价值的基本权利概念的存在缺乏社会基础。据统计,1949年以前出版的30多部宪法学著作和2000多篇论文中没有出现“基本权利”一词[26],大多数作者使用“人民权利与义务”的概念。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们虽然在1954年宪法上规定了基本权利,但没有从社会与价值观的角度系统地挖掘基本权利的文化意义,也没有系统地思考基本权利话语的中国化问题。20世纪80年代初,宪法学著作中有关基本权利的论述与研究是比较少的。如1983年吴家麟教授主编的《宪法学》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设为一编,但其内容只占全书篇幅的12%.[27]当时,学术界普遍的看法是,宪法是国家的“总纲领、总章程”,强调其在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中的工具性价值,宪法学界关注了宪法总论、国家制度等方面的内容,而忽略了其在人权保障方面的终极性价值。

基本权利理论的系统化研究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其学术起点是基本权利概念与特别行政区居民基本权利的分析[28],而体系化的研究则始于2000年以后。2000年后基本权利研究出现了专题化与理论化的趋势。随着国外宪法学理论的大量借鉴与吸收,美国、德国、日本等国家的基本权利理论与相关的判例通过翻译等形式影响了我国宪法学界。2001年最高法院作出“齐玉苓”一案的司法解释后,围绕基本权利效力、宪法与私法、教育权的宪法救济、宪法与司法关系等问题引发了学术争议。但值得我们反思的问题是,当、宪法、自由、权利等词汇成为大众化话语的时候,我们似乎只是描述其语言本身的意义,很少从语言背后的价值去体验或感悟其内涵。比如,基本权利范畴问题上,我们介绍了大量的国外理论,但学术概念的历史背景、与特定宪法体制之间的关系等问题缺乏必要的学术判断,习惯于用国外的学术术语描述与分析中国的宪法现象。在基本权利性质上,有的时候我们确立了“对抗性”价值,而忽略了宪法文化的差异性,也就是“对抗性”背后的“协调性”元素,同时没有很好地思考西方国家在基本权利传统上呈现出的多样性。同样,在宪法和概念的理解上,我们关注了基于宪法公共性而产生的普世性价值,而缺少对概念存在的社会特殊性价值的关注。

2004年人权条款入宪后,人权与基本权利关系重新作为新的学术命题转化为宪法学的视野之中,于是,长期沉寂在文本的基本权利走向实践形态,给宪法学界带来了新的学术课题。“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入了宪法,“这是我国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不仅会对我国的价值权和人权观产生积极的影响,而且对我国宪法中的基本权利体系也将产生重要的影响”。人权条款的入宪使得我国宪法中原有的基本权利体系具有了极大的开放性,大大拓展了基本权利体系的主体范围和内容。这种开放性主要体现在:第一,人权条款入宪拓宽了我国宪法中的基本权利的主体范围。我国宪法第二章“公民的权利义务关系”,基本权利的主体是公民。在人权条款入宪后,宪法中的人权的主体就变成了“人”,不仅仅是公民,也包括外国人和无国籍人等。这样一来,基本权利的主体范围也随之扩大。第二,人权条款的入宪拓宽了我国宪法中的人权内容。我国宪法以明示的方法列举了公民的26项基本权利。但是,是否公民的基本权利仅仅限于宪法所列举的这26项,学术界仍存有争论,但是,从人权的价值性以及基本权利体系的开放性上看,对此应该做扩大解释,将没有写入宪法但是对人的尊严与价值又密不可分的那部分权利——如生命权、罢工权、迁徙自由、诉权等——从人权条款中解释出来。因此,从宪法的基本权利体系演进到人权体系,既反映了我们的人权观和宪法观的深刻变化,同时也表征了宪法学的发展与进步。

(五)宪法学成熟的标志:综合性的宪法学方法论

任何一门学科体系的更新与理论研究的突破首先表现在研究方法上的创新与发展。合理的研究方法有利于科学地揭示学科体系内部的不同原理与不同范畴之间的关系,有利于反映知识体系的价值关系与事实关系。传统中国宪法学的研究方法呈现出单一的特点,学科内容与具体表述之间存在一定的距离,方法本身的科学性问题一直困扰着学者们的研究工作。

自1982年宪法实施以来,社会生活中出现的大量的宪法问题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事实与研究方法之间出现的矛盾促使学者们从方法论的角度重新反思宪法学研究的过程与成果。传统的宪法学研究方法过分强调了宪法学研究中的阶级分析方法,把宪法现象简单地解释为阶级现象,强调宪法的意识形态性,忽视了宪法现象中存在的公共性价值问题。诚然,阶级分析方法作为传统宪法学上耳熟能详的一种研究方法,有其自身的合理性因素,但是,阶级分析方法毕竟只是众多的宪法学研究方法中的一种,并不是唯一的研究方法。在认识到传统宪法学阶级分析方法的局限性之后,学者们提出了一些新的研究方法,比较典型的有童之伟教授提出的社会权利或法权论的研究方法,主张以社会权利或者法权作为理论分析的逻辑起点;[29]刘惊海、赵肖筠提出的规范分析、心理分析和比较分析的方法,主张应该加强宪法学的实证性研究;[30]邹平学教授提出的经济分析方法,以经济—的全方位思维来认识的经济性和蕴含的经济逻辑等。[31]在分析宪法学研究方法时,林来梵教授指出,“某一学科的研究方法不仅取决于该学科本身的任务之所在,而且还取决于该种任务的具体状况。”由于宪法学的核心任务在于“剖析宪法学规范本身”,因而,“所谓的宪法学的研究方法,主要即是宪法规范的认识手段”。[32]

近年来随着宪法学研究法方法的深入,又出现了文本主义、宪法解释主义、宪法实证主义等研究方法。与研究方法的更新相适应,学术界开始研究宪法经济学、宪法社会学、宪法哲学、宪法政治学、宪法史学、宪法人类学等分支学科,使方法的研究具有深厚的理论基础。但总体上讲,宪法学方法论方面,仍有不少需要反思的问题:方法论的反思与宪法学历史环境关系的研究上,我们还没有系统地梳理方法论演进的学术史,方法论的理论缺乏系统性;在方法论研究中,宪法文本与宪法正当性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得到合理的学术解释;在方法论演进中,如何把握宪法变迁与宪法实践之间的关系上,宪法方法论的实践性价值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在定量与定性研究方面,比较习惯于定性问题的研究,定量化的研究缺乏系统的方法体系与基础[33];在方法论的理念上,如何把握方法论中体现的学术理性是仍值得探讨的问题;在比较的视角上,学术界仍然把宏观研究作为基本学术倾向,不善于运用具体微观问题的研究方法;在研究方法的学术倾向上,仍过分依赖于西方宪法学的研究方法,对适合自身社会结构与传统的方法论体系的建构缺乏系统的理论反思等。

三.宪法学的开放性:本土性与国际性

30年来,中国宪法学界在学术渊源与主体性方面进行了艰苦的学术探索,努力在本土性与国际性之间保持合理平衡,力求既适应国际化的要求,又要保持适度的国际性。

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特别是以82宪法的修改与实施为契机,宪法学界更多地把学术目光转向国外,注意以比较的方法研究各种宪法现象,并自觉地把中国宪法体制置于世界宏观的宪法体系之中,寻求的共性与个性。学术界出版了龚祥瑞教授的《比较宪法与行政法》、张光博教授的《比较宪法纲要》、何华辉教授的《比较宪法学》、赵树民教授的《比较宪法学新论》、李步云教授主编的《宪法比较研究》、王光辉教授的《比较宪法学》、宋玉波教授著的《民主政制比较研究》、沈宗灵教授的《比较宪法》、韩大元教授主编《比较宪法学》等比较宪法学方面的著作。30年来出版的外国宪法的著作和教材约4O多部,并有相当多的研究外国宪法的论文问世。如罗豪才、吴拮英教授著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宪法与政治制度》、李昌道教授编著的《美国宪法史稿》、陈宝音教授的《国外社会主义宪法论》、张千帆教授著的《西方体系》(上册、下册)、刘向文教授等著的《俄罗斯联邦制度》、赵宝云教授著的《西方五国宪法通论》、郑全咸教授著的《资本主义国家宪法论》等产生了一定学术影响。另外,根据中国实践的发展与世界理论发展的新趋势,学者们注意选择具有代表性的著作译成中文出版。主要采取两种形式:一是通过丛书的形式出版,如《译丛》、《公法丛书》等;二是作为单行本出版的吴新平等译的《美国宪法释义》、刘瑞祥等译的《美国宪法概论》、王文利等译的《宪法学教程》、黎建飞译的《美国宪法解释与判例》等。这些译著不仅给国外学术界带来了外国宪法发展的新的动态与研究信息,而且对于中国学者从世界的眼光观察宪法问题提供了有益的研究方法。外国宪法的理论研究和译著的出版是在宪法学者和其他学科的学者共同参与下进行的,表明了不同学科的学者们对问题所给予的关注。[34]

大量的域外宪法译作的出版是中国宪法学发展走向国际化的标志之一。在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任何一个国家的建设与宪法发展都不能脱离世界发展趋势而单独进行,在这个意义上,众多的域外宪法资源的引入对于我国建设与宪法发展起到了一定的借鉴作用。然而,作为文化的一种表达方式,宪法与其他法律部门一样,也都是本国、本民族的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宪法文本的这种本土性特征就意味着任何国外的宪法学知识资源、建设的成功经验都必须转化为本土的宪法文化、宪法资源才能融入本国的宪法血液之中,从而成为本国宪法发展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域外宪法著作翻译的数量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本国宪法学发展的国际化程度,但在实际意义上,这种单纯数量上的增长和宪法的成熟程度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因此,我们在域外宪法资源的引入和介绍方面,应该持有一种开放的心态,积极汲取世界上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把这些域外的宪法发展经验真正转化为本土宪法文化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从总体上考察,在学术脉络与自主性方面,我们仍有不少反思的问题。回顾中国宪法学发展历史时,我们不得不面临一个基本问题,即在西方强大的文化攻势下,中国宪法学尽管努力保持其学术的自主性,但毕竟其学术努力是有限的,在如何保持其学术自主性问题上,不少学者仍徘徊在学术的事实与价值之间,在“宪法学中国化”形式与程度上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伴随着“西学东渐”而成长起来的中国宪法学一开始就缺乏自主发展的环境与传统,特别是“富国强兵”理念虽满足了制宪、行宪的政治需求,但对学术自主性带来了明显的负面影响。比如,在宪法学的域外资源借鉴上,往往被人忽视的问题是,中国宪法学的发展需要什么样的国外宪法资源?也就是说,在浩如烟海的外国宪法著作面前,我们是应该毫无保留的予以全盘引进,还是按照一定的标准进行有意识的甄别筛选?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么这个标准又该如何设定呢?我们需要反思哪些问题呢?

第一,我们在引入域外宪法学著作的时候,我们的研究视野更多地集中在西方的发达国家,而对非西方国家经验缺乏必要的关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宪法学研究中的“西方中心主义”的学术倾向[35].事实上,从我国发展的文化属性来看,一些非西方国家和地区的经验,如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家,可能对我国发展的借鉴意义更大一些。因而,在关注西方发达国家发展经验的同时,对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亚洲立宪主义国家经验进行关注,就显得尤为必要。

第二,在学习西方经验时,呈现出明显的国别性倾向。如在外国宪法学知识引入方面,就体现为翻译著作数量上的不平衡。总体上,美国的数量是最多的,其次是英国的,然后是法国、德国、日本等国,而其他西方国家经验的介绍相对少一些。这种国别上的数量失衡现象是非常值得耐人寻味的。我们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是,我们在吸收、汲取西方经验的同时,需不需要进行有意识的根据某种特定的标准进行甄别、筛选?如果需要的话,这种标准的设定又需要考虑那些因素呢?是根据本民族的宪法文化与宪法传统来予以设定,还是根据某一国家的国力影响来予以考虑呢?

第三,在借鉴域外宪法学经验时,我们没有很好地处理外国宪法文化和宪法传统与我国宪法文化和传统的兼容性问题。从法律文化上来看,我国属于受传统的大陆法系的影响较大,基本属于大陆法系法律文化的传统,其主要特点是议会至上、成文法传统、司法权功能受限。以此出发,我们在引进外国宪法资源的时候应该立足于我国法律传统,不仅要研究英美法,同时也要研究大陆法系的宪法传统。而目前我们学习的对象主要是英美法系的宪法传统,大量的精力用在介绍英美尤其是美国的宪法学上。当然,这并不表示我们不应该学习美国宪法学,也不是否认美国宪法在我国宪法学发展中的学术影响,但这里值得思考的问题是,英美法系国家的宪法文化与宪法传统在多大程度上能与我国的宪法文化和宪法传统契合?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司法审查制度在美国的成功,是否意味着司法审查制度在我国的也必然会成功?是否意味着在我国的宪法解释制度必然也要选择美国的由最高法院来解释的司法解释模式?美国制度的成功经验是否可以作为我国建设的指南而直接加以应用?如果不能直接加以应用,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对美国的经验进行改造,使之内化为我们的发展基因而发展壮大?因此,在介绍外国宪法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考虑宪法文本和宪法传统的异质性所造成的宪法经验的不兼容性,必须要从我国宪法发展和建设的实践出发,有意识的、有选择性的对外国宪法的引入进行整体上的规划介绍,在立足本国宪法文化和宪法传统的基础上,充分的吸收和借鉴世界上的多元化的宪法文化和宪法传统,兼收并蓄,从而建立自己的宪法文化和宪法传统。

在借鉴外国经验的过程中,由于缺乏对学术自主性价值的系统的认识,在自我历史方位、起点问题上,无法系统地吸收人类思想的精髓,无法从容地搜寻自己学术传统与历史的源头,有时不得不陷入“用中国经验论证西方学术逻辑”的尴尬局面。实践表明,在他人的理论框架和话语体系中很难充分表达我们的学术传统与学术理念。基于这种学术的反思,我们需要思考中国宪法学如何回归中国,如何强化其自主性的问题。这里可能涉及学科体系、研究方法、研究队伍、学术范畴的确立等各种课题,但笔者认为,前提性的课题之一是把自己的学术发展定位于具有正当性的历史传统,在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对宪法学进行整体性考察,丰富宪法学发展的历史基础。可以说,历史的尊重和学术的传承是学术生命力的核心。而尊重学术传承的知识体系必然倡导知识体系的相对性,尊重不同的学术传统,提倡学术的宽容与平等对话。现代宪法学的公共性价值蕴涵在相对性之中,知识体系相对性的确立有助于我们准确地认识自我,揭示宪法学理论的深刻性与逻辑体系的严谨性。

四.宪法学的“中国问题意识”:面向社会生活的宪法学

法学本质上是一种实践之学,宪法学的研究同样也要关注宪法实践,关注社会现实,用宪法基本理论来解释宪法现象,解决面临的实际问题。在某种意义上,宪法学生命力的强弱不在于其理论体系的完备程度,而在于其对社会现实的解释力与解决问题的能力上。所以,要想保持宪法的旺盛的生命力,宪法学必须要关注鲜活的社会现实,从千变万化的社会实践中源源不断的汲取营养,从而保持宪法学自身的丰腴。传统的宪法学研究缺乏对宪法实践问题的关注,在研究中或是空而论道,或是闭门造车,将思维局限于狭仄的书斋中。这样,客观上造成的局面是:一方面,众多的宪法学研究成果束之高阁,无人问津;另一方面,社会上发生的大量宪法性事件缺乏理论上的解释,得不到宪法层面的解决。学术与实践之间缺乏一种理性的沟通,既影响了宪法学术的进一步发展,也造成了实践的裹足不前。

从2000年以后,宪法学界的一些学者提出了“宪法学中国化”命题,强调建立“中国特色宪法学理论”的必要性,试图开始沟通宪法学术与实践之间的巨大鸿沟。从2005年开始,宪法学研究中出现了新的趋势,转型中的各种宪法问题逐步被纳入宪法学研究视野之中,力求强化宪法学的解释能力,突出学术研究的中国问题意识。如在2006年年会上,“三农”问题成了学者们广泛关注的学术热点,特别是农民基本权利的保障与农村的环境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兴趣。农民的结社自由和成立农会的权利以及农民的迁徙自由也成为学者们讨论和研究的内容。学者们已经确立了基本的学术自觉,即如果宪法学不能关注农民问题,有可能成为“城市宪法学”,失去宪法学发展的社会基础。

在具体的现实实践上,一些学者强调的问题意识的指导下,开始有意识的用宪法基本理论来分析社会现象,解决社会问题。例如,针对上海孟母堂因袭私塾的读经传统,有学者认为采取不同于中国统一的教育方式和教育内容,确实违反了中国的教育法律制度。但是如果从“孟母堂”的学生所享有的宪法权利——受教育权的角度考虑,则其非法教育实践自有其值得肯定之处。[36]针对死刑复核权与法律监督面临的新问题,有学者提出:人民检察机关针对死刑复核的程序的监督职能应该得到强化,这样有利于公民生命权的平等保护和国家法制统一和宪法权威的树立,为此,要扩大监督范围,改进监督方式,全方位改进对死刑复核程序的监督。[37]

在有关中国宪法问题的研究中,最能体现宪法学界的问题意识与实践面向的是广为学界所关注的物权法与宪法关系的讨论。.围绕《物权法》(草案)的“合宪”、“违宪”展开争论并提出修改和完善意见,成为2007年法学界的一件大事。宪法学者参加各种专题讨论会,撰写学术论文,对《物权法》(草案)的合宪之争作出了积极回应和理论解答。总体来说,学者们的争论围绕物权法是否必须强调根据宪法制定、物权法对公有财产和私有财产的保护方式是否违反了宪法的平等保护原则以及如何根据宪法判定法律违宪等问题而展开。针对目前我国法学界存在的“民法根本说”、“民法与宪法平起平坐”等观点,有学者在系统地考察宪法与民法关系的基础上,提出“作为一种法律学说,民法根本说所反映的是宪法与民法真实关系的幻影。在世界范围内,宪法与民法的关系是一个早已由法治发达国家的法律生活解决了的问题。在中国,法学研究人员还需要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法治发达国家已给出了答案的问题上来,实在是中国法治后发的特殊国情使然”。[38]

在如何根据宪法判定法律违宪的问题上,不同学科的学者们提出了不同的主张,“合宪”、“违宪”问题引起学术界与政界的广泛关注。有学者系统论证了“合宪”与“违宪”的判断标准,[39]而有学者从宪法条款的不同性质着手,提出许多条款在法律上具有确定的意义,因而是可以实施的;有些条款则只是表达了一种政治理想或政策取向,在法律实践中不具备可操作性。在宪法的适用和讨论过程中,必须认真对待宪法,将宪法作为一部实实在在的法律,仅限于适用那些在法律上可以实施的条款。尤其要避免将宪法作为政治攻击的工具,否则就将误用宪法并阻碍社会与经济发展。[40]在宪法实践中,违宪是十分严谨的学术概念,应针对特定事实关系和问题,谨慎地判断违宪的要件。当然,这一讨论的重要意义在于,人们开始面对一个事实,即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下法律也存在违宪的可能性,违宪审查制度的建立是刻不容缓的。如何保证包括《物权法》在内的基本法律、法律的合宪性是学术界需要认真考虑的课题。

因此,从整体来看,30年来为了改变宪法学研究中存在的理论与实践相互分离的尴尬局面,宪法学界的一些学者开始尝试将宪法理论与宪法实践尤其是宪法事例结合起来,强化宪法学对社会现实问题的阐释力。这一方面的努力主要表现为:第一,学者们以社会生活中出现的宪法事例为基础编写了有关宪法事例、案例方面的教材和著作。“不是仅仅拿国外理论实践来叙述,也不是仅限于中国宪法的规定,而是将宪法理论和中国实际有机结合,适合中国宪法教学实际需要。”这一方面出版的著作主要有焦洪昌、李树忠、胡锦光、韩大元、莫纪宏等学者主编的《宪法教学案例》、《宪法教学案例教程》、《外国宪法判例》、《宪法学原理与案例教程》、《外国宪法判例》、《中国宪法事例研究(一、二)》等。第二,学者们发表了大量的关于宪法事例研究方面的文章,其中《山东社会科学》杂志在范进学教授的主持下更是开辟了“宪法事例评析”专栏,集中性的刊登宪法事例研究方面的文章,更是凸显了宪法事例研究的重要性。[41]对于宪法事例与宪法学术之间的互动关系,范进学教授曾在“主持人手记”中明确指出:“基于吾国之实况,通过宪法研究者对宪法事例之阐释,担当起学者诠释与准司法解释之双重使命,一来通过事例诠释宪法学理,以弘扬宪法理念,传播宪法精神,启迪人权保障意识;二来深研宪法规范与宪法原则,领悟宪法文本之真意义与真意图,将宪法之神试图拉至地上,以完成宪法之地上神的嬗变。”[42]

30年来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出现了一些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或焦点问题,每个问题背后潜含着深刻的宪法原理和理念。通过对这些热点事件的关注,公民的宪法知识会得到潜移默化式的增长,这就无形中提高了公民的宪法意识。像在社会上有着重要影响的宪法事件,如孙志刚事件、高考招生平等案、乙肝歧视案等等,社会各界都给予了普遍的关注,这对于提高公民宪法意识起到了促进作用,而最终事件的解决又会或多或少的推动中国的宪法制度的发展。这样一来,宪法事件、公民宪法意识和宪法制度创新之间就具有一种内在的逻辑关联,如何把握宪法事件、公民宪法意识和宪法制度之间的互动关系就成为今后宪法学研究中的一项颇具挑战性的实证性课题。[43]

宪法学在中国问题的解释和解决能力的强化标志着宪法学的成熟,并为宪法学中国化进程奠定了基础。特别是,通过具体个案的解决,展示了宪法学的学术魅力与影响力。但在宪法学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上也出现了需要反思的一些问题,主要有:在实践中宪法问题与法律问题的界限仍然存在模糊之处,区分其界限的理论储备不够;但出现与宪法有关的问题时,缺乏引导社会公众的成熟的价值观,有些个案上甚至出现了价值混乱的现象;在宪法实践上,政治理论、经济理论等其他学科的知识体系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力,但宪法理论本身的推动力经常受到质疑,现有宪法制度的内在机制和合法性缺乏有效的表现形式,造成了宪法实践的非规范性。这些问题无一不是涉及到宪法研究与建设的根本问题,这些问题能否解决直接关系到我国的宪法学研究和建设能否沿着健康的道路予以发展。因而,在重视宪法实践、强调宪法事例研究的前提下,如何解决上述问题也就成为我们必须正视的基本课题之一。

五.结论

从总体上讲,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我国的宪法学发展整体上已经步入正轨,进入了一个迅速发展的良性阶段,宪法学和宪法实践之间也开始呈现出了一种互动局面:中国改革开放的现实需要宪法学,而宪法学的发展同时也需要更加开放的社会环境;宪法学理论研究的深入为宪法实施提供了理论依据,而对宪法实践的解释和论证反过来促进了宪法学理论水平的提升。这种相互需要、相互支持的局面反映了宪法学的学术使命与功能,体现了宪法学的时代性和实践性,为“后30年宪法学”的发展留下了有益的学术成果与广阔的发展空间。

毫无疑问,“后30年宪法学”的发展路径既不同于欧美等西方国家宪法学的发展道路,又不同于其他非西方国家宪法学的发展道路,是一条“立足于中国、以中国问题的解决为基本学术使命、为未来的社会发展给予理论回报”的发展道路。为此,未来的中国宪法学发展需要认真解决以下几个问题:继续保持宪法学的学术主体性,建立完善的学说史体系;从整体上把握宪法学知识体系,强化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继续推动宪法学的专业化与科学化,树立适应社会变革要求的宪法学理念;建构综合性的宪法学方法论体系;关注宪法学的规范自主性和逻辑自足性,突出独立的学术品格;从深邃的纯粹思辩理论转化为应用性、实证性的研究,强化宪法学的实践功能;继续推动以“文本—规范”为起点的宪法学发展逻辑,建立具有实效性的宪法解释机制;正确处理借鉴域外宪法学资源与保持本土宪法学资源之间的关系。

【注释】

[1]中国宪法学的历史起点是仍需要论证的学术问题。根据作者的理解,中国宪法学诞生于20世纪初,初步形成于1908年钦定宪法大纲颁布前后。由于中国建立公法制度历史环境的特殊性,在法学体系中宪法理论是相对发达的,特别是宪法所体现的“富国强兵”与中国学人追求的“国法”价值的契合性构成宪法作为知识体系的基础。在建立宪法学知识体系初期,中国学人把宪法学理解为“以国内公法中所称宪法法规为研究目的之理论的法律学之义也”(《宪法要论》,普及书店1906年版,第1页)。当时把研究公法和私法的学科统称为“国法学”,把公法分为国内公法和国际公法,国内公法又分为宪法、行政法、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也有学者把宪法和行政法统称为狭义上的国法,强调其价值和原理上的不可分割性,认为“以法理言,先有宪法然后有行政法。故欲研究行政法不可不研究宪法,既欲研究宪法则宪法与行政法之区别不可不知”。(见保廷梁著:《大清宪法论》上海模范书局、江左书林出版1910年,第25页。)从中国宪法学说史看,把宪法和行政法作为“国法学”意义上的公法来进行综合研究具有一定的学术传统。这种“国法学”的传统又经历了“国家法学”、“政治法学”和“宪法学”等不同的发展历程。

[2]30年来中国宪法学研究取得的具体成果请参见拙作:《中国宪法学研究三十年:1978——2008》,载《湖南社会科学》2008年4期。

[3]这一时期宪法学状况又分为两个阶段:(一)曲折发展时期(1957——1965年)。1957年“反右斗争”给中国宪法学研究带了灾难性的损害,刚刚起步的宪法学研究在人治思想、法律虚无主义思想的影响下受到冲击,宪法学实际上失去了必要的社会基础。这一时期虽然学者们发表了宪法学研究对象、国体、政体、自由等方面的论文,但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宪法学的发展缺乏自身的科学性与学术性,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二)停止时期(1966——1976年)。期间,宪法学研究处于停止状态,1954年宪法确定的基本原则没有得到遵守,整个社会陷入无序化状态,宪法失去了调整社会生活的功能。

[4]这里讲的恢复既包括50年代宪法学传统,同时也包括49年前建立的宪法学说的学术遗产。从某种意义上,1978年后宪法学的恢复与发展是对我国宪法学社会价值的重新认可,赋予了宪法学更多的学术价值。

[5]1980年8月30日,中共中央在向第五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主席团提出“关于宪法修改和成立宪法修改委员会的建议”中指出,1978年宪法“由于当时历史条件的限制和从那时以来情况的巨大变化,许多地方已经不适应当前经济生活和人民对于建设现代化国家的需要”。

[6]这里仅仅是根据“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所做的不完全统计。事实上,在当时有很多专家学者发表了大量的宪法学方面的文章,只是没有收录到该库中而已,而为了统计方便,笔者仅仅选了收录该库的文章为样本进行分析。

[7]杨海坤:《跨入新世纪的中国宪法学》,中国人事出版社2001年版,第41页

[8]童之伟:《中国30年来的宪法学教学与研究》,载《法律科学》2007年第6期。

[9]吴家麟主编、肖蔚云、许崇德副主编:《宪法学》,群众出版社1983年版。

[10]“四种力量”指在解决宪法个案的过程中,民众、媒体、学者与政府之间形成的合力。

[11]张光博:《宪法学基本范畴的再认识》,载《法学研究》1987年第3期。

[12]李龙、周叶中:《宪法学基本范畴简论》,载《中国法学》1996年第6期。

[13]童之伟:《论宪法学新体系的范畴框架》,载《法学研究》1997年第5期。

[14]杨海坤:《跨入新世纪的中国宪法学》,中国人事出版社2001年版,第906页。

[15]陈云生:《论宪法作为非确断性的社会评价系统在“新启蒙运动”中的意义》,《上海交通大学学报》2006年第4期。

[16]韩大元:《社会转型时期的中国宪法学研究(1982-2002)》,载《法学家》2002年第6期。

[17]徐秀义、韩大元:《宪法学原理》(上),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00页

[18]徐秀义、韩大元:《宪法学原理》(上),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99页。

[19]韩大元:《当代中国宪法学发展趋势》,载《中国法学》1998年第1期。

[20]张海林:《端方与清末新政》,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64页。

[21]张海林:《端方与清末新政》,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70页。

[22]1946年吴拨征在《论宪法的目的与功用》一文中论证公私法区别没有意义时特别提出:在自由主义国家所认为民法上的权利,在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国家却以之为“宪法上的权利”。见何勤华、李秀清:《民国法学论文精萃》,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59页。

[23]杜钢建、范忠信:《基本权利理论与学术批评态度》,载王世杰、钱端升:《比较宪法》,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序。

[24]张知本:《宪法论》,会文堂新记书局1933年版。

[25]何勤华、李秀清:《民国法学论文精萃》,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629页。

[26]《民国时期的总书目》(法律),北京图书馆1985年,第55-75页。

[27]童之伟教授曾经对我国具有代表性的宪法学教科书和著作中的公民基本权利的内容进行了分析,他指出:1996年许崇德教授主编的《中国宪法》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设为一编,内容约占全书篇幅的9%;2002年肖蔚云教授主编的《宪法学概论》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分上下两章设为一编内容约占全书篇幅的12%;2004年许崇德教授主编的《宪法》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设为一编,内容约占全书篇幅的19.5%;2004年张千帆教授主编的《宪法学》将公民基本权利分为人权总论、人权分论两章设为一编内容约占全书篇幅的23%;2004年胡锦光、韩大元合著的《中国宪法》分为总论、公民的基本权利与基本义务和国家机构三编,基本权利部分约占全书篇幅的30%.见童之伟:《中国30年来的宪法学教学与研究》,载《法律科学》2007年第6期。

[28]如王叔文:《论香港特别行政区居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载《法律科学》1990年第5期;徐显明:《“基本权利”析》,载《中国法学》1991年第6期;周永坤:《论宪法基本权利的直接效力》,载《中国法学》1997年第10期;童之伟:《宪法学社会权利分析模型的思想蕴含》,载《法律科学》1996年第4期等。

[29]童之伟:《法权与》,山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427-434页。

[30]刘惊海、赵肖筠:《宪法学的任务》,载《中国法学》1994年第5期。

[31]邹平学:《经济分析方法对研究的导入刍议》,载《法制与社会发展》1996年第1期。

[32]林来梵:《从宪法规范到规范宪法》,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3页。

[33]为了分析宪法学论文的方法论特色,作者选取了2007年发表的78篇有代表性的论文,并对其方法论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逻辑论证35篇,解释性论证20篇,经验性论证23篇。和2006年相比较,解释性和经验性论证明显增多。表明学者们在论证自己主张的学术命题时,不再过多的依赖纯学理性论证,而转向以规范(文本)和事实(事件)为依据,表现出在方法论上的学术自觉和专业化倾向,但纯粹的定量分析方法还没有成为方法论的主要学术倾向,其原因主要在于:总体上国家对宪法学研究课题的资助有限,靠目前的社科项目资助体制无法完成系统的数据分析;宪法社会学研究滞后;宪法学的研究方法不成熟等。参见图表:

(详见韩大元:“中国宪法学的方法论与问题意识”,载《中国法学》2008年第1期)

[34]韩大元:《社会转型时期的中国宪法学研究(1982-2002)》,载《法学家》2002年第6期。

[35]2006年发表的404篇宪法学论文中,专门研究非西方国宪法理论与实践的论文是微乎其微的。其中在核心法学刊物上刊发的19篇研究外国宪法制度的研究性论文中,研究西方国家的有17篇,占89.47%;而研究非西方国家的只有2篇,仅占10.53%.因此,通过学术论文所传递的非西方的宪法理论信息是非常有限的。而研究西方国家宪法过程中,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工具主义的思维,忽略了宪法的目的性价值;注重于具体制度的介绍,而忽略该具体制度背后的社会背景支持;对具体制度的历史变迁也未能进行全面、系统地梳理,更多的着眼于某一点、某一个具体制度的研究。因此,在进行宪法学研究时,需要确立文化多元主义的思维,以平等的文化视野看待与评价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的宪法理论与制度。

[36]张步峰蒋卫君:《现代私塾“孟母堂”能否见容于法治》,《法学》2006年第9期。

[37]韩大元王晓滨:《强化检察机关监督死刑复核程序的宪法学思考》,《人民检察》2006年第11期。

[38]童之伟:《宪法与民法关系之实像与幻影》,载《中国法学》2006年第6期。

[39]韩大元:《由〈物权法(草案)〉的争论想到的若干宪法问题》,《法学》2006年3期。

[40]张千帆:《宪法的用途与误用:如何看待物权法中的宪法问题》,《法学》2006年3期。

[41]比较有表性的论文刘飞宇、黎建锋:《对“曾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员禁止在娱乐场所从业”规定的若干质疑》,载《山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2期;秦强:《“孟母堂事件”与宪法文本中受教育条款》,载《山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2期;柳建龙:《权利冲突是个伪命题?》,载《山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5期;夏泽祥:《“深圳示众事件”的宪法学分析》,载《山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11期;张震:《养路费征收的宪法之门》,载《山东社会科学》2008年第1期。

[42]范进学:《宪法事例评析之学术意义》,载《山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11期。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6

 

一、问题的提出:为什么是事例

 

选择宪法事例而不是案例更不是判例作为教学的方法和内容是基于中国宪法发展的特殊模式。如果从宪法是法的角度来看,宪法本质上是实践的,用于调整实际社会政治关系的,我国的宪法也不例外。从1908年“宪法”这个词汇以根本法的形式引入中国的法律文本时起,迄今已经过了100年有余。尽管宪法的重要性不断增强,发挥的作用不断扩大,然而,“纸上的宪法”和“行动中的宪法”仍然有很大的距离。“由于缺乏切实有效的违宪审查机制,违宪事件频频发生而无从整治,有时候宪法被讽刺为无所事事的‘闲法’。”其中一个体现就是宪法仍然无法用来直接断案,所以就缺乏案例,更不要说判例了。需要注意的是,事例和案例、判例是不同的概念和范畴,在宪法学中具有不同的价值和功能。事例是实践中发生的一些真实的事实,它们不是法院作出的,但其中蕴含着宪法原理,可以在教学过程中以宪法原理为标准对这些事实进行分析、评判并作出结论。案例是指涉及到宪法问题和分歧并由违宪审查机关予以审查并作出解决的事例。判例则是法院作出的具有宪法性质的案件判决中蕴含的规则,这些规则对法院受理的后续类似案例具有法律效力。由于中国的违宪审查机关不是法院,法院无权适用宪法,所以当然没有宪法案例,罾更不要说宪法判例了。但是,宪法是法,而且是国家的根本大法,作为最高法,和其他法律一样,其生命在于运用,在于实践。在缺乏宪法案例和判例的情况下,将宪法事例纳入课程,是一种务实而理智的选择。

 

随着公民权利意识的觉醒和法律观念的普及,人们运用宪法保护自身权益的行为日渐增多,涉宪事例也伴随着中国社会纠纷尤其是官民矛盾的增加大量出现,其影响和作用不可忽视。与有权提起违宪审查的机关疏于行使违宪审查请求权相对照,中国近年来发生了多个由社会成员以个体或集体的名义提出的事例,具有很强的民间性。尽管一些案子进入了司法程序,最终也不了了之,并没有提到宪法层面上来,充其量也只是宪法案例的“擦边球”,其价值却不容低估。需要强调的是,民众的觉醒是宪法发展的最终动力,“我们人民”是宪法从文本走向实践的动力源。事实上,借助于信息化时代媒体的发达,宪法事例的出现已经成为推动宪法发展的一股不容忽视的手段和力量。2003年3月,在孙志刚因为被收容遣送遭殴打死亡后,是年5月16日,许志永、俞江、滕彪3位青年法学博士,以普通中国公民的名义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要求对《收容遣送办法》进行“违宪审查”;尽管全国人大常委会并没有启动违宪审查,然而,6月20日,国务院第381号令,实施《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1982年5月国务院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同时废止。2007年3月,在《物权法》刚通过及国内在拆迁问题上民怨沸腾的宏观背景下,重庆出现了“史上最牛钉子户”,以宪法和法律维护合法财产权的事例引发全面关注,成为一场普法的维权运动。2009年12月,五位北大学者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建议修改《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2010年12月27日,北大学者再次向国务院法制办“上书”,针对《国有土地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第二次征求意见稿)》提出n条修改意见。受惠于信息传播手段的发展和媒体的平面化,这些事例的发生引发了社会对宪法权利、违宪审查制度的价值思考和重视,取得了非常好的社会效果,对于推动法治进程和宪政运动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宪法学的发展内在地需要关注这些事例,否则将与不断发展的宪法实践日益脱轨。

 

传统的教学方法的局限。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国内的宪法理论是建立在借鉴前苏联的宪法学说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而苏联法学的重要特点和不幸就是简单地将宪法作为政治法,作为权力的确认书,政治统治的宣言书,所以对宪法的实践品格缺乏关照,对基本权利的宪法保障也更多地限于纸面上而不是司法过程。事实上,“宪法是法,而且是一种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法。作为法,宪法自然具有其严格的规范性,并以规范的形式发挥调整作用。”甚至一些人将宪法当作思想政治理论课来讲授,而不是根据宪法作为法的学科属性来教学,以致“学生怕听,老师怕讲”,恶性循环。讲授方法上,不少老师主要采取的仍然是对学生单向灌输的讲授法,形式单一,一块黑板,一根粉笔,一本书和一本讲稿,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听,这样的教学方式,缺乏师生互动,学生只是被动地接受知识。这种传统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在一个信息化日益发达,学生的信息获取能力和知识水平都在不断上升的今天,显得过于古板和落后。如何针对“90后”大学生的特点,以及现在中国处于现代化、信息化、市场化、全球化、城市化的时代背景,将宪法理论、宪法规范与丰富多彩的现实世界衔接起来,使课堂教学达到知识性、学术性、趣味性的统一,是非常现实的课题。在宪法学课程中引入事例,用以丰富教学内容,改善教学方法,具有特殊的效用。

 

二、面向中国宪法:事例在宪法教学中的功能

 

宪法学作为一门法学的学科,具有普遍性的原则和内容,同时也必定具有基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历史和环境所决定的不同特色。中国的宪法学,无论其内容还是其运作,必然带有本土性或说中国元素。宪法问题的本土性,决定了宪法理论和规范及其适用方式的中国特性。由于这种本土性,宪法的内容和教学方式也应当具有中国特色。理想的宪法理论与实践对话的机制当然是宪法诉讼,“只有通过宪法诉讼制度的建立形成一套有效的纠错机制,才能让宪法精神从违宪行为对它的侵蚀中重新获得生机。”在中国缺乏宪法诉讼制度的客观现实下,中国的宪法问题仍然需要解决。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建立中国式的宪法纠纷化解机制,值得探讨。学习、分析和研究现实生活中不断发生的宪法事例,从中汲取营养,发掘问题和理论,不仅能更好地传授宪法知识,可能会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基于中国的宪法文本,面向中国的社会实践,解决中国的宪法问题,这是宪法学教学和中国宪法发展的方法论立场。

 

首先,事例教学能够丰富教学形式,激发学习兴趣。虽然在当下中国,涉及宪法问题的事例,还难以成为案例,但是,由于其现实性,以及一些事例产生的重大社会影响和效果,难以忽视其存在和价值。

 

由于计算机的普及,媒体的发达,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大量宪法事件,比如“宜黄强拆案”、“赵作海案”、“佘祥林杀妻案”、“复旦大学‘黄山门’”、“北大五教授上书”等与宪法有关的事件,都引起了学生们的关注。如何从宪法的角度,以专业的知识和方法讲授这些社会热点、难点事件,对老师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理论结合实际的典型事例。充分地利用学生的好奇心,以专业知识、视角和技巧分析社会热点,事实证明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仅仅讲授教科书的理论,或者不断地“洋为中用”,甚至“食洋不化”,言必称美国,介绍国外的理论、案例和实践,对于中国式的宪法问题难以解决,也难以激起刚刚进入大学不久的学生的兴趣。所以,合理利用活生生的涉宪事例,解读中国的宪法现象、宪法理论,是激活沉闷的宪法,激起学生求知热情的重要手段。

 

其次,训练学生法律思维和想象力。中国的宪法学理论与社会成员的生活之间缺乏密切的联系与利益上的互动,理论的实践功能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很多学生的宪法思维和法律意识较差,对宪法的认识还仅仅限于大学以前教科书所说的“国家根本法”的层次,如何训练和培养他们的宪法素养和法律理念是宪法教学面临的重要问题。以他们所熟知的现实事例作为媒介,引导他们参与到课堂中来,并提醒和启发他们从宪法的知识和视野来分析、解释乃至解决问题,不仅有助于改变他们心目中的宪法形象(“根本大法,根本无用”,“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等不当理解),而且对于深化他们的专业意识,提高他们的法律观念,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宪法作为法,是法律的一种,又具有其特殊性,‘和其他部门法有不同的地方,包括内容、调整手段、调控机制等。这些联系和区别只有通过宪法教学才能得到准确地认知。而采取事例教学的方式,由于学生对这些事例熟悉,又有现实性,老师从宪法的角度与学生一起分析、讨论、总结,更能使宪法的相关理论深入他们的脑海,印象更深。在这种生动活泼的教学形式中,学生的专业意识和技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得到了很好的开发和巩固。

 

再次,促进理论、规范与实践的互动。中国传统的宪法学理论,习惯了宏观思维、抽象论证、整体把握乃至政治化的表述和言语,伤害了宪法作为一门科学的学科属性,也损害了宪法学的学术声誉和形象。在中国的法学学科体系中,从认识论的角度,法学被分为理论法学和应用法学。有人认为,宪法的根本法性质决定了宪法学属于理论法学。基础理论学科的基本特征是理论性强,因此,学习和研究过程中要注意理论。对宪法的这种认知带来了宪法教学与实践的误区。对宪法的理论性的强调不能以牺牲宪法的应用性和实践性为代价。事实上,有学者早在2000年就指出:“宪法也是应用法,而且这个观点必须强化”,“宪法学者有责任使宪法学真正成为一门在实践中有广泛应用价值的学问。”事实上,宪法学的理论性和应用性是并行不悖的,宪法(学)的应用性是宪法作为法的必然要求,宪法学的理论性是宪法区别于其他应用法学的重要特点和依据,而宪法学的应用性和理论性之结合是宪法学作为一门学科的合法性根据所在,是宪法学区别于所有其他法学学科的特征属性。通过采用宪法事例,以宪法文本和规范为依据,分析和评判宪政实践,在思维和理论上为宪法规范与宪政实践架起一座沟通互动的桥梁,达到理论和实践互相参照、批判和促进的效果。大学生的学习既要“仰望星空”,探求理论,心怀理想,也要脚踏实地,面向生活。对事例在宪法教学中的引入,也是引导学生“面向”大地,虚实结合进行学习和研究的重要方法。

 

最后,推动宪法学说的本土化。国际化和本土化是法律(包括宪法)发展的两个面向。对于发展中的中国宪法来说,学习、借鉴西方的理论和实践,同时贡献中国的理论与经验,丰富世界法律文化,是其肩负的双重使命。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对于西方的理论、经验乃至制度和方法,当然要虚心学习。但是,中国的宪法学要解决中国的宪法问题,必须立足本土,立足中国的实践,才有发展的空间和未来。正如霍姆斯大法官所言,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中国的宪法学理论的发展以及在世界宪法学中的地位,取决于其解释和解决中国宪法问题的能力。生硬地照搬别国的理论、制度和方法包括教学理念和方法,没有出路。通过研究、分析中国大地上产生的宪法事例,“迫使我们去研究和思考相应的对策,努力发展出能解释中国的宪法、解决中国自身宪法问题的方法。”或者说,宪法学的民族性,是与宪法学的普遍性相得益彰而不是互相排斥的两个特性。所以,无论从中国宪法问题的解决,还是中国宪法学学科自身的发展来看,事例的引入都是不可或缺的。在缺乏案例的法治环境下,以事例作为替代,是一种次优的选择。也许,通过研究这些事例,最终会为中国宪政的发展道路、模式和动力找到一种新的思路和理论。事实上,这种可能性并不是臆想。中国公民维权的一系列事例客观上在推动着中国法治化的进程,为宪法发展提供了契机和动力。

 

三、基于实践性:事例在宪法课程的适当应用

 

首先,是事例的恰当选择与问题化。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与宪法有关的事件非常多,如何从教学需要出发选择事例并加以运用非常重要。各种各样的媒体所传播的事例,其表述话语与分析方式大多数都不是从法律更不是宪法专业来描述和分析的。作为教师,必须收集相关的事件,并以宪法学的“宪言宪语”(与法言法语相应)予以整理、描述、抽象和问题化,为课堂的讲授和学生参与讨论提供素材。作为宪法学教师,必须以专业的眼光看待现实生活中不断发生的涉及宪法的事例和案件。须知,“从揭示宪法原理角度来看,没有以宪法案件形式表现出来的宪法案例和宪法事例中也包含了相应的有研究价值的宪法问题。”从事例中抽象出宪法问题,是考察老师和学生宪法学素养的重要标尺。在选择宪法事例的过程中,必须注意事例的真实性和典型性。只有真实的,才是可信的和高价值的;只有典型的,才能达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效果。毕竟,现实生活中宪法事例如此之多,课堂有限的时间很难都涉及,只能选择其中最有价值、最为典范、影响也最广泛的来讨论和讲授。教师在选择、设计、加工事例以及讲授的过程中,必须高度注意将事例“问题化”,并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和抽象思维。

 

其次,立足规范讨论事例并阐释规范和理论。对于宪法事例的分析步骤,可以分为阅读事例,寻找论据,搜索法律条文以便进行分析和作出宪法判断,立足文本解释理论和事例,综合判例事例中的宪法问题及其及解决路径。立足宪法文本,通过分析事例,谋求实现宪法的价值、规范与现实的良性互动与协调发展。“用价值来衡量规范,用规范来衡量价值,用现实来检验规范和价值。”这种价值、规范(文本)与实践的三元互动是推动宪法(学)发展的重要方式。需要注意的是,很多法科学生的法条意识不强,习惯于空泛地评价和议论,缺乏对文本的熟悉和尊重:宪法文本和规范是经过非常严格的程序制定的,其条文和规范总体而论是非常严谨的。尊重宪法文本,忠实于宪法原意是解释宪法和适用宪法的基本方法和态度。立足文本和规范,专业化地解读实例,是宪法学教学中适用事例阐释宪法原理的重要方法和基本要求。

 

再次,从事例中发掘结论与总结。在课堂中运用事例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活跃课堂,说明某个观点,而是为了从中得到更有价值的一般性的结论。事实上,宪法事例是时代变迁的产物,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反映社会的矛盾、心态和特点,折射出社会发展的趋势与困顿。只有透过事例,运用规范解释并发掘其中的内涵,才能凸现出宪法学的理论品性与哲学高度。具体的个案及其问题中可能暗含着时代的难点与取向。如近年来屡屡发生的强拆事件,其中有的还充斥了暴力和血泪,反映出公共利益与个人利益的矛盾、现代化的诱惑与风险、政府权力与公民权利的冲突与平衡等深刻的难题。只有深入发掘宪法事例中的社会问题,并立足宪法规范予以解读,才能在规范与现实的冲突中寻找出一个合理的黄金分割点,为宪法学自身的发展和宪法的运行提供绵薄之力。

 

最后,以事例检验、发展理论和规范。在实践面前,理论也好,规范也罢,都是灰色的。通过宪法事例,我们可以反思宪法规范和理论。比如“孙志刚案”引发的北大“三博士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并没有启动违宪审查程序,国务院主动废除并出台了新的替代性规则。如何解释中国的违宪审查模式?违宪审查制度是否只有“司法化”模式?透过这个事例,我们可以更深刻地思考违宪审查道路的中国方式。又比如,按照《宪法》第一百三十五条的规定,“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应当分工负责,互相配合,互相制约,以保证准确有效地执行法律。”可是,在“赵作海案”中,我们看到的却只是公、检、法三机关的互相配合,而看不到互相制约,导致了冤案。如何理解规范和现实的脱节?值得深思。又比如,我国宪法规定国家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可是,却有官员质问记者,“你是替党说话,还是替人民说话?”一些官员将党和人民对立起来了。如何解释社会主义条件下党和人民的关系?如何解释政权的人民性?这都是需要宪法理论和规范解释的问题,值得三思。

 

四、结语

 

教学有法,教无定法,教要得法。一堂课需要采用什么样的教学方法,要视课型、内容及教师、学生的实际情况而定。事例教学法的采用也要有限度。由于课时的限制,对于事例的描述、分析和总结,可以将事例集中在一两次课进行讨论,或者分散在各个课堂中讨论。如前所述,事例教学是中国社会转型在宪法教学领域的映像,是缺乏宪法案例、判例的客观情势下对案例教学法的一种替代,是不得已的现实选择。事实上,伴随着中国法治化的进程和公民维权行动的增加,一些具有宪法案例性质的诉讼案件已经出现了。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随着社会转型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事例成为案件。当然,要通过违宪审查的方式解决宪法案件,短期内有点奢侈。通过对一个个现实发生的蕴涵宪法问题的事例的剖析,发掘中国宪法理论和实践的问题,进而为推动宪政事业提供理论资源,可能是宪法发展道路的中国模式。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7

关键词:平等;平等理论;平等权;宪法;宪法学;宪法课程;宪法教学

平等,是人类永恒的追求,也是现代法哲学研究的重要价值。宪法作为国家的根本大法,在推进平等的历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因而,在宪法学教学中如何讲授平等理论,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就目前学界的研究而言,还对此问题缺乏足够的重视,这方面的研究几乎处于空白。以中国知网现有文献为例,2015年6月9日我们在检索项目“主题”、“篇名”中以“宪法教学”为检索词,各有论文48篇、24篇,以“宪法学教学”为检索词,各有论文79篇、44篇,但是,如果在上述检索中同时再在检索项目“摘要”或者“关键词”中以“平等”、“平等权”、“平等权利”、“平等理论”、“权利平等”为检索词,却没有检索到任何论文,可见平等理论在目前的宪法学教学理论研究成果中相当阙如。本文探讨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地位与路径,以求达到抛砖引玉之效。

一、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主线地位

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统领作用,主要体现为平等理论将统领宪法学总论与宪法学分论的全部内容,成为宪法学总论与宪法学分论新的连接脉络。具体言之,平等作为宪法学教学的主线,至少体现在以下三个不同方面。

(一)平等是以平等权为首的基本权利理论的明线

权利是当代法哲学的基石范畴[1],而基本权利,则是法哲学最牢固的基石,是人类憧憬和谐秩序的法律化的表达方式。公民在现代国家的庇护下,之所以可以过一种有尊严的生活,是因为近代法治的勃兴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权利。在这样的意义上讲,的确,我们是一个“走向权利的时代”[2]。不管学界对权利概念的理解有多少分歧,但是至少有一个基本的共识,那就是,在权利这个大集合中,并不是每一种权利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都是同等的,对公民而言,有些权利如此重要,以致如果没有这些权利,就很难成为一个现代法治社会下的公民。相反,有些权利,虽然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中也发挥着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无论其对公民影响的深度还是广度,都无法与前类权利相比肩。我们把第一类权利叫作基本权利,把第二类权利叫作非基本权利。权利的这种二元分类,对于研究权利问题至为重要。由于受宪法篇幅的限制,各国宪法在文本上通常只明文列出一些基本权利,而对非基本权利,往往留给部门法则由普通法律来规定。正是基于此以上原因,宪法学对权利的研究,也是主要围绕基本权利而展开,而基本权利本身的具体范围,仍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深入讨论的重大问题。我们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文本为基础,可以看出,平等权、选举权与被选举权、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自由、人身自由、批评监督权、劳动权、休息权、受教育权、社会保障权等,显然都是公民基本权利的具体形式。宪法学对权利的研究,也重点围绕这些问题。在这些基本权利中,本身还有一个逻辑结构问题,那就是在基本权利中,平等权其实是一个总的原则,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公民享有各项基本权利,也意味着和其类似的另外一个公民也应该享有该项基本权利。这样一来,权利的发展虽然往往在个别的主体取得“点”上的突破,但是,却会由于平等权的存在,实现权利主体向“面”或者“类”的层次的跃升,从而实现公民对权利的平等享有。在宪法学教学中,只有紧紧抓住平等这一关键范畴,才能很好地展开对整个公民基本权利理论部分的教学工作,并且,这种联系如此明显,以致在宪法文本中,对平等权与其他基本权利采用了不同的语言表达和顺序安排,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三条首先以总原则的形式规定的平等权,然后以第三十四条到第五十条的篇幅来规定其他基本权利。重要文件在对相关事项进行规定时的先后顺序往往不是随意的结果,而是体现其内在价值[3],即重大、关键论题在重要文件中往往居于靠前的位置。在这里,平等权与其他基本权利之间的逻辑关系如此清晰明了,笔者认为,平等是以平等权为首的基本权利理论的明线。

(二)平等是以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为中心的宪法学分论的暗线

通读宪法学的一般教材,宪法学分论的内容一般包括公民的基本权利、国家机构、选举制度等,其中,最值得分析的是国家机构部分。一般的宪法学教材,在国家机构部分往往是介绍中国的国家性质、国家结构形式、中央国家机构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相应的职权、地方国家机构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相应的职权等。这里面有一个值得我们分析的问题,就是,这些课程内容,往往和一般的政治学教材的相关部分有交叉重叠,甚至和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中的一些内容有交叉乃至重叠。以此为基础,加之个别人仍然把宪法当成宣示性的法,认为宪法比较“空”、比较“虚”,在课程教学中往往采用一种意识形态化的方式来开展宪法学教学,从而导致在实际的教学工作中,宪法学课程在一定程度上被演化为“政治课”。如何让宪法学课程回归到“法律课”的本来性质,是一个我们不得不面临的教学难题。只有将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作为宪法学分论的中心,并且以平等贯穿宪法学分论,才有可能恢复宪法学作为法律课程的固有性质。宪法学分论的特点在于: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是宪法学分论的中心。“进入21世纪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利、义务法理学的局限性越来越明显,中国的宪法学教材基本上都放弃了权利、义务法理学的分析套路,在法理上接受了以权利、权力为重心的分析套路。以权利、权力为分析重心的法理在宪法学上的主要反映,是视公民基本权利和国家权力为最重要宪法现象和研究分析对象”[4]。公民权利作为人类和谐生活的起点与目的,是宪法学课程教学内容题中应有之义,而关键在于,随着社会生活的复杂化,社会权利的自我调控能力虽然在加强[5],但是,国家权力对于社会权利的觊觎已然为现代国家所萌动,这显然是国家权力值得我们警惕的一方面。与此同时,我们不能因此而忽视国家权力在这个高度分化的社会中对公民权利的呵护与保障。可见,权力的这一双重性质,是我们在宪法学教学中不能不认真面对的。以平等理论来贯穿宪法学分论教学,主要应该抓住国家权力这一重点内容来突破。因为在公民权利部分,平等问题如前所述,相对简单,并且十分鲜明,但是,在国家机构部分,如果我们不深入分析,就不能发现其中本已存在的平等问题,相反,庞大的国家机构的教学内容,很容易使得平等理论变得不明显,我们形象地把平等理论形容为宪法学分论的暗线。但是,我们在教学中却要透过智性的明眸,发现这一暗线。

(三)平等是以与法治为核心的宪法学总论的隐线

宪法学总论在宪法教学中处于重要地位,是整个宪法学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宪法学总论的内容相对比较稳定,主要包括宪法的性质、宪法的渊源、宪法的原则、宪法的历史、宪法的解释、宪法的修改、宪法的效力等。学好宪法学总论,对于整个宪法学的学习,可以起到纲举目张的作用。那么,如此庞大的宪法学总论,如何才能贯穿一气、浑然一体呢?在我们看来,与法治的理念,就是整个宪法学总论的深刻观念基础。整个宪法学总论,看似内容复杂,实则有着内在的逻辑结构。这种形式结构,表面上是以宪法性质、渊源、原则等外显因素来安排的,但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一种结构,是无法真正解说宪法学总论的重要地位的。只有抓住与法治这一内在的精神,才可以对宪法学总论做一个整体性的把握,进而提升宪法学作为“法律课”而不是“政治课”的功能。当然,不同于前述的基本权利部分以及国家机构部分的教学,在该部分的内容中,平等在与法治的精神中是蕴含的,而不像在基本权利部分是明显的,也不像在宪法学分论中那样是暗显的,而是隐性的,所以,笔者认为平等在宪法学总论中是一条隐线。

二、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二重路径

(一)在价值取向上坚持全课程内蕴平等理念

任何一门课程的教学,都会有教学上的价值取向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课程的价值取向就是一门课程教学中的灵魂。一门课程的内容虽然众多,但其却有着内在的灵魂,这种灵魂,往往不是外显的,而是内蕴的。只有通过感性的体验、情性的意会、理性的分析,才能领悟到该课程的内蕴之价值。而这种悟性的发挥,往往经历了“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曲折,才顿显出“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光明。那么,在宪法学教学中,应该以何为价值取向呢?在我们看来,平等就是宪法学课程内蕴最深刻的价值之一。在宪法学教学的整个过程中,都应该深入地坚持平等的价值理念,要将平等的理念内化到教学设计、教学实施、教学反馈的各个环节。在宪法学教学中,坚持全课程内蕴平等理念的价值取向,要求通过宪法教学,至少讲授清楚三个问题:

1.宪法是人类追求平等的产物,宪法是平等法。大约半个世纪前,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发表了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内容主要是关于黑人的平等权问题。这个著名的演讲是人类对平等的不懈追求与深切渴望的剪影之一,自从人类进入恩格斯所言的“文明时代”以来,争取平等就成为一种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成为描绘人类历史画卷的基本色彩。人类在追求平等的过程中不断进步,其中,宪法就是人类追求平等的产物,是人类迈向平等历程中重大里程碑。人类进入奴隶社会,形成了阶级和国家,社会陷入了不平等,人类也开始了争取平等的斗争。法律虽然伴随着国家的产生而出现,但是,在前资本主义时期,法律还不具有平等的属性。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奴隶主和封建主不仅占有生产资料,还在人身关系中占有或半占有作为劳动者的奴隶或者农奴,这就“决定了人与人之间公开的不平等,连形式上的平等也没有,也就不可能建立以平等为核心的民主制,宪法就无从产生。因此,宪法是平等法,没有平等,就没有宪法”[6]。可见,宪法就是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人类追求平等的成果。当然,在资本主义时期,这样的平等还只是形式意义的平等。

2.平等是推动宪法发展的重要动力。宪法是追求平等的产物,宪法的发展与完善,也离不开人类追求平等的事业。究其原因,这一方面来源于平等在人类生活中的极端重要性。19世纪法国著名的思想家、伟大的平等主义者皮埃尔•勒鲁指出:平等,是现代社会的基础,并且,再没有别的基础[7]。自由与平等如同人类腾飞的双翅,不断地将人类带向幸福的高空,推动着人类建立一个更为理性的社会秩序。另一方面,宪法作为国家法律体系的核心,在维护平等中地位突出。宪法作为根本大法,是其他法律的基础,宪法的发展与变革,往往在一国法律体系中具有重要作用,既是对社会发展的法律回应,又会在一定程度上指引社会前进的方向。在人类追求自由与平等的历程中,人类争取自由的事业取得很大的成功,特别是信仰、言论、人身等方面的自由得到较好的宪法保障。然而,人类推进平等的事业却时而高歌猛进,时而徘徊不前。宪法虽然规定了“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但是这种平等权的落实,还需要更精细而有效的宪法实施制度来推进,而正是对平等的这种强烈的欲求,不断地推动了宪法的发展。

3.平等是宪法学研究的主题。平等,不仅是现时代面临的难题,还是现时代萦绕的强音,成为宪法学研究的主题。自从1971年罗尔斯的《正义论》发表以来,法哲学研究的主题已经从自由转向平等。罗尔斯虽然以“正义论”来冠名其研究成果,但是,罗尔斯却不断地强调,他在《正义论》中所表达的观点以及正义的两个基本原则的基础其实都是平等观念。罗尔斯坦言,平等属于正义,正义总是意味或表示某种平等,这是他的正义论的一个基本思想[8]。罗尔斯反复强调:“正义总是意味着某种平等。”[9]在正义的这一维度中,罗尔斯的正义论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开放出罗尔斯的平等论。正是在这样的视野中,深谙罗尔斯理论并翻译《正义论》的何怀宏先生认为:“罗尔斯的正义论确实具有一种平等主义的倾向。”[10]而同样深谙罗尔斯理论并翻译《作为公平的正义———正义新论》的姚大志先生也认为:“实际上,在两个正义原则中,罗尔斯强调的都是平等”,总之,“通过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当代政治哲学的主题已经从自由变为平等。”[11]其实,在我们看来,不但在政治哲学领域,而且在宪法学领域,平等同样成为研究的主题。虽然著名法学家张文显教授提倡的现代法哲学的基石范畴是权利[1],但是,只要我们提到权利,必然会内含一个关联词“平等”,即当代法哲学追求的权利,不是那种分化人类共同体的“特殊的权利”,而是一种优化人类共同体的“平等的权利”。讲权利,必然讲“平等的权利”或者“权利的平等”,这无疑使平等成为法哲学研究的主题。宪法学作为一个具体的法律研究学科,离不开法哲学的统摄,平等既是现代法哲学研究的主题,自然而然,平等也成为宪法学研究的主题。

(二)在内容安排上注意全课程观照平等问题

1.在宪法学分论中讲授平等权本身这一有关平等的最直接的问题时,应该做到全面阐明平等权的含义,其重点在于不但要廓清公民适用法律上的平等的范围,而且更需要强调的是,如何认知并逐步实践公民在立法上的平等[12]。在以往的宪法学教学中,一般比较重视讲授平等权在执法、司法层面的问题,而相对忽略乃至人为弱化了其在立法层面的问题。但是,只有讲清楚平等在法律的创制与运行整个过程中的作用,才能够更深刻地理解平等问题在宪法中的重要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讲,突出平等在法律创制过程中的作用,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人民的体现。

2.在宪法学分论中讲授基本权利部分时,既要讲清平等权以外的其他各项基本权利本身的含义、现状、问题等,又要紧扣平等权来深化其他基本权利。例如,在讲授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时,就要着重注意分析既要讲清楚我国选举权由不平等逐步向平等发展的历程,如在选举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时,每一名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所代表城乡人口数量的比例由1/8发展到1/4进而发展到1/1,实现了城乡人口在选举权方面的基本平等。同时,还要指出目前仍然存在的在选举权方面不平等的问题,以利于推进选举权的更加平等,如我们应该看到目前由于选举中以户籍所在地为投票地,而大量的进城务工人员很难平等地行使选举权等。而在讲授被选举权部分时,则要侧重指出我们在被选举权方面不平等的一些问题,例如,女性与男性的被选举权的不平等在当前就非常突出。又如,在讲授休息权与休假权时,必须指出我国公民在平等地享有休息权与休假权中取得的进步。例如,自2008年1月1日起施行《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就规定了各类职工,即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民办非企业单位、有雇工的个体工商户等单位的职工都平等地享受带薪年休假的权利,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由1958年2月9日《国务院关于工人、职员回家探亲的假期和工资待遇的暂行规定》首创,并由1981年3月14日《国务院关于职工探亲待遇的规定》延续的探亲休假权上的不平等。因为1958年的《规定》仅仅授予国营、公私合营的企业、事业单位和国家机关、人民团体的正式工人、职员有权享有探亲假,而1981年的《规定》也仅仅授予国家机关、人民团体和全民所有制企业、事业单位的固定职工有权享有探亲假。当然,我们还应该讲授休息权与休假权方面的诸多事实上的不平等问题,如2010年富士康连环跳楼事件折射出的工人休息权很难得到保障、非公有制企业女职工的产假保障不充分等问题。

3.在宪法分论中讲授国家机构部分时,要有意识地将平等问题引入。也就是说,我们不仅仅要讲清国家机构本身的职权,更应该有所观照的是,我们要强调国家职权应该如同德沃金所言对公民进行平等的关怀,“平等的关切是政治社会至上的美德———没有这种美德的政府,只能是专制的政府”[13]。在该部分的教学中,应对平等问题有适当的引入。比如,在讲授行政机关的管理职权时,就应揭示当前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的选择性执法带来的社会危害性,着重强调执法中的平等的重要性。

4.在宪法学总论的讲授中,要有目的地将平等问题渗入。宪法总论往往比较宏观,在整个宪法学教学中起着重要作用。如何在宪法学总论中有机地渗入平等问题,对于整个宪法学教学目的的实现,有着积极意义。笔者认为,在宪法的性质、宪法的发展、宪法的适用等部分内容的教学中,都应有机地渗入平等理论。

参考文献:

[1]张文显.法哲学范畴研究[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1:335.

[2]夏勇.走向权利的时代———中国公民权利发展研究[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0:前言.

[3]郭兴利.党员义务本位:文本的价值解读[J].云南行政学院学报,2006(5).

[4]童之伟.中国30年来的宪法学教学与研究[J].法律科学,2007(6).

[5]郭道晖.论权力的多元化与社会化[J].法学研究,2001(1).

[6]李龙.法律思想研究[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109.

[7][法]皮埃尔•勒鲁.论平等[M].王允道,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5.

[8][美]罗尔斯.一个康德主义者的平等概念[J].剑桥评论,1975(2):94.

[9][美]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58.

[10]何怀宏.公平的正义———解读罗尔斯《正义论》[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2:17-18.

[11]姚大志.导读:从“正义论”到“正义新论”[C]//[美]罗尔斯.作为公平的正义———正义新论:附录.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上海三联书店,2002:444-445.

[12]周永坤.市场经济呼唤立法平等[J].中国法学,1993(4).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8

一、主要科研情况1.独著《亚洲立宪主义研究》(1996年,再版三次)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东亚法治的历史与理念》(2000年),法律出版社《韩国国会》(2001年),华夏出版社。

2.合著《宪法学原理》(1997年,二人合著),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当代人权保障制度》(1998年,二人合著),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中国宪法的理论与实际》(1999年,二人合著),日本成文堂《宪法学》(2000年,三人合著),法律出版社3.主编《现代宪法学摹本原理》(2000年),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比较行政法》(2001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外国宪法》(2001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宪法学》(2002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现代中国法概论》(2002年)韩国博英社《宪法学参考资料》(2002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宪法学》(1999年,司法部统编教材),法律出版社《新中国宪法发展史》(1999年),河北人民出版社4.  在国内《中国法学》、《法学研究》、《法学家》、《中国人民大学学报》等刊物上80余篇。在国外学术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8篇。

二、主要社会兼职中国法学会理事、中国法学会宪法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教育部法学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中国法学会法学教育研究会常务理事等。中国人民大学宪政与行政法治研究中心主任。

三、科研项目情况目前承担国家、省部级、国际合作项目8项,主要有:《非西方宪政体制比较研究》、《东方法制研究》、《新中国1954年宪法研究》、《亚洲地方制度比较研究》、《优秀法学院评估体系研究》等。

韩大元 王贵松  谈现代科技的发展与宪法(学)的关系(本文发表于2004年)

韩大元  中国宪法学应当关注生命权问题的研究(本文发表于2004年)

韩大元  东亚国家司法改革的宪政基础与意义(本文发表于2004年)

韩大元  关于新中国1954年宪法制定过程若干问题探讨 (本文发表于2004年)

韩大元、林来梵、郑贤君  《宪法专题研究》导论(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论基本权利效力(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刘松山  论“基本法律”概念、性质和效力(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试论宪法修改权的性质与界限(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莫纪宏  宪法判例中的“宪法原理”(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王尧  如何评价1954年宪法(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王彦钊  亲民。便民。利民(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宪法学研究范式与宪法学中国化(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论宪法解释程序中的合宪性推定原则(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十六大”后须强化宪法解释制度的功能(本文发表于2003年)

韩大元 王德志  中国公民宪法意识调查报告(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  论生命权的宪法价值(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  中国宪法(学)的动向与课题(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 刘松山   论我国检察机关的宪法地位 (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  论社会转型时期的中国宪法学研究(1982-2002)(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  宪法实施与法官宪法意识(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王德志  2002年宪法学研究的回顾与展望(本文发表于2002年)

韩大元  因特网时代的宪法学研究新课题(本文发表于2001年)

韩大元/刘志刚  2000年宪法学研究的回顾和展望(本文发表于2001年)

韩大元  张翔  试论宪法解释的界限(本文发表于2001年)

韩大元  论宪法规范与社会现实的冲突(本文发表于2000年)

韩大元  依法治国与完善监督机制的基本思路(本文发表于2000年)

韩大元 刘志刚  宪法诉讼的民主价值(本文发表于2000年)

韩大元 张翔  试论宪法解释的客观性与主观性(本文发表于1999年)

韩大元  论宪法规范的至上性(本文发表于1999年)

韩大元  当代中国宪法学的发展趋势(本文发表于1998年)

韩大元  刘志刚  试论宪法诉讼的概念及其基本特征(本文发表于1998年)

韩大元  宪法变迁理论评析(本文发表于1997年)

韩大元  面向21世纪的中国宪法学(本文发表于1997年)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9

 

一、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主线地位

 

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统领作用,主要体现为平等理论将统领宪法学总论与宪法学分论的全部内容,成为宪法学总论与宪法学分论新的连接脉络。具体言之,平等作为宪法学教学的主线,至少体现在以下三个不同方面。

 

(一)平等是以平等权为首的基本权利理论的明线

 

权利是当代法哲学的基石范畴[1],而基本权利,则是法哲学最牢固的基石,是人类憧憬和谐秩序的法律化的表达方式。公民在现代国家的庇护下,之所以可以过一种有尊严的生活,是因为近代法治的勃兴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权利。在这样的意义上讲,的确,我们是一个“走向权利的时代”m。不管学界对权利概念的理解有多少分歧,但是至少有一个基本的共识,那就是,在权利这个大集合中,并不是每一种权利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都是同等的,对公民而言,有些权利如此重要,以致如果没有这些权利,就很难成为一个现代法治社会下的公民。相反,有些权利,虽然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中也发挥着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无论其对公民影响的深度还是广度,都无法与前类权利相比肩。我们把第一类权利叫作基本权利,把第二类权利叫作非基本权利。权利的这种二元分类,对于研究权利问题至为重要。由于受宪法篇幅的限制,各国宪法在文本上通常只明文列出一些基本权利,而对非基本权利,往往留给部门法则由普通法律来规定。正是基于此以上原因,宪法学对权利的研究,也是主要围绕基本权利而展开,而基本权利本身的具体范围,仍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深人讨论的重大问题。我们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文本为基础,可以看出,平等权、选举权与被选举权、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宗教信仰自由、人身自由、批评监督权、劳动权、休息权、受教育权、社会保障权等,显然都是公民基本权利的具体形式。宪法学对权利的研究,也重点围绕这些问题。在这些基本权利中,本身还有一个逻辑结构问题,那就是在基本权利中,平等权其实是一个总的原则,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公民享有各项基本权利,也意味着和其类似的另外一个公民也应该享有该项基本权利。这样一来,权利的发展虽然往往在个别的主体取得“点”上的突破,但是,却会由于平等权的存在,实现权利主体向“面”或者“类”的层次的跃升,从而实现公民对权利的平等享有。在宪法学教学中,只有紧紧抓住平等这一关键范畴,才能很好地展开对整个公民基本权利理论部分的教学工作,并且,这种联系如此明显,以致在宪法文本中,对平等权与其他基本权利采用了不同的语言表达和顺序安排,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主十三条首先以总原则的形式规定的平等权,然后以第三十四条到第五十条的篇幅来规定其他基本权利。重要文件在对相关事项进行规定时的先后顺序往往不是随意性行为的结果,而是体现其内在价值[3],即重大、关键论题在重要文件中往往居于靠前的位置。在这里,平等权与其他基本权利之间的逻辑关系如此清晰明了,笔者认为,平等是以平等权为茛的基本权利理论的明线。

 

(二)平等是以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为中心的宪法学分论的暗线

 

通读宪法学的一般教材,宪法学分论的内容一般包括公民的基本权利、国家机构、选举制度等,其中,最值得分析的是国家机构部分。一般的宪法学教材,在国家机构部分往往是介绍中国的国家性质、国家结构形式、中央国家机构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相应的职权、地方国家机构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相应的呔权等。这里面有一个值得我们分析的问题,就是,这些课禅内容,往往和一般的政治学教材的相关部分有交叉重叠,甚至和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中的一些内容有交叉乃至重叠。以此为基础,加之个别人仍然把宪法当成宣示性的法,认为宪法比较“空”、比较“虚”,在课程教学中往往采用一种意识形态化的方式来开展宪法学教学,从而导致在实际的教学工#中,宪法学课程在一定程度上被演化为“政治课”。如何让宪法学课程回归到“法律课”的本来性质,是一个我们不得不面临的教学难题。只有将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作为宪法学分论的中心,并且以平等贯穿宪法学分论,才有可能恢复宪法学作为法律课程的固有性质。宪法学分论的特点在于: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是宪法学分论的中心。“进人21世纪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利、义务法理学的局限性越来越明显,中国的宪法学教材基本上都放弃了权利、义务法理学的分析套路,在法理上接受了以权利、权力为重心的分析套路b以权利、权力为分析重心的法理在宪法学上的主要反映,是视公民基本权利和国家权力为最重要宪法现象和研究分析对象”[4]。公民权利作为人类和谐生活的起点与目的,是宪法学课程教学内容题中应有之义,而关键在于,随着社会生活的复杂化,社会权利的自我调控能力虽然在加强[5],但是,国家权力对于社会权利的觊觎已然为现代国家所萌动,这显然是国家权力值得我们警惕的一方面。与此同时,我们不能因此而忽视国家权力在这个高度分化的社会中对公民权利的呵护与保障。可见,权力的这一双重性质,是我们在宪法学教学中不能不认真面对的。以平等理论来贯穿宪法学分论教学,主要应该抓住国家权力这一重点内容来突破。因为在公民权利部分,平等问题如前所述,相对简单,并且十分鲜明,但是,在国家机构部分,如果我们不深人分析,就不能发现其中本已存在的平等问题,相反,庞大的国家机构的教学内容,很容易使得平等理论变得不明显,我们形象地把平等理论形容为宪法学分论的暗线。但是,我们在教学中却要透过智性的明眸,发现这一暗线。

 

(三)平等是以宪政与法治为核心的宪法学总论的隐线

 

宪法学总论在宪法教学中处于重要地位,是整个宪法学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宪法学总论的内容相对比较稳定,主要包括宪法的性质、宪法的渊源、宪法的原则、宪法的历史、宪法的解释、宪法的修改、宪法的效力等。学好宪法学总论,对于整个宪法学的学习,可以起到纲举目张的作用。那么,如此庞大的宪法学总论,如何才能贯穿一气、浑然一体呢?在我们看来,宪政与法治的理念,就是整个宪法学总论的深刻观念基础。整个宪法学总论,看似内容复杂,实则有着内在的逻辑结构。这种形式结构,表面上是以宪法性质、渊源、原则等外显因素来安排的,但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一种结构,是无法真正解说宪法学总论的重要地位的。只有抓住宪政与法治这一内在的精神,才可以对宪法学总论做一个整体性的把握,进而提升宪法学作为“法律课”而不是“政治课”的功能。当然,不同于前述的基本权利部分以及国家机构部分的教学,在该部分的内容中,平等在宪政与法治的精神中是蕴含的,而不像在基本权利部分是明显的,也不像在宪法学分论中那样是暗显的,而是隐性的,所以,笔者认为平等在宪法学总论中是一条隐线。

 

二、平等理论在宪法学教学中的二重路径

 

(一)在价值取向上坚持全课程内蕴平等理念

 

任何一门课程的教学,都会有教学上的价值取向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课程的价值取向就是一门课程教学中的灵魂。一门课程的内容虽然众多,但其却有着内在的灵魂,这种灵魂,往往不是外显的,而是内蕴的。只有通过感性的体验、情性的意会、理性的分析,才能领悟到该课程的内蕴之价值。而这种悟性的发挥,往往经历了“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曲折,才顿显出“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光明。那么,在宪法学教学中,应该以何为价值取向呢?在我们看来,平等就是宪法学课程内蕴最深刻的价值之一。在宪法学教学的整个过程中,都应该深人地坚持平等的价值理念,要将平等的理念内化到教学设计、教学实施、教学反馈的各个环节。在宪法学教学中,坚持全课程内蕴平等理念的价值取向,要求通过宪法教学,至少讲授清楚三个问题:

 

1.宪法是人类追求平等的产物,宪法是平等法。大约半个世纪前,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发表了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内容主要是关于黑人的平等权问题。这个著名的演讲是人类对平等的不懈追求与深切渴望的剪影之一,自从人类进人恩格斯所言的“文明时代”以来,争取平等就成为一种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成为描绘人类历史画卷的基本色彩。人类在追求平等的过程中不断进步,其中,宪法就是人类追求平等的产物,是人类迈向平等历程中重大里程碑。人类进人奴隶社会,形成了阶级和国家,社会陷人了不平等,人类也开始了争取平等的斗争。法律虽然伴随着国家的产生而出现,但是,在前资本主义时期,法律还不具有平等的属性。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奴隶主和封建主不仅占有生产资料,还在人身关系中占有或半占有作为劳动者的奴隶或者农奴,这就“决定了人与人之间公开的不平等,连形式上的平等也没有,也就不可能建立以平等为核心的民主制,宪法就无从产生。因此,宪法是平等法,没有平等,就没有宪法”。可见,宪法就是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人类追求平等的成果。当然,在资本主义时期,这样的平等还只是形式意义的平等。

 

2.平等是推动宪法发展的重要动力。宪法是追求平等的产物,宪法的发展与完善,也离不开人类追求平等的事业。究其原因,这一方面来源于平等在人类生活中的极端重要性。19世纪法国著名的思想家、伟大的平等主义者皮埃尔勒鲁指出:平等,是现代社会的基础,并且,再没有别的基础[7]。自由与平等如同人类腾飞的双翅,不断地将人类带向幸福的高空,推动着人类建立一个更为理性的社会秩序。另一方面,宪法作为国家法律体系的核心,在维护平等中地位突出。宪法作为根本大法,是其他法律的基础,宪法的发展与变革,往往在一国法律体系中具有重要作用,既是对社会发展的法律回应,又会在一定程度上指引社会前进的方向。在人类追求自由与平等的历程中,人类争取自由的事业取得很大的成功,特别是信仰、言论、人身等方面的自由得到较好的宪法保障。然而,人类推进平等的事业却时而高歌猛进,时而徘徊不前。宪法虽然规定了“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但是这种平等权的落实,还需要更精细而有效的宪法实施制度来推进,而正是对平等的这种强烈的欲求,不断地推动了宪法的发展。

 

3.平等是宪法学研究的主题。平等,不仅是现时代面临的难题,还是现时代萦绕的强音,成为宪法学研究的主题。自从1971年罗尔斯的《正义论》发表以来,法哲学研究的主题已经从自由转向平等。罗尔斯虽然以“正义论”来冠名其研究成果,但是,罗尔斯却不断地强调,他在《正义论》中所表达的观点以及正义的两个基本原则的基础其实都是平等观念。罗尔斯坦言,平等属于正义,正义总是意味或表示某种平等,这是他的正义论的一个基本思想[8]。罗尔斯反复强调:“正义总是意味着某种平等。”[9]在正义的这一维度中,罗尔斯的正义论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开放出罗尔斯的平等论。正是在这样的视野中,深谙罗尔斯理论并翻译《正义论》的何怀宏先生认为:“罗尔斯的正义论确实具有一种平等主义的倾向。”[1°]而同样深谙罗尔斯理论并翻译《作为公平的正义——正义新论》的姚大志先生也认为:“实际上,在两个正义原则中,罗尔斯强调的都是平等”,总之,“通过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当代政治哲学的主题已经从自由变为平等。”[11]其实,在我们看来,不但在政治哲学领域,而且在宪法学领域,平等同样成为研究的主题。虽然著名法学家张文显教授提倡的现代法哲学的基石范畴是权利m,但是,只要我们提到权利,必然会内含一个关联词“平等”,即当代法哲学追求的权利,不是那种分化人类共同体的“特殊的权利”,而是一种优化人类共同体的“平等的权利"。讲权利,必然讲“平等的权利”或者“权利的平等”,这无疑使平等成为法哲学研究的主题。宪法学作为一个具体的法律研究学科,离不开法哲学的统摄,平等既是现代法哲学研究的主题,自然而然,平等也成为宪法学研究的主题。

 

(二)在内容安排上注意全课程观照平等问题

 

1.在宪法学分论中讲授平等权本身这一有关平等的最直接的问题时,应该做到全面阐明平等权的含义,其重点在于不但要廓清公民适用法律上的平等的范围,而且更需要强调的是,如何认知并逐步实践公民在立法上的平等[12]。在以往的宪法学教学中,一般比较重视讲授平等权在执法、司法层面的问题,而相对忽略乃至人为弱化了其在立法层面的问题。但是,只有讲清楚平等在法律的创制与运行整个过程中的作用,才能够更深刻地理解平等问题在宪法中的重要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讲,突出平等在法律创制过程中的作用,在—定意义上也是人民主权的体现。

 

2.在宪法学分论中讲授基本权利部分时,既要讲清平等权以外的其他各项基本权利本身的含义、现状、问题等,又要紧扣平等权来深化其他基本权利。例如,在讲授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时,就要着重注意分析既要讲清楚我国选举权由不平等逐步向平等发展的历程,如在选举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时,每一名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所代表城乡人口数量的比例由1/8发展到1/4进而发展到1/1,实现了城乡人口在选举权方面的基本平等。同时,还要指出目前仍然存在的在选举权方面不平等的问题,以利于推进选举权的更加平等,如我们应该看到目前由于选举中以户籍所在地为投票地,而大量的进城务工人员很难平等地行使选举权等。而在讲授被选举权部分时,则要侧重指出我们在被选举权方面不平等的一些问题,例如,女性与男性的被选举权的不平等在当前就非常突出。又如,在讲授休息权与休假权时,必须指出我国公民在平等地享有休息权与休假权中取得的进步。例如,自2008年1月1日起施行《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就规定了各类职工,即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民办非企业单位、有雇工的个体工商户等单位的职工都平等地享受带薪年休假的权利,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由1958年2月9日《国务院关于工人、职员回家探亲的假期和工资待遇的暂行规定》首创,并由1981年3月14日《国务院关于职工探亲待遇的规定》延续的探亲休假权上的不平等。因为1958年的《规定》仅仅授予国营、公私合营的企业、事业单位和国家机关、人民团体的正式工人、职员有权享有探亲假,而1981年的《规定》也仅仅授予国家机关、人民团体和全民所有制企业、事业单位的固定职工有权享有探亲假。当然,我们还应该讲授休息权与休假权方面的诸多事实上的不平等问题,如2010年富士康连环跳楼事件折射出的工人休息权很难得到保障、非公有制企业女职工的产假保障不充分等问题。

 

3.在宪法分论中讲授国家机构部分时,要有意识地将平等问题引人。也就是说,我们不仅仅要讲清国家机构本身的职权,更应该有所观照的是,我们要强调国家职权应该如同德沃金所言对公民进行平等的关怀平等的关切是政治社会至上的美德一没有这种美德的政府,只能是专制的政府”[13]。在该部分的教学中,应对平等问题有适当的引人。比如,在讲授行政机关的管理职权时,就应揭示当前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的选择性执法带来的社会危害性,着重强调执法中的平等的重要性。

宪法学教学论文篇10

2009年10月3-5日,布鲁斯。阿克曼教授受邀主讲哈佛法学院2009年度霍姆斯讲座(Oliver Wendell Holmes Lecture),可谓是名至实归。 霍姆斯讲座由霍姆斯大法官亲自创建,意在延请哈佛法学院以外的大师学者前来讲学。讲座并不设定日期,以有足够资格的学者演讲为条件举办。例如,本次讲座与前次相隔三年,而更前一届则相隔四年。过去声誉卓著的演讲人,包括凯尔森、汉德法官等,而近来则邀请过波斯那、德沃金、桑斯坦等知名学者。故此,该讲座人称法学家之“至圣所”(Holy of Holy, 引阿克曼教授讲座中言)。阿克曼教授今次受邀,按照哈佛法学院Kagen院长的说法,是以耶鲁法学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学者、当代最富思想洞察力的宪法教授身份(Kagen院长加了一句,也许该说哈佛教授们之外,因为他们不能登临这个讲坛)。 耶鲁伟大学者云云,出自哈佛法学院院长之口,或许不确,但耶鲁法学院院长头天亲临助阵,亦有不少耶鲁的教授、学生不辞跋涉之苦前来,至少对此是个有力的旁注;而于阿克曼在宪法上的成就,我想不会有谁提出异议。阿克曼自1969年开始在宾大任教,除1982年至1987年短暂栖身哥大外,其他时间都担任耶鲁政治和法律教授,其大作两卷本《我们人民》,早已成为当代经典。《我们人民》的书名,出自美国宪法的开篇语:“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人民,为了组织一个更完善的联邦,树立正义,保障国内的安宁,建立共同的国防,增进全民福利和确保我们自己及我们后代能安享自由带来的幸福,乃为美利坚合众国制定和确立这一部宪法。”(译文引自美国驻华大使馆网站)书名选用这个在历史上振聋发聩的词语,我想是因为它对教授主张简明有力的概括:教授最引人注目的主张是在宪法上复兴人民主权。该书在当代影响巨大,Holmes前任讲座学者森斯坦曾撰文盛赞该书是“对美国宪法思想做出最重要贡献的著作”之一。 今次讲座,阿克曼教授以“生生不息之宪法”(Living Constitution)命名。第一天的内容就不同凡响,阿克曼教授提出,当今所谓宪法内容必须重新定义。 讲座伊始,教授直接以一个故事切入主题:某日美国国务院电话突至,邀其向中东某国王子阿尔法拉比讲授美国宪法,教授欣然前往;王子听过三日讲座后,自认为已经了解了美国宪法精义,欲牛刀小试一番;教授许其解释权利法案以后之宪法修正案,结果发现王子字面解释的结果会让任何一个美国人惊愕:王子细心推敲字面含义之后,对那些承载了废奴运动、罗斯福新政、民权运动等煌煌历史的宪法条文的解释,竟归于琐细无聊之列。惊愕之余,教授反思,失却了历史背景,美国宪法可还是众人常识里的美国宪法吗? “这个故事不是真的,只在我脑海里出现过。不过——”教授话锋一转,“我所谈的感受确是曾经真真切切有过的。”在亲身经历宪法解释的众多争议之后,教授本人的体会是,宪法决不应仅限于文本,而应扩张为包含美国重大历史转折之法令、宪法成例等内容的宪法典文(constitutional canon)。教授例举南北战争、民权运动对宪法条文意义的影响,论证今天法院、学者、律师对宪法的理解都并非死抠条文文本,而是都已经不自觉地吸纳了文本之外的内容。既如此,何须死守这五十二条、二十七个修正案呢?采纳文本之外宪法内容的宪法典文,将不再受限于单薄之文本,而是真正与宪法运行的现实相符。 第一天的讲座引来了很多疑问,质询最多的内容是,引入宪法典文的新概念,是否真正有助于现实的宪法解释问题:解释这个五十二条、二十七个修正案已经有这么多麻烦了,再添加别的内容,不是雪上加霜吗?再则,即使承认宪法典文这个概念,在文本之外这么多判例、法令,哪些算是、哪些不算呢?阿克曼的回答不紧不慢:现在所谓的解释宪法,本来也不是仅仅解释条文嘛,引入现在解释宪法已经依据的内容入宪,不过是为它正名而已。至于哪些可以入宪,需要具体分析,明日再说。 第二天教授接着用一个例子具体讲实践中的宪法典文概念,举的例子是民权运动如何改变了宪法典文: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件虽然今天在宪法里地位非比寻常,但在当时不过是宪法即将变革发出的信号而已;马丁。路德。金博士领导的民权运动,结合着可能出于自利目的而大张旗鼓的媒体力量,在政治领域发挥了奇效;大力推进的民权运动的肯尼迪总统遇刺后,运动反而获得了更大的关注;而继任的约翰逊总统则令人吃惊地继续推动民权运动且不遗余力。所有这充满了偶然的事件,终于汇集了人民的意志,形成了民权法案以及完 成了一系列宪法上的巨大变迁。 第三天的内容相当于前两天内容的总结。教授一开头就列出了两个对宪法的传统譬喻:宪法是个机器、还是有机体?认为是机器云云,其实是吧宪法当作已经设计好的一套权利制衡制度,后来人只需要坚持适用而已;认为是有机体,则是主张制定新规则以便适应现在这个变化了的世界,至于一群奴隶主和乡下人制定的规则,不必理会就是了。教授直言,两个譬喻都不确。教授提出,宪法应是一个基于人民的不断创造而生生不息的体制。如果认为宪法是机器,就是虚伪地无视国家再造(reconstruction)、南北战争(civil war)、民权运动(civil right movement)、新政(new deal)等对宪法的实质性影响;如果认为宪法是有机体,则降低了宪法的品味,忽视了美国传统中积淀的人民智慧。 窃以为,理解教授所说的这个“生生不息的宪法”,恐怕需要参考教授创制的术语“制宪时刻”(constitutional moment)。制宪时刻强调的是,人民在某一满足特定条件的时期会表现出超常的理性与克制,并将处理特定问题的智慧凝结为宪法共识,从而完成制宪。这使得对上述机器、有机体二譬喻的反驳变得可能。机器说实际是所谓原意解释的主张,有机体说则是长久以来有人意欲将宪法降格为一般法的挑战。对第一种主张,阿克曼教授教授认为是缺乏常识,也是对美国人民不断应对挑战、发展宪法的功绩的蔑视。对第二种主张,教授强调宪法并非日常政治所产生的普通法律可比,因为日常政治里人民的意志常常被政客、媒体等庸俗力量歪曲,而在制宪时刻,人民因特定条件的满足而得以汇集智慧、形成意志,恰如民权运动时期人民通过各种途径表达了声音完成宪法实质修正一样。 三天的演讲,令人回味无穷。法大张守东教授言,阿克曼教授的主张之于宪法理论,恰如罗尔斯的学说之于政治学、德沃金思想之于法理学,都是对当代美国理论和现实危机的回应。阿克曼教授的宪法理论乍一看来似无多少建树,仔细看却处处用心良苦。例如,在回应宪法秩序为何高于日常政治的问题上,阿克曼教授诉诸人民得以凝聚智慧的条件,从而把宪政共识抬升到肮脏的政治算计、党派交易之上;在回应司法审查为何可以超越国会立法的问题上,教授以人民意志在时间、空间上的超越性和司法机构在探询人民意志方面的技能和品格做答。这些都既是宪法理论的长期难点,也是现实司法过程中的薄弱环节。 阿克曼教授的理论的过人之处,在于其将人民主权赋予实质内容的努力。于国人借鉴之处,在我看来有两个方面。其一,我们的法律理论中提及类似概念之处,多流于口号形式;而过去政府以党的政策、文件代替法律的历史,更导致了今天人们对宏大理论的一般反感,而阿克曼教授告诉我们,所谓人民在关键时刻会站起来有所行动,并非只是停留在美国宪法纸面上的东西,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美国的历史上、也会在以后合适的时候重新出现。研究我国宪法的同仁,是否考虑过我们的理论里也存在相似的可能性?其二,在宪法中最为重要的不是文本,而是在宪法文本背后、据以解释宪法并发挥着实际效力的宪法共识。缺乏宪政共识的情况下,无论谈法治、违宪审查还是宪法的司法化等等,都是空话。而在实际司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也会因没有宪法共识身处而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参见拙文《“挂靠”企业的历史和语法》对法院裁判改制企业财产纠纷问题的分析)。在当下谈中国的宪政和法治,要问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有没有宪法共识——若有,究竟是通过何种形式形成的;若无,将来人民会以什么方式达成宪法共识? 注:布鲁斯。阿克曼教授的理论有关讨论,可参见汪庆华《宪法与人民——布鲁斯?阿克曼的二元主义宪政理论》,《政法论坛》2009年第6期。 http://www.law-frontier.com/ReadNews.asp?NewsID=402 ;文中提及拙文,参加郭锐:《“挂靠”企业的历史和语法》,《洪范评论》学刊第1卷第1辑。www.usc.cuhk.edu.hk/wk_wzdetails.asp?id=5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