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学十篇

时间:2023-03-21 05:56:06

伦理学

伦理学篇1

关键词:伦理伦理学

一、前言

高科技时代是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不断提高生产力,而生产力的发展则促使生产关系发生变革,进而影响到社会结构、制度的变化,与之相应的意识形态、信仰体系、道德标准、审美意识也都会受到冲击。对伦理学而言,社会剧变带来的既是挑战又是机遇。现实中社会道德准则的变化和科技发展所产生的前所未有的新事物,都会为伦理学带来困境。但是如果我们把伦理学看成一种不断发展的学问,就会认识到所谓困境正是发现现有伦理学体系缺陷的机会,而发现缺陷和修正原有理论克服缺陷则正是一切学问发展的动力。反之,如果我们把伦理学看成一成不变的教条,就会在剧变的社会现实和陈腐的道德教条之间进退失据,陷于无法逾越的困境之中,甚至希望扼杀科学进步,以削足适履的方法维护道德教条。这样的态度不仅使伦理学成为社会进步的阻力,败坏了伦理学的声誉,也制约了伦理学自身的进步,丧失学科发展的机遇。

二、伦理伦理学释义

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及其引起的社会变化为伦理学开辟了广阔的空间。医学伦理学、生命伦理学、技术伦理学、应用伦理学、生态伦理学、环境伦理学……如参天大树上的茂密分枝竞相萌发。按照一种流行的说法,自然科学解决“是什么”的问题,而伦理学(以及人文学科、社会科学)解决“应该做什么”的问题。因而一切科学的发展都离不开伦理学的指导、约束和“规范”,名目繁多的“科学伦理”也就在这种默认前提之下应运而生了。

这种默认前提中至少存在两个问题有待讨论:第一个是可行性问题。即伦理学是否有能力或在何种程度上有能力对科学及其他学科进行“规范”。第二个是交互性问题。即是否只有伦理学对其他学科的“规范”,而没有科学及其他学科对伦理学的“规范”;伦理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规范”关系是单向的还是双向交流的。仅仅从目前流行的“商谈(交流)伦理学”的角度来看,单向规范的思考也是片面的。

为了回答和拓展上述的两个问题,我们面临一个近乎“理发师悖论”的问题:伦理学为科学和其他一切不能为自己提供规范的学科提供“规范”,那么伦理学是否能为伦理学自己提供规范?我们可以仿照“医学伦理学”一样的命名法来创造一个“伦理伦理学”,即由伦理伦理学为伦理学提供规范,从而消解掉伦理学是否为伦理学提供规范的问题。

伦理伦理学不是元伦理学。其区别在于,元伦理学研究的是“伦理学是什么”的问题,为伦理学提供形而上学的预设。而伦理伦理学实际上是“伦理学家伦理学”,为伦理学家所应遵守的道德规范寻找根据。正如“医学伦理学”实际上是“医学实践者伦理学”的简称,研究医生所应遵守的道德准则,而“医学”本身其实并不具有法人资格,不构成道德主体,也就不存在“伦理学问题”。

通常我们会认为,伦理学家是研究关于道德的理论的专家,最懂得道德,所以为人处世也最容易做到“不逾矩”。遗憾的是,历史事实很清楚地否定这种看法。著名历史学家钱钟书有一段被我多次引用的名言:“世界上的大罪恶,大残忍——没有比残忍更大的罪恶了——大多是真有道德理想的人干的。……上帝要惩罚人类,有时来一个荒年,有时来一次瘟疫或战争,有时产生一个道德家,抱有高尚得一般人实现不了的理想,伴随着和他的理想成正比例的自信心和煽动力,融合成不自觉的骄傲。”[1]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伦理学家并不是道德家。正如经济学家不是投资家,政治学家不是政治家。但是经济学家有时也会成为独立董事,或者发表言论实际影响经济运行,此时他是个对社会有影响的经济学实践者。政治学家也有时会从政,成为影响社会的政客。同样,伦理学家也有时会通过宣传某种伦理观念来影响社会,此时这位伦理学家就起着道德家的作用,因而也具有产生“大罪恶,大残忍”的可能性。伦理伦理学所研究的就是伦理学家应该如何避免自己的伦理宣传对社会产生危害,以及如何在理论上分析产生“大罪恶,大残忍”的道德家的伦理学原因,从而避免由于伦理学的缺陷而导致人间浩劫。

由此可见,虽然伦理伦理学为伦理学家提供规范,但是并不研究伦理学家的一般道德问题,例如伦理学家是否可以有婚外情,儒学家是否可以带六个妻子出国,伦理学家是否可以抄袭剽窃,都不属于伦理伦理学的研究范围,而属于通常的伦理学的研究范围。因此称之为伦理伦理学,而不是伦理学家伦理学。简单地说,伦理伦理学研究的是伦理学特有的“学品”而不是“人品”或一切学者共通的“学品”。

二、道德的目的

伦理伦理学为伦理学提供规范,使得伦理学得以更好地实现其目的。伦理学是关于道德的学问,为道德的存在或消灭提供理论支持。

按照我国的通行概念,伦理学是一门哲学分支;而按照罗素的说法,哲学又是处于神学与科学之间的东西。伦理学乃至元伦理学都有很多流派,而且和哲学一样,在这些流派之间不存在公认的评价准则。关于伦理学派的分类方法众说纷纭,在此我们可以在神学与科学之间建立一个“连续谱”,将各个伦理学派向神学—科学坐标轴上作投影,就可以知道它们在连续谱上的位置靠近哪一端。为此我们提出一个伦理学家们很少给以重视但又带有根本性的问题:道德为什么存在?或曰道德的目的是什么?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会使伦理学具有完全不同的面貌。

偏向神学的伦理学认为,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道德的目的在于增加人性中天使的成分(神性特征),减少人性中的兽性(生物学特征),使人更接近神。因此道德本身可以成为终极目的,道德应该是具有超越性的,道德需要与本能作对并战而胜之。持此态度的伦理学家必然认为道德多多益善,道德越拔高越好,道德的根本目的就是不断带领人们一步一步地上层次,最后达到完全的神性,彻底脱离兽性。既然上帝可以制造洪水消灭几乎全部的人类来制止邪恶,那么为了道德的高尚目的更不需要考虑人命或财产的损失。可见伦理学的神学倾向正是道德家得以制造人间浩劫的根本原因。

偏向科学的伦理学认为,人是生物进化的产物,是社会性的动物。一般社会性动物(蜜蜂、蚂蚁、狼……)的社会行为准则是刻印在基因中与生俱来的,而人却是高度文化依存的,社会结构的创新与变化层出不穷,基因进化的速度远远不能跟踪,所以需要文化中的道德与法实现对社会的支持。道德与法都是维持社会运行的“必要恶”,是手段而非目的。一个国家不能没有税收,但是税收绝不是多多益善;一个社会不能没有道德,但是道德也绝不是越多越拔高越好。道德只有在社会受益大于成本时才是合理的。伦理学的一个最重要却往往被伦理学家所忽视的任务,就是审视和反思道德规范,提防制造“大罪恶、大残忍”的“真有道德理想”的“道德家”降世,阻止这些“道德家”引发像饥荒、瘟疫、战争一样的人间浩劫。

三、伦理学的限度

近年来谈论科学的限度好像成了时髦,但是也只是抽象地指出科学有限度,对于限度在何处却大多语焉不详,或证据不足。但是如果用自然科学作为一个参照系来考察,就很容易发现伦理学的一些“限度”。了解这些限度,对于我们掌握应用或宣传伦理学时应遵守的规范,即伦理伦理学具有基础性的重要作用。

限度之一:伦理学的预测能力不足。自然科学具有高度的预测能力,所以科学理论对实践也有很强的指导能力,而社会科学或人文学科则由于社会本身固有的复杂性和价值体系的多元性,导致预测能力的欠缺。因此,自然科学的理论可以走在实践前头指导实践,而社会科学的“理论”则缺乏这种能力。在自然科学领域,是先有牛顿定律,后有航天事业;先有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后有电动机和发电机;先有麦克斯韦方程,后有无线电通信;先有核能理论,后有核电站。而在社会科学领域,则是先有语言,后有语言学;先有道德,后有伦理学;先有政治,后有政治学;先有战争,后有军事学;理论只是对实践的追认解释,正如语言学没有能力为语言制定规范一样,伦理学也没有能力为社会生活制定规范。其中,经济学算是最接近科学的,欧元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经济学的先见之明,甚至近年引出“经济学帝国主义”之说。但是“经济学家解释不了边币和法币”的现象并未根本改观,以至于被誉为“走在股市曲线前面的人”的乔治·索罗斯也仍然声称:“我坚持社会科学是一种炼金术,不是科学,科学有很高的声望,因此说你在研究科学很有吸引力,这是一种有魔力的说法,社会科学家可能被这个说法迷惑了。”“社会科学家”“有玩弄魔法的机会,自然科学家大致上没有这种机会。”小平同志对这种现状了如指掌,故而提出“摸着石头过河”、“不争论”的主张,对那些有机会“玩弄魔法”的“理论”嗤之以鼻。

限度之二:伦理学的文化依存性。科学具有跨文化的普适性,而伦理学则表现出强烈的文化依存性。这不仅由于各文化中伦理学面对着不同文化历史形成的不同道德体系,更在于前节所述对道德根本目的的不同预设。因此,自然科学没有国界,对西方的科学知识我们可以完全照搬而不会影响其有效性。而对于伦理学,我们就没有这种便利。西方的科学技术比我们起步要早,目前也仍然走在我们前面。但是在伦理学领域,西方对我们并无明显优势。西方伦理学具有明显的宗教神学背景,这一方面成为西方伦理学产生根本性错误的根源,另一方面也使得西方伦理不能适应中国的文化背景。中国文化传统不语怪力乱神,中文“伦理”的“伦”字的本意就是人际关系,伦理也就是人际关系之理,与神无涉。中国伦理的核心“仁”就是两个人,自始至终就是人际关系,无须扩大,也不会缩小。而西方伦理学更偏重于神性,为了神是可以牺牲人的,这就使得西方伦理体系影响下更容易产生制造浩劫的道德家。

由此可知,伦理学并不是诸善的发源地,只是诸善的解释者。正如语言不是语言学家创造的,语言学家不能指挥语言的发展方向;道德也不是伦理学家创造的,伦理学家也不可能指挥道德的发展方向。伦理学是研究“应该”的学问,但绝大多数“应该”却并不产生于伦理学,这是由于伦理学不能超越实践。例如交通规则或电站操作规程都是充满了“应该”如何的文献,但是这些条文都出自于以往血淋淋的经验教训,而不是来自伦理学的推导。制定这些条文所依据的伦理学原则极为简单——尽可能减少人身和财产的损失。非伦理学家的普通人也都知道这个原则,甚至动物也不得不按这个原则行动。而那些血淋淋的经验教训却是伦理学家所不知道的。当然,这并不是伦理学无用论,遇到复杂的高层次的伦理学问题,例如是否可以“撞了白撞”,伦理学还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四、伦理伦理学纲要

伦理学家的本职工作是研究伦理学的学术活动,任何学术工作都必须是完全自由的。正如不应给科学设定禁区一样,对伦理学自然也不应设定禁区。学术自由是学术得以生存的起码条件,伦理学家愿意研究什么,怎样研究,在学术刊物上发表什么观点,是伦理学家自己的事,他人无权干涉,也不产生伦理伦理学问题。

但是,一旦伦理学家通过大众传媒发表言论,就必然对公众和社会产生影响。既然有影响就既有可能是好影响,也有可能是坏影响。伦理学家在对公众(而非学术圈子内的专家)发言时就发生了应该避免坏影响增进好影响的问题,也就是伦理伦理学问题。这就像科学家可以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摆弄任何剧毒、易燃易爆、腐蚀性、放射性的物质,但是他不能把这些物质随意倒进下水道或扔到垃圾箱里,从而对社会对他人产生有害影响。当伦理学家面对公众发言时,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伦理学家,实际上起着道德家的作用。这时伦理学家的心情应该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时刻警惕着不要让自己的言论危害社会。在政教分离的现代社会,道德家造成浩劫的可能性已经大大减少了,但是造成危害的事例还是屡见不鲜的。道德(即应该如何的规定)源于实践,伦理伦理学(即伦理学家不应该如何的约束)也来源于实践。以下所述的各项准则都是来源于近年国内实际发生的伦理学争论。

准则之一:伦理学家不要试图干预科学。

近年来关于克隆人和转基因的争论屡见报端,很多伦理学家参与了这些争论,所发表的意见大多是反对这些科学研究,客观上起到了阻碍我国科技发展,危害公众利益的作用。在这些伦理学家看来,科学如脱缰的野马,如果没有伦理学家的指引,就会奔到邪路上去。然而这种科学观既不符合历史事实,也不符合社会现状,只是西方近代反科学思潮所刻意制造的一种错觉。好莱坞的科幻恐怖大片在散布这种错觉的宣传活动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国一些伦理学家所列举的反克隆人理由和多是基于这些反科学的影视或文学作品。如果一个学者把西游记当作事实根据用来讨论科学政策,我们很容易感觉到其荒谬性。但比起西游记更加荒诞的科幻恐怖片被用来反对科学研究却很少有人感到不自然,这是非常令人忧虑的事。例如反对克隆人和转基因的理由中经常提到“科学狂人”,但在科学史和现实生活中从未真正出现过一个“科学狂人”,反倒是造成人间浩劫的“道德狂人”在历史上和现实中数不胜数。

世界上没有一种知识(包括科学知识)和技术是不可能被“坏人”使用的,但这不能成为反对知识,阻碍科学发展,提倡蒙昧主义的理由。有人对于作家群体作过调查研究,发现反科学倾向(对科学持负面看法)的强度和作家本人对科学的了解程度成反比。或者说,越是对科学了解少的人,对科学的反感或妖魔感越强烈。如果我们掌握了高中程度的科学知识,就可以知道同卵双胞胎就是天然的克隆人,从人类诞生开始就伴随我们生存而没有造成任何危害和“伦理学问题”;而转基因比传统的诱变杂交育种方式更加透明也更加安全。我们只要知道一点科学史就可以明白,自从有科学以来,无论是宗教、政治还是伦理对科学的干涉从未得到过什么好结果。

掌握科学知识是件好事,但是我们不可能要求伦理学家都要钻研科学。作为伦理学家,我们至少应该有一点自知之明,当我们对科学还涉世不深的时候,要懂得“藏拙”,要学会压抑由于对科学的妖魔感产生的反科学冲动,以免我们的公开言论危害社会。为此应尽可能地把伦理学家对科学的指责限制在伦理学的学术圈子之内,而不要企图去影响公共政策。

准则之二:伦理学家要甘当事后诸葛亮。

科学是追求可预测性的学问,也在预测能力方面居诸学之首,并因此成为最可靠的学问。由于理论本身的未成熟和社会自身的复杂性,使得伦理学的预测能力与自然科学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对于新的发明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即使是科学家也是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当法拉第被问及“电有什么用”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一个婴儿有什么用?”可见法拉第也无法预知电磁感应定律的发明对社会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影响。伦理学家对科学的用途和社会影响的预测不可能超过科学家,所以我们的预测很容易被荒诞无稽的科幻小说所劫持。充分意识到预测出错的风险,作为伦理学家,我们应该尽量避免对未完成的科学研究和未发生的事件做出判断,以免出错而降低伦理学家在公众心目中的信誉。

为了防止人口性别比例失调,目前我国明令禁止用b超判定胎儿性别。但是我们在此之前并不应该禁止b超这一医疗器械的研发、生产、和使用,更不能认为b超信号处理的算法研究是“不道德”的,毕竟b超在很多疾病的检查方面功不可没。因此我们只有在实际害处发生之后才可能判断应该禁止的范围,任何“事先”判断(即使可能)都会造成禁止的扩大化,结果是得不偿失。

去年揭露出前年在北京地坛医院所进行的非法药物试验[2],却被“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伦理审查委员会”所认可[3],而且该委员会的成员中包括了我国著名的伦理学家[4]。这一事件对伦理学家的声誉造成了恶劣影响,但我们不能因此指责伦理学家学艺不精,因为伦理学家的职责所在是弄清伦理学的理论问题,而不是精通于药物试验的法律法规或判断药物本身是否在科学上可信。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伦理学家应该记住这次教训,在事实不清的时候避免卷入负责任的角色。实际上,对事实本身很清楚的已发生事件,伦理学家是比较容易做出正确判断的。例如同一位伦理学家,在对摘除痴呆少女子宫事件中所发表的评论就很正确,而且表现了很高的理论水平[5]。

准则之三:伦理学家要有独创性的思考。

独创性是做学问的核心价值,这一论断并不特定于伦理学,对任何学问都适用。但是此处特别提出这一点,是有其现实的具体针对性的。西方伦理学有其明显的神学背景,因而在方法论上也有神学特色,即非理性和追求有害的道德高标的倾向。在伦理学研究中借鉴、介绍国外的研究成果无疑是必要的,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不应放弃独立的判断能力,不应认为这些“新发展”都是当然正确的。如果我们伦理学家脑子里缺了这根弦,见什么拥护什么,学什么宣传什么,我们就会从伦理学家堕落成为“道德家”,完全放弃了理性思考这一伦理学的核心任务。正如一个宗教学的研究者,不应成为该宗教的信徒,否则就会像一句外国谚语所说的:“找木乃伊的变成了木乃伊”,从研究者蜕变成研究对象。

动物福利/权利伦在我国的传播,部分是一些国际组织金钱资助的作用,但也有一些伦理学家在推波助澜,使得反科学、反人类思潮泛滥,造成了实际的社会危害。而为这些有害的伦理学辩护的无非是外国的某名人如何创始之,而后如何推动了立法云云。但是这类理论对人类社会有什么好处和危害,从来都是语焉不详,更不要提证据。这就是“人云亦云式”学问的特点。“证据是相信某事的一个好的理由,它让你对相信某事的坏的理由产生警觉。这些坏的理由叫做‘传统’、‘权威’和‘启示’。”[6]提倡独创性,也就是提醒我们,无论相信什么,或是向别人宣传什么,都请使用“好的理由”,摈弃“坏的理由”。

以上诸点肯定不能构成伦理伦理学的完整内容,今后还会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本文只是创立一个学科的提案,希望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钱锺书著,《写在人生边上》,辽宁人民出版社,辽海出版社,2000.4,p58

[2] 北京地坛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方周末》2004-04-22

[3] 艾滋新药临床试验疑云重重:伦理审查和仲裁《青年参考》2004.04.21

[4] 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伦理审查委员会会议资料 《青年参考》2004.04.21

[5] 福利院切智障少女子宫之人道伦理争议《南方周末》2005-6-9第一版

伦理学篇2

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人的思想陷入的迷惘和困惑之中,现实和理想之间隔着千万条鸿沟,让人类不得不向自己发问,到底是思想本身的复杂让人无法自拔于斯芬克斯之谜,还是千百年来坚持的信仰本身就是虚无,亦或是残酷的现实把人们的心灵打磨得失去了原有的润泽。两性之间尖锐的对立、灵与肉的互相排斥、理智与情感的激烈交锋,都构成了当时独特的伦理环境。具有独特审美意识和强烈社会责任感的劳伦斯带着所看到的满目疮痍的印象,深入现代人的心灵王国,努力寻找着人类精神秩序发生改变的原因和救治的良方。

小说是以莫瑞尔一家为中心而展开,家庭矛盾最先出现于莫瑞尔先生和莫瑞尔太太之间。从根本上说,莫瑞尔先生和莫瑞尔太太的结合一开始就面对着门不当户不对的伦理挑战。莫瑞尔先生身份低微,只是卡斯特•魏特公司的一名普通的矿工,伴随资本主义工业化而来的巨大的作业压力和恶劣的工作环境使他过早地消耗尽了身体的健康,他厌倦了生活的情趣,变得越来越粗鲁、脾气也日益暴躁。而莫瑞尔太太出身于一个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向往纯洁、浪漫的情感。夫妻之间精神上的巨大差距导致这场婚姻在激情退却后迅速名存实亡,虽然他们都曾经努力过,想要达到灵魂上的契合,莫瑞尔先生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挽回这段婚姻,莫瑞尔太太想按自己的理想来塑造丈夫,企图让他达到一个他无法达到的高度。两个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既要面对这样失衡的家庭关系,又要应付生活的重压,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爱无法达到精神层面,也注定了他们无法走出这样的困境。

无独有偶,莫瑞尔太太的儿子保罗也一度陷入了肉体与精神分离的伦理困境之中,但不同的是,保罗并没有无休止地放纵自己的欲望,而是努力在两性的对立中寻求一个平衡点。米丽安是保罗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交往密切,志趣相投,但保罗还尚未意识到这并不是真正的爱情,他喜欢和米丽安在一起,因为米丽安总是鼓励他,支持他,他也总能从米丽安身上获取生活和创作的灵感,他们在精神层面上的交流亲密无间,但是,米丽安对宗教几近于痴狂的虔诚和执着让保罗陷入了痛苦中,米丽安只想要精神上的契合,而排斥肉体的接触,她总想把保罗引向精神层面,即使在她预感到会失去保罗时,她仍是责备保罗粗俗的要求,即使在她决心顺从保罗时,她抱着也是牺牲的想法,而不是出于爱的初衷。但在保罗看来,爱情中灵与肉两个部分是不应该被分割的,两人观念从根本上的对立,使这段维持了七年的精神爱情夭折于惶恐之中。

在遇到克拉拉之后,保罗又陷入了另一个极端的困境中,保罗与克拉拉之间完全没有精神上的融合和交流,只限于肤浅的表面接触,这种联系无法升华,也就容易让人厌倦,最终不堪一击。保罗和克拉拉之间的联系带了点莫瑞尔先生和莫瑞尔太太的影子,最初都为彼此的风度所吸引,都在基本的生理需求中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但保罗追求的不止于此,因此,保罗和克拉拉之间所谓的爱情也终止于两人根本的对立中。

两性对立的伦理困境让人物陷入了慌张失措的情绪里,莫瑞尔太太在婚后才意识到她的婚姻的不合适,但在当时的社会,离婚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她就只能选择日复一日地忍受下去,同时把注意力从丈夫身上转移到儿子身上,关注着威廉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在威廉去世后,又把这样的爱加倍集中到保罗的身上。受到父母关系的影响,孩子们从小更亲昵于母亲,疏远于父亲。保罗对母亲的依赖也是在这样亲近母亲远离父亲的家庭关系中构建起来的。首先是母子之间理智与情感的伦理选择。母亲一开始是把关爱集中在威廉身上,威廉在兄弟姐妹中具有了相当的权威,每当莫瑞尔太太情绪低落时,孩子们会把目光转向威廉,对于已经不再寄希望于夫妻感情的母亲来说,威廉身上寄托着她对家的感情,威廉甚至成为了家的代名词。因此,当威廉去世,这种沉甸甸的感情全部转嫁到保罗身上时,母亲对于保罗加倍紧张的心情就可以理解了,那是一种在失去丈夫的爱、失去儿子的爱之后更深层的害怕。而保罗对于母亲的依赖可以看做母亲对他加倍关注的产物,这种依赖也成了保罗性格上的缺陷。在成长之后,保罗的生活中依然处处透着母亲的影响,但他也意识到,和母亲的交流无法满足自我精神的需求。

一方面是对于母亲无法割舍精神联系,另一方面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需求,让保罗在这二者的夹缝中左右为难。对于母亲的情感和对于自己人生追求的理智,保罗艰难着寻求着二者的平衡。保罗欲摆脱母亲影响的努力均是徒劳,但在母亲生命即将终结之时,保罗一方面忍受着母亲受病痛折磨带给自己的精神煎熬,一方面也冒出了想早点结束母亲肉体上的痛苦和自己精神上的折磨的念头,在深层意识里,或许他已经意识到,只有真正摆脱母亲的束缚,他才有可能开始另一段人生。其次是父子之间理智与情感的伦理选择。保罗对父亲的感情是复杂的。父亲的粗暴言行在孩子的童年时期就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炉火不旺、饭菜不好、孩子哭闹,都会是他大发脾气的借口,一方面保罗不喜欢父亲回家时沉闷的家庭气氛,不喜欢父亲喜欢的风声,不喜欢父亲粗俗的吃相,不喜欢父亲酗酒后的高声咒骂,甚至偷偷祈祷让父亲死去,但另一方面,也希望父亲高兴的时候,能和他融洽相处,在父亲还没回家时,又偷偷祈祷别让父亲死在矿井下,喜欢看父亲制作导火索,也喜欢听父亲讲故事。保罗的性格缺陷固然也要归咎于父亲对家庭和谐氛围的破坏,但当父亲老去的时候,保罗对父亲在厌恶之余,也多了一点怜悯。在情感上,保罗无法把莫瑞尔先生和父亲这个词等同起来,但在理智上,又无法把莫瑞尔先生排除在家庭成员之外。

伦理学篇3

【关键词】现代语境;伦理学;伦理学家 ;去道德化;知识危机;转型

0 引言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理性主义和实利主义成为当前十分凸显的追求,在这样一个相互攀援相互制约的时代,人们的社会取向更加多元化,毫无疑问的是技术合理性和功利优先性成为当前价值取向的主导。经济发展和人文取向是并肩发展与时俱进的,然而现实情况确实人文逐渐被大家边缘化,伦理以及所关注的道德生活被轻视、被挤压,迫使伦理学职能在诸多困境中不断转型和发展,力求保存最后的伦理价值。因此,研究此问题对于提高我国的人文取向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1 “去道德化”现代语境的根源

我们熟知的“道德当顶天立地”,如果用学术的语言进行表达就是:道德应定位于宗教与法律之间。现代社会是一个公共生活领域与私人生活领域日趋分化且公共化趋势日益强化的社会。在此条件下,承诺社会公共生活领域治理的政治和法律理所当然地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政治学或政治哲学和法学也就相应地成为现代学术的显学和显贵。可无论社会公共化的扩张如何强势,私人生活领域总不会全然消失;更重要的是,即令在社会公共生活领域里,政治与法律也很难料理一切,因为并非社会公共生活领域里所发生的一切人与事都是“政治的”或具有法律意味的,甚至于即便是社会公共生活领域里那些具有哪怕是极为明显的政治或法律意味的人和事,也还有其超政治或者超法律的文化价值意义。

然而,道德毕竟只是一种世俗化的文化元素,它以一种“隐性秩序”的方式寄生于社会的风 俗礼仪和人们的心理――精神世界,发挥着它特有的对人类及其社会生活秩序的软式约束和协调规范作用,旨在规范人们的生活行为和生活世界的伦理秩序。

作为一门研究道德的学问或知识,伦理学随着它所依着的道德一起承受着这一现代性事件的全部后果。如果说,人文学是关于人类自身之生活目的与意义的最切近 、最深刻的学问,那么,伦理学当是人文学科群中的知识典范。然而,人文边缘和现代社会生活日趋公共化的直接后果,就是伦理学的知识危机!

若明乎于此,则政治法律之上或之外必须保有道德伦理就是一个合理正当的结论。在此,过度强调政治和法律对道德的忠诚的同时,我们至少应该承认,在清晰划分道德伦理与政治法律之间的界限同时,还应当关注它们之间无法割断的内在关联,即人类行为规范和秩序与其心灵寄托和精神秩序之间的内在价值关联。由此我们还必须明了,虽然道德伦理关乎人类的情感、意愿、精神和心灵,但正如康德所指出的,人类确定并理解自身对人生之善和人类行为之善的道德追求,则必须同时发现和承认人类自身“实践理性”的局限:诚如我们无法指望政治和法律的规范约束包囊人类生活和行为的一切意义一样,也无法指望道德伦理能够指引并帮助我们达于“至善”和“圆满”,人生的有限无法作为意义无限的抵押,后者还不得不诉求于人类的自由信念和信仰。

2 伦理学的知识危机

我们对伦理学的现代境遇形成了两种复杂的知识概念:一方面,强大的人和社会对政治和法律的认识造成了当前人们对当前伦理的认识日渐减少,因此就造成伦理学本身知识危机;另一方面,即使当代人对理性知识和生活能力有充分的认识,但是道理伦理仍然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更是人们生活中的稀缺资源。

我们知道,伦理学的经典范式有很多,但是从根本上看无非就只有两种理路:一个是目的论,另一个是道义论。中西古典伦理学的传统都是来自美德伦理学的理论基础,可是,到了近代,伦理学的方法和理论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一方面,社会公共结构的转型和社会公共生活领域的急剧扩张,使伦理学不得不逐渐越出传统美德伦理的理论范畴而趋向于普遍(公共)规范伦理的理论进路,进而,现代伦理学自身的规范研究越来越依赖于政治学、法学,甚至是制度经济学的制度研究成果。另一方面,西方启蒙运动虽然被理想主义和科学技术的猛烈冲击,但是其强大的物质成果却依然能够得到不断的强化和普及,有的甚至成为现代人新的崇拜偶像。这一巨大的物质技术文明的进步给伦理学直接带来了多重挑战和后果:首先,逐渐发展形成诸多崭新的应用伦理学领域和道德伦理等相关课题。其次,对原有伦理学理论范式的表达进行方法论的突破。尽管当代美德伦理学家麦金太尔教授十分严厉地批评并有力地裁断“启蒙运动的道德谋划已然彻底失败”,但毋庸讳言,启蒙运动所发起的这种普遍理性主义的“道德谋划”不仅仍在继续和强化,而且已然并且日益深刻地改变着现代社会和现代人的道德思维方式。最后,最为深刻和复杂的是,现代科学技术对现代人和现代社会之基本道德观念的不断冲击,以及由此形成的对伦理学基本理念的根本性影响。

3 伦理学的转型

目前,现代语境中的伦理学理论就有极大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不仅仅是在减轻或者是推卸当代伦理学家的学术和责任。然而,如果从20世纪伦理学的发展来看,我们不难看出伦理学们在学术和理论上做出的巨大成就,就我国近三十年的研究进程来看,其在经济伦理、生态环境伦理、政治伦理等方方面面都做出居多成就。但是,近几年,元理论学家和价值伦理学家们都陷入理想和反理想研究的固定思维模式之中,直到20世纪晚期的罗尔斯才开始认识到该问题,重新建构伦理理论,进而诸多伦理学家才开始反思这些问题,他们逐渐展示出某种超越单纯科学理性主义的理论迹象。

时至今日,伦理学家们站在一个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面临着又一次历史性的理论决断:今天的伦理学家们似乎站在了一个多少有些残酷的十字抉择路口,面临着又一次的历史性理论决断:正视现代社会的结构性转型,我们再也无法期待用某种完备的伦理学原理来解释我们的道德生活世界及其不断歧出发散的应用伦理问题。我们需要对不同的社会生活领域、层面甚至问题,给出不同却又合理有效的伦理学解释和解答。

4 结语

综上所述,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现代语境中的伦理学正逐渐被理性主义和市场商业化所不断压迫,导致传统的伦理学的知识、方法不断被冲击。这些现象的出现对伦理学而言是巨大的挑战,需要伦理学在种种困境中不断实现转型和发展。笔者相信,随着世界各国的充分重视和伦理学家的不断深入研究,一定会伦理学的发展创造更丰富的条件,笔者也相信,未来伦理学在学术界必将占据重要位置,指导人们的生活。

【参考文献】

[1]Peter Singer.A Companion to Ethics[M]. Oxford : Basil Blackwell Ltd., 1993.

伦理学篇4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文化;文学伦理批评

20世纪是西方文学批评理论大发展的世纪。受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影响,文学研究过多地局限于语言和文本现象,热衷于对形式、文体、技巧等实证、实用性的研究,而忽视了文学的道德教化功能。环境问题、社会问题乃至人类的精神问题的复杂多样化促使文学研究重新关注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人类自身的精神诉求。20世纪80年代,西方文学评论界开始逐渐由集中注意研究语言本身及其性质的能力(内部研究)转移到注意研究语言同上帝、自然、社会、历史等被看作是语言之外的事物的关系[1]。20世纪90年代,作为生态批评支流的生态女性主义批评迅速成为西方文艺评论界的“新星”。

一、生态危机:生态女性主义的发展契机

现代工业的发展带来的环境问题早在19世纪已经引起人类的注意并开展形式多样的环保行动。20世纪50年代中叶,以“公害事件”为代表的环境问题,引起世人的更为广泛关注,人们意识到环境污染严重损害公众健康,并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从而爆发了一场新的社会运动——生态运动。生态主义者反思人类行为,质疑启蒙时代以来的理性至上论,揭示人类中心主义才是生存危机的根源。为探求人类的出路,生态主义围绕非人类的道德身份展开争论,形成形式多样的环境伦理。

生态女性主义是环境伦理中的最新发展,是女性主义和生态主义的结合。一百多年以来,女性主义经历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20年代的以要求平等的政治经济和受教育权利为特征的自由女性主义,和20世纪20—60年代的以争取女性社会文化身份为特征的激进女性主义的洗礼。在生态危机和环保运动的激励下,在妇女参与环保运动的实践基础上,生态女性主义于20世纪80年代在欧美蓬勃发展起来。它借助解构主义,深入挖掘当下生存危机根源——父权制的男性中心主义观并进行颠覆性批判,力图构建一种新的环境伦理文化,为人类的持续谋求出路。

二、新伦理文化的建构:生态女性主义的活力源泉

人类社会经历了从人类初始阶段对自然界的尊崇、恐惧、依附的生存意识(即自然伦理阶段),到对自然的改造而使自然环境从人类生存视野中逐渐隐退后的对社会利益的关注(即社会伦理阶段),再到现今环境问题带来生存危机而反思后的尊重、爱护自然,寻求人与其他万物平等依存(即环境伦理阶段)的伦理认知和革新过程。可以说,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是伦理道德的修整重构过程。生态女性主义正是生态语境下伦理革新的表现形式之一。它广泛借鉴其他流派思想,特别是生态思想和传统女性主义思想,批判父权文化体制下的二元对立价值等级思维模式和工具理性主义传统,以颠覆西方主流的父权——男性中心主义伦理观,并形成一系列具有自身特点的伦理价值体系。

首先,它追求整体和谐和生命解放,反对压迫。对“各种形式的统治和压迫相互交织”[2]的认同是生态女性主义的理论基点。在肯定自然界独立的内在价值,赋予所有非人类(如动植物、河流、山川等)同等的道德地位,关注所有与自然——心理、性、人类和非人类——有关的统治同时,生态女性主义反对各种社会统治形式(种族、阶级、年龄歧视及军国主义、殖民主义等),将所有被父权文化贬为他者的边缘弱势群体如女性、黑色人种、同性恋、酷儿(queer)等视为盟友,认为没有自然的解放,没有其他边缘群体的解放,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妇女解放,从而将其伦理关照的对象扩大到最广阔的领域。

其次,它吸收生态批评的整体性观念,尊重差异,赞美多样化,认为差异、多样性是生态系统和谐稳定的保障。其多样性既包括生物物种的多样性,又包括人类个体的个性和社会生活风格及地方风俗的多样性等。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对物种的侵害控制,致使生物简化。现代商业社会的技术和竞争将人异化为失去生气和个性的生产机器。在技术和利益的驱使下,统一的文化观念和文化方式无孔不入,诱导现代人的拜物心理,泯灭人的个性,使社会生活风格“齐一化”,文化也因简化失去其多样性魅力。

第三,它呼吁建立一种基于互惠和责任原则而非统治原则的生态伦理观,强调感性如关爱、尊重和公正的伦理价值。生态女性主义关注人类与非人类存在物的关联性,从女性与自然在生理、心理和体验上的关联出发,提出重新界定人类自我的身份,抛弃以人类——男性为中心的抽象独立自我的主人身份形象,代之以生态的关联自我[3]。生态女性主义认为,人类只有意识到自己与世界万物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能从根本上关注“他者”,以平等的道德权利持有者身份修正自己的不良行为和思维方式,还“他者”公正,尊重和关爱“他者”。唯如此,人类和自然才能和谐相处。

生态女性主义者不仅多角度解构父权制思想,还多层面建构新伦理文化。一些女性主义者以恢复对月亮、地球等的女神崇拜仪式来赞美女性与自然的联系,并用人类学家对史前期的母系社会的考古发现论证女性文化建构的可能。普鲁姆伍德提出重新阐释大地女神盖亚,认为认可地球的母亲身份有助于人类尊重和关爱地球及其上的所有存在物,有利于形成新的伦理道德观。一些激进的女性主义者对基督教神学进行改造,把上帝理解为母亲或女性。温德尔把上帝称为我们的母亲,因为“上帝的父亲形象适用于父权制社会中的人格形成”[4]。沃伦根据IrisYoung对传统分配模式的社会公正性的剖析,探讨基于该分配模式的环境公正性,指出由于传统的分配模式是静态的物质倾向的,不重视社会进程中的社会关系,因而无法对生态群(如物种、数量、自然栖息地等)的状况给予足够关注,无法建构“生态的关联自我”,也不能充分重视并体现关爱和尊重的重要价值,只有非分配模式语境才是适合生态道德生长的土壤[5]。这些颇具理想主义色彩的伦理文化设想,为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开拓了新空间。

三、生态女性主义: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新视角

文学作品是现实生活的某种反映,是人类理解自己的生产劳动及世界的一种形式,是为满足人类道德情感或观念表达的需要而产生的“一种富有特点和不可替代的道德思考形式”[6]。因而有人认为“真正的艺术和批评服务于一种道德目的”[7]。以反思人类思维方式、规范人类行为并以最终解决人类生存危机为己任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潮,其伦理特性必然从社会层面延伸到精神层面,从对现实社会中的道德现象的评价和规范及对其伦理根源挖掘延伸到文学批评领域,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文学伦理学批评。它遵照生态女性主义伦理道德观念,将性别(女性)和自然结合起来探讨文学。它在关注人伦道德的同时注重弘扬生态伦理道德,成为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新视角。

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对文学与女性及自然环境关系的研究。大体而言,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透过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和实践的棱镜来阅读文学文本,使文学文本中那些以前忽视的要素凸现甚或更为显眼,促使文学批评家对文本的传统要素如风格、结构、修辞和叙述,形式和内容有新的发现,加强探讨文本中不同角色——人类与自然之间,文化与自然之间,不同种族、阶级、性别、性取向的人之间——的联系与差别,探讨影响人类与自然,人们相互之间关系的差异与联系的因素[8]7。在文学批评实践中,批评家必然会提出这样一些基本问题:自然和女性在这部作品中是如何再现的(是次等的、低级的、破坏性的、缺乏理性的还是美丽的、充满慈爱温情的、不可缺少的),自然和女性在作品中扮演着何种角色(是受贬抑的、受支配的、工具性的还是平等的、受尊重的、具有自身独立价值的),自然和女性之间的关联性是如何在作品中体现的,以及作品中表现的伦理价值观与生态智慧是否一致等。而一部具有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的作品,往往符合如下标准:即是否体现整体的关联性;是否体现对男女、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整体和谐、多样而相互依存关系的追求;是否反映对两性之间、人与人之间以及人对自然的征服、支配、压迫和统治等问题的探讨;是否有助于重新认识人与其他万物的关系;是否有助于人类重返和重建与自然及其他存在物的和谐关系;是否有助于警醒世人,倡导生态智慧,唤起人们的生态意识等。

生态女性主义在从文化哲学领域切入文学批评的过程中,文学批评家和人文学者承担文学批评的责任,以发展一种文学批评体系来反映和促进生态女性主义运动的政治目的,这一责任是以文本阅读为基础的。首先,通过阅读各个时期的文学文本,揭示文学作品中反映的自然与女性的关联,探寻在文学领域中对女性对自然两种统治和压迫的历史文化根源。生态女性主义神学者对《圣经》进行对抗性阅读,批判它借上帝之口确立男性对女性和自然双重统治和奴役的地位而成为父权——男性中心思想的始作俑者。其次,通过重读文本,得出新的结论,以改变传统的文学史,重建文学经典。一方面,将被忽视的被埋没的体现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文本,尤其是女性文本重新评价,纳入经典之列,如一些寄情花草而被贬为闺阁之作的女性文本得到认可,曾被嘲讽为无病的美国女海洋生物学家卡逊的《寂静的春天》更是以其女性的细心观察和细腻描述被誉为文学、女性、自然三者完美结合的典范;另一方面,重新审视以往经典文本,颂扬体现整体关联的、洋溢着关怀同情、慈爱温情的作品;抨击体现父权中心的、工具理性的、扩张性的、弥漫着男性支配和控制欲望的作品,否定其经典地位。如:被奉为个人英雄主义经典的《鲁滨孙漂流记》体现崇尚权力、征服、统治和男性工具理性而被批判;而珍妮·斯梅雷的《千亩农田》、斯坦因贝克的《愤怒的葡萄》等,因其探索了科技在人类贪欲支配下给土地所造成的损失,以及人的身体、特别是女性的身体与土地的紧密联系,揭示了女性和自然受男性控制和征服的悲剧局面,体现了生态女性主义思想。

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家在文学批评实践上,努力发掘该文类的写作特征,总结和建构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从而修正传统文学的价值取向[9]。这一方面可以带领文学创作者认知、关照、表现社会生活、世俗人生,进行文学创作,深化文学的审美价值;另一方面引导读者的文学欣赏,通过发挥典型人物的启示作用和“揭丑”文学的警醒作用,影响人们的文学乃至文化“消费”观,改变人们行为方式,从而实现文学的社会教化功能。

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并非否定所有其他形式的批评。它以新的批评尺度为文学伦理批评提供了一个新视角。它借助文学宣传生态女性主义,倡导生态智慧,强化环境意识;它不仅重新释义文本,还积极推动社会和人生的建构;它弘扬关爱、平等公正、联系依存的生态伦理观,不仅有利于促进建立人与自然、男人与女人自然和谐关系,也有助于推进各“亚”文化群,如有色人种文学、黑人文学、少数族裔文学、流散文学(diasporicliterature)等从边缘走向被关注的中心,使人类听到不同的声音,从而最终建立“一个免除了有害物质和生态灾难威胁的社会……一个免除了压迫和毒害的社会,一个免除了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毒害的”[10])生态社会。

[参考文献]

[1]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371.

[2]Brown,Rachel.RightingEcofeministEthics:TheScopeandUseofMoralEntitlement[J].EnvironmentalEthics,2004(26):247-265.

[3]Gaard,Greta.EcofeminismandWilderness[J].EnvironmentalEthics,1997,(19):5-24.

[4]何怀宏.生态伦理—精神资源与哲学基础[M].石家庄:河北大学出版社,2002:194.

[5]Warren,KarenJ.EnvironmentalJustice:SomeEcofeministWorriesaboutaDistributiveModel[J].EnvironmentalEthics,1999,(21):151-161.

[6]聂珍钊.关于文学伦理学批评[J].外国文学研究,2005,(1):8-11.

[7]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文学批评方法新探索[J].外国文学研究,2004,(5):16-20.

[8]Gaard,GretaMurphy,DPatrick.EcofeministLiteraryCriticism:Theory,Interpretation,Pedagogy[M].UrbanaandChicago:UniversityofIllinoisPress,1998:7.

伦理学篇5

1.目前护理临床伦理教学现状分析

护理伦理学是用伦理学的原则、理论和规范来指导护理实践,是对护理专业学生进行护理职业道德教育的核心课程,在临床上具有普遍适用性,其目标是对护理实践中的伦理问题分析、讨论并提出解决办法,让学生真正掌握可以用于临床实践的伦理知识目前,护理伦理教学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也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护理伦理学课程的课堂教学与临床实践存在差距,由课堂教学到临床实践的转化较少。护生虽然在护理理论教学中或多或少接触过护理伦理知识教育,但由于内容空洞,书本上通常出现典型案例分析,而日常护理实践中细微的护理伦理问题很少被提及,从而造成了课堂理论缺乏系统性,让护生进行知识迁移的可能性降低,造成了课堂教学与临床实践之间的不对称,不敢真正将护理伦理知识和伦理道德原则应用在实践中。

二是临床实习未将伦理道德素质培养纳人临床教学过程,在如何处理临床护理中遇到的伦理问题以及处理原则和方法等方面的指导差强人意。目前,很多学校在设置临床实习教学计划中,未将护理伦理进行系统的安排,没有设置具体的教学目标。在实习中,各医院也没有相应的具体措施,系统安排护理伦理带教指标,临床带教者没有详尽的指导纲要可循,只能按照大致原则进行带教,所以对临床实习护生伦理道德素质的培养不尽如人意。

三是护生伦理知识掌握有限,道德意识薄弱。尽管大部分护生对医学伦理范畴有着较为清晰的判断,但对于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却很茫然。同时,在操作实践中,大多是按章操作,较少意识到其中存在的护理伦理学要求。

四是在日常护理带教中,一部分带教老师未将护理伦理教育渗透于带教工作中,未考虑患者知情同意,是否会给患者带来不适的情况下,就让护生进行操作。只注重了教学任务,却未考虑患者个人感受,有可能给患者带来巨大的身心损伤,这种做法不符合伦理学原则。

2.我科特色护理教学实施细则及成果

2.1一般资料

自2012年1月~2014年5月轮转护生共204人,其中男8人,女196人。年龄18岁~24岁,平均年龄21.6岁,包括中专、大专、本科三个层次。教学项目包括:心电监护、动脉采血、吸痰、心肺复苏、气管切开护理、呼吸机辅助呼吸、参与抢救、除颤、各种引流管护理、导尿、胃肠减压、输液栗或微量泵使用、书写特护记录等实习内容。

2.2实施细则

2.2.1制定切实可行、周密的带教计划在学生到岗前,根据ICU护理特点,在护理部带教大纲原则下制定出科室详尽的教学计划,具体到每一个重点仪器的操作,常见病情的处理,与病人和家属的沟通原则和礼貌规范等。制定的教学计划遵循详细、操作性强的原则,让带教老师有章可循,并不断进行合理化建议和完善。

2.2.2严格筛选合格带教教师我科长期以来对带教教师资质进行严格筛选:通过ICU专科资质培训的护士、工作时间大于两年、护师以上职称、热爱护理事业、心理素质过硬、具有良好沟通及操作能力。在取得带教资格之前,由科室负责人对其考核,要求能以身作则,树立科室良好的品牌带教形象。负责护生带教的人员按照学历、工作时间等标准分组,由总教学组长负责、科室护士长监督、带教小组实施,从计划到实施实行三级责任制原则。

2.2.3严格执行科室护生带教计划及标准ICU是一个特殊的科室,患者病情危重,工作节奏快,各种仪器繁多复杂。护生进入科室后,带教老师对其进行整体工作流程说明,对重点仪器操作事项进行操作示范,对护生心理进行耐心引导,使其消除对环境的陌生及恐惧感,形成积极乐观的学习氛围。再严格按照实习带教计划指导护生学习,护生出科前完成科室考核与评比。

2.2.4重视护理伦理教育在平时带教中,采用案例分析、情景模拟、重点剖析等方法对护生进行伦理学教育,使其形成尊重患者、关爱病患的人道主义精神。让护生掌握良好的病患沟通技巧,培育积极乐观的护理服务态度。定期组织讨论会,学习和交流护理伦理实践心得,让大家在工作中不断总结和提升。

2.2.5适时让护生动手操作进入ICU这个特殊的科室后,让护生遵循:看_听一问一明_测一做的顺序。首先让护生熟悉相关理论知识,看带教老师是如何操作的,听听老师是怎么和患者沟通的,其次不懂的知识点多请教老师,明白前因后果,最后经过带教老师的综合测评,适时的让护生有动手操作的机会。

2.2.6注重实习生信息反馈和总结在护生实践过程中,带教小组组长每周征询护生反馈意见,将护理伦理运用经验在每月的科室护理交流中展开讨论,积极推广和学习,对不足之处,及时纠正,形成信息反馈总结周报和月报,以便取长补短、相互学习。在护生出科时,进行带教意见征求,希望在以后的带教工作中以不同的形式将伦理知识贯穿于整个带教过程,让带教和护生形成于教于学,教学相长的良好氛围,真正体现出特色的伦理带教。

2.3实习带教取得良好成绩(表1)

3.讨论

护理实习过程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过程,是操作技能由生疏逐渐娴熟的过程,是护生向合格临床护士转变的重要阶段。而在护理带教过程中临床护士既要保证患者身心不受伤害、尊重患者,又要让护生有一定的动手操作的机会,如何较好的处理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加之ICU患者病情复杂,这对护理带教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护理管理者应重视实习带教环节质量管理,保证实习带教效果满意,确保护理质量安全有序。

根据班杜拉的社会学习理论,人的学习是通过观察来实现的%护生最直接的观察对象就是教师,教师对专业的认知、情感、态度和行为直接影响护生的专业选择这就要求所有护理人员能以身作则,重视模范作用,加强自身技能提升和素质修养。临床带教老师必须具有良好的评价行为和评价水平,以提高临床教学质量,这就要求临床带教护士具备较高的综合素质,带教护士要适应时展,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能不断学习,不断创新,充实自身知识库广大护理管理者要重视带教人员培养,构建带教队伍梯队建设,并设定完善可行的评价指标,努力培养出更多的后起之秀。

伦理学篇6

英文名称:Chinese Medical Ethics

主管单位: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

主办单位:西安交通大学

出版周期:双月刊

出版地址:陕西省西安市

种:中文

本:大16开

国际刊号:1001-8565

国内刊号:61-1203/R

邮发代号:52-83

发行范围:国内外统一发行

创刊时间: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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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学篇7

阿米尔的母亲因为生他死于难产,失去母爱的阿米尔极度渴望父爱,成为父亲所珍爱的儿子是阿米尔童年时代对自我身份的追求。在父亲为哈桑治病时,阿米尔内心曾想到:“我希望自己身上也有类似的残疾,可以乞换来爸爸的怜悯。”

(卡勒德胡塞尼,2006:p46)父亲的个性与弱小的阿米尔截然相反。父亲在教育阿米尔的过程中忽略了阿米尔的性格特点,所以阿米尔一直没能够成为父亲心目中的完美儿子。为了追求他的自我身份——成为父亲心中最珍爱的儿子,阿米尔极力排斥父亲所爱的孩子——哈桑。为了追求自我身份,阿米尔不断地使用丧失良心道德的手段。阿米尔将自己的生日礼物藏在哈桑的房间里,诬陷哈桑,最终迫使哈桑离开了阿米尔的家。

自我求圣的道德观使阿米尔在犯下罪行后,立即有了深刻的反省。自责之心一直伴随着在美国生活的阿米尔,直到拉辛汗的出现。拉辛汗帮助阿米尔找到一条实现自我求圣的道路——阿米尔重返阿富汗。

他得知哈桑是父亲的私生子——自己的亲弟弟,哈桑死后留下的孩子索拉博被困在已经加入组织的阿塞夫手下。此时的他意识到解救索拉博不仅是为自己救赎实现求圣之路,同时也可以洗涮他父亲的罪行。在营救索拉博时即使遭受着毒打。

但带着求圣伦理道德观的阿米尔内心是非常满足的:“我体无完肤——我当时并不清楚有多糟糕,后来才知道——但心病已愈。终于痊愈了,我大笑。”(卡勒德胡塞尼,2006:p279)阿米尔克服万难将索拉博带回美国和他一起生活。

伦理学篇8

本期主题研讨主持人万俊人,清华大学哲学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人类的知识增长与其物质文明的进步总是相辅相成的。但这是否意味着作为体系化的知识学科、尤其是像诸如伦理学这样的经典人文学科,也会随着人类文明的进展而产生根本性的知识结构或知识范式的转变?对此,人们一直存在着不尽一致的看法。确切地说,人们看法的分歧并不在于是否会发生这种转变,而在于这种转变究竟是何种意义上的转变?其转变的程度或性质究竟如何?很显然,人类的知识增长与知识积累常常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不同只在于观察者或评估者所站的学术立场或理解意图。

通常说来,对于像伦理学这样的经典性人文学科来说,人们更看重其知识积累方面而非其知识增长方面。这是因为,一方面,学科知识的经典性或权威性主要源于其知识积累性效应,而道德伦理本身即是人类价值意识和价值规范的文化积淀,因而,作为以其为研究对象的伦理学知识也具有传统积累性的特性;另一方面,在人类社会的实际生活中,道德伦理本身、以及作为其知识形态的伦理学的改变,往往具有特别明显的(相对于其他文化现象和知识体系而言)文化敏感性。这就是说,人们常常容易把道德伦理和伦理学知识的改变,看作是某个时代和某个社会发展重大文化价值转型或秩序变动的重要的、甚至是根本性的文化症候。与之相对,对于像经济学这样一些现代性的社会科学和诸如技术物理一类的现代技术科学来说,人们看重的则是其知识增长效应。原因在于,现代社会和现代人对于这些学科有着远为急迫和强烈的工具性实用价值的需求。这一点正是为什么现代社会特别强调知识创新、技术创新的重要理由之所在。可是,知识技术的创新与知识本身的积累是无法断然分离开来的两个风火轮,缺其一,则无其二。这是永远存在于传统经典学科与现代技术学科之间不可忽略的源流关系。

更为重要的是,知识的门类区分并非源自知识生产本身,毋宁说知识类型学的根源在于人类生活世界和生活方式本身的多样性。知识之源在于人的生活实践。我们不能说,哪一门知识学科比其他知识学科更为重要,但生活实践本身的运行规律和价值指向,肯定会在某一特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使得一些知识学科比另一些知识学科显得更为突显,因之其知识生产或增长的速度也更快一些。这种知识增长方式的变化,同样是由人类自身的生活实践需求所决定的。但是,当某一生活实践发展与之相应的知识增长突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对某些其他相关实践和知识条件的要求。当代中国(乃至世界)社会经济生活经验的迅疾增长,似乎也到了这样一种需要其他知识条件支援的时候,伦理学就是这种被需求的友邻知识学科之一。

我曾经说过,我们这个时代和社会的基本特征是经济中心、文道边缘。也许这样的描述并不确切。“经济中心”不假,但“文道边缘”则不能一概而论,尤其是当我们把所谓“文道”不只是理解为经典意义上的文、史、哲一类传统文科知识,而是理解为一般意义上的知识科学的话。比如说,经济学、法学等“文道”就非但没有被边缘化,反而是借助经济中心和社会改革的热潮而变显赫起来,成为当今文道的中心和热门。而且,当社会经济的结构性改革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即:经济自身的结构性变化不仅突破了原有的框架,而且也已经处于新的结构性重建,包括经济制度和秩序的重建的关键时期,这时候,社会法制(政治)秩序的重建就成为其能否取得最终成功所必需的制度条件之一,进而,社会道德伦理规范的重估和重整也就紧接着成为社会改革目标得以达成的充分必要条件。换句话说,社会法制秩序和社会伦理秩序是建立并确保社会经济秩序良序运转的充分必要条件。如果说,在社会经济改革初期,思想理论和道德价值观念的解放更显迫切和必要的话,那么,随着社会经济改革的不断深入和彻底,它对于社会政治法制和道德伦理的条件支援或支撑的需求就会变得日益高涨和急迫。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公共权力管理者的国家政府制定了“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相结合的基本国策。作为现代公共社会的治理方式,德与法既具有各自不同的特点、范围、层次和功 能,又具有共同的或相似的治理目标,这就是为社会的经济改革和发展、乃至为整个社会的现代化转型重建规范和秩序。也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伦理学理论或知识的研究开始发生悄悄的然而却是十分重大的范式转型。这一范式转型的重要标志和特征之一,就是作为现代规范伦理学之优先目标的社会制度伦理研究日趋突出。

依我个人的理解来看,所谓制度伦理,主要是指以社会基本制度、结构和秩序的伦理维度为中心主题的社会性伦理文化、伦理规范和公民道德体系,如制度正义、社会公平、社会信用体系、公民道德自律等等。制度伦理包括三个基本的层面:(1)以国家根本政治结构为核心的社会基本制度伦理系统;(2)以社会公共生活秩序为基本内容的公共管理——与狭义的行政管理或企业管理不同——伦理系统;(3)以公民道德——与一般意义上的个人美德不同——建设为目标的社会日常生活伦理系统。

这三大系统共同构成了社会制度伦理体系的基本内容和方面。这其中,社会的基本制度伦理系统主要是通过国家政治和法制的构成性建制、及其赖以确立的基本政治理念或政治价值而表现出来的。社会的基本制度由国家的基本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文化体制所组成。基本政治制度首先由国家根本大法即国家宪法奠基;其次是在此基础上由国家最高权力机构制定一系列相关的国家法律;再次是由国家政府及其所属行政部门依据宪法和相关国家法律所制定的各种行政法规、条令;最后是国家通过有关行政部门依据以上法制、法规系统具体制定的有关政策,包括某些区域性或地方性行政政策和条令等具有政治组织和政治体制化特征的规章制度。当代美国著名的政治哲学家和社会伦理学家罗尔斯曾经强调指出,国家宪法作为社会政治制度的根本,在社会基本制度体系的建构中具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它是确保社会和国家保持稳定的根本前提和基础,而对于政治哲学来说,“稳定性”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作为当代美国和西方新自由主义的中坚人物,罗尔斯的这一见解是耐人寻味的:如果坚持古典自由主义(如,洛克、密尔、康德等)“个人权利神圣不可侵犯”的政治信条,那么,又如何“使宪法高于一切”的政治制度原则不与该政治信条发生冲突?在罗尔斯看来,如果说在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度里,每一个人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必须给予优先的政治考虑的话,那么,作为保障所有公民个人之基本权利和自由的根本政治制度,国家宪法同样具有神圣不可僭越的地位。不同在于,上述政治信条是相对于“每一个人”的,而国家宪法是相对于“所有公民个体”的,其间的区别正是作为权利主体的个人(生命存在单元)与作为国家主体的公民个体(社会存在单元)之不同。这也正是罗尔斯为什么既不想放弃个人自由权利优先的经典自由主义原则,又要坚持一种“平等主义的公平正义”之社会政治理念和伦理价值原则的深层原由。这是一种现实主义的现代政治哲学:只有保证和促进所有公民的自由权利得到公正平等的发展,才能真正持久地保证和促进每一个人的基本权利和自由,从而最终较为稳妥而和谐地保持社会的秩序和稳定。我相信,罗尔斯的这一思路是值得认真对待的。如果这一政治哲学的思路是真实可行的,那么,社会的基本政治制度系统的伦理维度就不难理解了:政治正义是制度正义的基础和前提,当然也是整个制度伦理的价值基础和底线。

社会的基本经济制度是某一特定社会所选择制定的经济生产的组织方式和经济生活方式体系。现代社会得以生成的基本条件之一,是它创造了不同于传统社会之自然生产方式的现代社会化、工业化、信息化的生产运作方式,其中,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都是或曾经是现代社会用以替代传统自然经济方式的选择模式。但在反复的实践比较中,人们发现,市场经济是一种比计划经济更为有效率、也更为合理的现代经济模式。因此,现代社会的基本经济制度主要是建立在市场经济模式之基础上的经济制度体系。经过上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实践,我国以宪法的形式确立了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基础的经济制度体系,并正在不断的改革和完善之。

经济制度同样需要制度伦理的价值支撑。具体地说,经济制度的正当合法性不仅需要以其经济有效性(效率价值标准)来证明它自身,而且同样也需要以其道德伦理的正当合理性来证明它自己,从而使社会对经济制度的创制和选择具有充分正当的理由和普遍有效的社会合法性。一般说来,判断社会经济制度的合法与否或者好坏如何的第一标准是经济效率。经济制度的低效率或无效率既无经济合理性,也无道德正当性,因而是不可接受和持久的。这就是说,效率既是判断经济制度的经济价值标准,也是其价值判断的道德价值标准。然而,效率并不是经济制度唯一的道德维度,与效率相辅相成的另一个判断经济制度之正当合法性的伦理价值维度是分配正义。如果说,效率是社会经济生产的价值目标,那么,正义或公正则是社会经济利益分配的基本价值原则,两者共同构成社会经济生产方式和经济生活制度的价值基础。如果说,只有公正没有效率的经济制度不可能真正长久地保持其公正,那么,只有效率没有公正的经济制度同样也不会真正长久地保持其效率。制度伦理所确认的基本价值目标是有效率的公正和有公正的效率。这才是制度伦理在社会经济制度层面所要探究和论证的基本主题。罗尔斯在其《正义论》和《政治自由主义》两部代表作中反复强调的一个主题思想就是,对于一个值得人们欲求的现代民主社会来说,效率、公正和稳定(秩序)乃是三个既相互关联、又具有同等意义的价值目标。制度伦理的研究主题就在于,社会的制度化实践过程是如何体现、且在多大程度上体现这三大价值目标的。所以,即使是在经济制度的层面,我们也不可仅仅局限于制度的经济效率方面。在某种意义上,现代社会经济生活的制度化不单是为了减低经济生产和交易的成本,或者是为了促进和保证经济生产和经济交易的效率增长,它同时也是为了更有效和合理地协调各种社会利益关系,减少甚或消除社会经济生活中可能出现或实际出现的利益矛盾冲突,从而更有效地维护社会经济生活的基本秩序,使之能够真正维持长久的稳定和效率。

与社会的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相比,社会文化制度的伦理维度要更为复杂。这是因为:首先,社会文化生活的制度化必然以某种社会意识形态为其观念导向和价值基础。其次,任何一个社会或国家的文化都是有其独特文化根源和文化传统的。与比如说经济制度不同的是,文化的传统既有其与时俱进的转型和发展,又有其民族性或地域性的文化谱系的自封性。而且,社会文化传统的转型远不如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变革来得那么直接、迅速和彻底。第三,文化制度本身的复合性和复杂性,使得文化制度及其伦理维度成为制度伦理研究主题中一个最为复杂的议题。作为一种上层建筑,社会的文化思想转变相对来说较为直接和迅速一些,但作为社会心理和文化传统的积淀,文化的制度化本身就具有社会伦理规范的特性。众所周知,所谓“道德”、“伦理”,本义是既成的社会风俗、礼仪和行为习惯的通称。文化具有生活规范和行为 约束的力量。因此,社会文化的制度化过程本身就是社会伦理规范的生成过程。这一特点也正是社会道德伦理的改变为什么总是滞后于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之变革的主要原因所在。最后,由于道德伦理在整个社会文化系统中有着核心的地位和作用,有时甚至还涉及到诸如和社会人格的心理等深层次的问题,因而其制度化的伦理意味常常具有社会根本性和民族根源性价值建构的性质。作为长久维系社会共同体生存和发展的精神命脉,它的建构或转型总是一件意义深远的社会事件。由于这些特点所致,社会文化制度的伦理维度就体现为社会文化认同、价值观念共识、公民道德规范等重要方面。在这一点上,我个人更倾向于当代共同体主义(或译“社群主义”)的基本立场。以罗尔斯等人为代表的当代自由主义思想家,出于对文化特殊性和人格主体化之于社会普遍伦理原则和政治原则建构的主观相对主义干扰的担心,不愿意过多地考量社会文化和道德的传统因素。但正如共同体主义思想家们所正确指出的那样,这种普遍主义的原则化约或制度简约的规范主义作法,不可避免地使现代制度伦理的建构尝试失去丰富的文化价值资源和必要的历史解释语境,人们对制度和规范本身的认同与践履将因此失去内在的美德根基。而我还以为,这种作法的后果甚至还可能最终导致抽象无根的规范主义强制和暴虐。

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我国,制度伦理的研究之所以会迅速发展成为当代社会伦理研究的前沿课题,根本上缘于社会生活的制度化趋势不断强化。在现代西方,制度伦理的研究直接缘于上世纪70年代初社会规范伦理学的复归,具体地说,就是以罗尔斯为思想领袖的社会正义伦理研究的复兴。在这一理论重心的转移过程中,罗尔斯在1971年发表的《正义论》一书,的确具有“轴心式转折点”(哈贝马斯语)的地位。但这一理论重心的位移,决不能仅仅被归结为某种学术观念或伦理学知识范式的转移效应。它首先是上世纪中后期西方社会生活现实的理论反映。上世纪60年代前后的美国,正值社会政治生活陷入深刻危机、社会秩序严重失序的严峻时期,反越战、反种族歧视运动、以及随之而起的青年激进“左派”思潮等等,都使得美国面临着空前严峻的社会秩序重建任务。而其时的欧洲也并未幸免于类似的社会因境。以法国为例,60年代的学生运动(如发生于1968年的著名的“五月风暴”)直接危及整个社会政治的合法性和正当性。罗尔斯曾经感叹,在社会生活如此紊乱不堪,社会矛盾如此尖锐冲突、社会秩序如此脆弱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比重建社会生活秩序更为急迫的呢?包括伦理学、政治哲学在内的人文社会科学政治家有什么理由静守在语词逻辑分析的学术象牙塔里无动于衷呢?

时值今日,面临社会生活秩序建构课题的,已经不只是美国或欧洲这样一些西方国家,而是整个人类的生活世界。对于我们这个正处于社会改革开放前沿和社会现代化转型之关键时期的国度来说,这一课题无疑具有比任何国家或地区都更为急迫和显要的时代性、重要性。日见强劲的经济全球一体化的趋势,使得当代世界呈现空前复杂的发展态势。“冷战”时代的两极张力业已消失,原有的两极均衡秩序不复存在。虽然我们仍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和平与发展已然且依然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主题,但失却张力均衡制约的世界秩序不是更趋于稳定,而是更趋于失衡和紊乱。民族矛盾、地区冲突、各文化传统之间的差别和紧张、诸利益集团之间的利益分化、组合和冲突等等,都在加剧而非减弱。这一切都使得当今世界的生活舞台更像是一个等待重新洗牌的牌局,有待秩序的重构。在我国,社会现代化的急速转型,尤其是从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经济制度转换,深刻地改变了原有的社会生活秩序和生活观念,因之使社会生活秩序的重建成为最为急迫优先的社会工作。正是这一社会背景,让制度伦理和社会公共伦理的研究走到了伦理知识界的前台,并成为整个思想界和理论界的焦点话题。

社会生活秩序的建构基础是社会制度建设。制度伦理的第一要务就是为社会制度体系的建构提供必要的基本价值理念、道德论证和社会伦理资源。现代社会区别于传统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其生活的社会公共化和制度化程度日趋强化。或者说,它的生存与发展越来越依赖于社会制度资源的供应。当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多地聚集于社会公共空间而非私人领域时,也就意味着现代生活的社会化或公共性程度越来越高。社会公共生活的基本特征在于其公开、透明和秩序规范,而能够使其达于公开、透明和秩序规范的唯一有效方式,只能是社会生活的制度化。在政治伦理的意义上,制度即规范、即秩序。事实上,只要人们以社会公民的身份生活于社会公共空间,就会对社会产生秩序、安宁、关系和谐等方面的制度要求。因为只有合理良好的社会制度,才能从根本上长久地保证他们的个人权利和自由,保证他们私人生活的安宁,保证他们免除暴力、恐怖、侵犯和伤害。制度伦理的核心价值是公正,包括社会对公民个体权益的公正的制度安排、制度分配和制度保护。与其他政治方式或条件相比,比如说,与政治权威、特权保护、政治关系、集团依附相比,社会制度对公民个体权利或利益的安排、分配和保护才是真实公正和持久有效的。这是为什么现代人对社会制度的要求和依赖越来越高的根本原因。

但是,公民对社会制度的期待与信赖是建立在社会制度本身合理的前提之下的。社会制度不公,或者,社会制度难以履行其正义分配和正义保护的规范职能,不仅无法获得广泛的社会民意支持,而且会变成社会革命的直接对象。由此可见,制度伦理的核心在于正义的社会安排、规范和保护,质言之,制度正义是制度伦理的根本原则和最高目标,舍此,制度本身将失却其基本正当的伦理维度。

所谓制度正义,即社会契约和政治认同之基础上对社会全体公民的权利与义务的正义安排、正义分配和正义保护,以及为实现此类正义所建立的各种政治规章和伦理规范。按照罗尔斯教授的研究,制度正义的价值标准,首先在于社会制度与社会普遍认可的正义原则之间的契合。这就是说,要建立正义的社会制度,必须首先达成普遍认同的正义原则。在这里,存在着一种普遍主义原则预定论的理论危险:仿佛社会是先有了一套普遍的正义原则,然后才按照这一正义原则建立起符合正义原则的社会制度。不过,这种危险仅仅是理论设想中的。事实上,任何一个社会的形成都必须从社会制度的建构开始,而社会制度的建构过程,同时也就是人们建立社会、寻求共同正义原则的过程。所以说,正义制度的建构与正义原则的达成乃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它们的建构过程必是相辅相成的社会化实践过程。

伦理学篇9

一、会计伦理学的含义

会计伦a学.就是通过对会计道德的全面研究,揭示会计逋徳产牛、件质及作用与发展规律的科学.是会计学与伦理学的边缘学科,是把伦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原则、规范应用于会计道德实践领域的成用伦理学分支学科。

会计伦理学的研究内荇主要包括;(1)元会计伦理学,即以会计道德概念术i吾的意义和会计逋德判断的确证为主婴构成内毪;(2)规范会n?伦理学,即以会计道德的本质、m的、结构的论证和会计道德行为规范的制定为主要构成内容;(3>应用会计伦理学是以会计道德规范的实现为主要构成内容。

二、会计伦理学的研究方法

会计伦W学的研究方法总体h虽属理论思维方法的范畴,但作为一种只针对会计方向'的道徳活动进行研究的认识方法,仍介其特殊性。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圮次,即一般方法层次和具体方法层次。

(一)一般方法层次

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方法论。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辩证法和认识论.作为人们确认识世界和改造:界的哲学方法论,对会计伦理学研究的一般方法和体方法都有着普遍的指导意义。

历史的,系统的分析方法,如对中西伦理文化的发展及人性善恶的分析等,一般可采用W电分析的方法,对会计伦理学的体系结构分类可采用系统分析的方法。

逻辑分析的方法。如对整个会讣伦坪学的结构分类.会计职业判断的确定以及会计规范体系的构建等都坷釆用逻辑的分析方法。逻辑分析的方法相当丰富,其中形式逻辑分析的方法钽括比较法、分类法、归纳演汗法、综合法、法伯法等;实证分析的方法包括资料法.观察法、调査法和实验法等。

(二)具体方法层次

会计伦埋学研究的具体方法,是指运用某一学科或某一理论的基本原珲方法进行会计伦理学专门研究,是一般研究方法在会计论理学研究丨_.的组合庥用,如文化学法、社会学法.妗济学法、美学法、心理学法等在会计伦理学研究的各个侧面都在交替运用着成本一效益法a“成本一效益法”是分析会计做假动机常用的苺本方法,因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人的行为取决于边贴效益与边际成本的比较。对于同一事件,不同的人对于效益和成本的主观评价是不同的,这就需耍分析会计行为的成本*5收人函数。会计行为的成本蜣数包括交易成本和心理成本。交易成本包括寻找交易伙伴和获得*易价格的成本,订立和履行夂易《约,违约损失的处罚成本等,心理成本包括法律制裁,与论谴责,名普扪地和单位处罚等成本。收人娥数包括精神因索收人和物质形态收人,是用于满足“经济人”的生理、心理.安全.社交和自我成就等方面笛要的幵支。利润最大化是大多数命#.的财务经营H标,这点是无可厚非的,伹过分不择手段地追求利润最大化也就成为会计造ffi行为的直接动因。

三、会计道德的产生与发展

会计道德的产牛并不是与人的诞生同步,而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原始人的进化过程=随若原始人劳动..L具的改迸和劳动效率的提卨以及剩余产品与产品'交换的出现,氏族内部就必然出现了对物品的登id、保管、交换和分配的原始计摄.id录工作,相应也鱿产牛r要淸楚正确登记.财物不能丢失、交换分配要公平等规则要求,这邺实质h也就是馁原始的会计道德规范要求。会计道德要求是伴随着原始计a记录x作的出现而11丨现的.不过正式形成文字的会计道徳规范无论中外.据历史记兹都是产生于奴隶社会阶段,Mu都是包含在法典.法令中的。如国外最曱.的见于公元前is世纪由巴比伦第六代闰王汉穆拉比颁布的《汉穆拉比法典》.我WS¥.见于反映西周(公元前1046~前771年)fl.f期政治、经济.财政方面制度的法典——《周礼》,古代会计道徳规范可卞要概括为真实反映、正确id录,廉洁奉公、坚持制度和忠丁职守等。

立佶会计梢神和潘序伦先牛的会计职业道德思想我现代会计的发展与潘序伦先生的名宇紧密相连.自1928年潘序伦先牛.创办立信会计师亊务所、开办立信会汁学校至今,经过几代立信人的共同努力,造就了立倍会计精神,构建了“立信会计师事务所、立信会计出版社和上海立信会if学院”三位一体的办学特色和立佶模式。

潘序伦先生倡导的立信会计精神,主要表现在六个方面:

其一,爱国主义精神。潘序伦先生先后在美闰取得哈佛大学企业管理硕士学位和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于1924年毅然决然回到祖S,在1927年创办了“立信会计学校'其办学宗皆为“适应社会需要,培养财会人才,重在务实,振兴中华"。

其二,敬业守信精神。即“信以立志、信以守身,信以处事,信以待人,毋忘立信.当必有成”。

其三,无私奉献精神。潘序伦先生创办会计教育与事业的目标是“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取之于会计,用之于会计;取之于学生.用之于学生”。

其四,艰苦创业精神。潘序伦先生创办立信会计教胄与立信会计事业,一生呕心沥血,保本经营,始终坚持“精打细算,勤俭办学”。

其五,实事求“实"精神。潘序伦先生在办学实践中始终突出“实”字,其电视每门课程的实务练习,也在尽ft创造学生模拟实践的机会。

其六,大胆革新精神。潘序伦先生和立信同仁在辛亥革命前,在我国T.商企业会计还一直沿用古老的单式收付*记法的条件下,大胆引进西方复式借贷簿记法,先后为许多工商业单位进行了新式会计制度的设计工作。

20世纪90年代,我国会计界加速了会计改革,丨9%年财政部在的《会计基础i作规范》的第二章第二节规定了我国会计人员应遵循的"会计人员职业道徳",中闰注册会计师协会于1996年颁发f《中W注册会计师职业道德基本准则>,2002年6月25日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印发了《中国注册会计师职业道德规范指导意见》。

四、加强会计伦理道德建设的现实意义

古典管理理论的代表人物法约尔把会计活动列为经营活动的六种职能话动之一?美国学者卢瑟?古里克则把会计管理列为管理活动的功能之一。20世纪80年代,我闻会计管现活动论学派的代表人物杨纪琬教授.阎达五教授认为,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践上来说.会计本身就具有管理职能,会计是一种管理活动,是经济管理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开展会计管理活动,除了会计法制管理.会计T.作管理之外,更需要借助伦理道德来建立会计道德自律及他律机制,加强会计道德的建设。这是因为随着我国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人,我国传统的道徳体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比如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人们要求个人的人格自由和独立,就须防止那种把所有人都当作经济动物的意阁和见物不见人的倾向,应在经济现代化的同时,也实现道德的现代化。

首先,加强会计伦理道德建设是会计领域反腐倡廉,科正衧业不正之风的关楗?改革幵放以来,除了我闽经济上取得长足的发展之外,经济转哦期某些方面不子衡,甚至不衔接,内地和沿海、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等经济上都存在明a的差异和失调,再加上有些法规政策严重滞后,也给各种消极腐败现象的滋牛蔓延以可乘之机,这就要求用会计道德思想来武装会计人员的头脑,逐渐形成会计道德责任心和荣誉感,才能使会计人员A觉抵制各种腐败现象,从根本上纠正行业的不正之风,其次,加强会计伦理道德建设,是提高会计人员道德水平的必经之络u在会计道德品质的形成过程中,客观的社会条件、会计活动环境、个人的经历虽然起苕重要作用,彳H.外因只有通过内M才能有效发挥作用。一个会计人员道德水平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会计道德修养的自觉程度,其不是通过强,制的、无条件的规定执行,而是通过会计人员内心信念力情的作用,反映人们ft觉的行动。在形成和完善肖己会计道德品质的过程中,会计人a既耍?解决客观会计道德要求和自己t.观认识之间的矛盾,又要解决个人思想中反映+同社会影响的会计道德观念之间的矛盾?还要a觉地反宵自己,以正确的社会道徳观念.纠正错误的不道德的行为,提高自我会计道德意识,把会计追德原则和规范转化为内心信念,自觉调节个人行为。

最后,加强会计道德建设是培养会计行北“四有?'新人的重要措施。对于会计人员来说四有”新人的要求是:“有思想”,就是要把全体人民共同的,远大的共产主义珅想s本职会计‘E作紧密结合起来,爱岗敬业,树立.会汁职业思想r有道徳”,就是要把社会主义道德规范落实到本职丄作当中,形成良好的会计道德风尚有文化”,就是具备较高的现代科技文化素养.熟悉会计准则及有关法令法规,具有一定的会计职业判断能力;“有纪律”,就是要遵守党纪w法,在会计职业工作中恪守会计准则和会计制度.完成好会计工作。

五、加强会计道德教育的对策和建议

    为了挽救H益严军的诚信危机,进一步深化会计教育的改革,有效改苒我《会计道德教育的现状,应从以下几方面宥手加强会计道徳教营。

首先要营造良好的会计道德环境D要在全社会官传和?立正确的会计观念,端正和形成科学的会计认iH,要整个社会以及每个公民都?视会计工作.瑢重会计人员,理解会计人员的职责,明确会计人员身份的多重性.切实提高会计人员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待遇。

伦理学篇10

在第二部分中,我将以一个如今非常流行的印象为出发点,这个印象就是:已经判决“伦理”要让位于“道德”。自阿斯拉戴尔·麦金太尔的《德性之后》以来,从有社群主义倾向的哲学家方面针对近代道德所做的对德性伦理的复原尝试,遭遇到了多重的合理批评。我想借助于向原本经验回溯的现象学方法来进行这样一种新的和不同的尝试。我的命题将是:“伦理”展示的是生活世界的规范性。近代的“道德”所依据的是这种规范性的临界状况,但却把它提升为正常状况。最后我想对这个历史的发展做一个现象学的解释。

对道德哲学术语的古代起源的思义可以找到的第一个支持在于:这个术语明白无疑地起源于亚里士多德思想中的“伦理学”(Ethik)概念。正如他的伦理论著(ethiképragmateía)的对象——正如定语“伦理”(ethi-ké)一词所表明的那样——就是“伦理”(êthos)。在前哲学的希腊文中,êthos最初被理解为生物的长久滞留地。由于我们人类有别于这个地球上的其他生物而能够行动,因此,“êthos”一词可以在涉及我们的情况下获得一个超出空间居住地的含义。对行动的现象学考察、亦即对我在行动中所具有的意识的第一人称反思描述,将会表明这个含义是如何产生出来的。

如果我有意识地让自己受某些意图的引导,那么我的做(Tun)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行为举止(Verhalten),而是一个行动(Handeln,praxis)。这个做的第一个基本特征在于,它伴随着对我的决定自由(Entscheidungsfreiheit)的意识。但这个自由意识是受限制的,因为我每次只能支配有限数量的行动可能性。这些可能性通过我的行动的视域而对我预先标示出来,而这些视域则通过相关的习惯而以非对象的方式为我所熟悉(ungegenst?ndlichver-traut)。我的行动意识的第二个基本特征在于,我知道:我的行动是在与他人的交往中进行的,他们是与我一样的行动生物。这一点始终有效,无论在某个由我进行的行动过程中是否有他人在场。我与那些因此而始终伴随在我的行动中的他人之间有无法逾越的距离,因为他们的习惯和视域不同于我自己的。若非如此,他人就不是“他人”,而是一个我自己的复制品了。故而我对他人未来行为的期待原则上是不确定的(Ungewi?heit)。

我只能抱着这样的信任来行动,即被意图的我的行动的未来结果通常也会按时出现。但是,由于行动植根于主体间的关系中,因而这些未来结果也一同依赖于他人,并且因此而是不确定的。这种不确定性只能由此而得到补偿,即他人会以某种可靠性(Verl??lichgkeit)来实现我对他们的行动所抱有的期待。由于他人通过他们的习惯而意识到他们从中获得行动可能性的那些视域,我对他们的可靠性的信任就只可能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某些习惯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恒久的自明性,亦即成为一种承载着他们的行动的态度。一些由于其属性而从一开始就有损于对他人行动之可靠性的信任的态度,在这里并不被考虑,而另一些强化这种信任的态度,则在主体间得到特别的鼓励。

对于这些在主体间被赞誉的态度,不仅在古代希腊,而且曾在并且如今仍在东西方的许多民族中,都有“德性”(Tugend)这样的标识,希腊文叫做“areté”。如果人们在一个社会中一般按照德性来行动,或者至少承认德性是在习惯的习性化(Habilitierung)过程中应当追求的东西,那么便会因此而产生出一个主体间的可靠性活动空间。这样一个活动空间并不是一个在“êthos”的空间的涵义上的固定居留地,但它却为人们在其行动中能够相互交往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场所,从而使得他们的共同行动得以成功。在这个意义上,它提供了一个特殊的居留地:作为行动生物的人的“伦理”(êthos)。

这个可以从现象学上被指明的联系以醒目的方式通过在古希腊语、德语和拉丁语以内的语言亲缘性而得到证实。亚里士多德便已经在《尼哥马可伦理学》(1103a17/18)中观察到了希腊语“伦理”(êthos)与“习惯”(éthos)一词之间的亲缘关系。行动的人的居留地(êthos),就在于作为值得赞誉之习惯的德性态度。德语的情况与之相似:在标识着于一个持续的居留地的生活的“Wohnen”一词中隐含着与“Gewohnheit”(习惯)一词相同的词干“wohn”。在“êthos”与人类居住之间的联系也表现在拉丁文用来表达“态度”(Haltung)的名词“ha-bi-tus”中,它与动词“habere”(ha-ben,hal-ten)相关联。“Habitus”和“habere”是希腊文“échein”和“héxis”的拉丁文对应词,它们具有同样的含义。“Héxis”在人这里意味着一种持续的占有,并且在此意义上意味着一种拥有(Habe)、一种某人在其中持续坚持(h?lt)和驻留(aufh?lt)的生活状态。作为“habere”的强化动词,“habi-ta-re”意味着“居住”(woh-nen)并非偶然。

伦理学涉及人类生活。只要这个生活受行动的指导,并因此而是被引领的生活“bíos”,它就可以被看作是一个有目的的发生。德语词“善的”(gut)和相应的希腊词“好的”(agathós)在其原初的和宽泛的含义上都标识着那种使一个有目的的发生之成功得以可能并在某种程度上得以保证的东西。因此,在德语中我们可以说:某个东西对某个东西来说“是好的”(gutsteht),例如一个银行存款对于储户的支付能力来说是好的。如前所述,德性(Tugenden,aretaí)受到赞誉,是因为它们在共同行动中确保了可靠性,并且因此而确保了“被引领的生活的”的成功。出于相同的原因,它们以及为它们所承载的伦理才可以被标识为“善”。在这个意义上,伦理学在亚里士多德之后从事“对人而言的善”(fürdenMen-schenGuten)。

在西塞罗大气磅礴地将希腊思想移植到拉丁语中的过程里,伦理学在他那里获得了“道德哲学”(philosophiamoralis)的标识。“道德”(moralis)这个定语来自“伦常”(单数和复数:mos/mores,Sitte/Sitten)。“道德的”(moralis)的抽象名词构成叫做“moralitas”,德语化后便是“道德性”(Moralit?t)或“道德”(Moral),或者作为对应的德文抽象名词“伦常性”(Sitt-lichkeit)。“Moralitas”(道德)成为对“êthos”(伦理)的拉丁文翻译。这个翻译之所以可能,乃是因为,“êthos”是由各种习惯所组成的,而“伦常”(Sittlichkeiten)也就是某些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这些对希腊概念所做的拉丁翻译初看上去或许还显得无伤大雅,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如果我们在现象学的反思中注意到:我们原本是如何将好的习惯意识为德性-态度,以及我们原本是如何意识到在一个文化中被认可为善的伦常(Sittlichkeiten),那么就会有一个差异展示出来。

在这个意义上,如果对我的自由的经验在对我行动的动机引发(Handlungsotivation)中可以无限地经验到我的自由,那么我的行动便是善的。但这样一来,我的行动就不再因为它们产生于作为好习惯的德性之中而是善的;因为这尽管也可能是一个自由的决定,它在我这里导致了一个好习惯的形成,然而恰恰是当它“转移到我的血肉之中”时,它才被标识为是不再依赖于我的自由的。正是这一点才赋予了那些好习惯以上述自明性,主体间的可靠性就建基于这种自明性之上,而伦理正是通过这种主体间的可靠性才成为对人类而言的善。但是,这种对善的资格认定必定会丧失对道德哲学而言的伦理,在道德哲学中,一切都取决于对自由的无限意识,因为德性的习惯特征就意味着一种对自由的限制。这便最终宣判了在道德哲学眼光中的德性的无意义。要解释道德为何在近代逐渐覆盖了伦理,那么对自由的痴迷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在于,在道德哲学的眼光中,对象性地被表象的道德规定受到了偏好:这些规定允许提出,甚至要求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它们从何获得其束缚力。一个应然的善始终可以被表述为一个命令,而就这样的一种“法则”而言,基本上可以设想会有人试图证明它的有效性是普全合理的。而在一个非对象的生活习惯那里,则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在这个意义上,规范论证是属于道德哲学的。这个特征使得道德哲学家们相信,他们的思维符合我们这个处在所有文化的共同进步成长之标志中的时代的要求。每一个伦理作为各种习惯的交织都是一个特定文化的受历史决定的产物。哪些态度被视作是善,这取决于各个社会。在一门德性伦理学看来,不可避免地要承认所有那些在不同文化中被视作善的习惯都是合法的,而这样一来,哲学就会陷入到一种伦理学的相对主义之中。

道德哲学看起来会因为它所研究的规范的对象特征而免受这种威胁。当阿佩尔和哈贝马斯在谈及“约定的道德”并以此来意指伦理的时候,他们所表达的正是道德哲学的精神。他们坚信,长此以往,一种统纳(übergreifen)所有文化的“后约定道德”(postkonven-tio-nelleMoral)将会并且必会出现,由于不依赖于所有在传统文化中现存的伦理约定,它具有一种普全的、不可相对化的有效性。这种对一个普全有效性要求的论证的可能性似乎与那种突出的自由意识一起,赋予了现代“道德”以一种强势(St?rke),它宣判了伦理在未来人类历史上的消逝。

但还有一些东西表明,这种做法高估了道德的强势。就道德哲学对普全有效的规范的论证而言,尽管在世界上确实有一大批“欧陆的”或“分析的”倾向的哲学家在试图证明某些道德规范是普全有效的,但是,他们无法就他们各自获得的证明获得统一,而且可以看出,这种统一在未来也是永远无法达到的,因为在道德哲学中不可能有那种可与数学的确定性相比的科学证明——而之所以不可能,恰恰是因为道德哲学植根于自由意识之中;自由是“无法算计的”。然而这就意味着,我们对应然的善的初次认识并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即我们将它当作一个已被证明的规定来学习,一如我们学习一个定律。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我们的行动的标准首先是通过我们与好习惯的亲熟(vertraut)才为我们所认识,这些好习惯对我们已经成为自明的,因为我们通过教育的指导而将它们习性化为德性。

在这里,伦理相对于道德的一个优先性已经凸现出来。如果我们现在再次回溯到这个事实上来:就其基本含义而言,“善”标志着一种为成功提供保证的东西,那么这个优先性就会变得更清楚。这里的问题在于:善的意志究竟为何是善的,通过善的意志而得到保证的是什么?对此只有一个回答可以考虑,它也是康德本人给出的回答:善的意志保证了我们在与他人的共同行动中不会被滥用为一个用以实现我们的那些受禀好决定的愿望的单纯工具,并且不会因此而损害他们由于其自由才获得的人格尊严。那个隐藏在作为真正人类居留地的伦理之理念背后的可靠性动机,在这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色彩又返回来了:我们之所以需要他人的可靠性,首先是因为我们猜疑(Mi?trauen)他们;因为他们会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把我们当作工具使用。

这个对道德而言建构性的猜疑(Mi?trauen)是以对人的本质的一种个体主义表象为前提的:人的生存首先在与他人的具体关系方面缺少一种主体间状态;生存只是为自己后补了这样一种状态,因为孤立于“自然”而生活的个体自己创建了这样一种状态。在伦理方面,情况则完全不同:在我的行动中,他人从一开始便参与其中;我的行动始终是一种与他们的共同行动,即便在我独自的时候。伦理是对人而言的善,因为它保证了这种共同行动的成功。我与他人的基本关系在这里不具有消极的特征,即我要带着猜疑,在他人对我的可能工具化面前保护自己。由于我信任他人的好习惯的可靠性,所以我对他人的关系更多是积极的,我恰恰是以此而在他们的他在中承认了他们。

只要城邦(Polis)、市民团体的城市生活世界为它的居民提供一种庇护的生活感受,那么上述这种猜疑就不可能对理解伦理起到决定作用。古典伦理学所背靠的历史支撑点便在于此。只是随着古希腊向希腊主义的过渡,信任消失在城邦中,猜疑——古典伦理学当然也了解这种伦理现象,把猜疑视作许多伦理现象中的一个——才从根本上规定了善的意义。这个可能性在早期斯多亚学派的起点上显露出来,同样也在伊壁鸠鲁主义中显露出来,但在拉丁化的斯多亚学派中,猜疑并未能够为所欲为,因为典型的罗马式政治参与的决心在这里再次占了上风。然而,当近代早期霍布士重构人的本性状态并将它定义为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时,猜疑重又大显身手。

从伦理的视角来看,作为个体的人的孤立是伴随着对他人的猜疑一起出现的,这种孤立表现为一种对我们生存的在先被给予的主体间状况的否认。由于这种状况,人的生活世界的正常性是受共同行动的共同性规定的。如果有人通过他的猜疑而葬送了这种共同性,那么他人就会因此而把它看作是那种正常性的一个例外,看作是一个在共同行动的共同性边缘上的可能性,看作是一个临界情况而非正常情况。他人对此的反应不是赞许而是指责,这就迫使猜疑者陷入到一种孤立状况中。

对此可以反驳说,一个人有可能不仅仅通过猜疑的态度而陷于孤立状况。也有可能一个人是通过一个行动而孤立了自己,而这个行动最终被他人认为是值得赞誉的,或许甚至被看作具有最高的荣誉。举一个经典的例子:如果有人在暴力独裁中即使身受警察的迫害或甚至在拷问面前也不泄露他的朋友们的藏身处,那么他可能会陷入极端的孤寂之中,但时间一长,他仍然还是可以肯定地得到那些始终正直的人的道德认可,因为他——我们可以用一个典型地源自斯多亚学派的概念来说——遵从了他的“良知”。

毫无疑问,在像刚才所提及的那种临界状况中,我们可以有对善的真实经验,而康德用对出自纯粹敬畏法则的行动的描述,为这种经验提供了一个确切的哲学解释。就像他自己所举的例子所描画的那样,这种行动的特点恰恰是在临界状况中表现得最为明显:行动者在这里放弃了任何禀好的满足,以便纯粹为了义务来行善。这表明:在其最本己和最高的可能性中的道德,是指向临界状况而非正常的生活世界共同行动的。从临界情况的视角来看,生活世界的正常境况显得像是一个在义务与幸福主义的动因之间摇摆不定的状况;一种由禀好和敬畏混合而成的感受成为我们行动的引发动机:我们听到为其本身的缘故而需遵从的应然之善的良知声音,但我们同时又准备追随的我们的禀好,对此声音听而不闻。

然而,在现象学上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这种描述对于正常生活世界的行动意识来说是否合理。我的回答是:康德在这种意识中偷偷塞入了一个它起先并不含有的严峻性(Rigorosit?t)的要素。对于纯粹道德意识的情况来说,它的“严峻”特征并不是建构性的。这里只有非此即彼:或者我为善而行善,或者我在行动的动机引发中允许幸福主义的动因,在这里我究竟为禀好的影响留出“多少”空间,这是无关紧要的。就定言诫令的善而言,没有什么较多和较少;我不能是“稍微有些善”。康德严峻地确定,即使在正常行动中,我也会随时面临这样的可能:我可以在没有禀好参与的情况下纯粹出于对法则的敬畏来行善。

这种严峻主义为什么会在哲学上一再引起不满呢?从现象学上可以这样来说明:就正常生活世界的行动意识而言,一种较多或较少恰恰在善的方面是建构性的。生活的善是在对德性行动的赞誉或对恶习行动的谴责的主体间相互作用之中被经验到的。这种相互作用并不标志着在对某个行动的认可或拒斥的纯粹抉择,相反,存在着评价的渐次性(Gradualit?t),例如当有人会为他的行为比以前“更好了”或“更坏了”而受到赞誉或谴责的时候,情况便是如此。但这种“道德上升”或“下降”的现象只能在对伦理的经验范围内出现,在这里存在着这样的可能性:习惯通过新的习性化过程在一个方向上渐次地继续发展,这个方向或是一个收获主体间赞誉的方向,或是一个招致主体间谴责的相反方向。这表明,对善的真正伦理的经验在通常情况下恰恰不包含对一个纯粹的、全然无禀好的行动动机引发之可能性的严峻主义意识。

虽然这样一种意识无疑可以在上述临界情况中被观察到,但现象学的问题在于:究竟是伦理意识还是道德意识才包含着原本的、原初的善的经验。在现象学上,哪些经验是原本的,对此需要通过一些具有衍生、派生特征的经验的对比来决定,这些经验通过它们的意义而指明在一个原本经验中的奠基。从现象学上观察,在康德的严峻主义中可以找到这样一种指明关系:生活世界的道德正常意识倾听着义务的良知呼唤,但又准备跟随禀好的诱惑呼唤,这种意识的模糊性指明了一种纯粹由对法则的敬畏所规定的行动动机引发的明晰性,这种行动的动机引发只是由于幸福主义动机的参合才变得含混。因而正常意识连同其模糊的、在听从义务与屈从禀好之间摇摆不定的动机引发状况看起来是衍生的,而出自义务的行动则显得是原本的。

可是这样一种对正常意识的描述在现象学上并不令人信服,因为这种意识的被误认的模糊性并不必须被解释为一种在义务和禀好之间的摇摆不定。它更可以毫不牵强地被理解为:在它之中显露出的是伦理经验范围中的赞誉和谴责的相互作用的渐次性。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对善的伦理经验才展示着原本的意识。这个结论会通过前面所举的在危险境况中不出卖朋友的例子而得到加强。因为所有这些例子都具有一个共同点:那些纯粹出于对法则的敬畏而行动的人都会因此而承受一种孤寂,它在这些人和其他人看来是共同行动的正常性之例外,是临界情况。因此,作为临界情况的无禀好行动动机引发(Handlunsmotivation)指明了正常情况,亦即指明了伦理经验,并且在这个意义上是具有一种衍生的特征。

伦理经验的正常性建基于人类生存的主体间性之上。故而道德个体主义表明自己是伦理正常性的临界情况。如果近代的道德哲学解释说,相对于道德,伦理处在失落的位置上,那么就会因此而出现令人惊异的东西:临界情况逐渐成为正常情况,因为它上升为对善的经验一般的模式。这种上升是然后可能的?我建议借助胡塞尔在《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中的“理想化”概念(KonzeptderIdealisierung)来解释它。

理想化的操作是在三个步骤中完成的:其一,一种生活世界经验的渐次性在思想上被置入一个上升过程的线形秩序中,这个过程的目标——这个上升所朝向的最佳值——在于无限。其二,尽管这个最佳值不是直观的,而只是在思想上可理解的,因为这个上升过程一直导向无限,这个过程还是“被认作是贯穿性的”,正如胡塞尔在《危机》的“附录”中所说的那样(《危机》,359),这样便有可能将这个最佳值作为这个过程的临界点(limies)、临界价值来对象化。其三,随着这种如此被获得的、非直观被给予的、只是被设想的——“观念的”——对象的出现,情况就会不同,它好像与主观被给予的对象处在同一个层面上。事实上,对于自斯多亚学派伦理学以来关于人的善的哲学沉思的发展而言,可以重构出这样一个理想化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