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历史论文十篇

时间:2023-03-20 03:08:12

中外历史论文

中外历史论文篇1

关键词:历史学;史学理论;外国史学理论;史学史

“”结束后,我国社会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历史科学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恢复了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的科学精神,打破了“左倾”思潮影响下盛行的种种精神枷锁,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路线。史学建设首先是史学理论的建设,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科学,逐渐成为广大史学工作者的共识,对史学理论(包括外国史学理论)问题的关注,拨乱反正,对某些问题展开热烈的讨论和争鸣,成为“”后中国史学复兴的重要标志之一。在中国史学走向新世纪之际,实事求是地回顾和总结已经走过的道路,并在此基础上明确今后的发展方向,这对当代中国史学理论的建设,以及整个中国历史科学的健康发展无疑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965年11月10日,在《文汇报》发表《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揭开了十年浩劫的序幕。紧接着1966年5月16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发表后,被陈伯达等把持的《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说:“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把史学当作他们主义的一个重要阵地。他们歪曲历史,借古讽今,欺骗群众,为资本主义复辟进行舆论准备。广大的工农兵群众、革命干部和革命的知识分子,正在利用唯物史观这个战斗武器,揭露历史的本来面目,解剖现实的阶级动向,为保卫无产阶级,保卫社会主义,同反动的史学观念进行激烈的斗争。”[1]史学领域成为“”的重灾区。“”结束后,百废待兴,遭到严重破坏的中国历史科学如何走上复兴、发展、繁荣之路,成为摆在广大史学工作者面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中国史学在“”中的惨痛教训使大家认识到:反革命野心家的兴风作浪,以及理论的无知、混乱和荒谬,给中国史学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新时期中国史学的复兴,必须加强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建设。

“”结束初期,以及“”前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国史学界影响颇深的一种思想是,历史唯物主义既是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理论,也是它的方法论,因此历史学没有、也不可能有自己的理论、方法论。如果有,那就是非马克思主义的甚至是反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总之,历史唯物主义是中国史学惟一的、全部的理论。历史唯物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历史研究无疑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过去需要,今后仍然需要,但是它的指导作用并不仅仅在历史学方面,而在哲学社会科学各学科以及社会生活诸领域。因此,历史学作为一门科学,还需要自己具体的理论方法论,特别在历史学这个“重灾区”拨乱反正,更需要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学理论的指导。

1979年3月,在成都召开全国历史学规划会议时,明确提出加强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研究的问题,立即得到广大史学工作者的认同。大家从自身的研究实践中,特别是从中国史学发展的曲折道路中,深深感到加强史学理论研究的重要性和必要性。1983年5月,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会议在长沙召开,会议再次强调加强史学理论研究,并做出了定期召开全国性的史学理论研讨会的决定。同年,《世界历史》杂志第3期发表评论员文章《让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之花迎风怒放》。文中就史学理论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关系写道:“不能把历史唯物主义的一般原理等同于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无疑,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基础,是我们进行史学理论研究的指南,但它终究不能代替后者,正像马克思主义哲学不能代替任何一门自然科学学科本身的理论、方法论一样。历史科学如果本身没有理论和方法论,那它就很难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上述观点反映了大多数史学工作者的认识,加强史学理论研究成为广大史学工作者的迫切要求。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近代史研究所、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有关专家组成历史规划组史学理论小组,在他们的积极筹划和组织下,自80年代中期开始先后召开了11次全国史学理论研讨会,每次都有百余人参加,先后就历史与现实;历史发展的统一性与多样性;自然科学方法与历史研究;历史学方法论;历史认识理论;社会经济形态理论;外国史学理论的传入及对中国近现代史学的影响;东方历史发展道路;建国以来史学理论研究的回顾与理论思考;新世纪中国史学理论建设的展望;历史学的性质等等展开了较深入的研讨。

1987年,全国性的史学理论研究专业刊物《史学理论》创刊。1992年,在《史学理论》的基础上,创办了《史学理论研究》杂志。这些杂志在发表史学理论研究优秀成果,团结史学理论研究队伍,培养史学理论研究新人,加强国内外史学理论研究学术交流,及时传达国内外史学理论研究的最新动态等方面,做出积极的贡献,受到广泛好评。中国史学会《中国历史学年鉴》每年都约请有关专家撰写史学理论研究综述,并辟出专栏,刊登史学理论方法论研究论著的要目索引。1993年,经过多年的筹备,成立了全国性的“中国史学会史学理论研究分会”,所有这一切,都有力地推动了史学理论研究工作的开展。

随着研究生教育的发展,历史系招收史学理论和史学史的硕士、博士研究生的名额不断增加,使史学理论研究队伍的科学水平不断提高,后继有人;一些重点大学还成立了史学研究所,在史学理论与史学史方面的科学研究、教学和培养研究生方面,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后,高等院校历史系普遍开设了“史学概论”课。1983年,葛懋春、谢本书主编的《历史科学概论》,白寿彝主编的《史学概论》出版。吴泽、陈高华、庞卓恒诸先生也撰有史学概论方面的著作。以后又有姜义华、瞿林东、赵吉惠、马雪萍合著的《史学导论》等10余种版本的著作问世。这些著作进一步推动了高校史学理论教学和研究工作的开展,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史学发展过程中对理论的迫切需求,有利于从整体上提高我国史学理论方法论研究的科学水平。

“”后,在史学理论研究方面展开热烈讨论和争鸣的主要问题有:历史发展的统一性和多样性;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偶然性和选择性;地理环境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阶级观点与历史主义;历史的创造者和历史发展的动力问题;历史科学的社会功能;历史人物评价标准;如何认识爱国主义与民族英雄问题;关于中国封建社会长期延续问题;中国文化的结构问题;乾嘉学派的评价问题;中国近代史的基本线索与分期问题;洋务运动的性质、作用及代表人物的评价问题;戊戌维新的性质、辛亥革命的性质;中国近代史的学科体系和历史分期问题等。这些讨论和争鸣进一步培养了广大史学工作者的历史理论思维能力,有效地提高了研究成果的科学理论水平,为深入研究中国历史进程中的重大问题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20年来,中国史研究迅速发展的又一重要标志是在通史、断代史研究的基础上,专史研究取得了显著成果。如中国政治史、中国经济史、中国社会史、中国文化史、中国民族史、中外关系史、中外文化交流史等。这些专史研究所涉及的问题十分宽泛,内容十分丰富。如果没有史学理论方法论的支持,如果不借助相关学科的理论和方法,那是无法开展研究的。此外,这些专史研究中的一些问题,本身就是历史进程中的理论问题,如中国国家起源与发展形式问题;中国古代经济结构问题;人的主体性的觉醒和当代文化启蒙的主潮问题;民族史研究中对一些历史人物和一些历史事件的评价等。这些专史研究的深入开展,与史学理论研究迅速发展有直接的联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广大史学工作者理论素养的提高。

关注历史学自身发展中的理论问题的研究,是近20年来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特点。中国史学史研究受到学者们的重视,已有多种著作出版。①历史认识论的研究原来基本上是一个空白,近年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并不断得到发展。历史认识的一些主要问题,如历史认识的主体和客体,以及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历史认识过程的一般特点;历史学家的主体意识;历史认识的模糊性;历史认识的相对性;历史思维;史料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等,都进行了较深入的研究。近年历史认识论的研究不断向纵深发展,如彭吉富著《历史认识的客观性问题研究》,在较广泛地汲取国内外学者最新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重点探讨了历史认识的主体性与客观性的关系问题。

史学方法研究的重点,近年主要关注的是计量方法、比较方法以及心理学方法、社会学方法、人口学方法、政治学方法和口述方法等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对这些方法的研究并不是要用这些方法取代以往行之有效的史学方法,而是作为一种补充,在原有的诸种方法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和完善史学方法。方法是和理论联系在一起的,在历史研究的过程中,任何一种史学方法,都是一定理论指导下的方法,而不是抽象的、空洞的方法。近年在传统史学方法的基础上,史学方法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并日益对中国史学发生有益的影响,这也是近年史学理论研究不断进步的积极成果。

特别应该指出的是,在“”前几乎没有人涉及的外国史学理论方法研究,在“”后有了长足的发展。对外国史学理论方法论的研究,是和建设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不断丰富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方法论联系在一起的。

近代以来,中国史学的发展,特别是中国史学发展的每一关键时期,都是和外国史学理论的引入,并产生积极的反响联系在一起的。如20世纪初期,进化论和进化历史观猛烈地冲击着中国封建史学的基础,成为先进知识分子在史学领域思想解放、破旧立新的锐利武器,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进化论,就没有中国的“新史学”和建立在它基础之上的史学理论研究。五四之后,“建设中国新史学”成为一个令人鼓舞的口号。在“破坏”中国旧史学、“建设”新史学的过程中,以鲁滨逊为代表的美国“新史学派”理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北京大学历史系讲授“西方史学原理”时,即以鲁滨逊的《新史学》为课本。美国新史学派的主要代表作,在当时几乎全部译成中文出版。五四之后,马克思主义史学异军突起,而它的产生和发展,则是和唯物史观及以它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广泛传播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1983年5月,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会议上,外国史学理论研究问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强调加强外国史学理论的介绍和研究,组织力量,译介出版有代表性的外国史学理论名著。1985年,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筹备并成立了外国史学理论研究室,主要任务是追踪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美史学发展中的一些前沿性的理论问题。该室研究人员主持或参加的国家、院级课题,译介出版了相当数量的著作。②与此同时,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世界历史系开始招收外国史学理论专业的硕士、博士研究生,世界史所博士后流动站还接受了研究外国史学理论的博士后,以加强这方面高层次人才的培养。主要由世界史所外国史学理论研究室编辑的《史学理论》、《史学理论研究》杂志,其宗旨之一,就是介绍和研究当代外国史学思潮和史学理论方法论。

近20年对外国史学理论介绍、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在中国史学发展史上是空前的,研究的主要内容是:对欧美和俄国等有影响国家的史学理论的整体性研究;战后得到迅速发展的历史学分支学科研究;西方史学史和史学思想史研究;重要的外国历史学家的史学思想研究;西方历史哲学研究等。这表明,中国学者对外国史学理论的研究,已完全改变了只局限在某一断代或某一国别或某些代表人物的研究。经过必要的精心组织,近50种外国史学理论名著的中译本已相继出版,③为深入研究外国史学理论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近年外国史学理论研究的主要特点是,已经由以往一般性、概括性的介绍为主,逐渐转变到以系统的科学研究为主,其主要标志是一批内容广泛、在学界产生一定影响、有较高学术水平的学术研究著述先后问世。这些研究相当一部分是基础理论研究,但也不回避当代社会发展提出的重大理论问题,在理论与实际、历史与现实的结合上对其进行研究,使之体现出鲜明的时代精神。如对美国历史学家魏特夫《东方专制主义》的批判,李祖德、林志纯、林甘泉、廖学盛、刘文鹏、施治生、刘欣如等学者,从东方社会的特点和性质、东西方专制制度比较、水利在东方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亚细亚生产方式”、“‘东方专制主义’概念的历史考察”等方面,系统地揭露了魏特夫《东方专制主义》在理论上史实上的原则错误以及政治上的反动政治意图。

近年我国史学理论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同时也存在着一些有待改进的问题。对这些成绩的进一步发扬,以及对存在的问题的改进,决定了今后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发展趋势。

指出,“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科学精神的精髓是求实创新”。一部中外史学发展史表明,史学的每一次重大进步或发展,首先是史学理论研究求实创新的结果。在21世纪,中国史学理论研究尤其需要这种科学精神。追踪国内外史学理论研究中的前沿问题,理论联系实际,勇于进行艰苦的理论探索,将是新世纪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主要特点和趋势。展望21世纪初叶的史学理论研究,首先是研究的内容在现有的基础上将不断深化,史学思想史、历史哲学、历史认识理论和历史思维等问题已经引起学者们的普遍重视。国外史学理论研究中的某些前沿问题,有可能成为我国史学理论研究中的新的热点。

中外史学思想史是对历史学科建设十分重要,但又是十分薄弱的研究领域,至今为止,只有一部吴怀祺著《中国史学思想史》有较大影响。史学思想史不同于史学史,它是在史学史研究的基础上,对中外史学思想研究的深化和系统化,重点论述学科思想发生、发展、继承、演变的逻辑进程,揭示中外史学思想发展的固有规律,阐释西方史学思想体系赖以建立的基本概念、范畴原理的创立、发展及其演变的逻辑进程。今后在史学史研究的基础上,史学思想史的研究将更加受到重视。在外国史学思想中以及中国历代史学大家的历史思想研究方面,将会有精品力作问世。

在历史哲学研究中,一方面将继续深入探讨西方历史哲学的前沿问题,如对以波普尔为代表的分析历史哲学的研究、福山历史哲学思想研究以及关于宗教或神学与历史哲学的关系的研究等等;另一方面,将结合中国史学、特别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历史与现实,探讨建立马克思主义历史哲学的问题。学者们不再认为历史哲学仅仅是“近现代西方哲学中关于历史演变规律和关于历史理解性质的学说”,或专指“那种用幻想的联系代替历史真实联系的社会历史观”。

历史认识理论研究是历史学基础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以往对其研究虽有不少成果问世,但却缺少系统的整体研究。随着史学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以及广大史学工作者知识结构的完善,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历史认识理论的研究将逐步深入,在大量个别问题研究的基础上,将会有自成体系并有一定开拓意义的历史认识理论的专著问世。

史学理论研究和史学的实证研究如何密切地结合起来,这是长期以来没能得到较好解决的问题。现在,广大史学工作者在明确马克思主义史学必须以实证研究为基础,关注实证研究的同时,自觉加强史学理论的学习和研究,使整体理论素质有了明显的提高,这样,就为今后史学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建立起密切的联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这将加强中外历史研究的理论描述和理论概括,提高历史研究的科学水平,使史学理论研究的时代精神和现实感不断加强。

今后在研究史学自身发展中的重大理论问题的同时,将有计划地开展中外历史进程中的某些基本理论问题和重大理论问题的研究。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今后继续深入研究的基本理论问题主要是:历史发展规律与五种生产方式,历史的创造者,历史发展的动力,“亚细亚生产方式”,历史发展的统一性和多样性,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偶然性和选择性,地理环境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地区历史”和“世界历史”的范畴等。今后将深入研究的重大理论问题主要是:中国古史分期问题、中国文明起源问题、中国封建会长期延续的原因、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基本特征、夏商周断代工程中的若干理论问题、中国近代史的分期问题、明清以来中国科学技术落后的原因、洋务运动的性质和作用、中国现代史的基本线索及分期、中国近现代若干历史人物的评价等。

历史研究要充分实现其社会功能,必须重视对策性和前瞻性研究。而这种研究首先是在实证基础上的理论研究,我们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说,时代呼唤加强史学理论研究。如何科学地认识时代的本质及其特征;当代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及阶级关系的新变化;文明的碰撞和交融———批判“文明冲突论”;苏联东欧剧变的原因及历史教训;“冷战”后世界战略格局的演变;科技革命与当代社会变迁;大国战略和我国周边安全环境问题等,都应是深入研究的课题。

史学方法方面,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的前提下,将呈现出多元的局面,这是和史学理论研究的深化及史学实证研究的进步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中国传统史学的目录学方法、辑佚的方法、辨伪和校勘的方法、诠释的方法、考证的方法;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历史与逻辑的统一的方法、历史主义的方法、矛盾分析的方法、从具体到抽象再从抽象上升为具体的方法,以及整体地、联系地考察历史的方法等,将继续应用,并在历史研究的实践中得到发展。与此同时,当代史学、特别是国外史学常用的比较方法、计量方法、心理分析方法、系统方法与跨学科方法、历史宏观与微观研究方法以及种种新出现的历史学分支学科的方法,如社会学方法、人口学方法、文化学方法、民族学方法和政治学方法等等,也将会被广泛应用。史学方法的多元化,不是用什么新的方法代替或削弱马克思主义的史学方法,而是进一步丰富和完善它,使之在历史科学研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参考文献:

①如张岂之主编《中国近代史学学术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出版;吴怀祺著《中国史学思想史》,安徽人民出版社,1996年出版;瞿林东著《中国史学史纲》,北京出版社,1999年出版。

中外历史论文篇2

关键词:世界近代史 教学内容 高校

历史既是一门科学,更是一门艺术。作为科学,它是一部百科全书,重在培养学生形成缜密科学的历史知识体系和历史理论素养;作为艺术,它蕴含一种精神,重在培养学生求真求实的思想品格和严谨论证、创新的思维。在笔者看来,历史学科的教学都要把握上述“历史”的内涵,历史教学者才能较为准确全面地传导给学生所谓的“历史学”知识。而要做到此点,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教学者自己必须全面把握历史学科内容,在此基础上高屋建瓴,依据自己的历史观做出对百科全书式的历史知识的取舍,在有限的时间内有选择地传授给学生,然后才可以谈得上借助现代化的教学手段和自己独特的教学风格而获得教学的成功。

所以,在上课之前,作为一个高校世界史教学的历史工作者,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一切可能阅读各种书籍,除历史学外,文化学、社会学、哲学、政治学尤其与世界史紧密相关的国际关系学、国际政治学等学科书籍都应该是涉猎的范围,其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人文素养,并为《世界近代史》课程的备课做好知识储备,在此基础上认真写出详实的教案。在教案的写作过程中,要注意从宏观上把握世界史尤其是近代以来的世界史的本质,在历史观上认清近代以来的世界史是一部蕴含政治民主化、经济工业化、思想文化科学理性化的诸领域现代化的历史,同时又是一部多元化与全球化同步发展的整体化的历史,力图打破受僵硬的意识形态和革命史观一元化统治的非马克思主义史观,把传统史学强调的单调的革命史纳入到丰富多彩的现代化史和整体的世界史的进程之中,加强唯物史观这把被鲁迅先生称之为“最锐利的解剖刀”和马克思主义精髓的“生产力中轴”原理在世界史教学中突出地位,其目的就是力图在教学内容上引导学生形成客观、严密的世界历史思维,增强学生学习世界历史的兴趣。

在进行了上述准备后,世界近代史的教学过程可以分为以下三步来完成。

第一步,了解学生学习世界近代史的困难所在。首先,要设身处地地把自己放在学生的位置上,仔细思考一个学生想学什么,如何学以及他希望教师怎样去教。其次,要尽力塑造师生之间的亲和关系。应该告诉学生教师的电话号码,邮箱甚至住址,并通过问卷调查、课下聊天等手段尽可能知晓学生学习世界近代史的兴趣所在和期望所在,了解学生学习世界近代史课程的困境。一般说来,世界史的学习过程中的问题既有历史学科学习的共性问题又有世界史学科学习困境的个性问题,主要有三:一是专业思想极不牢固。造成该问题的根源在于现实,即来源于学习历史在现实社会中有用无用的困惑。二是专业兴趣不浓厚。这个问题有的是因为专业思想不牢固造成的,但也有很多学生仅仅就是主观上对历史不感兴趣。三是,学习方法存在重大缺陷。很多学生仅仅依靠死记硬背的传统手段来学习历史,由于世界近代史涉及的国别地区众多,时间跨度500年,各种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等纵横交错,记忆力再好的学生靠死记硬背的单调方法肯定无法学习好世界近代史。

第二步,根据自己的历史观和学生的面临的问题设计课堂教学内容。一般的《世界近代史》的讲授主要可以围绕三个方面内容进行。

第一,在大人文学科的背景下培养学生对历史学的兴趣,强调历史学等相关人文社会科学对于构筑健全的人生观以及对促进人类社会和谐发展的重大功能。要通过各种事例来证明此点,例如可以跟学生谈美国德鲁大学尼尔・里默教授提及的洛克菲勒基金会内部的争论,那场争论中,医学家、生物学家、航天学家对人文学者说,“我们不断地发明新的东西,新的药物、新的谷物和航天技术,而你们这些历史学家、社会科学家除了单纯地重复过去,又做过什么呢?”对这样的疑问其中之一有力的反驳是:“您听说过美国宪法吗?”可以跟学生指出,美国宪法也许是人类社会以往的两三百年中最重要的社会发明,它不仅促成就了美国的强大,而且导致了民主政治在全球的传播,这样一项重要成果恰恰是历史学家、政治学家、哲学家和法学家等人文社会学者共同努力的结晶。在课堂教学中,要不断地告诫学生兴趣一方面可能是先天的,但更多的兴趣是在深入学习的过程中后天培养的,历史学更是这样,并告诉学生其实那些学习计算机专业、生物学专业、航天专业等这些所谓比人文社会科学有用的学科的同学也同样存在对专业不感兴趣的情况,问题是无论学习什么都要注意培养自己的兴趣。

第二,把历史学研究方法论和历史学理论特别是思想史、文化史理论放在课堂教学的首要位置。要告诉学生,学习历史学表面上看仅仅是和史料与史实打交道,但其实体现一个史家见识最重要的方面是理论修养,因为一切历史解释基本上都是建立在理论之上,没有历史理论修养就无法把握宏观的历史脉络,无法对史料解读,更无法对具体的史实赋予意义,归根结底也就无法使史实真正成为自己记忆的一部分。因此,给学生开列一个具有权威意义的思想史和文化史书单并就其中的相关内容讲授十分重要,目的是便于学生看到在制度和历史事件等历史表象背后起恒久和深层作用的思想文化因素,比如,不了解19世纪末美国盛行的社会达尔文思潮就无法理解美国的海外扩张,不了解自然权利思想就无法理解《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不了解20世纪初年中国现代民族主义的兴起,就无法全面解读中国近现代史。此外,要告诫学生必须阅读如何认识和解读历史与社会现象的理论,如研究国际关系史需要的国际政治理论、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文化交流史所需要的传播学理论等,最终就是要求学生根据自己掌握的理论来对众多庞杂的历史史实进行高屋建瓴式的取舍,而不必强行一一记诵,这种不是单纯强调史实记忆的学习方法不仅能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而且把历史学学习和其他相关学科的学习融会一起,极大地扩大了学生的知识视野,拓展了学生利用其他学科方法解决历史问题的能力。

第三,根据世界近代史的现代化和整体化历史的本质来确定教学内容。由于受教学时间的限制,不可能在课堂上将所有的世界近代史的内容一一讲授,打破历史教学中编年史教学和国别史教学的传统取向,笔者认为基本的原则是凡是有利于学生认识世界历史的现代化和整体化发展取向的历史问题就跟学生多讲、重点讲,但是也告诫学生要根据自己的历史观和历史理论来确定自己应该掌握的重点问题。同时要注意将世界近代史的学习和中国近现代史的学习结合起来,突破过去世界史教学就是外国史或是其他地区国别史教学的取向,要求学生将中国史学习置于整体世界历史发展的空间。

第三步,课堂未讲授的问题和学生感兴趣的问题采取讨论课的形式。讨论课可以分为两种模式:一是课堂集中讨论;二是课下讨论。一般的原则是,课下讨论的问题相对分散而不具典型,比较集中且待深入的问题应该课堂集中讨论。教师可以给学生开列讨论的相关读书清单,利用图书馆,建议学生泛读史实和教材,精读相关历史理论,要求他们勇于提出观点,对看过的书籍和教材作出未必正确但必须持之有据的学术批评,并做出可长可短但必须真实而非敷衍抄袭的读书笔记,以此来作为讨论的基础。学生的个别问题个别讨论,普遍的问题群体讨论,增强学生独立思考和独立解决历史问题的能力,并引导他们在课堂之外仍关注历史的学习,而不是走进课堂是历史专业的学生,走下课程就成了外语系的学生(现在高校历史系学生课下时间主要就是用在外语上了,专业反而放在其次,这应该引起我们的深思)。

在完成上述三步过程之后,当然也不能忽视现代计算机多媒体技术在教学方面的应用,尤其是在备课中和板书中无法完美展示的教学内容。例如,在讲授美西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内容时所涉及到的战争进程与战争形势的分析地图;在讲授世界文化史内容时所涉及到的各种文物与人物图片;在讲授重大历史事件时所涉及到的各种教学录像等等,这些都是历史教学直观性的要求,有利于历史教学课堂的活泼氛围和教学内容、教学手段的丰富,但是在历史教学中居于从属地位。

总体上看,与传统的世界史教学模式相比,高校《世界近代史》的教学最好可以从一下几个方面获得重大突破:

第一,传统的世界史学科把世界史看做是各个国家、民族或地区内部发展的历史,也就是吴于廑先生所说的世界纵向发展的历史。但实际上吴先生提出的世界横向发展的历史更为重要,即世界史更要研究“各地区(国家、文明)间的相互闭塞到逐步开放,由彼此分散到逐步联系密切,终于发展成为整体的世界历史这一客观过程。”因此,以美国史为例,对于“地区史”或“国别史”而言,不仅需要研究美国国家产生、发展的历史,更要研究美国对外交往、对抗、融合、价值观扩散的历史。

中外历史论文篇3

关键词:文化诗学;话语移植;本土建构;双向拓展;自觉实践

中图分类号:I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2)04—0178—06

自20世纪80年代末西方“文化诗学”开始进入中国学界算起,从启发借鉴到落地发展再到本土建构,文化诗学已走过近三十年的历程,至今仍是文学理论界的前沿课题。但是,在文化诗学实现“中国化”的过程中,它是在怎样的历史文化语境中与传统及现实相契合进而推进文化诗学的“本土性”建构?中国学者在多年的实践中又是怎样进行操作的?其方法要略与发展方向如何?在当前多元媒介融合的时代,静心回望文化诗学“中国化”的进程,重新解答这些问题无疑对文化诗学的深入建构及文学理论的发展均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一、多元语境中的话语移植:作为学理策略的历史出场

“文化诗学”本是一个西学术语,最先由美国新历史主义首倡者格林布拉特提出,后在各种复杂的历史文化语境中被“移植”到中国。但话语的挪借并非简单的“照搬”,而是在“嫁接”后的发展中不断地被内化与同构,继而在中西文论的碰撞与融合中赋予了深厚的本土内涵。

文化诗学在中国学界的出场可直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它之所以在中国的语境中兴起,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本土诗学自觉的继承与发展,也有西方理论的刺激与借鉴。正是在西学与中学的碰撞、交汇中,这种贯通内外、综合性极强的实践方法才被社会文化转型时期正处于困境的中国文论所接纳。文化诗学之所以实现“中国化”,主要有以下原因:

第一,美国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的译介与影响。中国文化诗学的兴起首先是从学习新历史主义开始起步的。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起,西方新历史主义理论开始被陆续介绍到中国。1988年,王逢振在《今日西方文学批评理论》中第一次对新历史主义作了相关介绍,并将其纳入了后现代西方文论的研究范围。随后晓风的《新历史主义批评对解构主义的超越》(《外国文学评论》1991年第1期)、赵一凡的《什么是新历史主义》(《读书》1991年第1期)、盛宁的《二十世纪美国文论》、王一川的《后结构历史主义诗学——新历史主义和文化唯物主义述评》(《外国文学评论》1993年第3期)等文章又陆续对新历史主义进行了评述梳理。尤其是1993年,国内先后出版了张京媛主编的《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及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主编的《文艺学与新历史主义》两本系统介绍西方新历史主义的论文集,更为国内学界打开了西方“文化诗学”研究的窗口。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通过“历史的文本性”与“文本的历史性”占据着当代文化的制高点,尤其是其界定的文学与历史、权力、文化霸权、意识形态之间的关联,凭借着高姿态的意识形态批判以及“历史——文化”的视角很快在中国学界赢得了大量的读者。加上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主张的历史与文本在文化语境之间的互动思维具有很强的阐释力,不仅在中国文论语境中适用,而且与中国古代的“文史哲”不分家、“知人论世”、“因内符外”、“六经皆史”等思想资源具有相通之处。因此,受新历史主义之风的启发,以刘庆璋、蒋述卓、林继中、李春青为代表的国内第一批自觉的理论倡导者与实践者开始有意识地借鉴此方法展开了中国文化诗学的探索与建构。

中外历史论文篇4

[关键词]历史教学;中学史学;史学理论;现实价值

[中图分类号]G63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3712(2013)25-0056-03[作者简介]李倩雯(1986―),女,广东化州人,广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历史课程与教学论专业在读硕士,研究方向:历史教育。

《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史学理论问题》一书是张庆海所著,由长春出版社于2012年出版。本书强调人是历史的主体,围绕这一主体详细地论述了中学历史教学中必须直面的问题,并提出了相关理论和方法,对我国的史学研究和历史教育有一定的借鉴。

一、《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史学理论问题》的基本内容

《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史学理论问题》是黄牧航主编的十本一套的“历史教育硕士丛书”中的一本,是我国第一部关于中学历史教学理论的著作。该书共215页,分为七章,各章节分别论述了历史事物的评价问题、历史学是什么、史学危机、史学理论在中学的应用方法、常用的史学理论与方法、马克思主义史学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应用及中学历史教学主要模块内容分析。

作者针对我国历史教学研究的前沿问题,结合自己的研究成果,分别在各章节中详细阐述自己的史学理论观点和方法,其中着重论述以下观点:

(一)强调史学的人文性

作者认为历史的主体是人,人的生存权应是人类进行一切活动的前提和核心。人的生存权重于发展权,生存权是天赋人权,任何人获得生存的权利毋庸置疑。他明确指出:“人类的一切行动、一切思想都必须将人类的任何一个群体、一个国家、一个种族的所有人的生存权放到首位,必须珍视每个人的生存权,这是考验一个文明是否具有人文性的基础条件。”[1]充分强调并且无条件地尊重人类的生存权是一切历史评价的前提,是对历史事物进行客观性评价的基础。历史评价中体现出的价值性和客观性不能偏废。

(二)反对史学科学化

历史具有逝去性,人记载历史存在主观性,史学永远揭示不了事物的全部真相,不具科学实证的特征。以此为依据,作者明确界定史学是关于人的学科,而不是关于物或思想的学科,并坚决反对史学科学化。作者还进一步指出把史学作为科学学科,将进化论引入史学领域的危害――导致史学陷入危机。当前史学面临的真正危机是其功能的淡化。史学的核心功能是人文性,史学放弃了人文,就等于史学放弃了自身的功能。

(三)提出史学理论在中学的应用观点

作者结合中学历史教学的特点,提出了史学理论如何在中学历史教学中应用。作者认为全球史观、文明史观和现代化史观的核心都不是强调以人为中心的历史学体系,不赞同在历史教学中提倡这些史观。同时,在中学历史教学中运用史学理论,不宜过于追求理论的丰富性,尤其是要避免呈现过多相互矛盾的观念,以免引起学生思维的混乱。比较法是历史教学与历史研究中常用的一种方法,教师应引导学生熟练掌握这一方法。历史内容具有整体性特征,在教学中不应该将历史课程切割成单个专题,而是应该从整体上宏观把握。马克思主义史学是近代科学史学中唯一将科学性与人文性系统而完整地综合在一起的史学流派,中学历史教学必须以马克思主义史学为中心史观。

(四)直面中学历史教学中突出的问题

作者通过深入分析中学历史教材中的主要教学模块,指出要在教学中正确应用史学理论,避免偏颇和片面的观点。例如针对革命和改革模块的教学,作者提出改革与革命都是历史的常态的观点,认为不论改革和革命的程度如何,只要符合国家的具体情况就是好的。此外,他认为在教学中可以适当引用其他史学观念和理论帮助学生理解问题,例如用现代化史观分析经济现代化、现代政治、西方文化、国际关系等相关问题,对照历史与现实问题。

二、《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史学理论问题》主要理论观点的现实价值

该书的内容紧扣历史教育教学的学术性、实践性、代表性和前沿性四个方面,书中所提出的主要理论观点,对史学研究、历史教育教学和当前的课程改革,都有具现实性的指导意义。

(一)人文性史观的现实价值

人文性史观帮助我们认识历史重大问题和指导理解当前以人为本的政策导向。我国是被半殖民化和发生过多次重大农民起义的国家,由于国内外一些学者反复宣扬西方殖民侵略具有传播文明的“进步性”,片面指出历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极大地破坏生产力,严重扰乱社会秩序,致使人们对这些历史问题认识混乱。作者根据人文性史观,提出生存权重于发展权,强调评判历史要将价值观摆在核心位置,对任何历史事物的判断和评价,都要首先考虑该事物是否造成人的生命权的丧失,如果的确造成了人的生命权丧失,无论该事物对生产的发展起到怎样的推动作用,都必须予以否定。这些观点对指导我们正确认识殖民侵略和农民起义起到重要的作用。此外,人文性史观,对帮助我们理解当前国家以人为本的相关政策有着重要的意义。近年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中央开始将工作的重心由发展生产力逐步转向以人为本,加快出台一系列改善人民生活的政策和制度,切实解决群众关心的民生问题,强力推进和谐社会建设,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

(二)反对史学科学化,反对史学中引入进化论的现实价值

中国古代的史学主张“文史不分家”。正是如此,才有《左传》《史记》这样不朽的历史巨著问世。而我国当今的史学,由于受到外来学派的影响,很多流派将史学定性为一种科学,一味强调史学的“科学性”“实证性”,追求历史绝对客观和绝对真实,改变了历史学近似真实与逻辑真实的本来面目,将历史学推向“客观如实”的误区,使史学的叙事枯燥僵硬,与社会大众产生严重的疏远排斥,以致史学逐步受到冷落和边缘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此外,还有学者将原本是反映自然规律的进化论推衍到史学领域中来,认为人类社会的产生和发展与自然生命一样,必须经历从无到有、从低级到高级的线性发展历程,西方国家目前处于发展的最高阶段,其他落后于西方世界的各国以后将会也只能是走西方式道路,甚至将西方的观念、制度模式等作为衡量一个地区或国家是否“先进”的标准。这样,不但将研究人的历史学异化成了研究物的历史学,还使崇洋思潮蔓延,导致国民对文明的认识混乱。

作者在论述中,坚决反对史学科学化,认为史学不仅不是科学,甚至连社会科学或人文科学都不是;同时,明确指出进化论在史学领域的应用有着致命的缺陷和弊病。这些史观,对引导我国史学研究和教学走出“误区”,以及消除人们的混乱认识和化解当前的史学危机,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在中学历史教学中运用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现代价值

作者针对中学历史教学的特点和当前历史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提出在中学历史教学中运用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这对促进历史教学水平提升有着重要作用。

目前,我国中学历史教学中存在史学理论应用研究不足,中学历史课标和教科书的针对性不强等问题,给历史教学带来不少困惑,影响了教学水平的整体提升。作者在书中用了较大篇幅叙述史学理论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应用问题,根据中学历史教学的目的和教学实际,提出了相关史学理论在中学教学中应用的观点。例如,在帮助学生理解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方面,针对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理论方法非常丰富和艰深,以及教师在教学实践中存在的问题,指出讲授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与方法,要做到“论从史出”“史论结合”,将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本原理隐含在具体史实的叙述、评论之中,以利于学生突破在理论理解方面的障碍,反对在中学历史课堂系统地讲授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与方法,以及将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本理论观点程式化。

在教材编写过程中怎样合理应用史观方面,作者针对现行的中学历史教科书运用多种史观和方法来编写,使学生在学习历史中出现思维混乱的现状,强调中学历史教科书的编写不能过于追求史观的丰富性,主张以一种最佳史观为主,借用其他史学理论方法来开展历史教学。针对现实中存在“唯洋是取”,过于“西化”所引起的危害,作者认为在教学中不宜使用具有西方中心观、不具备人文主义核心价值地位的全球史观、文明史观和现代史观。

在维系历史内容整体性教育方面,针对高中历史课程被专题切割成各个联系不紧密的片段,作者提出历史教师要发挥教学的主体作用,注重做好维系历史整体性的教学,教育学生掌握整体分析问题的方法,引导学生形成整体性的思维习惯,防止在史学研究和教学中以偏概全,削弱历史研究的学术价值。

在马克思主义史学应用方面,作者详细论述了马克思主义历史辩证法的基本内涵,认为马克思主义史学是近代科学唯一系统而完整的具有科学性与人文性的史学流派,在当代的史学中,任何史学流派的整体史学观念及其史学研究,都难以达到马克思主义史学的高度,进而明确指出中学历史教学应该以马克思主义史学为中心史观,重点应用其思想和方法。与此同时,作者根据在中学历史教学中应用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学说、历史辩证法、整体史观等存在的种种问题,提出了相关观点。作者提出的以上各方面观点,为中学历史教学实践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该书是我国第一部关于中学历史教学史学理论的著作,不足之处在所难免。但作者在深入的论述中,直面当前史学研究和教学存在的问题,大胆提出自己的不同见解和观点,“一石击起千重浪”,必将牵动史学研究和教育界的神经,引起更多学者和教师对中学历史教育的关注和探索。

参考文献:

[1]张庆海.中学历史教学中的史学理论问题[M].长春:长春出版社,2012.

[2]郝贵生、李俊赴.论群众史观的理论地位及其基本内容[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6(6).

[3]申永华.以人为本――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根本原则[J].湖北社会科学,2005(3).

中外历史论文篇5

论文摘要: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历史教育。在抗El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不仅形成了较系统的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体系?并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历史教育实践活动。党在抗战时期的历史教育活动具有创新性、实践性和广泛参与性三大特点?为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党在抗战时期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

我们党素有重视学习研究历史科学的优良传统?早在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时期就对历史教育的理论和实践进行了深入的研讨。抗日战争爆发后?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更是全面系统地研究历史教育的特殊功能?形成了抗日战争时期党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体系?对历史教育活动的蓬勃开展具有积极的指导作用。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主要有三方面的内容。

一是学习研究历史科学对于民主革命的胜利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将历史教育置于它应有的重要地位?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理论贡献之一。抗日战争是需要动员千千万万民众共同参与的伟大革命事业?中国共产党负有领导全民族人民救亡图存的重大历史责任。利用历史知识的教育功能?动员广大民众奋起抗战?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基本工作方针。1938年10月?毛泽东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作了《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的报告?指出?“指导一个伟大的革命运动的政党?如果没有革命理论?没有历史知识?没有对于实际运动的深刻的了解?要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这段话?把革命的理论、历史知识、对实际运动的了解摆在相同的地位?使历史知识这一要素与革命运动胜利联系在一起。毛泽东号召全党?“一切有相当研究能力的共产党员?都要研究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都要研究我们民族的历史?都要研究当前运动的情况和趋势?并经过他们去教育那些文化水准较低的党员。”[1]刘少奇曾经指出?“所谓中国党的理论准备?包括对于马列主义的原理与方法及对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统一把握。”[21他要求“一切干部?一切党员?应该用心研究二十二年来中国党的历史经验?应该用心研究与学习毛泽东同志关于中国革命的及其他方面的学说?应该用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来武装自己……我们就是不可战胜的”[2]。针对党内一些人不注重学习研究中国社会历史的现象?毛泽东在延安整风中严肃指出?“不论是近百年的和古代的中国史?在许多党员心目中还是漆黑一团。许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者也是言必称希腊?对于自己的祖宗?则对不住?忘记了。”他要求在全党形成学习研究历史的浓厚风气?使全党同志“不但要懂得外国革命史?还要懂得中国革命史?不但要懂得中国的今天?还要懂得中国的昨天和明天”E“。

中国共产党的经典作家们对历史及历史教育功能的精辟阐述?深刻地揭示了学习研究历史科学对于促进中国革命运动发展的极端重要性?从理论上奠定了历史和历史教育在我们党政治、思想、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为夺取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提供了锐利的理论武器。

二是学习研究历史科学的目的在于深入认识国情?正确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保证革命事业顺利发展。深入认识国情?理论联系实际?是革命党克敌制胜的最重要的法宝。毛泽东指出?“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1]因此?要想认识中国的现实?就必须了解中国的历史。毛泽东号召全党?学会应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认真地研究中国的历史?研究中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对每一问题要根据详细的材料加以具体的分析?然后引出理论性的结论来”]。

只有充分深入地认识了国情?才能找到现实中国社会“内部联系”这个中国革命之“的”。找到了中国革命之“的”?才能用马克思列宁主义之“矢”去射?使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指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对于这点?陈云曾强调?“要研究中国的历史和时事政治的情况?不然也就不能规定当前的革命工作的任务和方法。”[4]在中国共产党内?毛泽东既是倡导学习研究历史的典范?又是身体力行的典范。他在党内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认识最早、做得最好和贡献最大?这与他深厚的历史科学功底密不可分。毛泽东思想就是马列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具体国情相结合的产物。正如周恩来指出的那样?“毛泽东的著作有不少篇幅是讲历史的。读毛泽东的著作也得懂得历史。”[5]

正确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把学习研究历史的科学成果作为革命事业的有益借鉴?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之一。我们党在整风中加强了党史教育?目的是使全党“彻底了解我党历史经验?避免重犯错误”【3]。经过认真系统的党史学习?广大党员干部对以往党内存在的教条主义错误有了深刻地体会?从而把思想统一到毛泽东思想轨道上来。对于这点?邓小平有深刻的认识?他说?“凡是研究了一下党史的人?一定会深感整风的重要的。”[61毛泽东在延安整风中还把郭沫若写的《甲申三百年祭》列为党员干部学习的文件?要求全党同志认真吸取明末李自成起义军因胜利而犯错误的深刻历史教训。

批判地继承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大力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自信心?是中国共产党在历史教育中所始终遵循的重要原则。毛泽东指出?中华民族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化?“有许多伟大的思想家、科学家、发明家、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和艺术家?有丰富的文化典籍”【1]。在中华民族数千年历史中?“产生了很多的民族英雄和革命领袖”…。对这份珍贵的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毛泽东要求全党要批判地继承和发展?因为“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的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的”[1]。这些重要论述?极大地增强了中国人民的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弘扬了爱国主义的伟大民族精神?对于指导全党和全国人民团结奋斗、坚持抗战具有十分积极的作用。

三是学习研究历史科学?应该着重学习研究中外革命史?特别注意学习研究中国近代史和中共党史。认真学习研究中外革命史?是民主革命的需要。毛泽东在党的七大召开时?要求全党认真学习《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以“学习世界革命的经验”。刘少奇也指出?“为了要使我们有知识、有经验和有预见?我们就必须学习。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学习历史?学习外国人民斗争的经验?可以增加我们的知识。”[2]在革命实践中?既要“根据群众斗争的经验?同时也要参照历史上、各国的经验”[2]。

认真学习研究中外革命史?把重点放到学习研究中国近代史和中共党史上?更是民主革命的迫切需要。毛泽东针对当时党内不重视学习历史的现象指出?特别重要的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和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近百年史?真正懂得的很少。另外?在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还就学习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作出过很多精辟阐述?例如“古今中外法”?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等?构成了中国共产党历史教育理论的重要内容?为我们学习研究历史提供了正确的原则和法。

二、党在抗战时期历史教育的实践

抗日战争时期?为了充分发挥历史教育的独特教育功能? 动员更多的人投身到神圣的抗战事业中去,中国共产党在重视历史教育理论研究的同时,又在全党和全国人民中积极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历史教育活动。

首先,随着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发展壮大,党领导下的革命史学工作者队伍也在不断扩大。为了培养更多的十部,我们党加快了建立干部学校的工作步伐。1940年底,毛泽东强调:

“每个根据地都要尽可能地开办大规模的干部学校,越大越多越好。”川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各个根据地的各类干部学校不断涌现。在革命圣地延安,更是集中办起了一大批培养党的干部的学校。按成立时间为序,我们党所开办的有重要影响的代表性学校是:1935年成立的中共中央党校、1936年成立的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1937年成立的陕北公学、1938年成立的鲁迅文学艺术学院和华北联合人学、1939年成立的中国女子大学、1940年成立的泽东青年干部学校、1941年成立的延安大学等。另外,中、小学教育.农民夜校等也广泛发展。

各类学校都对学员和学生进行社会历史和时事政治教育,特别要求开设中国革命史课程。例如,延安大学开设的课程包括边区建设概论、中国革命史、革命人生观、时事教育等。大学的教育原则是强调为抗日战争服务,培养一大批能做事、了解中国国情、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学用一致的革命青年。十部学校的领导人多为久经革命锻炼的党的高级干部;教师多为富有革命实践经验的知识分子,也有来自全国各地学术界的名流;学员多为全国各地有较高政治觉悟的先进青年。

其次,在延安整风中,我们党把中国历史和中共党史列为党员干部学习的主要内容。党的七大也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历史教育活动。

在延安整风运动中,毛泽东、周恩来等高级领导干部要求全党认真学习党史和党的政策,学习中国历史,了解中国国情,结合学习对“三风”进行整顿。1940年前后,毛泽东写了大批关于中共党史和中国革命史的文章,例如《

再次,抗日战争时期,在我们党领导和影响下,抗日民主根据地以外的东北沦陷区、重庆等地也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历史教育活动,涌现出一批革命史学工作者和历史文学作家。

东北抗日联军政治军事学校是我们党领导成立的培养东北军政千部的基地。该校在教学安排上,不但系统讲授中国近代史、社会发展史,而且还专门开设红军长征史、《八一宣言》、东北的历史和地位、日本帝国主义对东北的殖民统治及国民党的卖国行径等专题课程。著名历史文学家郭沫若在重庆坚持以笔作刀枪,写出《屈原》、《虎符》、《高渐离》、《孔雀胆》、《南冠草》等五部大型历史剧,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展现历史的本来面目,给人们以丰富的历史知识和爱国主义情感的教育,起到激励人心、焕发民众抗战热忱的宣传效果。

1944年,郭沫若还以历史为依据写了《甲申二百年祭))一文,运用唯物史观对明末农民战争予以分析评价。由于文章具有鲜明的时代感,被我们党作为延安整风运动中对党员干部进行历史教育的重要文献,列为整风文件之一。另外,革命史学工作者李平心、韩启农等也编写出版了一批史学著作。李平心所著的《中国现代史初稿》、《论新中国》两部历史著作,运用毛泽东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结合中国革命运动近百年的历史事实,比较系统地论述了新中国成长的道路,肯定了中国共产党的地位和作用,批驳了国民党政府在皖南事变前后的倒行逆施。韩启农所著的《中国近代史讲话》从鸦片战争写到抗日战争,是一部通俗易懂的大众历史知识普及读本,被陕甘宁边区政府列为历史教育的基本教材之一,在对群众广泛开展的爱国主义历史教育中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鼓舞了广大民众抗战必胜的昂扬斗志。

三、党在抗战时期历史教育活动的特点

党在抗战时期的历史教育活动,具有创新性、实践性、广泛参与性花大特点,为我们今天开展历史教育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创新性是指我们党把对历史的学习、研究和教育活动与对党员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素养的培训紧密结合,改变了以往党内不大注重学习研究历史的状况,并从理论上对学习研究历史与加强党建和党的团结统一、夺取抗日战争胜利的辩证关系加以科学阐释,恢复了历史教育应有的重要地位,肯定了历史教育在民主革命中的重要作用,提供了学习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这些具有创新性的发展使历史教育成为今后我们党长期坚持的优良传统之一。

中外历史论文篇6

论文关键词:私相授受,世袭

 

文章提交者:江上小堂 传贤与传子:同是私相授受的权力交接模式 如果我们欲将中国统治权力的交接模式作个一以贯之的解释的话,那么可以将之归结为“私相授受”。权力的拥有者在死时或不得不退位时总是将权力交给他信任的人。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尽管其形式会随着组织规模扩大、信息沟通手段的进步与组织所处的外部环境而有所变化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但其实质均是“私相授受”免费论文杂志铺。 在分析此一问题之前,先简要阐述一下中国社会权力产生与更迭的模式。所谓权力的产生或更迭,与交接不同,是指一个新的权力的诞生。或者是从无到有,或者是在推翻原有的权力体系的基础上建立起新的权力。我以为,中国历史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他们权力的产生是建立在能力与人格魅力基础之上的,是由部落推举产生的,这是与氏族部落的经济条件与组织模式相适应的。但进入夏商周之后,随着社会规模的扩大,经济与社会的变化,权力的更迭便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之上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是谓革命和朝代更替。 那么,一个朝代如果持续长久,权力的拥有者总有死去或者退位的时候,这时就会出现权力交接的问题。那么,将权力交给说呢?由谁来继承权力呢?这就由权力的拥有者来决定。就是“私相授受”。中国历史上,“私相授受”表现为两种形式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一是传子,一是传贤,且随着组织规模,信息沟通手段与外部环境交替出现免费论文杂志铺。 我们看到,传说中的尧舜禹时期,“私相授受”表现为传贤。如尧传位于舜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舜传位于禹。为什么尧舜不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呢?因为在组织规模很小,即便信息的沟通手段低,也可以实现组织内部信息的充分交流。当弱小的组织面临物质匮乏的严格约束时,那么只能传贤才能服众。继承权力的人必须要能够领导组织克服外部的危机。所以权力拥有者只能在具备这种能力的人的范围内来选择自己信任的继承者,贤是第一条件。如果自己的嫡亲具备这样的资格,那么才能考虑将权力交给自己的嫡亲。一些历史学家认为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上古中国王统的继承,是传贤与传子相结合。其实都是传贤免费论文杂志铺。继位者有时是自己的后代有时不是,是因为王拥有交配的优先权,所以王的儿子实在太多了。有个别儿子具备贤者的资格完全有可能。在信息交流充分的小规模组织中,权力的拥有者在变老导致能力下降后,甚至可能受到组织内部能力强的个体的挑战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从而失去王位。就如猴群王位的更迭一样。 人类早期部落的规模与所处的严酷环境,与中国传统社会中的会党或山寨组织有许多相同之处。如水浒中的梁山泊。会党与山寨组织的权力交接模式也是传贤,而不是传子。晁盖死后,只能将位子传给组织内部的贤者能者,不可能将位子传给他的儿子。除非他的儿子也是组织内部的贤者免费论文杂志铺。 但到了夏商周,随着社会组织规模的扩大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社会结构日益复杂,而信息沟通的手段又不能跟上社会规模的扩大,那么组织内部的沟通必然很不充分。同时组织的外部环境也变得宽松,不会时刻面临覆灭的危机。这时组织中的个体,相互之间就变成主要通过各类规则进行长距离沟通,而主要不是面对面或者短距离的沟通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组织中具有不同的管理层次。那么,在这种情形下,贤者能者就不能在全组织范围内取得较大有影响,而只能取得局部的影响。只能取得一小部分人的信服。那么传贤就不行了,“私相授受”就只得采取传子的方式。当王归天命后,将王位传给其子嗣就是最稳妥的选择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才能够取得组织内绝大部分人的信服。这时,传子就是第一选择,而在子嗣中再选择贤者就成为第二选择。 而到了近代,随着洋务运动对西方技术的引进,铁路电报使用的日益广泛,大大改进了中国社会内部的信息沟通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信息沟通有了质的飞跃免费论文杂志铺。这在社会结构上表现为宗法家族的消融,表现为人们之间的交往以过去的宗法家族内部为主转换为以外部为主。客观上,这也要求消解“孝”的价值而提升“义”的价值,将“忠”的价值建立在“孝”之上转换为建立在“义”之上,或者是“江湖之义”,或者是“阶级之义”。宗法家族的式微与“孝”的消解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也必然削弱“家天下”的基础。这就使得中国社会权力的交接形式再次由传子转变为传贤。 辛亥革命,貌似摧毁了帝制,建立了共和国,声称权力归属于全体人民,其实不然。在权力的归属与交接上的实质性改变仅是“私相授受”的权力交接模式又由“传子”转为了“传贤”。只不过,新的环境和条件下人文历史论文人文历史论文,出现了列宁式政党与传统社会中的会党或山寨模式相结合的新型的政党组织模式,作为权力的载体。列宁式政党的要义就是“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国民党的组织模式是传统会党组织向列宁式政党的外化,而共产党的组织模式是列宁式政党向山寨组织的内化免费论文杂志铺。相应地,随着宗法家族的解体与“家天下”的被取代,中国社会的内部角逐就由家族之间为主转换为以派系之间为主。直言之,革命党人的共和诉求只不过是回到上古时期的传贤模式而已。所以,革命党人会将西方的共和制度混同于中国历史的“周召共和”。在革命党人看来,只要不是“家天下”,就是共和。虽然这不是革命党人“共和”的全部涵义,但却是最初的与重要的涵义。 黑格尔说:“中国的历史,从本质上看是没有历史的。它只是君主覆灭的一再重复而已,任何进步都不可能从中产生”。至少至今看来是如此。

中外历史论文篇7

关键词:史学理论;“问题史学”;国际长安学

中图分类号:K0;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283(2015)03-0131-13

一、问题提出与“问题史学”内涵

国际长安学是一个既古老又崭新的学术问题。从古老方面而言,作为逾越千年曾以周秦汉隋唐为突出代表的十三朝古都――长安具有极其深沉厚重的历史底蕴和悠远而发达的人文传统,在中国历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同时,伴随着“丝绸之路”等对外交往途径的不断开通,长安又作为中国历史上强盛时期的代表性符号,声名远播四方,产生了悠久而深远的国际影响。言其为崭新,意在表达这样一个现实的发展观念:即国际长安学所面临的是如何建设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如何发挥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在国家发展战略中的引领作用这样一个重要而现实的国际化发展课题。显然,国际长安学是在现代西安国际化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产生的史学研究课题,是从当代的社会现实出发对历史做出的回顾与反思,它突出体现了回顾过去和关怀现代的历史双重属性。因此,从国际长安学这一视域出发探究长安历史的古今,必然会产生大量有益于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的研究新成果,从而充分发挥国际长安学研究的重要作用。毫无疑问,国际长安学概念的推出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由教育部和陕西省大力支持、并由陕西师范大学重点建设的协同创新中心――国际长安学研究院,无疑在这一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作为一个具有历史感和时代感的研究课题,国际长安学必然蕴涵着极为丰富多彩的历史内容,呼唤着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探究。首当其冲的问题是,作为一个重要的学术研究领域,国际长安学研究所依据的基本理论是什么?即这一重要的学术问题得以存在的历史逻辑是什么?其价值和发展前景如何?只有对国际长安学理论的深入探讨才能有益于加深人们对这一学术领域的认知,有助于推动这一领域学术研究的顺利开展。基于此种思考,本文拟用“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为方法论,以古长安的历史进程为客观依据,以西安国际化大都市为现实发展目标,从历史、现实和逻辑三个维度来探讨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原因,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国际长安学自身所蕴涵的重要而丰富的历史理论。

众所周知,“问题史学”是20世纪西方史学发展的一个重要理论成果,这一学术流派产生的历史背景乃在于对盛行于19世纪实证主义史学的反思,而年鉴学派则是这一理论成果的集大成者。简言之,实证主义史学的基本方法论,用西方近代史学之父、德国著名历史学家兰克(Leopold von Ranke)的话来说就是“据事直书”,或者“让历史开口说话”的传统观念,它所包含的史学思想就是强调研究者和所研究的历史之间不存在依存关系。史学研究的目的是探求史学研究的客观性和实证性,并且自信历史学家通过这种实证研究就可以达到对历史的客观性和历史真理的完全揭示。然而年鉴派一经产生,就明确表达了它与实证主义史学相对立的史学观念:它强调历史研究应以解决人们的现实问题为出发点,将历史研究同现实中人们的实际需求结合起来,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历史借鉴,以此突出史学研究的社会效用,它坚决反对把史料研究当作历史学研究的全部的学术倾向。年鉴学派第三代代表人物勒高夫(Jacques Le Goff)则明确提出“问题历史”(history-as-problem,即“作为问题的历史学”)的口号,用来代替实证主义的“事件的历史”(即以事件为基础的历史学),并使之成为年鉴学派的突出特征。对于“问题历史”的要义需要加以说明的是,传统历史学并不是不研究问题,只不过正如著名历史学家朱本源先生所指出的:“它是从史料中发现问题,并通过史料解决问题,所以它的口号是‘没有史料就没有史学’。但年鉴派所说的‘问题’是现实的问题,即从现实问题出发研究历史,当然也不能不通过史料,否则就不能成其为历史;但是还必须超出史料,否则历史不能成为科学”。又如,德国19世纪的著名历史理论家德罗伊森(J.G.Droysen)说过:“历史研究工作的起点是历史问题的提出”。显然,两者所谓的“问题”内涵和旨趣还是有明显的时代区别的。

年鉴学派一经产生,很快就因其新颖的观点和面向现实的学术研究旨趣而获得了学界的高度重视,不但对西方的史学研究产生了重大的推动作用,而且成为世界史学界颇具影响力的学术流派。因此,用年鉴学派“问题史学”理论来剖析国际长安学,自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并能加深对国际长安学的理解,从中获得学术启示。

二、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根源和史学逻辑

国际长安学这一崭新的学术概念蕴涵了丰富而深刻的历史观念,是长安源远流长、辉煌灿烂的历史与现代崭新而发达的史学新观念交相辉映的重要学术成果。因此,探讨国际长安学产生的深厚历史根源和其中所包含的历史观念,对于我们加深对国际长安学本身的理解,并顺利开展国际长安学的历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历史基础

古长安独特而丰富的历史发展内容奠定了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坚实基础。古长安曾长期是中国历史的政治中心,有十三朝古都之美誉,特别是其作为中国古代历史上具有代表性的重要王朝周、秦、汉、隋、唐的首都,对中外历史都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这种影响有一个突出特征和结果,即首都长安城或长安地区一直是这些重要王朝对外交往的中心和窗口,甚至作为这些王朝的代称而流存于中外史册,从而使得长安又具有极其突出的国际性,并对以后长安的历史发展也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长安学的国际性内涵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长安的历史与中国辉煌的古代历史融合在一起,是中国古代历史和文化的源头之所在,其本身具有丰富而先进的历史内容。

众所周知,当世界上大多数民族尚处于蒙昧时代之时,中国则从夏开始,进入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行列,经商、周的进一步发展,形成了极具中华文明特色的“三代”之治。在孔子看来,“三代”文明虽各有个性化的内容,但其共性则是“直道而行”。在“三代”文明的发展进程中,周对中国文明做出了独特贡献。它在继承夏商文化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将“三代”文明的共性高度提炼出来,使其上升为一种哲学观念。这一观念在《周易》中得到了充分表达:“与时偕行”(《周易・乾》),即与大自然本性相一致而不停地前行,这是周人的基本思维方法;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周易・乾》),“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周易・坤》)则是周易的核心观念。这一核心观念实际上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方面,它强调君子应在持久不息的变动中将重心置于自身的基础上,发挥不竭的创造力,自强不息;另一方面则倡导君子应效法大地的气势,厚实和顺,增厚美德,容载万物。因此,中华文明从一开始就具有探索、实践、倡导永不停息的创造性,但又开放、包容万物。这一理念通过《周易》被固化为中华文明的发展基因。

在中国古代文明和文化的历史进程中,作为西周文明的核心地带――沣、镐二京,即后来的长安地区,是中国周朝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对周朝和后世的影响极为深远。在西周文化中,“周公制礼”则功绩更为突出。关于周“礼”,根据朱本源先生的研究成果,就是以周公为代表的周初政治家对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制度的总体性设计和实践。他认为,“礼在三代是一个外延很大的概念,不仅指各种社会组织的准则,而且指社会意识形态的各种形式(政治的、司法的、道德的、宗教的、教育的,等等)的行为规范与价值观念。”从中国文明史来看,周公制礼的意义不仅在于确定了周的各项制度性文化内容,而且由此形成了中国文化在其早期阶段的某种内在结构和基本发展倾向,成为中国文化的原点之所在,并对其后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发展产生了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当然,在这一进程中,长安在中国历史上的独特而重要的历史地位也开始确立。

其后在东周出现的“百家争鸣”则是在当时社会剧烈变动的背景下,以周礼的思想为基础而对社会发展方向和内容的一次学术大辩论,其中由孔子创立的儒家文化以及老子创立的道家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并向世界各地广泛传播,成为国际文化和世界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孔子讲,“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就表达了他对周文化的崇尚和敬仰之情,也表明他的思想与周文化之间存在的深刻的承继关联。直到今天,孔子和老子的文化观念仍对世界发挥着重要影响。被称为是世界“轴心时代”重要的文化内容。

对于长安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它在周之后将先秦学者的思想观念不断付诸于历史实践,由此对延续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和制度性文化做出了突出贡献。著名历史学家钱穆先生认为,先秦与秦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在先秦时代,孔子孟子一辈圣贤,都已将人生理想讲得很高深,以后实在很难再超出。问题只在如何去求实现。汉唐的成绩,在能依着先秦人理想,逐渐做去,把那些理想逐步表现出来。那实在也是了不得。”钱穆先生还认为,“中国文化在秦、汉时代已完成其第一基础,即政治社会方面一切人事制度之基础。在隋唐时代则更进而完成其第二基础,即文学艺术方面一切人文创造的基础……政治、社会一切制度譬如一大家宅或大园林,文学、艺术是此房屋中之家具陈设,园林里的花木布置。中国人的家屋与园林已在秦、汉时代盖造齐全,隋、唐时代再在此家屋里廛究陈设,再在此园里布置花草。”显然,在他看来,周、秦、汉、隋、唐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无可替代,更重要的是它们在中国文化和制度的发展史上有着明确而密切的承继关系和发展关系。

因此,古长安在中国古代特别是在古代早期,所代表的是一种具有世界意义的先进文化。这种文化的突出特征在于,它不但是一种内涵丰富的重要理论和思想体系,更重要的它是将当时先进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思想落实为社会制度。中国古都学会会长萧正洪教授在论述古都内部空间所包含的内容时,认为“政治制度”才是古都内部空间的真正占有者,对于古都长安学而言,他更强调了制度性文化在其中所具有的核心地位和对历史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因此,在历史上以制度性为其主要特色的长安学不但对中国文明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且对世界文明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也使长安学具有极其明显的国际性特征。

其二,从中外古代交流史来看,长安的国际化特点也很突出。其作为中国多个重要王朝的首都而广受关注,声名远播,是周边世界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和政治中心,甚至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其影响辐射世界。作为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并引领中国和周边世界的文化发展潮流,显示出突出的国际性。其作为典型的国际化大都市,尤其在汉唐时期表现得特别突出。

学界一般认为,尽管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联系历史悠久,但真正广泛而深入的文化交流还是从西汉开始的,并由此出现中外文化交流的第一次高潮。汉帝国幅员辽阔,中华文化已渐成熟。在这一时代,中华文化以其突出的先进性为基础,展开其自信的雄姿,从东、南、西三个方面与外部世界展开了多层次、多方位的广泛交流。其中张骞出使西域、“凿空”欧亚、“丝绸之路”的陆路大通道正式开辟,并成为中外、中西文化交流的大通道,这些都是中外交流史上的重大事件。“丝绸之路”以长安为出发点,横贯亚洲,进而连接欧洲,西汉借助“丝绸之路”播撒自己文明的辉煌于广袤的地域,不仅极大地拓展了中国人的地理概念,而且大大加深了中外文化交流。与此相适应,长安也初步确立了其在世界文化总体格局中的显要历史地位,形成了“西有罗马,东有长安”的东西方世界交流的辉煌历史。这一重要的交流成果对以后的中外交流和长安国际化历史的深入发展,以及其在世界文化史中的特殊历史地位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之后,中华文化经过南北朝较长时期的文化融合、积淀,再经过时间虽短但却具有重要意义隋朝的铺垫之后,到唐代达到了一个昌盛兴隆的新阶段。唐朝在社会、政治和文化各方面都显示了勃勃生机,被现代西方学人称之为当时世界最伟大的帝国。正是在这一时期,长安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的世界性大都市和中外文化交汇、融合的中心,人文荟萃于其中,声名远播于四域。据记载,当时与唐朝有过往来的国家和地区达三百多个,长期保持友好往来的则有七十余。众多国家的外交使团频频出入长安,呈现出诗人王维所描绘的“万国衣冠拜冕旒”(《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的盛世达观。从经济发展的层面来讲,首都长安等大城市里“胡商”云集,与各国的商贸往来十分繁盛。从文化和制度角度而言,成千的外国留学生深受中华文化的熏陶和濡染,并在唐朝的最高学府――长安的国子监,对中国的典籍和学术进行专业学习和研究。唐代是我国古代封建社会最强盛、最发达的时代之一,其政治制度被周边国家参考甚至模仿,形成了以中国本土为核心,包括朝鲜半岛、日本及越南北部在内的“中华文化圈”――这些国家和地区都重视使用汉字、吸纳儒学、传播中国佛教、效法中国政治制度、积极应用中国科学技术等等。

其三,古代长安文化的国际性要义不仅表现在长安文化的先进性和国际性,更重要的在于它还具有突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品格。诚如上述,不论是大汉或者盛唐,一方面,以长安为突出代表的这些中国早期强盛王朝的文化和政治制度不仅塑造了东亚文化全貌,也影响着当时世界其他文化,表现了中华文明和文化的先进性、普世性,为人类文明和文化的共同发展做出了自己的突出贡献,这早已为世所公认。除此之外还应看到,中华文化传播的另一方面,即它同时又以开放、包容的心态,不断从世界的视野来调整、拓展自身,在交流中汲取世界各民族的优秀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使其保持生动的活力和持久的生命力。对此,中外学界众口一词,比如崔瑞德就认为,通过丝绸之路,“许多中国的思想和技术传向西方,但在隋朝和初唐时期,中国却更多地从西方传人思想和文化”。佳话众多,不胜枚举。

正因为如此,以汉唐为突出代表的中国国际文化交流其本身就是一个具有明显的双向交融的文化传播过程。正是这一双向交流,不但极大地丰富了中华文化自身的内容,使中华文化更为丰富多彩,而且还使得中华文化获得了保持生命力旺盛不竭的发展动力,从而能够不断深入地发展。对此,在费正清认为,在唐时期“中外文化的交流达到20世纪之前的最高峰”,其原因就在于唐所具有的“文化宽容的精神”。

显然,早期中外交流在本质上是中国文化作为世界先进文化传播其价值与吸纳异质优秀文化因素而不断双向互动的统一过程。这一双向交流方式和进程不但彰显了以汉唐为代表的中华早期文化的突出成就,而且成为中华文化不断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在此特别强调的是,这一多姿多彩的文化交流本身不仅成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不断走向世界的一笔重要的精神财富,而且构成了长安国际化的丰富历史内容。对其历史内容和重要意义的深入探讨,正是国际长安学学术课题中的重要研究内容。

(二)国际长安学产生的现实契机

国际长安学不仅是一个随着学术深入发展而产生的重要问题,而且是基于历史发展的连续性而产生的一个具有深沉历史感的现实问题。这一问题的现实性是基于现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发展,因而这一课题不仅具有确定的历史核心内容,而且还具有突出的现实意义。

其一,现代西安的国际化发展目标是基于古长安国际化的历史遗产、传统和发展趋向而催生的合理要求。古长安的历史和文化传统一直是现代西安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古长安的历史命运与中国历史发展的轨迹也大体相似,有强盛也有衰落时期,但其发展的历史线索并没有断绝,有着明显而真实的文化传承脉络,它一直保存着古城的风貌和神韵,形成了极为丰富的物质及精神文化遗产。现在西安仍大量保存着古代长安的各种历史遗迹,并因此享有“古城西安”的美誉,这些既是长安人的一种历史记忆,也是与中国有历史交往国家的一种深刻的集体记忆。这种记忆已成为现代中国与这些国家进行政治、文化和经济交往的一个重要的精神纽带。从世界文明史的发展进程来看,文化断层是人类文化发展进程中屡见不鲜的现象。所谓断层就是与其自身丰富的文化历史传统绝缘,重新开始文化或文明的创造,如两河的苏美尔文明、古印度的哈拉巴文明和古希腊的爱琴文明等。但长安的文化特征及其传统极其顽强地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继承和发扬,成为古今畅通的精神文化桥梁,这是我们进行国际长安学这一问题史学研究的最重要的历史基础。

其二,国际长安学受当代中国深化改革开放和整体发展的战略现实需求的驱动而产生的古典学术课题。借改革开放的东风,西安在东联西通、重振古城雄风方面大放异彩,取得了突出的区位性优势。但如何在国家深化改革的进程中,在西部大开发和在构建亚欧大通道的国家大战略前提下,进一步彰显西安在新世纪的国际关系中所应凸显的重要地位,以更好地发挥西安在中国走向世界中的独特作用,这无疑是现代西安深化改革、走向世界所面对的时代课题。而深刻总结中国古代周秦汉唐的国际化经验与教训,从而为国家西进发展新战略和西安国际化的实现提供借鉴,这是国际长安学学术价值的根本之所在,也是其得以产生的最为深厚的社会现实基础。显然国际长安学问题的提出,一方面是建立在对当代中国发展战略与长安的历史与文化深刻了解、认知的基础上,另一方面则彰显了经史以致用的中国历史传统。

其三,进行国际长安学研究是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建设战略本身的迫切需要。我国深化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为古城西安焕发青春提供了契机。在失去国家政治中心的地位后,古长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版图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在此背景下,如何以国际化的古长安为蓝本,有机地整合已经分化为不同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资源,特别是将古长安地域的西安、咸阳两个重要城市有机地统一起来,在恢复长安国际化大都市系统化格局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西咸走向国际化大都市的条件、途径,以更好地适应国家经济发展的新格局,特别是承担起西安面向世界发展的重要历史使命。这种内在需求和趋向必然促使人们自觉地从昔日长安的国际化中寻求其所建立的适应国际化发展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制度、政策等内容,从而为当前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提供历史的借鉴和理论的指导。

显然,国际长安学和现代西安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需求有着深刻的历史关联。发挥古城西安传统的国际化历史优势,并将这一悠久而辉煌的历史和文化传统转化、提升为现代西安向国际化大都市迈进的强劲动力,是国际长安学得以产生的最为直接的社会推动力。

(三)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逻辑

国际化视野和中西史学观念相互交融所产生的“问题意识”是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逻辑。改革开放后形成的国际化视野以及在此视野下对中国史学观念的不断反思,促进了中国史学观念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同“问题史学”产生更为紧密的联系,这是国际长安学得以产生的理论前提,同时也是这一前提所产生的重要成果。

其一,国际长安学是国际化学术视野所结出的硕果。改革开放后,中国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学者的历史观念、内容、视域越来越丰富、深刻和广阔,其成果必然汇集在中国国际化视野的建立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历史观念的更新这一大的思想发展背景下。正是在与国际化紧密联系的新史学观念的推动下,历史学人立足于现实西安发展的基础之上,既从国家和世界的广阔背景中对昔日国际化的长安历史不断反思,又从昔日长安国际化的历史进程中揭示其与现代西安国际大都市具体发展目标之间的深刻内在关系。其结果,借助现代的历史观念,国际化的长安历史与现代的西安国际化的发展前景之间不但通过时间的河流建立起不可分离的学术关系,而且成为历史学人必须加以面对具有现实感的重要历史问题。正是通过古今中西的不断交融汇通,具有浓厚古典特性的国际长安学重要研究课题终于应运而生。由此来看,国际长安学的基本内涵及其任务就是,在国际化观念的指导下,以古长安所包含的深刻历史内容为立足点,深入探讨古长安同周边各国及其世界的相互关联和相互影响,并从这种关联互动中总结古长安发展的得与失,从而为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提供历史借鉴。国际化视野既是国际长安学产生的理论新视角,也是这一理论所得出的重要学术成果。

其二,国际长安学是从“问题史学”的角度对中国传统史学加以理论反思的产物。“年鉴学派”是从西方史学的发展逻辑出发,用历史的思维与方法积极寻求解决现实问题,并从中得出合乎逻辑的答案或启示。“问题史学”明显地反映了西方史学发展的特点及其趋势。从中国史学的发展历程来看,经史以致用是我国史学的优良传统,也是我国史学的突出特征。如果和西方史学相比较,我们有传统的学术优势,但从现代史学理论的层面对我国的史学传统进行反思,取精用弘,与时俱进,也是我国史学界一直在进行的重要工作之一。依此观点来看,国际长安学体现了在继承中国优秀的史学传统的同时,又基于现实的社会需要而感发的“问题史学”特点。可以说国际长安学是现代中西史学汇通合璧的产物。

其三,国际长安学是对现代史学观念探讨的成果。以“问题史学”为重要内容的现代史学观念,其突出特点是倡导从现在的历史运动中去探寻历史问题。雅克・勒高夫认为,“它比任何时候都重视从现在出发来探讨历史问题,以便能在一个‘动荡不宁的社会中’生活和理解”。显然,年鉴学派提出“问题史学”的用意在于强化历史本身所具有的服务社会和改造社会的现实功能。从现代的“问题史学”观念出发,思考和展望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现状和前景,必然要求将极具古典意义的国际长安学和当今国际化的西安紧密联系起来,参照比较,以探讨国际长安学对现代西安国际化的作用和影响。国际长安学就是在现代史学观念指导下催生,并对现实西安国际化进程产生了强烈观照效果的学术研究领域。因此,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观念对于加深理解国际长安学的史学理念和内容具有重要的启发作用。借用现代意大利历史哲学家克罗齐(B.Croce)所说:“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

总之,国际长安学是一个具有多方面古典内容的统一体,其产生具有客观的历史内容和合理的历史逻辑,它有清晰的学术脉络可供探索,是长安古今历史相通的结果。如果从其所具有的重要学术影响角度而言,它是一个与现实国际化西安紧密相关的值得重视的学术问题;同时,国际长安学也是一个时代问题,它深深植根于时展,具有现实迫切性。国际长安学的产生彰显了现代史学观念在历史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具有明显的“问题史学”特性。

三、以“问题史学”为依据,构建并不断丰富国际长安学的理论体系

国际长安学是扎根在古长安丰富而厚重的历史土壤的基础上,是由“古”及“今”不断发展的历史运动的结果,它有着汉唐时代中国走向世界的这一大背景,更有着以汉唐为代表的早期中国文明所取得的具有国际意义的辉煌成就。同时也要看到,国际长安学虽扎根于厚重的历史土壤中,但仍是一个崭新的历史课题,它明显地受现代西安走向世界和建立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目标的强力推动,具有突出的现代史学的“问题”特色。因此,对国际长安学而言,其自身的理论和方法论建设仍将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它是保障国际长安学得以顺利发展的必要条件。故在此对这一问题再进行申论。

(一)准确把握历史学发展的新趋向,充分发挥“问题史学”对国际长安学研究的指导作用

历史的理论是人们对历史发展的一种深刻的认识成果,事实上,现代史学发展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史学理论和观念对历史学研究的作用越来越突出。王国维先生精辟指出,大量新材料的出现对于推动历史研究新领域的产生和历史研究的新进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现”。这是王国维先生对史学发展规律的深刻的总结,对现代史学研究仍具有指导意义。同时我们也应看到现代史学发展的另一重要特点是史学观念的更新对于史学研究所产生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这需要我们用新思维和具有时代性的理论和方法对已有原材料进行再研究和再反思,从中不断产出史学新成果。在这一学术发展背景下,“年鉴派”第二代大师布罗代尔就曾以“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作为他治史的座右铭。事实上,国际长安学的这一学术领域和问题的产生并不是以古代新材料的大量出现为依据,更多的是由历史观念的转型所引出的历史问题,并由这一历史问题所催生的学术研究结果,而这一学术成果的产生在充分体现历史思维和理论对史学研究所具有的重要指导作用的同时,也必将有力地推动长安古今国际化的研究,因此,切实重视“问题史学”的研究和运用是将国际长安学研究不断引向深入的重要条件。

从西方史学史来看,“问题史学”是经过漫长的发展进程而在现代产生的学术成果。这一成果进一步拓宽了历史研究的空间,深化了历史研究的纵向维度,强化了历史的社会效用和功能,也彰显了历史所具有深沉而厚重的现实人文关怀。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问题史学”首先是历史学在深化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合乎历史逻辑和思维逻辑的理论和方法,真实地反映了时代对历史的迫切要求。也就是说,通过这一理论和方法,可以更为有效地发挥历史所应发挥的重要作用。因此,这一理论已超越了西方传统历史观念的局限,也标志着它与中国史学研究的宗旨殊途同归,相互汇通,因而对于推动现代历史学的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对于国际长安学的研究而言也是如此;其次,“问题史学”这种具有现实目的性的历史研究“范型”不应该也没有成为历史学发展的障碍,相反,它为历史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新动力和新途径。“问题史学”的出现从另一侧面再次揭示了历史学所以出现及深入发展的根本性缘由之所在,即历史学是从人们的需要产生,为解决人们的需求产生并逐渐深入发展其效用的一个重要的人文研究领域。因此,“问题史学”的学术研究方法和目标为我们提供了展示现代历史研究的优势和发挥其时代作用的场所;再次,“问题史学”的历史研究“范型”绝不意味着对历史研究能力和水平要求的降低,也绝不意味着通过浅尝辄止的方式就能得到成果。从学术史来看,“问题史学”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汲取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础上,对实证主义史学进行的批判改造,它处于史学研究的学术前沿。这主要表现在:它是努力将历史进程和历史的理论相联系的硕果,是竭力将历史的求真和历史的效用二者有机统一的产物,是将坚实的史学功底和对现实社会的深刻的洞察力相结合的成果。由此来看,“问题史学”其实是向历史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学术要求,它与国际长安学有着深刻的理论关联,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际长安学是这一理论的直接成果。因此,我们必须对“问题史学”予以充分重视。

显然,在“问题史学”视域下,进行国际长安学的研究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这也正是国际长安学所应该直面的问题,也是其研究的核心内容,它既是国际长安学研究之意义所在,也是现代史学研究者义不容辞的社会历史责任,更是国际长安学所蕴含的创新精神的具体表现。所以,我们必须脚踏实地,与时俱进,全力争取以达到这一崇高的学术境界。

其一,将“问题史学”的理论指导与具体的历史研究相结合,从而不断探索和丰富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方法体系。对国际长安学自身理论架构这一问题的探讨,可以通过两条途径进行:一方面在国际化这一历史背景下,着力对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所面对的重要现实问题进行深入而细致的研究,以体现国际长安学自身具有的理论指导优势;另一方面从古都长安国际化的客观发展进程出发,有意识地使自己的历史认识,从经验或教训的层面不断升华到理论自觉的层面,以探求其发展的内在规律性。在此需要强调的是,国际长安学的内容包括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两个方面,对其内容和规律的探讨“取决于以古都为核心的某种环境影响或社会文化体系自身的外延。换言之,拓展的程度不取决于我们研究的主观意图,而是研究自身体系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只有经过不断反复的史论相结合、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的历史认知过程,才可能真正把握国际长安学的内容、特征和其所不同于其他研究领域的学术边疆之所在,进而为其提供科学可靠的基础理论和实践的方法论,从根本上为国际长安学的存在和发展提供依据。

因此,国际长安学的必由之路是将理论指导和具体历史研究一方面统一于以周秦汉隋唐的古典历史的研究中,另一方面则统一于当代西安建立国际化大都市蓝图的历史实践中,并在这一古今相通但又不同的历史进程中体现国际长安学客观的古典性特质和对现实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力。显然,这一趋向不仅是“问题史学”的要求,也是国际长安学进一步发展的内在要求。

其二,揭示宏大主题与其内部具体纷杂的历史专题之间的真实而深刻的联系,不断充实和深化国际长安学研究的理论和内容。具体而言,在这一进程中要注意克服在运用“问题史学”观念指导研究中容易出现、事实上也屡屡出现的弊端。这主要表现为受宏大主题的吸引,醉心于重大社会历史问题的理念架构,只是偏爱对宏大的问题用理论架构或猜想代替实证的具体研究,从而忽视对宏大问题内部具体而复杂的问题进行细致和深入的学术探讨,缺乏对现实问题进行具有历时性和共时性的深度探索,最终研究成果大都停留在重大问题的表面,没有体现出历史学求真务实的学术特点。显然,从研究的方法来看,这一弊端是将问题的发现和研究两者混为一谈,其本质则源于对“问题史学”的不正确理解。

其三,正确而深刻地揭示现实问题与历史问题的内在关联,既是国际长安学理论建设中的关键问题,也是其难点问题之所在,它关系到国际长安学能否深入发展。因为当代的问题与历史的问题两者有一个明显的时间距离,如何从理论上论证两者的内在关联,这是史学界,特别是西方史学界长期存在的理论难题。年鉴派的进步就在于它强调了古今在传统对立的思想基础上还具有统一的观念。如马克・布洛赫所说的:“这种真正的时间,实质上是一个连续统一体,它又是不断变化的。”正是基于这种对历史所具有的对立统一属性的深刻理解,从而使年鉴派的史学观念和方法有了重大变化,它可以对年代隔离较远、地域不同的历史现象进行统一研究。以此来看,长安的国际性问题亟待发掘,呼之欲出。它既是一个重要的历史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归根结底,它是将历史的长安和现代的西安结合起来的统一体。要对其有一个较为深入的认识,就必须在正确的史学理论和方法指导下,将国际长安学的现实问题同历史探讨结合起来,将宏大问题和具体有效的研究有机结合起来。这样才可以做出具有特色的成果,并形成国际长安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以充分体现并揭示古今联系的历史性,并在这一历史性中体现其现实意义。

(二)以“问题史学”为依据,重视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中重大问题的研究

“问题史学”侧重对社会影响较大、人们较为关切的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进行研究,所强调的是将个人兴趣与社会关切结合起来,突出了历史学家的主观能动性和社会责任感,更有利于发挥历史学的社会功能和效用。

发现问题需要坚实的学术专业修养、高尚的学术操守和社会责任感,而这些要求对于任何一个历史学者而言,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有可能达到。从史学史来看,上述观念其实是从更为深刻的纵向发展的现代历史观念和更为宽阔的社会历史的横断面向历史学者提出更高的学术研究标准。从这里不仅可以清楚地看到现代史学的新进展,而且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进展对历史学人提出的要求和挑战。在这一严峻的挑战面前,我们只能积极面对。

那么,什么是具有时代性的问题呢?马克思对此问题的论述,对于我们具有重要的启示。马克思早在19世纪40年代就指出:“一个时代所提出的问题,和任何在内容上是正当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有着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正如一道代数方程式只要题目出得非常精确周密就能解出来一样,每一个问题只要它是一个实际的问题,也就能得到答案。世界史本身,除了通过提出新问题来解答和处理老问题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因此,每个历史时期的谜是容易找到的。这些谜反映了时代所提出的问题,……问题就是公开的、无畏的、左右一切个人的时代声音。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显然,从马克思的思路出发,历史研究所要发现的问题,首先应该是现实中的真问题,而不是无病的假问题,其次是大众所关注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个人的雅好或其他,再次是社会发展中的重要问题,对它的探讨有助于社会发展的进步。

如果将这一思路运用于国际长安学研究的话,其发现问题的途径和所要研究的问题应该是这样的:史学研究应当紧紧与国际长安学发展的内在规定性结合起来。应当紧密地同西安建立国际化大都市的现实追求结合起来,从历史的角度,用历史的方法来解决这些现实问题。这应该是我们在选题时所应遵循的行动指南。

国际长安学应该采取的方法是从国际性视域出发,从人们所关注的重大现实问题出发,去发现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研究课题,以寻求具有深度的历史解释,但切入点一定要小,而且要从不同角度反复切入。只有通过一个个具体问题的深入探讨,才能真正揭示宏大主题内部所存在的真实而深刻的具体联系,以体现历史研究的自身优势。用马克・布洛赫的话来讲就是,“从原则上讲,分析对于概括综合来说,只有当分析以综合为目的,并注意为综合服务的时候,才会是有用的。”

“问题史学”对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引领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其一是不断加深和拓宽国际长安学的传统研究领域。其二要使古长安的国际化和现在西安的国际化二者之间建立紧密的学术关联,以目前西安国际化建设中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为切入点,探讨昔日长安国际化的历史实践,以其研究成果来指导现代西安国际化进程的发展,并在这一新的发展进程中进一步探索其发展的新目标和新途径。

比如,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建立必然需要大量的具有刚性的制度性措施作为保障,也需要大量的针对具体问题的短期的政策作为补充。那么,建立国际化大都市需要哪些制度和政策?如何制订和实施这些制度和政策,这是建立国际化大都市所面临的重大而迫切现实问题。回答这些问题的重要途径就是从古长安的国际化进程中获得经验和教训。这当然是国际长安学所要大力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

再比如,国际长安学的研究对现实的指导作用和成果最集中的体现在于它对于我们清楚地把握古都长安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性――在古长安大地上所进行的具有未来发展战略构想的新的城市化建设模式――国际化“大长安”的构建提供了理论依据。

简言之,国际长安学首先是长安国际化的产物。昔日长安经过长期的国际化建设形成了系统的国际化长安发展的综合格局和丰富内容,从而有效地提供并保障了诸如以汉唐为突出代表的长安国际化功能和地位。现代西安国际化进程虽然不能复制昔日国际化长安的模式,但是可以借鉴它。因此,以国际长安学研究的成果为依据,以现实的国际化发展需求为指针,古今融通;在学习我国北京、上海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基础上,汲取西方现代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经验教训,中西合璧。

(三)以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将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有机地统一于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进程中

马克・布洛赫曾指出:“历史是一门有关过去的科学,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很不恰当。”因为如果将历史研究局限在过去这一狭小范围的话,并不能适应社会历史发展对历史学的客观需要,也不能适应历史学本身深入发展的需求。因此,他“建议将历史学的范围延伸到当代,但这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专业争地盘……历史研究不容画地为牢,若囿于一隅之见,即使在你的研究范围内,也只能得出片面的结论”。从现在史学发展的成果来看,史学与现实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史学指导现实社会历史发展的作用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从史学发展的趋向来看,历史学所面对的不仅仅是过去,也不仅仅是现在,而且也要面向未来,因为只有将未来纳入历史的视域之中,我们才可能对古代的历史和现代的历史看得更为清楚,并在古代和现代的发展进程中更为清晰地了解未来历史发展的趋向。勒高夫认为,“无论从个人还是集体的角度来看,都很有必要在过去、现在的基础上再加上第三个维度:未来”。当然,如何将未来纳入历史研究的视域中,还存在着许多争论,但有一点是比较明确的,即在这一过程中,历史的理论研究在其中必然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并发挥着非常重要的引导作用。

历史的理论研究的基本内容,一方面是要发现历史理论的内在结构,另一方面则是要与社会历史发展建立真正的内在联系,以便于发挥对现实历史研究的指导作用。两者之间的关系是辩证的实践关系。这一辩证实践关系的核心是在史学理论的指导下,史论结合,不断地深入现实的历史运动中,以探讨古代、现代、未来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如此反复,使历史的研究不断走向深入。正如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所说:“历史意识也是‘对立面的统一’,它把时间的相反两端连接起来,从而使我们感受到人类文化的统一性。”总之,历史的研究就是由古及今,再向未来的一个辩证认识的过程。

在构建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时,应将古长安同不断变化的现代西安和未来发展的趋向联系起来,将这一过程作为一个有明显差别但又有紧密内在联系的整体,并将其作为国际长安学的客观对象,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对国际长安学本身的特点、内涵、理论方法、作用和影响有一个不断全面、深入的了解。其实,“问题史学”对于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建构而言,意义也在于此。

研究国际长安学的重要现实意义就在于,它与人们所关切的突出的现代问题和发展紧密相关,其本身是一种不断地从古到今、再对未来加以展望的运动过程。这并非只是主观构想的产物,它是在信息化时代背景下国际长安学的历史理论与西安现代化的历史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历史的矛盾运动和社会历史实践辩证相结合的产物。

在朱本源先生看来,史学思维是不同时代的人们对其所处的社会生产方式的一种积极的能动的反映。一般而言,有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必然产生与之相适应的历史思想。比如,在传统农业社会中,人们凭据的是经过长期生产所积累的经验与教训,与之相应的是,人们的思维方式就是面向过去,按祖宗成法办事,这就形成了众所周知的“借鉴史学”,或叫做“垂训史学”。如《诗经・大雅》的哲理“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战国策・赵策》所谓“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的箴言就是典型例证。著名历史学家司马光主修《资治通鉴》时,其所彰显的治史宗旨仍为“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行失”,“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对此,西方历史思想发展也相类似。现今我们已经进入了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新时代,能够体现这一崭新时代的历史思维方式应该是什么呢?对此朱本源先生精辟指出:“科学技术的发展一日千里,生产和生活上的事瞬息万变,从现实出发制定的政策在实行上往往落后于发展变化了的现实,所以思维方式必须面向未来”。因此,朱本源先生认为:“马克思的历史辩证法是:从现在社会本身包含的自我扬弃,来展望历史发展的未来进程。这正是今天的信息时代所要求的历史思维。”

需要再次强调的是,国际长安学的研究领域不仅是一个传统性历史研究课题,也是现代史学研究中必须回答的现实问题,它是同“大长安”的构建相关联。国际长安学的研究一定要从现代的真实问题出发,立足于信息社会这一坚实的社会基础,面向未来,这是国际长安学发挥其历史效用的一个基本趋向。正如马克・布洛赫所说的:“历史学最终要阐明的论题是人类的意识,对历史学来说,人类意识的内在联系,人类意识的错综复杂,人类意识的影响,正是现实本身。”国际长安学的理论一方面要反映以古都长安为核心的中国早期国际化历史发展的突出成就,另一方面也为我们探讨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重要途径――西咸一体化和西咸一体发展的趋向――“大长安”的构建提供历史借鉴。这正是本文宗旨之所在,当然也是国际长安学研究的重要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之所在。

四、结语

总之,从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观念出发来探讨国际长安学这一重要的学术研究问题,就会发现,国际长安学的内容要深深植根于客观的长安历史之中,它在包含极其丰富而重要的古典史学内容的同时,又要表现出浓郁而昂扬的历史气息和具有时代感的问题意识。

毫无疑问,理论和方法的探讨不仅是国际长安学的重要内容,同时也对国际长安学的深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认为,建构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和方法论的基本准则应该是:以现代史学的理论为依据,从现代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现实问题出发,以周秦汉唐为核心的长安国际化历史为根基,面向未来,这是国际长安学所应坚持的基本的史学认识方法。

因此,深刻揭示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及其发展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将这种联系同正在进行的西咸一体化和“大长安”的构想和建设结合起来,将两者辩证地统一起来,以真正使理论与历史进程二者之间形成深度融通,使国际长安学的理论真正同古今长安国际化的历史进程辩证地结合起来,以发挥国际长安学这一古典学的现实功效。换言之,只有将理论与历史有机统一起来前提下,在充分发挥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和实践双重功效的基础上,以积极推进西咸一体化和大长安的整体改革开放、面向世界的宏大发展进程为发展目标,国际长安学的研究才可能具有重要而深远的学术意义,并产生深厚而广泛的社会历史意义。

中外历史论文篇8

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中国的外国史学者就如何提高研究水平开展了相当广泛的讨论,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和设想。在讨论中有人提到,国外、主要是欧美的中国史研究能够取得令中国学界重视的成就,这说明中国的外国史研究也完全可以做到让外国学界侧目的程度。这个推论对于鼓舞外国史研究者的信心固然用心良苦,但似乎失之简单化。因为欧美的中国史研究和国内的外国史研究有着许多差异和很大差距,具体表现在学术积累、史料的占有和解读、理论框架、学科支撑、学术训练和研究者的知识结构等各个方面,而最根本的不同在于,欧美的中国史研究具有厚重坚实的本土资源作为依托。

欧美中国史研究受到整个史学发展的带动和支持,这是它能够取得出色成绩的重要条件。欧洲的汉学(包括中国史研究)在17~18世纪即已发端,大致和欧洲现代学术起步同时,到20世纪前期即已成为一个相当成熟的学科。诚然,欧洲汉学一直从中国学术中汲取养分,一些汉学大家,如沙畹(Edouard Chavannes)和伯希和(Paul Pelliot)都承认,与中国学者接触,利用中国的研究结论,对于中国学的发展甚为重要[1](pp.4~5)。但更重要的显然是欧洲现代史学演进所创造的有利生长环境。自15、16世纪以后,意大利、德意志、英国和法国等国史学逐渐打破神学思想和传统编年纪事模式的束缚,开始形成新的规范和方法。随着考古学、年代学、校勘学、史料学和历史哲学等学科的产生和发展,欧洲史学到18世纪末19世纪初已经演化成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学科。在18世纪,出现了伏尔泰、吉本等史学大家,也形成了哥廷根学派这样的学术流派。进入19世纪,英、法、德等国史学领域更是大家辈出,使这个世纪有“历史学的世纪”之称。20世纪欧洲史学更以革新为开端。兰普勒希特挑战兰克学派的范式,提出要冲决政治史的藩篱,在叙事的基础上着重解释,并倡导采用新的理论和方法。此后,欧洲史学在理念、领域、方法和史料各个层面都有日新月异的变化。同时,欧洲学者对埃及、亚述、犹太等古典文化的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在考古学、古文字学、历史语言学等领域也有辉煌的成就。欧洲的汉学和中国史研究,就是在这种整体史学环境中成长和成熟的。欧洲中国史学者提出问题的方式、切入课题的角度、发掘和运用史料的方式、论述中使用的理论和概念,以及写作的方式,无不和其整个史学如出一辙。

美国的中国史研究后来居上,到20世纪下半叶俨然成了国际中国学的主流。从表面看,这个学科在美国似乎相当年轻;实际上,19世纪传教士所做的工作就为它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在20世纪上半叶它又大量吸收和借鉴了欧洲的汉学资源和中国的学术成就,并得到成长中的社会科学的滋养,其突飞猛进的发展,当是顺理成章的。单就本土史学而言,美国的中国史研究得益于两个重大的学术机缘:一是美国深厚的外国史研究传统。美国作为国家的历史不长,但在文化渊源上却与欧洲一脉相承,因而美国学者一直十分重视欧洲史的研究。后来,随着美国成为一个世界性大国,外国史研究的地域范围逐渐扩大到亚洲、拉美和非洲。到20世纪后期,外国史研究的规模远远超出美国史,在专业史学家中有2/3专治外国史;在每年获得史学博士学位的人中间,博士论文涉及外国史的比例有时高达4/5[2](p.3)。在安东尼莫尔霍等人编的一部考察美国史学近期发展的书中,设专章讨论了美国学者对欧洲古典文明、欧洲中世纪史、现代欧洲、西班牙史、法国史、意大利史、俄罗斯史和日本史的研究,但很少涉及中国史研究[2](pp.206~454)。可见,美国的中国史学虽然在国际中国学界影响甚大,但在美国发达的外国史研究中,只是一个小小分支,它的发展得益于外国史整体水平的带动。另一个学术机缘是“新史学”的兴起。1945年以后,美国史学逐步走向“社会科学化”,理论、范式和方法都不断趋于丰富多样,形成了以“新社会史”、“新经济史”、“新政治史”和“文化史”为标志的“新史学”。美国的中国史学者正是以研究近现代中国社会史、经济史、思想史、政治史和地方史见长,在演进路径上完全是和“新史学”齐头并进的。

而且,欧美史学不仅在学术上成就卓著,在史学训练方面也日臻完备。涉足中国史研究的人,通常在大学和治本国史的学生接受同样的学术训练,这就为学术传统的传承和本土资源的利用提供了切实的保证。欧洲汉学在语言的训练方面似有独到之处。戴密微(Paul Demieville)通汉、日、俄、藏、梵和越南文等多种文字,其他一些研究古代中国边疆史地的学者,也能运用多种文字工具。陈寅恪之通多种语文,无疑得到过欧洲汉学训练的裨益。美国的中国研究在理论和方法的训练方面,显示了一定的长处。一些专治中国史的华裔学者,其学术成果就带有美国史学训练的明显印记。在中国长大成人的黄仁宇,进入美国学界以后写出了数部中国史著作,其《万历十五年》以小见大,《中国大历史》(此书较前一著作远为逊色)以大观小,其视角、观点和表述都与国内学者迥然不同,这显然缘于他在美国接受的史学训练。

另一方面,欧美中国史的学科积累比较厚重,减轻了对研究对象国资源的依赖。最能反映其学术积累的指标,乃是其著述的参考文献中本国语文的论著所占的比重。中国研究在美国乃是一个后起的学科,但其学科积累之厚,仍然不可小视。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晚年撰写《中国新史》时,“几乎读遍了近20年来美国研究中国历史及文化的代表作品,在不到500页的著作中,他引用了多达627位学者的930部作品”[3](p.151)。20年中居然有如此之多的中国研究出版物,实在是很可惊叹的。若中国学者撰写一本美国史教科书,又能够找到多少由本国学者撰写的“代表作品”呢?估计不会超过100种。通史性的著述可以借助较多的本土文献,也许不足为奇,而有一些具体而微的专题论著,除了在史料方面以中文为主外,其二手文献也基本上依靠本国的出版物。例如,孔飞力(Philip Kuhn)的《叫魂》所列参考书目的论文与专著一项共163种,其中英文和其他西文著作115种,其余48种中除去日文论著和地方志,中文论著仅20种[4](pp.308~329)。安德烈贡德弗兰克(Andre Gunder Frank)的《白银资本》中有关中国历史的部分,则几乎没有利用中文书刊,而其论述并无材料单薄之感[5](pp.475~506)。

即使在资料方面,欧美中国史领域的积累也颇为可观。这一方面是殖民主义留下的遗产,另一方面也得益于经济实力的支持。欧美学者在本国逐渐集聚了基本的史料,有些专题的资料甚至超过中国。他们借助充足的研究经费,在世界各地遍访资料,并且借中国学者之助而调查、搜集和翻译史料。魏特夫(Karl August Wittfogel)20世纪30年代来华调查和搜集材料,曾得到许多中国师生的帮助。史景迁(Jonathan Spence)写作《上帝的中国之子》,利用了中国同行协助收集的史料,而且还从英国等地发掘了一些珍贵的材料。在现今美国大学,中国史教授雇中国留学生为研究助手,更是通行的做法。资料占有量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同样重要的是,欧美学者大多具备较好的解读史料的能力。欧美早期的中国学研究者不通汉语者大有人在,现今也常有人受“不识字”之讥;但是,经过用心的努力和长期的积累,他们在语言和历史语言学训练方面得到显著提高,解读史料的能力足可称道,能够跟踪和发现新的史料。在对汉简和敦煌文书的研究方面,欧洲汉学家就着了先鞭;还有外国学者甚至掌握了难度甚大的甲骨学知识和技能。美国的吉德炜编成商代史料集;英国学者艾兰(Sarah Allan)和中国学者李学勤一起整理甲骨文资料;戴密微在敦煌学领域和饶宗颐有过合作。这些都是足以说明欧美学者史料功夫的例证。

欧美的中国史研究还具有另一个同样突出的优势,就是本土理论资源十分丰富。历史学本身不以理论见长,其形成问题、解读史料和提出解释,无不需要借助其他学科的理论;尤其是传统的描述性史学转变为分析性史学以后,在领域的拓展、方法的探索和解释框架的更新等方面,对于相关学科理论的借重变得更加重要。这一点正是欧美史学得天独厚的地方。现代社会科学的各个学科,无一不是起源和兴盛于欧美;研究中国古史所需的历史语言学、考古学、民族学和地理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也在欧美得到充分的发展。在欧美的中国学者中,除少数不世出的卓异之士外,多数人在对中国文献的掌握和理解,较之中国学者并无优势可言,其长处正在于运用源自本土的理论来烛照中国故实,从而得以发现新问题,阐释新意义,提出新观点,最终自成家数。20世纪上半叶在国际汉学界声名显赫的法国学者葛兰言(Marcel Granet),其汉语水平和治学成就曾受到丁文江等人的质疑,但他能运用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中国史,得以独出机杼,被中外学界公认为一代大家。他曾师从迪克海姆研习社会学,后来随沙畹转攻汉学,擅长社会史,这种理论背景自然是十分难得的。另一位法国学者谢和耐(Jacques Gernet)之研究中国社会史,也和本国的社会学传统也有着极深的渊源[6](pp.315~423)。英国学者艾兰运用西方哲学中的隐喻理论研究中国上古思想,运用结构主义理论研究中国上古神话,均有所创见[7](pp.271~314)。

在借助现代社会科学理论研究中国史方面,美国学者更有独到之处。20世纪上半叶名震学界的欧洲汉学大家,多为借助东方语文优势而专攻中国文化、边疆史地和中外交通,其路数非有特异天赋不能仿效;而美国学者避短扬长,注重运用社会科学理论研究近代中国历史,经两、三代学者的努力,居然占居国际中国研究的主流。当年深得国内学界大家推许的沙畹、伯希和高本汉(K.B.Karlgren)等人,如今只能静静地呆在学术史里;而当今海内学界不胫而走的域外中国史论著,大多是以理论和解释见长的作品;魏特夫、费正清、史华慈(Benjamin I.Schwartz)、魏斐德(Frederic Evans Wakeman,Jr.)和黄宗智(Philip Chung—chih Huang)等人的学问成就,不少中国同行早已耳熟能详。孔飞力的《叫魂》的解释框架,乃是建立在现代通讯理论和韦伯的科层理论之上的。他早年的《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者及其敌人》,在解释地方名流和地方军事力量崛起的历史意义时,大量运用了社会学的阶层理论和社会结构理论,以及政治学关于权力和政治结构的理论[8]。另外如关于中国经济史的“过密化”理论、关于中国社会史的“权力的文化网络”理论以及关于中国城市史的“中心区域”理论等等,都曾产生很大的影响。阅读美国学者的中国史著述,给人印象至深的可能并非其材料的独特和翔实(实际上,有人在解读中国古代文献方面存在明显的局限),而是其选题的用意、解释的新颖和观点的独到,这些正是其理论优势所造就的(注:如罗志田在评何伟亚(James L.Hevia)所著《怀柔远人:清代宾礼与1793年马嘎尔尼使团》一书时称,“何著长于分析,其理念的建构胜过史实的重建”。见罗志田:《后现代主义与中国研究:<怀柔远人>的史学启示》,载《历史研究》,1999年第1期。)。以西方观念剪裁中国史实而削足适履的现象固然存在,但无损于其整体的学术影响力。

总之,欧美的中国史研究和其整个史学一起,已经走过了比较漫长的发展道路,成为了一个积累雄厚和学术性相当成熟的学科。在这个领域中,出现了一些可以和研究本国历史的大家比肩而立的学者,李约瑟(Joseph Needham)之在英国、谢和耐之在法国、费正清之在美国,莫不如此。另外,由于欧美的中国史研究随整个学术齐头并进,而中国史学则处于转型之中,且因社会政治的制约而屡遭挫折,故前者在研究上得以打一个“时间差”,其题旨、方法、解释和甚至史料,往往为中国学者所未见,从而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谢和耐在写作《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一书时,就发现可资借鉴的研究论著甚少,故他的作品“几乎全部是基于原始中文材料写就”[9](p.7)。这样的著作在中国学界博得阵阵喝彩,便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外国史研究在中国的历程,和欧美中国史研究的发展道路有着许多不同,其中最显著的一点无疑是,中国学者研究外国史,难以得到本土资源的有力支撑,文献资料不足,学科积累单薄,本土理论相当贫乏。这些因素长期制约着这个学科的学术性的成长。

若以中国悠久的史学传统而论,外国史不过是处于幼儿时代,许多领域和课题都处于空白状态,而已经涉及的课题也往往资料单薄,在学术上缺乏原创性。也就是说,“无论是学科范围的广度,还是专题研究的深度,也无论整个世界史学科对世界学术的贡献,还是单个学术成果的世界影响,我国世界史研究的水平与外国相较还有相当大的差距”[10]。由于中国的外国史研究未能形成丰厚的学术积累,故研究任何问题,如果不借助所研究对象国的文献,几乎是寸步难行。但是,外国史研究者往往又受到经济支持和藏书条件的制约,境外文献的占有量严重不足。于是,缺乏文献资料就成为外国史研究最大的难题。另一方面,中国的外国史学者利用外文资料的能力也亟待提高。能够熟练而准确地阅读印刷文件者已属难能可贵,遑论掌握域外古代文字和解读手写史料。不通古希腊文和拉丁文而研究古希腊罗马史者,不懂西班牙文和葡萄牙文而研究拉美史者,均不乏其人。欠缺历史语言学和历史语义学的知识与技能,更是一种普遍的现象。

积累不足带来的困难,在外国史研究生的培养中同样得到反映。许多课程都难以开出系统的参考书目,老师则多以讲授为主;至于查找文献、解读史料和口述调查的训练,则更是薄弱。中国史研究生所学习的考据学、史料学和历史文献学之类的课程,通常不能引起外国史研究生的兴趣。其学位论文大多只能基于二手资料,因而在研究和写作中,几乎没有受到系统的治史方法的锻炼。由此导致的能力欠缺,将极大地制约他们今后的学术发展,也不利于整个外国史研究水平的提高。

对于外国史这样一个成长中的学科,十分需要从本国史学中获得充足的滋养。自海道大通、西学东渐以来,中国传统的思想学术从内容到形式都发生了危机,传统史学中长期积累的理论观念、概念工具、研究方法和写作方式都难以为继,甚至治史者的读书能力也不断下降;通过吸收日本和西方的资源而进行的重建,走的又是一条山重水复、崎岖艰险的道路。在内忧外患、社会动荡、政治干预和资源匮乏等一系列因素的交相袭扰下,中国史学的学术性未能顺利地建立起来。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学术转向,又因观念、方法和规范等方面的制约而困难重重。本国史学的不够发达和成熟,就使外国史研究无所依凭,其学术性难以健康地发育成长。因此,如果以美国的中国研究的崛起为参照来展望中国的外国史学前景,必须要考虑到两国史学在整体水平上的差别。

更严重的问题是,外国史和中国史呈彼此隔绝状态,学科畛域分明,研究者画地为牢,相互影响十分微弱。这种状况对外国史研究的损害更加严重,因为本来有限的本土资源也未能得到有效的利用。相对欧美的中国史研究来说,中国的外国史研究可以借助的本土资源固然不够丰富,但若细心挖掘,仍能获得裨益。问题在于外国史研究者对此长期未给予充分的重视。研究外国史的人通常忽视中国文史的修养,关于本国历史的知识存在很大局限。未认真读过《史记》、《资治通鉴》的外国史学者,应当大有人在;对中国其他文史典籍缺乏了解的人,自是更多。研究欧洲古代中世纪史的学者和专治中外关系史的学者,可能比较注重中国史学在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和动向,而更多的研究人员基本上不关心中国史研究,与治中国史的学者之间缺乏交流。外国史和中国史形同“两股道上跑的车”,没有交叉渗透,缺少相互借鉴,自然不能彼此促进。这种弊端在研究生教育中即有表现,攻读外国史的学生通常不修中国史的课程,不听中国史的讲座,不读中国史的论著,从一开始就走上了狭窄的专家之路。流风所及,严重阻碍了中国的外国史学的成长。治外国史如果不立足本土,如果不从中国史学和整个思想学术中汲取养分,就根本不可能形成自己的特色。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确需要认真吸收欧美中国史学的经验。

众所周知,中国的社会科学仍处在引进外来资源以寻求发展的过程中,能为外国史研究所借助的本土理论几乎阙如。传统史学中的正统论、忠奸观和伦理纲常,在中国史研究中都不再是有效的分析工具,遑论运用于外国史研究了。20世纪初以来,中国史学的基本范式、分析工具、研究方法乃至写作形式,无不受到了域外思想学术的支配性影响。由于中国社会、文化和历史道路各方面同欧美诸国存在一些根本性的差别,故在引人发源和成长于欧美“情境”中的理论、模式、概念和方法时,难免出现方枘圆凿、牵强附会、乃至生搬硬套等各种情形,这使一些中国史学者感到很大的困惑,所留下的教训尚须认真加以总结。具有极为深厚的中国文史功底的陈寅恪,游学欧美多年,饱受西方思想和方法的熏陶,其治国史,力图中西合璧而春水无痕,寓西方学理于传统形式之中,但他的探索显得极为艰难(注:唐史专家张国刚教授对此有精到的见解。)。以陈之天赋、学养和见识尚且如此,何况他人?来自域外的理论不能盲目照搬,而本土理论又相对贫乏,史学创新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美国学者在研究中国经济史的时候,可以从众多的经济学理论中选取合用的理论和概念,获得有益的启迪;如果中国学者研究美国经济史,又有多少可供吸取的本土经济学理论呢?

本土资源严重匮乏,而外国史的教学和研究又必须进行,除了依赖域外资源,自然别无他途。在20世纪中期以前,中国的外国史学者所做的主要工作,乃是引进“西洋史学”。大学教材直接采用外国的版本,而出版物则多为国外论著的翻译或改编。这种情形在1949年以后又延续了近30年,只是翻译和编译的蓝本不再来自“西洋”,而是苏联和西方左派学术圈。外国史研究的基本框架、材料和话语,均受到苏联史学和西方左派史学的影响。编译或改写苏联学者的论著,乃是这个时期常见的著述方式。据有的学者统计,在1840~1990年间出版的731种美国史中文书籍中,由中国学者自己撰写的仅有189种,占25.86%,其余74.14%为翻译作品;而且,其中字数在20万以上的图书仅有91种,占总数的12.45%[11](p.1104)。20世纪80年代以来,外国史的许多领域都出现了迅速进步的可喜势头,但就总体而论,吸收、综合、甚至改编外国学者的有关论著以填补国内空白,仍是常见的治学之道。“对国外研究成果进行中文宏观话语处理”[10],应当说尚有可取之处,等而下之者是未能全面了解已有的研究,将早已被驳倒的立论当作新的发明;或误读国外文献,混淆已得到澄清的史实;更甚者是不惜采取“海盗”行径,瞒天过海地剽窃国外学者的论著。

目前中国的外国史学尚未摆脱上述窘困。外国的材料、外国学者的解释,再加上外国的理论、概念和方法,怎么可能培育具有“中国特色”的外国史学成果呢?外国史的研究水平虽然在近年里有了明显的提高,出现了一些富有学术创新意义的论著,但整体水平与中国史相比尚有很大的差距,在世界学术的范围内更无影响可言。在外国史学者中,与中国史大家齐名的人物比较少见。雷海宗的声望,奠基于他对中国文化的研究和他在战国策派中的地位;周一良的贡献集中在魏晋南北朝史领域。其他一些颇受称道的外国史名家,声誉似乎仅限于域内。

在目前的情况下,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要发展,需要踏踏实实地学习和吸收欧美中国史研究取得成绩的经验。欧美的中国史研究经过数百年、若干代学者的努力方有其成,中国学者也必须平心静气,铢积寸累,日就月将,一点一滴地逐渐增进学术的积累。调整选题策略、不断引进资料、充分利用网络资源、减少重复和杜绝抄袭剽窃,都是必要的措施,而且也已引起许多研究者的重视。改进和强化学术训练,特别是语言和方法的训练,改善研究者的知识结构,提高研究能力,这一点也有学者业已论及。相对而言,外国史研究如何有效地利用本土资源,还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正是由于本土资源不足,在研究中不得不片面地依赖外国资源,因而中国学者必须更加有着于发掘和利用本土资源,在修养和学识上形成一种对域外资源的过滤、消化能力,并借助本土文化底蕴、中国文史修养和深切的现实关怀,形成独特的观察角度和解释框架,以期在某些领域和专题上取得突破。

外国史研究作为中国史学的一部分,其成长自然离不开中国史学的支持和影响。虽然研究领域有中外之别,但学科特性、史学观念、治学精神、乃至基本方法,当有诸多共通之处。而且,本国史学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史学主流,是一国史学水平的体现,因而外国史研究必须和本国史研究同步发展。如果像以往那样,外国史从学术训练到专题研究都自成系统、自行其是,便会成为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所谓“中国特色”的期许,不免沦为妄谈。美国大学里的中国史学者和其他领域的学者有着广泛的交流,他们对于其他领域的学术活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中国史的研究生通常选修其他领域的课程,其资格考试也涉及史学及其他相关学科的知识。更有学者在受过良好的欧美史训练后,方转攻中国史,《转变的中国》的作者王国斌便是一例,他在学术背景和知识结构方面的优势,在其著作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国内一些在外国史领域享有盛誉的学者,如雷海宗、齐思和、吴于廑、杨生茂、刘祚昌、罗荣渠等,无一不是具有深厚的中国文史修养,他们当中没有人做出令对象国学界重视的成绩,并非本人天赋和学养不足所致,而是中国整体学术滞后和社会政治制约的结果。

外国史研究必须同中国史学同步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来自于外国史研究本身的特点。由于国内外国史各领域的学术积累普遍比较单薄,因而研究任何问题都必须大量、甚至完全依靠对象国的文献,研究者做一个课题,从原始文献到第二手著作都是外国的,在研究中难免受其影响,在范式、观念、史实、解释框架和具体观点各个方面,都会受到潜移默化的熏染,其结果不免是随人之后而亦步亦趋、人云亦云,甚至拾人牙慧而以为独创,借他人之说以立一己之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学者必须具备本土文化的本位意识,借助本国的史学资源,在内心形成一种铺垫或过滤层,对从域外文献中得到的信息进行潜在的过滤、消化、清理、乃至抵制,避免不自觉地跟人走,从而形成自己的思路和独立的见解。另一方面,外国学者,特别是欧美诸国的学者,对于本国历史资料的整理和利用已经十分完备,在具体的问题上要找出新的解释空间,通常是十分困难的。台湾史学名家严耕望曾说,运用新材料而取得成就并不困难,难得的是从常见史料中发现新的问题和提出新的解释[12](p.23)。对于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者来说,后一点确为取得成绩的必由之路。中国学者在占有材料和使用新材料方面,无法望对象国学者之项背;所能见到和运用的史料,多经他们所整理编辑和广泛使用,如果要从这样的史料中发现新问题,学术的眼界、理论的修养和学识的积累就成了关键因素。缺乏本土的理论资源,固然极大地限制了中国学者从寻常史料中发掘新意的能力,但如能凭借中国文化底蕴所构筑的不同参照,通过由对中国现实的关切所产生的独特视角,也未必不能旧题新作,发人之所未发。吴于廑关于15、16世纪以来世界历史趋势的一组论文[13](pp.91~227),在这一点上做了有益的尝试,其经验值得借鉴。

强调本土文化在外国史研究中的重要性,可能会导致一个新的疑问:学术研究应当遵循学术规范,注重“价值中立”,而本土文化的介入,是否会造成文化和民族的偏见影响乃至支配历史解释的局面呢?这的确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本土文化资源只能作为寻找观察角度的参照和形成解释框架的铺垫,而不能作为评论外国历史问题的标准。这是谈论本土资源的重要性的前提和限度。另一方面,历史研究,无论本国史还是外国史,都始终是在价值中立和主观介入的“张力”中不断翻新和发展的。这种局面也反映了史学的人文性和科学性之间的微妙关系。在美国史学界,史学的“客观性”问题几乎成为一个“世纪的争论”,越来越多的史学家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理论关注,不以对“客观性”的追求为治学的鹄的,更加注重课题和解释的新意。实际上,历史的重建有赖于解释,而解释框架的形成又与解释者的学识、修养、立场、经历和气质直接相关,同时还受到时代、环境和学术条件的多重影响,因而难以实现真正的“价值中立”。正是由于历史解释的不确定性和多样性,才赋予历史学家较大的自由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本土的文化底蕴和学术资源,可以对外国史解释的建构发生积极的作用,从而有利于知识和思想的增益。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历史知识可以成为外国史选题和研究的重要参照。虽然比较史学的可信度经常受到质疑,学界毁誉不一,但比较却是史学研究中不可缺少、实际上也无处不在的方法。杨生茂教授在谈到外交史的研究方法时写道:“历史不能重演,要正确认识历史,就须比较。外交政策史同样需要比较,纵向力求在一国历史发展各阶段间对比,横向力求国与国间对比。……对国内因素和国际因素都须用比较法。”[14]研究外交史离不开比较法,其他领域也不例外。除显性的比较外,更多是研究者基于自身的学养和现实关怀而形成的隐性比较。研究任何外国历史问题,只要与本国的历史和现实有一定的关联或相类,研究者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在选择角度、发明意义和提出观点时,以自己对于本国类似问题的关切和理解作为潜在或明显的参照,而这种参照对历史解释的参与,自然就形成了比较。人们经常批评欧美的中国学者从其本土观念出发看待中国问题,带有“东方主义”的偏向,殊不知这正是其潜在关切与比较意识的必然表现。法国学者托克维尔考察美国的民主,在立论时总是以他对法国历史和现实的理解作为参照,因而能够看出美国学者所不能发现的问题。日本学者沟口雄三研究明清思想史,其内在的参照乃是欧洲和日本的政治思想。一位研究美国黑人选举权的中国学者,在其英文著作的前言中明确写道,鉴于他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好就美国民主的优劣发表抽象空泛之论,他的研究就是要提供一个实例,以说明美国民主如何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演变和转化[15](p.xiii)。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研究美国西部史的学者,心里大多装着中国的西部开发问题,这种关切对其立论倾向有着明显的影响。如果能够掌握火候,以本国历史和现实作为内在参照,不失为建立外国史研究的本土特色的一条有效途径。如何掌握火候的关键不止一端。首先要准确把握本土文化的精髓,具备丰富的本国历史知识,紧密跟踪中国史学者对于相关问题的研究;同时要借助“价值中立”的堤防,以免本土关切肆意泛滥;另外还要极力追寻所研究问题的本来意义,将有关的人和事置于具体的历史情景中看待,避免变“比较”为“比附”、化“参照”为“标准”。因此,外国史研究者必须加深中国文史修养,关心中国史研究的动向,认真检阅中国史学中关于同类问题的研究文献。例如,探讨美国民主的起源和演变,如果了解清末民初以来中国关于民主的观念和实践,并以当今中国的民主建设为潜在参照,就能在选题和提炼观点时找到新的突破口。

中国史学在方法上也有值得外国史研究者借鉴的地方。例如,历史考证方法在外国史研究中并非完全没有用处。从考辨史料真伪和考释史实等方面来说,考证的用武之地的确不大,因为就资料的占有量和对象国学者已做的工作而言,留给中国研究者的考证余地几乎没有;但是,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者在史料的理解、史实的陈述、意义的表述、乃至名词的使用等环节上,乖谬混乱之处甚多,大有考辨的必要。在美国史领域,这种情况就十分严重,甚至在一些重大史实、标志性日期和历史名词的理解和翻译上,也存在明显的问题。有学者就《五月花号公约》的签订[16]、“Boston Tea Party”的含义及翻译[17][18]、《独立宣言》的相关史实[19]和美国的诞生日期[20]等问题,进行了必要的考辨,澄清了不少讹误。他们所用的方法和传统的考证法固然不尽一致,但其中处处带有这种方法的印迹。另外,20世纪50、60年代以来美国学者所强调的“语境”理论,以及由此派生的深入历史时空结构的分析法(注:如美国历史学家伯纳德贝林在其《托马斯哈钦森的磨难》一书的前言中指出,他在研究历史事件和人物时,所注重的不是对后来的影响,而是当时的情境;不是对现在的用途,而是在当时的意义。见伯纳德贝林:《托马斯哈钦森的磨难》(Bernard Bailyn,The Ordeal of ThomasHutchinson),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1974年版,第vii页。关于贝林的“深入历史时空结构的分析法”,参见李剑鸣:《伯纳德贝林的史学初论》,载《史学理论研究》,1999年第1期。)和“心通意会”[21](p.118)的境界,在陈寅恪的言论中就有明确的表述,他所谓“了解之同情”,就涉及研究者和研究对象的关系、历史解释的立场和方法等重要问题[22](p.180)。只是国内的一些研究者对此没有加以留意。不少人习惯于超越具体的历史时空而作空泛虚悬之论,误会古人、滥解史料和随意引申的现象比比皆是。较之陈寅恪半个多世纪以前的见识,这不啻是方法论和治史境界的退化。

外国史的写作更不能脱离中国文史的修养。中国传统学术有考据、义理和辞章之分,具体到史学,实际上就是史料、解释和写作三个环节,也就是严耕望所谓考史、论史和撰史。在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者中,出生于20世纪早期的那些学者,大多具备良好的古文基础和文史修养,其历史写作颇有特色,如吴于廑的典雅庄重,杨生茂的古雅考究,刘祚昌的文气酣畅,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但从普遍情况来说,外国史的写作存在极大的欠缺,尤其是年轻一代学人,或行文欧化,或文词贫乏,往往令人难以卒读,有的连达意也做不到。面向中国的外国史著述,如果没有出色的中文表述,显然是一种致命的不足。外国史学者所阅读的大多是域外书籍或翻译作品,在行文方式乃至思考习惯方面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自是情理之中的事;加以汉语书面语和口语明显脱节,要娴熟驾驭确有很大的难度;故专治外国史的人尤应用心于历史写作,“过文字关”应当是外国史学术训练的一个重要内容。向中国古代和现代的优秀文章学习,吸收中国历史写作的长处,通过熟读诸家之作而积累词汇、丰富句式和锤炼表达,进而增强对文理、文气的感悟与把握,应当成为外国史研究者的修身功课。

总之,中国学者要切实了解欧美中国史学发展的路径和经验,恰当地为外国史研究定位和定向,采取切实有效的策略来发掘和利用本土资源,以期逐渐取得进展,不断提高研究水平。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中国学者在外国史研究的某些领域和课题,是可能在国际史学界占有自己的位置的。

参考文献

[1]桑兵.国学与汉学——近代中外学界交往录[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

[2]Molho,Anthony and Gordon S.Wood,eds.,Imagined Histories:AmericanHistorians Interpret the Past,Princeton,NJ,1998.

[3]陶文钊.费正清与美国的中国学[J].历史研究,1999,(1).

[4](美)孔飞力,(陈兼,刘昶译),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9.

[5](德)贡德弗兰克,(刘北成译).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东方[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

[6]王志平.谢和耐与中国社会思想史研究[A].李学勤(主编).国际汉学漫步:上卷[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

[7]张海燕.艾兰的汉学研究及其方法论特色[A].李学勤(主编).国际汉学漫步:上卷[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

[8](美)孔飞力,(谢亮生,等译).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者及其敌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9](法)谢和耐,(刘东译).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

[10]王立新.学术创新与21世纪的世界史研究[N].光明日报“历史周刊”,2000-03-24.

[11]黄安年.百年来美国问题中文书目:下册[Z].中国美国史研究会、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1990.

[12]严耕望.治史三书[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13]吴于廑.吴于廑学术论著自选集[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14]杨生茂.美国外交政策史三论[J].历史研究,1991,(2).

[15]Wang,Xi,The Trial of Democracy:Black Suffrage and Northern Republicans,1860—1910,Athens,Ga,1997.

[16]李世洞.《五月花号公约》考实[J].学术界,2000,(2).

[17]杨宗遂.“波士顿茶会”及其汉译名之辩证[J].历史研究,1979,(10).

[18]杨宗遂.再谈“波士顿茶会”[J].历史研究,1982,(5).

[19]杨玉圣.《独立宣言》史事考[A].杨玉圣.美国历史散论[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4.

[20]齐文颖.《独立宣言》是美国诞生的标志吗?[J].世界历史,1985,(1).

中外历史论文篇9

一、 小论文试题的基本特点

1. 能力要求专业化

历史学可以分为史实的考证、史事的理解、理论概括、史学评价四大能力层次,《考试说明》也规定了获取和解读信息、调动和运用知识、描述和阐释事物、论证和探讨问题四大能力要求,而历史小论文的写作就是属于史学评价层次范畴,要求同学们具有阅读理解能力和文字表达能力,要有运用判断、比较、归纳的方法论证历史问题,使用批判、借鉴、引用的方式评论历史观点,独立地对历史问题和历史观点提出不同看法的学科能力,这种最高层次的能力要求,要求同学们具有一定的历史学科能力和思想素养,历史试题对能力的要求显然具有专业化倾向。

2. 考查内容固定化

2010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0题第3问是“对材料三中的恩格斯的历史认识的评价”,2011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1题是“根据这段材料选择观点进行历史评论”,2011年江苏历史卷第22题第3问是“根据材料中历史学家陈旭麓关于生产方式变化的历史认识进行评价”,显然小论文考查内容都是以固定的、有范围的、具体的史家和史著的历史理论作为依托材料,创设新情境,让同学们对固定的材料所涉及的重大史学理论和认识观点进行概括、提炼,形成逻辑严谨、阐释有序、主旨明确的历史小论文,所以试题考查内容呈现固定化特点。

3. 考查形式多样化

虽然2010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0题、2011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1题、2011年江苏历史卷第22题考查内容的呈现都不拘泥于不同版本教科书的具体表述、重视“新材料”、“新情景”的创设与运用、鼓励考生独立思考和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这样共同特点,但考查内容呈现的具体形式各有特色:2010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0题其实是传统的材料问答题,是“老树开新花”,嫁接新高考命题意图;2011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1题是一种创新题型,具有开放性特点,能够考查同学们从不同视角发现、解决问题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对同学们的能力要求最高;2011年江苏历史卷第22题是史学探究题型,考查同学们探究能力和史证意识,也是一种创新题型,2011年新课标全国卷第41题和2011年江苏历史卷第22题这两种呈现形式将是历史小论文命题呈现的主导题型,因此试题考查形式具有多样化的特征。

二、 小论文试题的备考对策

1. 做题方法科学化

做任何题型都要讲究科学的方法,掌握做题技巧,才能事半功倍,提高做题效果,做历史小论文题型也不例外,小论文通常由主题观点、论点、论据三部分组成,有提出观点――证明观点――得出结论的逻辑顺序,所以做题第一步要从史家和史著的历史理论材料中阅读、提炼要评析的观点,确立小论文要阐述的主题;第二步根据主题内涵具体分解为若干具体小论点,选择以全球史观、文明史观、现代化史观等其中某一史学范式作为评论视角,论证主题内容的合理性,初步形成全文的思维框架;第三步联系自己所储备的史实来支撑每一具体论点,做到论从史出,史实与论点之间有严谨的逻辑顺序,构成严密的因果关系;最终以清晰的思路来进行全文阐释,思维要有层次性、逻辑性、整体性。

2. 新史学范式运用常态化

历史学就是历史理论学,不仅新高考教材编写渗透着新的史学范式,而且新高考命题者也越来越关注史学前沿理论,而历史小论文题型是这些新理论的最好呈现形式,如全球史观、文明史观、现代化史观、社会史观、整体史观等新史学范式,它们是认知历史和诠释历史的不同视角和方式,帮助我们重新审视和阐释历史,有助于我们更为真切、全面、辩证地认识客观史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客观历史本体的不同面,即“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可以体现评论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不同个性,所以在备考复习中要领悟新史学范式理论内涵,运用不同新史学范式理论对重大历史事实进行分析,理解其在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地位和影响,同时运用不同新史学范式理论构建、整合新的知识体系,串联构建中外历史发展的清晰主线与整体框架,为将来历史小论文的撰写提供史识、论点、论据。

3. 历史思维和史证意识培养化

撰写历史小论文通常需要具备很强的历史思维能力,即依据历史事实,分析历史思维、挖掘历史智慧的能力,既包括分析、概括、比较、评价、归纳、论证等历史学科学习的思维能力,也包括历史的眼光、观念和方法,是史学素养的重要体现,反映了历史学的本质要求。但较强的历史思维能力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渐进的积累过程。同学们在备考过程中可以通过对历史概念内涵外延的理解、以新史观范式为指导、以主题专题通史形式构建纵横交错的宏观知识体系、以学术前沿、热点焦点问题来联系历史,着力培养自己的历史思维能力,同时强化自己的历史实证意识,有几分史料说几分话,使自己的每一个历史认识和判断都有坚实的史实作为支撑,形成史实越确凿、丰富、充分,由之得出的历史认识就越全面、辩证、有说服力,真正做到论从史出,做到史实与论点之间符合严谨的归纳逻辑,构成严密的因果关系。

中外历史论文篇10

论文摘要:外国法制史和中国法制史一样,在我国法律学科体系中是一门重要的专业基础课。

法律制度和其他社会现象一样,都有自己产生、发展的过程和规律。因此,对于任何一种法律制度的研究,都应当把它放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进行历史的分析。正如列宁所说的那样考察问题最可靠、最必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考察每个问题都要看某种现象在历史上怎样产生,在发展中经过了哪些主要阶段,并根据它的这种发展去考察这一事物现在是怎样的。

在法律学科体系中,外国法制史同各个部门法如宪法学、民法学、刑法学、诉讼法学、国际法学等的关系,是历史和现实、一般与特殊的关系。今天的法律是昨天法律的发展和继续,为了更好地了解今天,就有必要研究昨天。因此,每一个法律部门都有自己的专史,其任务在于阐明各自领域的基本内容、原则和制度及其发生、发展、变化的具体规律。然而,外国法制史不同于这些专史,它并不是各个法律部门史的简单拼凑,而是从总体上对各个法律领域的基本内容、原则和制度进行研究,提示它们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上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特点及其相互之间的影响和联系,从而为各个法律部门专史的研究,理出一条基本线索。毫无疑问,部门法的专史也会不断以自己的研究成果,充实外国法制史。

外国法制史与法学基础理论有着直接而紧密的关系。法学基础理论根据法制史和部门法学提供的历史和现实材料,抽象、概括出普遍适用于法学的概念、原理和规律。研究外国法制史必须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法学的基础理论为指导;研究法学基础理论也必须以丰富的、具体的史实为依据。恩格斯曾说过呆若木鸡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这些呆若木鸡是被应用于自然界和人类历史,而是从它们中抽象出来的;不是自然界和人类去适应原则,而是原则只有在适合于自然历史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这一精辟的论述,科学地阐明了历史和理论的关系。外国法制史与法学基础理论的关系也是如此。

外国法制史与西方法律思想史的联系,是与思想之间的联系。法律制度的创建、发展经常体现了某些法律思想家的理论和思想;而一定时期的法律思想的产生和发展,也离不开法律制度实践的检验。这方面的例子,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

外国法制史正是一门研究外国法律制度基本内容、基本特点和发展规律的学科,在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和当今世界各国法制建设经验方面,大有“用武”之地:

第一,它以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提示历史上各种类型的法律制度的产生、发展和变化的规律,展示出一幅贯穿古今的外国法制史发展的绚丽多彩、生动活泼的历史蓝图;从而开阔人们的视野,给人们以启迪,增强人们对马克思主义关于法的理论的理解,正确认识法律这种社会现象,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法律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