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下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利用

时间:2022-06-09 11:09:35

新型城镇化下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利用

一、新型城镇化与传统文化

新型城镇化的价值目标是以人为本、公正和谐。人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最重要因素,人的精神和价值最终决定了城市的未来。新型城镇化,强调文化和习惯的改变,强调人们的行为与城市文明、市场经济的要求相协调。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原有的乡村差序格局被打破,聚集的新移居城镇居民一时无法适应城市生活,在心理上难以获得认同,在情感上找不到归宿。这就需要发挥社区的功能,在不断丰富新移居城镇居民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过程中,重构社区文化和新移居城镇居民的熟人圈,使其逐步加入城镇社会,进入城镇主流、融入城镇生活。但同时新型城镇化并不表示城乡在文化上的一元化,而是两种文化的各美其美,和而不同、共生互补。应当创造机制,让城市文化与农村文化互动,城市文化从农村汲取营养,农村文化依靠城市文化带动。传统文化是文明演化而汇集成的一种反映民族特质和风貌的民族文化,是民族历史上各种思想文化、观念形态的总体表征。随着全球化浪潮的影响,这种民族文化的表征在城市中日渐暗淡,而在广阔的农村却顽强保存延续着,农村比城市传承更多的民间文化、风俗、工艺、艺术等传统文化资源。在强调保护民族文化多样性的今天,应该增强民族文化自信,重建乡村文化自信。乡村不应是封建、愚昧、落后、污染的文化表征。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关系的认识,乡村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价值观念(即尊重自然、关爱生命、对社会负责任的价值观)。我们应保持乡土社会的淳朴和憨厚,防止奢侈与庸俗,发掘乡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礼俗仁义、坚韧达观等价值观,来弥补当下以控制自然、工具理性为特征的现代性之不足,把与自然合二为一,重视群体自然的乡村生活方式和实行全面发展的创造性的现代生活方式更加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城镇化过程中,要注意保护传统建筑文化的特色,要设法保护处于断根危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发挥农村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可资利用的文化理念和精神能量的积极作用,让传统文化能够在新的环境里有继续生存的可能[1]。

二、快速城镇化背景下传统文化遗产保护面临的挑战

当今,中国农村正发生着深刻变化,乡村人们所处的和面对的是一个现代化滚滚浪潮的大社会,村民的价值观正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精神生活也面临着改变,传统乡土的公共空间面临严峻挑战。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工业化、商业化用地扩张,城中村演化快速,大量挤占了传统公共空间,乡村在农业生产结构转型中出现了巨大变化,农村变城市,农民变市民,乡村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但从生活方式、观念看,还带有浓厚的乡土性。传统乡土公共空间缩减使得乡村共同体的公共生活衰退,一些村庄,伦理共同性和功能互助性已经消失怠尽,农村文化生活单调。近年来,我国传统村落快速消亡。2000年,我国自然村总数363万个,到了2010年锐减为271万个,每天平均消失100个传统村落[2]。当前传统文化遗产保护面临的挑战主要有以下几方面:一是城市化扩张、工业突飞猛进。长期以来以GDP为核心的绩效考核机制和招商引资指标化对地方官施加的晋升激励造成了只顾眼前利益的短期行为,一些地方官员认为传统村落无开发价值,不能提升当地GDP,与其花钱保护,不如任其消亡。旧屋改造进度加快,传统名镇名村布局风貌改变(例如林浦村),一些重要历史文物古迹受到不可挽回的破坏。二是一些地方官员文物保护观念淡薄。文物保护法律刚性不足,无法做到依法行政;过度旅游开发导致盲目拆旧建新、拆真建假,古迹尽失,不仅是对历史的漠视,更是对未来的欺骗。三是保护文物与经济发展不平衡,保护文物与新农村建设和城镇化相冲突。传统村落是农村社区,它面临着改善与发展的问题,这直接关系着村民生活质量的提高。一些传统村落由于历史性老化导致建筑破败不堪无法修复,加上大量年轻劳动力外出务工导致的空心村现象加速了传统村落的凋敝和损毁(如琴江村)。一些传统村落由于外出打工的村民见识了城市宽敞明亮的高楼大厦和方便快捷的现代生活,于是想急切改变居住条件,新的宅基地却无法批给,也就造成无序地新建与翻建住房,造成新建筑与历史建筑、乡土风貌极不协调,破坏了传统村落的古风古貌。四是文物保护机制没有创新,缺乏科学的规划和具体管理办法以及有效的监督制度。文物保护缺乏资金投入和专业人员,保护措施不完善。一些产权属于私人的文物,房主无能力修复,也得不到国家资助。有的文物政府即使维修好了却关门,无法开放为市民服务,比如螺洲陈氏五楼。

三、新型城镇化背景下传统文化的传承利用对策建议

在2002年为《福州古厝》一书作序中写到“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领导者,既要重视经济的发展,又要重视生态环境、人文环境的保护,发展经济是领导者的重要责任,保护好古建筑,保护好传统街区,保护好名城同样是领导者的重要责任,二者同等重要。经济发展与名城保护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诚然,在城镇化进程中,每一位城乡建设的管理者和市民都应对历史文化遗产心存敬畏,注意保存历史、记忆、感情的东西,绝不能做历史记忆的集体失忆者。只有当文化的拥有者真正认识到了其价值,像呵护土地一样呵护文化遗产,才能让乡村的历史文脉得以传承发展、生生不息。这种文化自觉是最根本、长期的、内在的、可持续的保护机制与动力。闽江口金三角经济圈现有12个历史文化名镇名村和7个中国传统村落,这些历史名镇名村和传统村落既有乡土民俗型、传统文化型、革命历史型,又有民族特色型、商贸交通型,基本反映了福州不同区域历史文化村镇的传统风貌。众多的历史文化名镇名村蕴育了大量宝贵的人文旅游资源,既有特色民居、古建筑文化资源,有乡村节庆民俗、手工艺术、艺术及传说等非遗文化;既有海洋文化资源,也有山区民族文化资源;既有古代先贤名人文化资源,也有现代红色文化资源和生态休闲文化资源,这些历史文化资源亟需挖掘、保护、整合、宣传营销。

1.加强规划、注重引导,夯实工作基础,依法保护文化遗产

历史文化名镇名村遍布着大量的文物,是传统文化的具体承载物。要传承传统文化首先就要保护好这些文物。历史文化遗产具有不可再生性,必须保护其原真性和完整性,使城市记忆保存、城市文明延续。所以,要加强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法规建设,坚持依法保护和利用,将保护文化遗产纳入发展计划、纳入城乡建设规划、纳入财政预算、纳入领导责任制[3]。加强对规划实施的后续监督、管理工作,使规划能够真正落到实处。同时开展一系列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相关专项规划的编制。在新一轮城镇规划起始阶段,就应邀请文物管理部门参与进来,特别是名镇名村的保护利用规划应由多方面专家与政府共同研讨制定。在福州新区大规模建设启动前,就把有可能发现文物遗址的地段排除在外,最大限度地实现对文物的保护。加大对地方政府大拆大迁文物遗产的惩戒,防止出现文化生态负资产的局面,妥善处理好保护与发展的关系。要做好名镇名村文物普查和乡土历史文献资源的搜集整理。特别是对即将消亡的非遗和口述史料的整理、抢救性保护,提高文物保护信息化水平。地方政府要适当增加基层文物保护人员的编制,对名镇名村文物建立动态巡查、举报制度,管辖村落的政府应签署保护承诺书,构建长效执法机制。增加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资金的投入,保护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文化权益。加强对传统村落保护补贴资金使用的监管,允许企业、社会组织、个人认养无主建筑和文物。积极探索通过文物保护专项贷款、地方文物保护债券、等方式筹集资金保护文化遗产。政府应建立健全名镇名村文化旅游业政策法规,将名镇名村旅游纳入福州旅游规划和管理范畴,加强分类指导,从产业、税收、金融政策上调动市场主体积极性,引导社会资本参与文化遗产保护和利用,同时加强市场监管。

2.尊重村民,多元共享,合理利用文化遗产,推动乡村发展

村民是创造村落历史的主体,他们比任何外来力量都更热爱自己的家乡,是保护传统村落最可依靠、最应依靠的主体,留住原住民才能保持传统村落的文化传统。所以,必须尊重传统村落所在地人民群众的文化权益和经济权益。政府应与民间建立良好的沟通、协调、互动关系,共同做好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保护和利用工作。要防止一些企业以开发为名义,先期占有乡村旅游资源的“圈地”行为。这方面,可先期有选择地重点打造3—5个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保护开发典型。采取政府主导、公司运作、市场推动、村民参与的模式进行保护性开发。政府负责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发挥引导、监督和统筹的作用,为社会团体、民间组织或个人依法保护历史文化名镇名村提供便利条件和平台。通过政府引导和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激活民间的、自发的保护力量,在不破坏名镇名村总体格局和风貌的基础上对村落整修改造,以开发带动保护。要正确处理农民主体与社会参与关系,建立保护农民利益的机制体制,引导人才、资金投向文化资源开发和文化遗产保护,形成利益和风险的合作共同体,实现文化资源的多元共享和开发利用的多方共赢。

3.发展文化旅游和创意产业,让文化遗产与当代生活共融

发展产业是新型城镇化的关键,修复村落名人故居等古建筑,改造生活生态环境,以有特色的活动营造商业氛围,吸引年轻人回来。旅游是传承、发展、转化、传播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载体。同时,借助发展旅游,也可以有效解决传统村落社会结构和经济衰退的问题并且能够唤起村民的文化自信。要充分利用已经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项目,科学合理地开发利用各级名镇名村的文化资源。利用是指在确保历史真实性和发挥其文化的精神功能与文化魅力的前提下获得经济收益。应遵守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保护方针,做到不滥用不变质,该着重保护的,就努力去保护和传承,该开发利用的,就在保护同时合理开发利用。做好传统文化资源有效利用与文化产业创新开发的规划,根据文化资源的特点决定文化创意的方向,把文化资源变成可视可感可消费的特色文化产品;因地制宜,积极推动文化遗产保护与相关文化产业融合发展;实施差异化发展道路和多元化产品开发策略,打造特色文化产业,形成产业联动。将历史文物、传统食品加工及手工艺等生产方式与现代生存环境下的旅游观光、休闲体验相融合,带动当地居民增收致富(如剪纸、永泰山歌)。合理调整当地产业结构,就势依托特定的产业,促进旅游与工业融合发展,打造产品品牌(如地理标志特殊物产茶、剪纸、锡箔、编织等农副产品)。利用民俗节日等资源,发挥具有地方和民族特色的传统节庆品牌效应,组织开展群众(当地村民)参与性强的文化旅游活动,如郑和开洋节、光饼节等,集中展示传统表演艺术、饮食文化、信仰习俗、手工艺品等,提高旅游的文化内涵,增强旅游的体验性,在旅游过程中让游客感悟文化遗产的价值。利用数字化技术促进名镇名村文化旅游资源挖掘、共享与再创造;优化组合,联成福州传统村落和历史文化名镇名村旅游线路,如明代海防名镇游、闽江名镇游、山区古镇游、红色旅游和寻根探源文化旅游等线路;结合福州新区和新型城镇化基础设施建设,建设福州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园、海洋文明博物馆、华侨博物馆、戍台史迹馆等专题博物馆。广泛利用各种交流渠道,涉外活动和对外窗口开展经常性的宣传推介活动,大力宣传福州历史文化名镇名村整体形象,通过拍摄影视纪录片宣传乡土传统文化。

4.社区营造,让传统文化与时代精神共鸣

传统村落保护是使原生态的生活气息、风土人情、传统习俗与现代文明和谐相适应的生活建设过程,而不能搞成有村落无村民,有文物无文化的局面。因此,对古村落的保护,应从其文化空间入手进行整体性保护,不仅要保护遗产本身,还要保护其生存与发展的文化空间,使之活态传承。关键是要保护或唤醒村民的对乡土文化的文化自尊、自豪感,不能仅仅把古建筑作为盈利的旅游景点,而是要传承、演进一种社会生活方式;社区营造就是社区自发的行为,即以建立社区文化教育,凝聚社区共识、建立社区生命共同体的概念,来作为一种文化行政的新思维与政策。通过社区营造,将社区历史记忆与文化自豪感,凝聚成社区居民的共识,强化社区居民认同感,从而促进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在乡风文明建设方面,城镇化不能忽视农村公共文化空间的延续与打造,应该避免“老死不相往来”的都市陌生症候现象。我们对公共文化空间的关注是对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壤和营生空间的关注,让农村延续生机和活力,从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构筑和谐的人居环境。乡村的诸多社会性问题(留守儿童、老人自杀、环境污染等)与经济发展的城乡差距有关,但也与家庭伦理失范关系密切。乡村急需公共文化空间,要充分挖掘非遗对村民信仰、道德、行为的教化、娱乐功能(如游神),创新拓展制定包括孝道、齐家、睦邻、公益、环保、持戒、权利等方面在内的乡规民约,使之成为村民砥砺道德和人生向上的手段。把传统生活方式重新创造后再回归到现代生活,如一些民俗活动,在日常生活层面上发扬光大传统文化,使传统文化中尊老爱幼、诚信礼让等美德成为现实生活中的行为准则;增强老人会、农村道德评议会、禁毒禁赌会、红白理事会等社会组织的道德评价功能,使青年生活有预期,道德有舆论压力,才会逐渐“生长”出新集体主义意识和互助合作精神。政府要发挥在农村公共文化建设中的主导作用,积极应对农村人口流动及其带来的价值变迁的挑战,引导文化中介组织和公益组织,动员文化旅游专家学者,培育农村当地精英,投入农村文化建设。通过城乡文化的和平共处、长期融合、创新和改造,使传统文化精华部分深深植根于村民的交往生活之中,敬畏、坚守传统中优秀的文化价值,同时养成符合时代精神的文化价值。

总之,在城乡一体化与区域一体化思路下推进中国的城镇化过程,可使农民不丧失土地财产,农村不丧失文化根基。中国的城镇化要从文化与主体缺失的、盲目跟随西方的城镇化,转向立足中国文明之根、传承民族文化之魂的中国特色城镇化轨道上来。正处于福州新区大开发大开放浪潮中的闽江口历史文化名镇名村和其它传统村落,面临着快速工业化和城镇化的挑战。能否做到物质与精神均衡发展和为大多数人幸福服务需要地方政府的积极引导。既要挖掘和弘扬传统人居文化、农耕文化和山水文化中丰富的生态思想,培育和建设一批具有浓厚乡土色彩和地方特色的文化项目,又要培育和发展现代文明,优化美丽村庄人居环境,建成传统文明和现代文明有机结合的“美丽乡村”。

作者:杨济亮 单位:福州市社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