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史范文1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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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历史

世界历史范文篇1

十年,我们一提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成绩,要么总是与1949年以前相比,时间坐标指向本民族历史的过去,因此,成绩总是年年巨大,缺点可以忽略不计。这种面向过去的发展观念,极易培养人的沾沾自喜、固步自封、不思变革的懒惰精神。要么总是与世界上最贫穷落后的国家相比,空间坐标指向世界历史的末梢,从而时时能唱起莺歌燕舞般的“赞美诗”。这种失去世界历史进程的比较眼光,客观上导致了过于膨胀的民族祝福意识和比较贫弱的民族发展的危机意识。其结果,国家走向经济发展的崩溃边缘也就势所必然了。

11届3中全会的召开,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彻底结束了十年推行的“闭关自守,夜郎自大”的错误路线,开始从世界历史进程的角度来思考和实践中国发展问题。刚刚结束,邓小平同志作出了意义重大的拨乱反正。变“宁要社会主义一根草,不要资本主义一棵苗”为“要利用世界上一切先进技术、先进成果”;变“狭隘的民族自大心理”为“宽广的世界历史的眼光”。在他看来,中国的发展需要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但更重要的是,要从世界历史进程看中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出民族发展的“差距”和“落后”之处;才能引发改革开放的紧迫感和现代化发展目标的拟定。

作为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和无产阶级的政治家、战略家,邓小平同志始终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以开阔的眼界观察世界,以博大的胸怀容纳世界,既从中国看世界,更从世界看中国。1978年9月,他语重心长地指出:“世界天天发生变化,新的事物不断出现,新的问题不断出现,我们关起门来不行,不动脑筋永远陷于落后不行。现在在世界上我们算贫困的国家,就是在第三世界,我们也属于比较不发达的那部分。”[1]同年,又指出,“关起门来,固步自封,夜郎自大,是发达不起来的。”中国“同发达国家相比较,经济上的差距不止是10年了,可能是20年、30年,有的方面甚至可能是50年。”正因为如此,“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就要善于学习,大量取得国际上的帮助。要引进国际上的先进技术、先进装备,作为我们发展的起点。”[2]他多次告诫全党,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需要把握世界性与民族性、统一性与多样性的辩证关系。“经验证明,关起门来搞建设是不能成功的,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3]他强调,作为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一个“最根本的要求”是,“要从大局看问题,放眼世界,放眼未来,”学会从宏观全局的角度把握当代世界发展的客观态势,敏锐地捕捉时展的新潮流。

二、为什么要从世界历史进程的角度来思考

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发展问题呢?本世纪世界历史的发展为我们揭示了如此深刻的道理: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直接关系到每个民族或国家能否发展、如何发展的大问题。德国著名哲学家费希特早在1799年《人的使命》一书中,曾把未来的世界表述为一种人类普遍交往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民族的发展没有停顿和倒退,也无须等待其他民族的推动,所有的民族都以统一的步伐,建构着共同的世界文明。的确,从交往的特征来说,当代的历史似乎与费希特的“将来”相一致。今天,人类拥有着信息高速公路,我们能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使地球上发生的某一重大事件达到“立刻知晓”、“家喻户晓”的效果。可是,世界文明的发展并不是在统一的水平上消除了停顿和倒退。有不少的国家和民族,它们甚至可以每天收看多频道的电视,但仍然把自己保留在一个传统、落后的生存空间里。这说明,民族历史的发展与世界历史的进程不是一个线性正比例关系,换言之,世界历史愈进化,民族历史的发展愈取决于该民族的实践主体对世界历史进程的自觉把握。

本世纪前50年人类几乎是在世界性战争中度过的。两次世界大战尽管带来了几千年文明成果几乎毁于一旦的悲剧,但却为后50年人类能够比较理智地行动注入了反思的“血液”。宾克莱在《理想的冲突》一书中指出:“人类因为学会了把拥有巨大能量的原子弹和氢弹用于摧毁的目的,他们便更加迫切地需要学会和平地生活在一起。”[4]这说明,人类已带着战争的伤痕,注意到世界整体观念和整体利益的发展问题。战后,不少民族和国家企盼着生产力的恢复、解放和发展,并着手对原有社会体制和结构实现自觉的转型。历史开始由混沌的战争进入了社会自觉转型的大建设和大变革时代。人们发现,最先把握“自觉转型”这一世界历史进程的民族和国家,正是那些曾被战争的重负压得透不过气来的人。生与死的本能直接迫使它们从战争的废墟中站立起来,重新设计、重新选择、重新变革、重新创造。

历史不允许没有悲剧的精神革命,历史却为那些勇于改革的民族与国家提供发展的机遇和富强的命运。战败后的日本,曾在1945年天皇的投降诏书中引用中国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之语,并号召整个民族要始终充满着危机感和变革意识。日本的政治家们在国会上大声疾呼:“要么饿死,要么勒紧腰带拼命干”。正因如此,日本瞄准世界经济变迁和产业阶梯转移的契机,致力于经济调整,实行经济转型,从而加快了战后经济恢复和现代化转型速度,以致成为今日世界经济强国。在麦迪森撰写的《世界经济二百年回顾》(全球第一本经济定量大比较巨著)中记载:日本GDP指数从1945年143.2(美国317.9)上升为1994年3542.3(美国1139.6)。[5]人们还发现,战后西方经济虽然出现了空前未有的大萧条,私人经济已无力再度勃兴,但却促使了资本主义国家着手经济体制改革观念的生成。在投入“自觉转型”的世界历史进程中,不少国家热衷于混合经济的建立与发展,从而加速了西方所有工业发达国家由自由放任政策向国有化、计划化、福利国家化和经济民主化转型的改革启动。托夫勒指出,西方社会20世纪下半叶所经历的转型,实质是一场“第二次工业革命”,[6]革命的目标已不是18、19世纪那种对封建主义自然经济的批判和对工业主义观念的弘扬,而是对工业主义的宣判和超越,对一种高技术与高情感相平衡的社会新体制的追求。

可以说,50年代至70年代,西方社会处在社会大转型的启动时期;自80年代起,社会转型进入深层结构大变动时期,如莫里斯·斯特朗所言,“是各种结构产生急剧变化”的时期。[7]集中表现为:产业结构的重心由工业向服务业转移;工业结构的重心由传统产业向新兴产业尤其是信息产业转移。正是这种历史的大变革和大建设,西方经济至今仍处在不断发展和领先地位。更为重要的是,随着50年代新技术革命的兴起,世界范围历史变革的浪潮不断地拍打着每个热心发展的民族和国家的海岸,这种告别传统的实践模式和生存模式,创构新的现代化或后现代化社会结构的历史客观进程,犹如强大的原子冲击波,在裂变着社会,瓦解着人的思想,震撼着一切有感觉神经和思维能力的生命体。一些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先后开始迈出大转型、大变革的步伐。社会学家们把此种性质的转型称为: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从传统社会向现代化社会转变;从自给半自给的产品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从封闭社会向开放社会转变;从同质单一性社会向异质多样性社会转变;从伦理社会向法理社会转变。转变的实质是一场解放生产力的社会革命,即在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双向选择中,打破以往一以贯之的传统社会结构和模式,并抓住由世界历史变革而派生的发展机遇,赶超发达国家生产力水平。

人们清楚地看到:在这个大转型的时代,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历史出现跳跃或前进,社会获得突破性发展,大都取决于该民族或国家对世界历史进程的自觉把握。如六十年、七十年代东南亚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发展,正是及时地把握了由世界新技术革命而引起的世界范围产业结构调整的历史进程,自觉转换原有的工业体制,变进口战略为出口战略,从而使得经济发展出现了快速增长的趋势。如韩国GDP指数(资料来源同上)1950年为184.9;1960年为333.4;1970年为723.8;1980年为606.2;1990年为3945.3。[8]而一个民族或国家突然落在时展的后面,也常常是因为没有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所导致。如我国十年动乱时期,我们过多地注重国内的政治斗争、阶级斗争问题,盲目排外,闭关锁国,失去世界历史进程的比较眼光,其结果,丧失了发展的主动权,社会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倒退了。GDP指数(资料来源同上)1966年为250.5;1967年为241.3;1968年为232.5。[9]同样,任何一个尚处在落后的民族或国家,只要瞄准世界历史进程,及时调整发展战略,自觉推进社会变革和转型,它必将获得由弱变强、由贫变富的发展主动权。如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由于重视了世界发展的机遇,牢牢抓住和平与发展的时代精神,以世界历史进程为坐标,制定了改革开放的一系列路线、方针和政策,从而使中国在较短的时间内,获得了举世公认的辉煌成果。GDP指数(资料来源同上)由1978年的429.6上升为1988年的946.7和1992年的1201.5。[10]

三、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之所以能够带来民族或国家的快速发展

从理论上说:20世纪人类的历史已在愈来愈大的程度上成为全世界的历史,全球经济发展的一体化,决定了各民族和国家的发展离不开世界历史的驱动;世界历史进程代表了当下人类文明发展的一种高度,一种趋势;把握了它,就会消除狭隘的民族自我中心主义,自觉地加速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流动与融合,使民族或国家的发展获得“当代”的时间意义以及“世界”的空间意义。当代人的交往伴随着最先进的传媒工具,把历史定格在世界历史的方位时,人们越来越感到,必须结束那种传统的以本国为中心的思考方式和行动方式,在许多方面(当然不是一切方面)应当从整个地球和全人类的立场进行思考和行动。尤其是,世界新技术革命所引起的社会生产力的巨大发展,极大地推动了全球经济朝一体化方向的发展。一方面,生产的高度智能化,大大提高了生产社会化、生产专业化及生产协作的水平,促使国际分工和世界市场向广度和深度发展,从而加强和扩大了世界各国、各地区之间的经济联系,为全球性经济体系的建立和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另一方面,随着生产的高度智能化、社会化的迅速发展,许多国家大型企业的生产过程日益越出一国或数国的界限,在全球范围内形成为一个劳动和生产协作的整体。如美国的波音747巨型飞机,就是通过6个国家近3000家企业的联合制作才问世的。[11]这种社会生产的日益国际化,使得各国的国民生产成为整个世界生产过程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这说明,当今任何一个追求发展的民族或国家都应当明白如此道理:历史一旦进入世界历史,任何国家的发展都要受到国际大背景、大环境、大市场的制约,既然每一个民族和国家都是世界之网上的一个纽结,那么,它的每一步发展都必然直接或间接地受到这个世界大网络的牵制。要想在世界民族之林站稳脚跟,就应当敞开国门,实行对外开放,大胆引进国外的资金、技术和管理科学,大胆地吸收和利用世界文明的优秀成果,不断增强介入国际市场竞争的能力。唯有这样,才能确保民族始终发展的主动权和命运。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从终极意义上说,是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从具体过程上说,则是人类通过自身的智力进步,不断扩展生存交往的空间,冲破自然和社会的种种局限,从狭隘的民族历史走向广阔的世界历史的过程。世界历史概念在18世纪启蒙思想家那里开始受到重视。维科认为,历史过程的“世界性”是指它的普遍性,即一切民族所经过的相同历程。赫尔德将维科的观点作了进一步发展,指出,世界历史尽管体现为相互更替的各个民族的命运,但每一个民族的历史既是一个闭合的发展圆周,同时也是世界历史发展的链条上的一环。黑格尔进一步指出,世界历史是进步的,其本质特征乃是历史过程的内在否定性,各个民族历史的变革是世界历史辩证发展的内在否定性环节。事实上,世界历史与民族历史是同一基本事实的两种说法,是历史过程中两个方面——普遍性与特殊性、统一性与多样性、进步与历史闭塞性的结合。因此,世界历史并不是一种单纯抽象的历史普遍性符号,也不是各个国家或地区历史流动的外部方面、外在特点等等的相似,而是指隐藏在各国家或地区历史性的外部多样性之后的人类历史一致性和整体性。它体现了人类历史已经以全世界的规模向前发展而不再是狭隘的区域生活的事实。马克思指出,“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愈来愈扩大,各民族的原始闭关自守状态则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此自发地发展起来的各民族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愈来愈彻底,历史也就在愈来愈大的程度上成为全世界的历史。”[12]

由此可见,世界历史乃是一种文明发展进程的量度,在发展的空间坐标上,各民族或国家的生产力水平尽管参差不齐、不相一致,但这种高低的差别,是相对的、暂时的、可变的。然而,世界历史发展的生产力总体水平,总是在那些比较发达的民族和国家中取平均值。因此,世界历史进程意味着:一种代表着当下人类物质生产力发展的先进水平或一定高度的文明成果。如马克思所说,“世界史不是过去一直存在的;作为世界史的历史是结果。”[13]同时,它又是一种趋势,是世界历史过程在时间和空间上展开的“规律—趋势”;它又是一种尺度,体现着民族区域性过程的发展脱离其普世性“规律—趋势”的程度。马克思十分重视世界历史进程对不发达国家的示导性和牵引性。他指出:“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14]马克思在此,不是用西方工业发达国家走过的道路来规范其它后进国家的工业进程,而是从世界历史进程的角度,将已有的历史进程向其它国家显示的别无选择的方向和必经阶段作为参照系,以便让后进国家在认识本国历史转变的方向、性质等问题上,作出清醒、全面的考虑。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就是自觉加速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流动,它本质地反映了某一民族或国家的社会主体能动地架构社会变革,自觉推进社会进步的特征。所谓“自觉”,即适时地对世界历史发展的趋势作出客观审慎的评估;对本民族或国家生产力水平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的认识;对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信心与能力的持有;用历史机遇的眼光来看待民族发展与世界发展的关系;积极引进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科技人才、科学技术知识和装备;主动实行社会体制和社会结构方面的变革与创新等等,使自身发展接近或赶上世界发达国家的水平。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对于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发展有着多方面的益处:

第一,它有助于瞄准发达国家一流的科学技术水平、生产力水平和管理水平,推进本民族或国家的社会改革和社会转型,转型的中轴乃是各民族或国家间生产力发展模式的比较与整合,是社会体制发展模型的世界范围的选择与优化。为生产力的解放和发展创造优越的制度环境和条件。

第二,它有助于扩大民族交往的空间和内容,消除狭隘的地域观念、中心主义,不断地更新知识、更新思想、更新观念,大大促进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发展。

第三,它有助于关注世界发展的各种新情况、新动向、新趋势,制定有利于民族或国家全面发展的大思路和大政策。第四,它有助于提供后进国家赶超发达国家最重要的契机和条件。总之,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可以使民族或国家不断走向繁荣昌盛;始终保持发展的主动权和前沿地位;确保实现社会的全面发展和历史进步。四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对于当前深度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实践,有着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同志在十五大报告中指出:“在新世纪将要到来的时刻,我们面对着严峻的挑战,更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有利条件和大好机遇。”[15]把握世界历史进程,是我们抓住机遇、迎接挑战的关键。为此,有三点值得重视:

第一,自觉把握时展的脉搏和契机,增强解放思想、更新观念的紧迫感。把握世界历史进程,也就是把握时展的脉搏和契机,它是新时期领导干部必备的素质之一。具备了它,有利于增强领导干部解放思想、更新观念的紧迫感,从而提高对时展应具有的高度敏锐性和洞察力。十五大前后发生的东南亚金融风波的冲击和影响,以及以高科技和知识经济为牵引的世界经济全球化的持久浪潮已向我们表明,今后实际生活变动的剧烈性和深刻性将更加达到前人难以想象的程度。面对着即将来临的新世纪种种难以预料的新情况、新问题;面对着我国现实改革每一步重大推进所出现的繁杂而又严峻的种种问题和考验,如果不从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的高度,来理解解放思想、更新观念的意义,及时研究新情况,摸索新经验,总结新法则,就不可能开拓创新,战胜风险,不断前进。在领导工作中,也就必然导致视界的狭窄、方法的陈旧、能力的匮乏,最终会跟不上时展的潮流,窒息工作的活力,停止前进的步伐。一个对时代反映迟钝、感觉麻木的领导,不可能自觉开动思想机器,担负起党所赋予的重任;只有不断地改变不适应新的历史发展变化的观念和思想,我们才能在工作中拥有一切发展的主动权。

解放思想、更新观念,说到底,其目的就是要让领导干部深层次地把握时代变化发展的本质,使自己的观念和思想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从而提高贯彻落实党的十五大所制定的各项方针、政策的自觉性。党中央各项方针、政策的制定,都是以时展的本质,以及由变化而带来的各种周围内外部环境因素、条件改变的性状为根据的。不理解这个根据,就不可能深层次理解这些方针、政策的正确性。同志反复强调,十五大报告是时代与国情相结合的产物。如果我们不自觉把握时展的脉搏和契机,进一步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就不可能理解邓小平理论所蕴涵的时代精神;更不可能扛好这面旗,走好发展的路,在十五大提出的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的伟大事业中,向党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二,要正确处理好“世情”与“国情”的关系。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必须紧紧扎根在中国现实国情的基础上,不可只讲“世情”,不讲“国情”,离开本国实际来谈时展进程没有意义。我们要学会从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从活生生的而不是纯理念、纯概念出发来理解世界历史进程。把世界历史进程作为中国历史发展的重要参照系,是为了在比较中加深对中国现实问题的认识,把握自己特殊的历史国情,选择适合中国发展的正确道路,而不是照搬、照抄别国的经验和模式。共性只有寓于个性之中才有发展的活力,吸纳“世情”要更多地注意我国发展的特殊性、个性。这是由我国的历史特点以及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现实情况所决定的。把握中国特色,就是把握国情,把握了国情,才能依据世界历史发展的规律趋势,真正制定出切合本国实际的发展规划和目标;才能找出我国社会发展的薄弱点、发展不平衡性、发展的主客观因素、发展的内外部条件等;才能最大限度地充分调动广大人民群众参与社会变革、历史创造的积极性。应当看到,“世情”与“国情”的相结合有着双向作用机制:一种是,通过世界进程对中国的影响,找出中国现实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差距,在推行改革的实践中,实现一体化世界的内在统一性;另一种是,从中国国情看世界,找出中华民族应当对人类作出较大贡献的现实差距,通过发展和进步,从而对世界发挥积极的影响。当然,“世情”与“国情”相结合的关键,乃是以创造性的态度对待中国的发展问题。同志说得好:“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如果自主创新能力上不去,一味靠技术引进,就永远难以摆脱技术落后的局面。一个没有创新能力的民族,难以屹立于先进民族之林。”[16]所谓创新,就是要把世界发展的新知识、新技术、新经验,结合我国的国情,通过学习、吸收和消化,变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新产品、新技能、新经验。创新应当包括观念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组织创新、目标创新、战略创新等等。

第三,要正确处理好“差距”与“信心”的关系。把握世界历史进程,就是要找出本民族或国家生产力水平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面对差距,如果我们缺乏正确的态度,就会产生悲观失望的心理。在世界文明发展的跑道上,各民族或国家之间发展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但不是不可改变的。从辩证的观点看,世界历史发展既有静态的不平衡性,又有动态的不平衡性。静态的不平衡反映了世界各国发展的现实差距,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动态的不平衡主要指发展速度的不平衡,它反映了世界各国发展差距的变动性和暂时性,也预示着后进国家具有赶上发达国家的可能性。有的同志仅仅从静态的不平衡来看待“差距”,缺乏赶超的信心,认为世界发展是一种平衡增长关系,落后国家奋力追赶,发达国家也不会停步,发展的差距主要由发展起步时间决定的。历史的事实却为我们树立了如此信心:没有永远先进的国家,也没有永远不变的世界格局。英国率先进行工业革命和现代化进程,但本世纪美国、德国、日本已赶超了它。中国刚刚进行改革之时,有人曾断言,中国半个世纪也赶不上美国,可是仅仅过去20年,就有一些发达国家开始谈论中国将很快成为世界第一还是第二的问题。不管语意用心如何,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中国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在缩小。这说明: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差距面前失去信心。只要有赶超的信心、决心和行动;有赶超的毅力、智慧和方法,世界上没有不可攀登的高峰。注释:

[1]、[2]《邓小平文选》第2卷,第128、132-133页,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3]《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78页,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4]宾克莱:《理想的冲突》第5—6页;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

[5]、[8]、[9]、[10]麦迪森:《世界经济二百年回顾》第104、110—111、110、110—111页,改革出版社,1997年版。

[6]托夫勒:《未来的冲击》第12页,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5年版。

[7]陆象淦:《发展:一个受到普遍关注的全球问题》第5页,重庆出版社,1988年版。

[11]罗建平等:《全球战略管理》第4页;上海三联出版社,1997年版。

[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页。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48页。

世界历史范文篇2

研究经济全球化的问题之一是确立它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位置,即所谓的定位问题。这一问题的解决直接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相关。对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与经济全球化的关系,学术界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些人把二者要么对立起来,要么等同起来。“等同”的观点认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和经济全球化本质上是一致的。“对立”的观点则认为,世界历史最终实现全人类的解放,而全球化不具备这样的客观条件。其实这两种观点都有值得讨论的地方。我们认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是确立经济全球化位置的基本原则。为此,有必要简单阐述一下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

纵观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的。第一,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可分为广、狭两个不同的层次:就广义而言,是特指人类整体的历史发展,是把各民族的历史作为人类整体的一部分而思考之;就狭义而言,是指人类历史从狭隘的、分散的、地域性历史向统一的各民族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有机联系的整体发展的历史。在第二层意义上,马克思的世界历史含义和经济全球化在过程的推进上有一致的地方,但又不能等同。因为马克思把这段历史仍分为两个具体阶段。第二,马克思阐明了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人类整体历史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由此出发,马克思揭示出:人类社会的发展从纵的关系讲是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过程;从横的关系讲,是从狭隘的、分散的、地域性历史向统一的世界历史的转变。前者主要是从生产力发展的连续性角度考察,后者主要是从各民族交往活动的深入角度考察。马克思的深刻性,不仅在于他指出了世界历史发展的方向,还在于他的方法论原则。就是说,马克思是站在既有现实历史的维度上,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发展根据、动力和,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发展原则和历史性原则。第三,马克思站在世界历史发展的高度,确立了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位置。马克思从两个层次全球化,并把它区分为两个阶段。所谓两个层次,一是生产力发展的层次,即从地域性向世界历史整体转变的基础是生产力发展和各民族交往活动的扩大;二是生产关系的层次,即从财富的生产和分配方式的角度探讨经济全球化的性质和主体。所谓两个阶段,一是以资本为主体的阶段,一是无产阶级作为“世界历史”的存在而形成的阶段。前者马克思是结合着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生、发展过程进行论述的。他探讨了资本的“文明作用”及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强调它“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但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历史。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历史是始于资本主义,完成于共产主义。因此,资产阶级开创的世界历史仅是马克思狭义世界历史的一个初始阶段,具体表现为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它担负着为“新社会”创造物质基础的历史使命。当然这一切又是在社会关系普遍异化的形式下进行的。从这个角度说,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与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描述了同一个过程,但是在对问题分析的立场方法及深刻程度上,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其一,角度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概念是个历史观范畴,是站在世界历史发展的高度,运用发展原则和历史性原则审视经济全球化的内在矛盾,揭露其过渡的性质;而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仅从生产力发展角度界定经济全球化的内涵,不可能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高度揭示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的内在矛盾及其暂时性。其二,二者的价值目标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的价值目标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扬弃资本主义的共产主义;而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既看不到其过程中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也不可能找到被超越的根据,因而把经济全球化看作全球范围的资本主义一体化。其三,研究问题的原则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内含着原则和价值原则的统一。一方面他从物质生产实践出发揭示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另一方面他揭示规律的价值取向是探讨人类解放的途径和条件,特别是无产阶级解放的途径和条件。他站在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高度,评价不同历史对人类最终解放的意义。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则,他一方面把资本主义社会看作历史发展的合规律的结果,另一方面又把它视为人类向更高社会形态的过渡点;既充分肯定了资本主义对人类社会生产力(包括科学技术)所起的巨大作用,又深刻地批判了它完全颠倒人和物的关系,使人的世界深陷于物的奴役之中。离开价值原则,仅是对客观事实的指认和肯定,就会变成对当下现实的辩护。而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不可能揭示社会发展的规律,最多是对当下现存的指认,而且是在维护私有制基础上对其资本运行规律的指认,因而是非批判、非历史的。其四,价值主体不同:马克思是从过程角度、从占主导地位的生产关系的性质出发,理解世界历史主体的变化。在世界历史的初始阶段资产阶级确实起了主角的作用,而扬弃初始阶段的主体则是无产阶级。而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既然看不到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的内在矛盾,也就始终把资产阶级作为世界历史的主体。其五,对世界历史过程的理解也不同:马克思不仅揭露了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的内在矛盾,对资本造成的全面异化状态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对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生存发展的条件给予深刻的关注和同情,并探讨了资本被扬弃的根据和条件;而一些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抹煞矛盾,把资本推行的全球化的过程看作自由、平等、天赋人权的乐园。因此,把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等同于西方的经济全球化理论、等同于经济全球化的过程是不科学的。若是这样,在客观上就不能真正驾驭经济全球化的历史进程并自觉地扬弃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但是,如果看不到经济全球化是世界历史的初始阶段,就不能自觉地参与经济全球化过程,就会失去发展自己的机遇。以上是我们与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倡导者的区别之一。

尽管上文已经肯定,目前正在推进的经济全球化是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但这仍然是需要进一步论证的问题,即以什么为根据确定经济全球化的资本主义性质,经济全球化的主体和载体如何划分。有学者明确指认经济全球化的主体是跨国公司,并把民族国家和跨国公司的矛盾看作当前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主要矛盾,这种观点是值得商榷的。

马克思考察社会形态性质的思想已经为经济全球化性质的确立提供了基本原则。为了确定一个社会形态的性质,马克思提出了“普照之光”的思想:“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决定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因而它的关系也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之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44页)就是说,不管一个社会有几种生产方式存在,但决定社会性质的只能是那种占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正是根据这种“普照之光”的思想,马克思将16世纪以来尤其是18世纪后半期以来的许多西欧国家确定为资本主义社会。

资本主义是以雇佣劳动制度为基础、以追求剩余价值为目的的生产方式。在世界历史进程中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逐渐占据了统治地位,因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特征就成为这一时代的本质特征。值得探讨的是,目前推进的经济全球化的性质为什么是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原因在于经济全球化是世界范围内各民族生产力、生产关系交互作用的过程和产物,在这一过程中必有一种生产方式处于主导地位和起决定作用。因此,其性质只能从决定时代本质的生产方式中去寻找。从历史事实看,资本主义开创了世界历史,即资本主义的历史起源和经济全球化的起源是同一个过程。从经济全球化的动力讲,虽然生产力和科学技术为全球化提供了物质手段,但资本的生产方式和制度力量,是使科学技术服从资本的需要并推动经济全球化扩展的主要力量。资本为了获取更多的剩余价值,任何界限都表现为必须克服的限制。资本一方面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征服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不管它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出现都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润:“资产阶级社会的真实任务是建立世界市场(至少是一个轮廓)和以这种市场为基础的生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348页)这就揭示了目前经济全球化的资本主义性质。

确立了经济全球化的性质以后,还要进一步探讨全球化的主体和载体。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全球化的主体和载体的区别只能由是否是决定全球化的性质、起决定作用的力量确定之。在全球化过程中起决定作用、处于主导地位并决定全球化性质的力量,就是全球化的主体,而这一主体借以实现的形式可称为全球化的载体。全球化的主体是资本,而跨国公司则是全球化的载体。跨国公司虽然可以跨国界组织生产和流通,但它本身是被决定的,是代表国际垄断资本的利益,执行国际垄断资本的职能。因此,跨国公司不是经济全球化的主体而是其载体。目前有学者把跨国公司当作全球化的主体,把跨国公司和民族国家的矛盾当作经济全球化的主要矛盾。这种观点值得商榷的地方在于:其一,颠倒了主体和载体的关系。因为决定全球化性质的只能是国际资本而不是跨国公司。其二,颠倒了本质和现象的关系。虽然跨国公司的跨国生产和经营在一定范围内和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民族国家的利益,但这不是本质矛盾。跨国公司是跨国资本利益的代表,而民族国家是民族国家利益的代表,是民族国家、经济利益的最高和最终权力。因此,笼统地提跨国公司和民族国家的矛盾是主要矛盾,且不说这种提法不准确,它还只是停留在现象的层面。本质层次上的矛盾是跨国公司所代表的国际垄断资本的利益和第三世界民族国家所代表的利益之间的矛盾。其三,这种提法本身具有虚伪性和欺骗性。在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不断推进的今天,民族国家主权的存在恰恰是全球化的前提,而且当民族利益以国家利益的形式出现时,国家主权不但不能削弱,相反还需要加强。第三世界国家正是靠民族国家主权的存在不断发展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把跨国公司与民族国家的矛盾当成主要矛盾,实际上是要用跨国公司去消解民族国家的主权。对发展家来说,是拱手放弃国家主权而融入资本的统治中去。当然这不是说二者之间没有矛盾,也不是说政治国家将来不被扬弃,而是说在政治国家还是各民族生存的基础和前提时,这种提法掩盖了世界范围内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掩盖了资本和劳动之间的矛盾关系。所以,我们与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区别之二,不在于是否承认资本是其主体,而在于如何认识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

马克思主义者和西方全球化倡导者的区别之三是关于全球化的趋势。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强调资本的一体化,主张把主义也化到资本主义中去。我们对此持否定的态度。

为了说明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的发展趋势,马克思从两个角度探讨了资本主义社会必然要被超越的根据。第一,他从的角度,即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自身探讨了资本本身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不可逾越的限制的问题。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具体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所造成的几个极限:必要劳动是剩余劳动的极限;价值实现决定了剩余价值生产的极限;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决定其手段发展的极限。一方面,资本追求剩余价值的内在本性必须把发展生产力作为动力,另一方面,生产力越发展便越排挤活劳动,造成无限地发展生产力的客观要求与资本增殖有限目的之间的矛盾。因此,资本本身就是资本发展的极限,惟一的出路就是扬弃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第二,马克思从人类解放的角度分析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造成的人与物的关系的颠倒。马克思通过对三大拜物教即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的分析,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物对人的统治。商品、货币、资本都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都是人的劳动的产物,代表着特定的生产关系,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却变成了主体不能驾驭却反过来又统治人的力量,因而资本主义社会必然是一个将要被超越的社会。那么在经济全球化推进的今天,特别是社会主义已存在的情况下,全球化能否成为资本主义的一体化?这个问题的回答取决于当今的全球化是否解决了资本主义的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

第一,经济全球化并未改变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而只是使资本主义的国内矛盾国际化。其一,资本主义不断调整生产关系只是实现形式的变化,并未改变资本的根本性质。从现象上看,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在形式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私人占有的性质。资本主义为了缓和国内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使资本占有形式不断扩大,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的占有方式由生产资料的单个资本家所有,到几个资本家的联合以及资本和国家的结合,再到当代跨国公司所代表的国际资本:这些只是资本实现形式的变化,而不是资本自身性质的变化。正如列宁所说,“只要资本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过剩的资本就不会用来提高本国民众的生活水平,因为这样会降低资本家的利润,他们只会把资本输到国外去,输到落后的国家去,以提高利润”。(《列宁选集》第2卷,第784页)其二,国内矛盾的极限扩大为国际范围的极限。资本在冲出国内走向世界的同时,就把国内矛盾扩展到国外,就把商品经济的生产、资本积累规律等也带进世界市场。世界市场遵从价值规律。从形式上看,各个国家在市场上交换是自由的、平等的,但形式上的平等掩盖着事实上的不平等,即各国的生产条件、技术水平不同,决定各自产品的价值也不同。国际间的竞争,必然形成国际生产价格,而国际间交换的单位不是国内价值而是国际价值。这就造成生产技术条件好的国家,产品的成本低于国际价值,而发展家产品的成本高于国际价值,使得发达国家可以以较少的劳动交换发展中国家的较多劳动,可以不断攫取发展中国家的一部分剩余劳动而在交换中不付任何代价。这就是国际超额利润的来源,也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不等价交换的根源,以及二者差距进一步拉大的原因。从既成形态上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差距是生产力水平和技术垄断造成的,更深的层次仍是以获取剩余价值为目的的生产造成的。同时,市场经济体制不仅把市场经济全球优化资源和提高效益的功能发挥出来,同时也使其盲目性、自发性、滞后性突现出来,使竞争不仅作为手段,而且变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加剧了“人对人像狼一样”的争斗,用看不见的手分配人间的幸福和灾难。所以,资本主义生产的规律由国内扩展到国际范围,不仅使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利益矛盾突出了,还造成了发达国家无产阶级和发展中国家无产阶级的复杂矛盾。根据马克思的分析,资本不是实体范畴,而是代表了一种客观的关系,即资本和劳动之间的不平等关系。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的扩张,也是这种不平等占有和分配关系向世界范围的扩张。而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扩展到全球,就表现为全球范围内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全球消费市场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也带来了更大的无政府状态。这说明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仍不能解决其自身的矛盾,只不过在更高的阶段、更广的范围,使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矛盾,在普遍的世界市场中暴露出来。

第二,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在当代集中表现为生产的国际化与资本全球霸权的矛盾。生产的国际化主要体现为跨国公司在世界范围内统一组织生产和消费,使世界各国的经济不仅仅是通过贸易联结,而且是直接通过生产联在一起。这在客观上不仅要求突破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局限,而且要求突破个别国家政府调节的局限,要求有一种国际组织和机构对国际化的生产和消费进行必要的合理的调节。实际上,这种形式已存在,但实质上却未真正形成客观的、公正的组织。存在的世贸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基本上被少数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操纵,不可避免地带有为其自身服务的性质。随着生产的国际化,使资本目前呈现出许多新的特点,不仅突出其“私”,而且还呈现其“霸”。其一,获利方式上的多样性。资本为获得利润,不断变换方式谋求对全球的控制。在经济全球化的初期和当代,资本的表现形式是不同的:初期主要采取武力征服、直接统治的方式,对殖民地、附属国实行兼并基础上的经济剥削和掠夺;而在当代主要采取经济、技术控制的方式以达到剥削的目的,当然也不排除赤裸裸的武装入侵等手段,特别是把根据自身利益制订的“游戏规则”强加于人,对不遵从者动辄施以经济制裁,甚至进行野蛮的军事打击。其二,力求用时间消灭空间,也就是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短到最低限度。资本越发展,从而资本借以流通的市场、构成资本空间流通道路的市场越扩大,资本同时也就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特别是在当代,在发展的今天,人们在机上只需要几分钟甚至更快,就可以把巨大数量的资本从地球的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甚至使一个地方的经济陷于崩溃。不管是资本流通速度的加快,还是流通时间的缩短,都突出的是“快”字。其三,力求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马克思强调资本的本性决定它总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也就是说资本的增殖是通过不断地开拓世界市场实现的,以开拓空间来缩短时间。流通速度和时间的加快等于拓展了空间,空间范围的扩展又缩短了时间。“快”和“夺”是相辅相成的,都是资本扩张的表现,突出的都是一个“霸”字。然而这种表现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自身的矛盾,反而加快了世界范围内的矛盾激化。所以,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不可能最终实现资本的一体化,以无产阶级为主体的全球化终将取而代之。

总之,我们与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倡导者的区别,不在于是否承认经济全球化的主体是资本,而在于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是具有的合理性还是具有永恒的合理性,其发展的趋势是被超越还是全球的资本主义一体化;所持的态度是分析其内在的矛盾、理性地驾驭它,还是盲目地服从。观点上的分歧主要在于立场、理论和上的区别。就方法而言,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是非历史、非批判的。他们既然看不到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内在矛盾,也就不可能寻找被超越的根据,而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方法论的突出特征是其历史性、批判性,它不是对现存的直接肯定,而是要在肯定性中发现否定自身的因素,从历史的合理性中发现历史的不合理性,并在实践中改造之。

【】

《列宁选集》,1960年,人民出版社。

世界历史范文篇3

【摘要题】理论与方法

【英文摘要】InMarx’sworldtheory,theworldisasystem.Hisresearchandanalysisonthedevelopmentrulesofhumansocietyalsocontainhissystemthinking.Usingthemethodofsystematicanalysis,thispapergivesaoriginalexplanationtoMarx’sworldhistorytheory.TheauthorthinksthatMarx’sworldhistorytheoryhasthreecharacteristics:entirety,correlativityanddynamics.Theconflictamongsystemfactorscanbereducedtothedisequilibriumbetweenthedevelopmentsofeasterncivilizationandwesterncivilization.Theworldhistorydevelopmentispushedforwardbydisequilibrium.

【关键词】马克思/世界历史/系统分析/Marx/Worldhistory/Systematicanalysis

【正文】

中图分类号:K09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8691(2003)06-0115-03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目前学术界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种从整体上系统地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方法。系统论表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或大或小,或物质或精神,无不以系统的方式存在,是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世界是系统的世界,我们所涉及的对象,都可以作为一个系统而加以讨论和研究,找出其内在的必然的联系,揭示一般规律,从而达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目的。本文认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贯穿着系统论的基本思想,因此,对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进行系统分析,将有助于我们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来解读马克思的历史观。

一、马克思“世界历史”系统的基本特征

如果我们从系统论的角度审视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便不难发现,马克思在探讨世界历史的发展变化规律过程中,是把“世界历史”看作一个系统来分析和研究的。“世界历史”理论集中表现出了系统的整体性、相关性和动态性。

1.“世界历史”的系统整体性

“世界历史”的系统整体性是说,对世界历史必须给予全面的整体的系统的把握,立足于整体与部分、部分与部分的关系来考察世界历史的发展规律。马克思对于世界历史的考察,恰恰是遵循了系统的整体性原则。马克思不仅从某一侧面、某一角度对世界历史进行了审视,而且将其放到具体的历史条件下进行了整体的、全面的考察。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的出现,并不仅仅意味着各个国家、民族经济联系的加强,而实质上反映了16世纪以来尤其是西方工业革命以来,在世界整体范围内出现的以现代工业和科学技术为动力所引起的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巨大转变,以及由此所引起的社会生活的全面变革和新的文明的创立。世界历史从其形成的时候起,所显示的意义是社会生活的整体变革。世界历史固然是由现代生产力的发展引起的,但世界历史并不仅仅标志着一场“技术革命”、“工业革命”,而是包含社会生活全面变革的“社会革命”,是“市民社会中的全面变革”[1](P281)。在世界历史条件下,不仅生产、消费具有世界性,而且精神、文化的发展也具有世界性,就连人的发展也成为世界历史作用的结果,“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2](P86)。世界历史体现了社会生活的全面变革,世界历史的形成便意味着整个世界成为一个相联相依的系统。因此,必须从世界历史的系统整体出发,才能真正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

2.“世界历史”的系统相关性

“世界历史”的系统相关性是说,如果把世界历史从整体上作为一个系统来考察,那么,构成它的子系统便是民族和国家。系统的相关性集中体现了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而马克思在研究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关系时,重点探讨了不同文明尤其是东方文明和西文文明之间的冲突。马克思在谈到世界历史条件下的文明关系时,讲得最直接、最明快的是近几年学者们经常引用的那段话:“资产阶级使农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2](P276-277)。这里,马克思从“三个从属于”的角度揭示了近代以来世界历史系统内基本要素之间的相关性特征,真实地反映了世界历史条件下不同文明之间的真实关系。马克思认为,这种关系的形成,主要原因是资产阶级为增殖资本而拼命扩展的结果。马克思说:“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2](P276)。应当说,马克思当年所揭示的这种文明间的关系及其产生的原因至今依然存在着,而且有着继续强化的趋势。

3.“世界历史”的系统动态性

“世界历史”的系统动态性是说,世界历史从整体看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每时每刻都处在运动、变化之中,静止的、不变的事物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恩格斯曾明确提出,在人类历史上,“除了变化本身之外没有任何不变化的东西”[3](P37)。他在另一个地方,把世界历史的动态性描述如下:“当我们深思熟虑地考察自然界或人类历史或我们的精神活动的时候,首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由种种联系和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其中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动的和不变的,而是一切都在运动、变化、产生和消失。”[4](P417)现代科学还告诉我们,对于动态事物的认识,必须从时空相关性和事物之间的普遍联系入手才能够实现。由于整体就是部分与部分之间以及整体与环境之间的相互联系构成的,因此,事物只能从整体上才能够被理解,也只有从整体的角度才能得到对事物的真实认识。马克思以唯物史观为指导,以世界历史的实际过程为依据,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时空表现及其有序性给予了深刻揭示。社会发展规律是一个特定的动态的过程,这一过程通过不同的世界历史阶段以及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表现出来。作为特定动态过程的社会发展规律在世界历史时代的范围内必然表现为世界历史过程发展的有序性或阶段性。目前,学术界对马克思提出的社会发展的“五阶段式”或“三阶段式”问题有着热烈的讨论,但是,一个共同的认识就在于普遍承认世界历史过程和发展过程的有序性或阶段性。而这种有序性或阶段性恰恰是世界历史的系统动态性的展现。

二、马克思“世界历史”系统的发展图式

在世界历史时代,逐渐形成了一个全球紧密相联与相依的整体。世界历史整体是一个远离平衡态的巨大系统,不平衡性是它的最基本属性。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事物的内部矛盾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根本动力。而对于世界历史系统内在而言,虽然存在着诸多的内在矛盾,但是,在马克思所阐述的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中,世界历史系统的内在矛盾集中表现为东西方文明间的矛盾和冲突。东西方文明间的矛盾和冲突展现给我们的是世界历史系统中各个基本要素(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发展的不平衡性。因此,不平衡性就成为世界历史系统发展的内在的基本动力。正是由于不平衡性,才使世界历史具有了丰富多彩的、千姿百态的发展过程;也正是由于不平衡性,才使世界历史走在一条逐渐进步、不断优化的光明大道上,使人类不断趋向一种理想的未来图景。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提出,开创了唯物主义解释“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先河,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发展是由于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发展的不平衡性所推动并通过不同文明间的相互交往和相互冲突实现的。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是在生产力普遍发展的基础上,由各民族的相互交往而形成的。“只有随着生产力的这种普遍发展,人们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普遍交往,一方面,可以产生一切民族中同时都存在着‘没有财产的’群众这一现象(普遍竞争),使每一民族都依赖于其他民族的变革;最后,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2](P89)。随着近代以来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2](P86)。在这里,马克思揭示出,世界历史的形成源于不同民族和国家的物质生产力的不均衡发展,由于物质生产力的不均衡发展造成了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不平衡状态,推动着“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是先进生产力战胜落后生产力、文明战胜愚昧的过程,世界历史的发展就是在生产力的推动下,先进文明不断扩张的复杂过程。因此,世界历史的形成,无论对于生产力优先发展的西方民族,还是对于生产力相对落后的东方民族,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西方的工业革命,带来了欧洲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东西方文明发展的不平衡。西方资本主义文明在其形成的过程中,通过开拓世界市场,推动着各民族从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从自然经济走向商品市场经济,从封闭走向开放,从区域走向全球。“大工业发达的国家也影响着或多或少非工业的国家,因为非工业国家由于世界交往而被卷入普遍竞争的斗争中。”[2](P88)“大工业便把世界各国人民互相联系起来,把所有地方性的小市场联合成为一个世界市场,到处为文明和进步作好了准备,使各文明国家里发生的一切必然影响到其余各国。”[2](P115)这就是说,人类历史一开始并不是世界历史,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从总体上说,是以自然经济为基础的,以自给自足的孤立的经济单位构成的封闭型的社会形态。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才得以形成,生产的社会化、商品化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力图建立世界市场;大工业的建立,交通工具的发达,对东印度和中国的入侵以及美洲的殖民化等等,使世界市场得以形成。马克思恩格斯曾经明确指出:“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2](P234)马克思还对资本主义在开创世界历史中的作用给予了公正的评价,认为资本主义“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由此我们可以说,世界历史的形成归根到底是由于各个不同的民族和国家,源于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导致的不平衡状态,并由此造成的普遍交往的结果。

收稿日期:2003-05-28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世界历史范文篇4

【正文】

从19世纪40年代起,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过程中,立足于“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这一历史事实,突出强调了生产力、世界交往、世界市场以及科学技术等方面的发展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巨大作用,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趋势和方向。邓小平在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遵循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历史思想,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提出对外开放的思想、积极融入世界市场的思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在世界历史条件下如何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思想等,赋予了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新的内容和时代价值,形成了邓小平的世界历史发展观。探索和研究邓小平的世界历史发展观,对于在全球化已作为现时代重要特征的背景下进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邓小平对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发展的基本内容

第一,邓小平在深刻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新趋势的基础上提出的对外开放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所依据的外在条件,把对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的认识发展到新水平。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等著作中十分清楚地阐明了他们的世界历史思想。他们指出,世界历史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生产力和世界交往普遍发展的结果。在前资本主义时期,由于生产力、地理条件、交通工具等方面的限制,各个民族之间的交往是非常稀少的,各个民族处于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从而形成了各有特色的民族发展图景。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和交往范围的扩大,才最终突破了国家、民族的地域局限性,使民族历史开始逐步转变为世界历史。马克思恩格斯指出:随着生产力和世界交往的发展,“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1](P.88)。

如果说在资本主义早期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进程才初显端倪,那么在当今时代,世界各国之间相互联系和交往则更是突飞猛进地向前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地区、企业甚至个人的活动,以国际市场和信息技术进步为纽带,越来越连接成一个相互依赖、相互开放、相互合作、相互竞争的世界整体,世界历史进入了它发展的新阶段,即全球化阶段。在全球化背景下,任何一个国家,都与世界上其他国家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邓小平在深刻把握世界历史的这种新趋势的基础上指出:“现在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2](P.64)他更主要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指出:“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2](P.78)即中国要快速发展和繁荣稳定,必须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对外开放是强国之路,是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外在条件。同时,邓小平还指出,对外开放是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不仅在经济领域,而且在文化、教育、科技等其他领域都要对外开放。他认为,只要符合“三个有利于”标准的东西,社会主义国家都可以在“扬弃”的基础上拿来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由此可见,邓小平在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新趋势的背景下提出的对外开放思想,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历史思想在现时代下的具体运用,把对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历史思想发展到新水平。

第二,邓小平关于各民族国家经济发展必须积极融入世界市场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经济“台阶式”发展的核心机制,把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市场思想发展到新阶段。在世界历史条件下,世界市场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带来了生产力的巨大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关系,造成了不断攫取剩余价值的无穷贪欲;而它的市场经济的交往形态,则赋予商品输出、资本输出的扩张力量。这样,资本必定会创造出世界市场,换句话说,创造世界市场的趋势已经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而世界市场的建立必然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推动力量,进而推动世界历史的发展。因为通过融入和参与世界市场,人们摆脱了各种不同的民族局限和地域局限,通过全球的全面生产为人们创造尽可能多的财富。马克思恩格斯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分析俄国有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直接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指出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俄国恰好又生存在现代的历史环境中,处在文化较高的时代,和资本主义生产所统治的世界市场联系在一起。从而使它可以通过世界市场吸取资本主义一切肯定的东西而避免资本主义制度带来的的波折和痛苦。这为东方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原则。

二战以后,随着世界市场的发展,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开始向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发展,而且这种发展越来越呈现出由中心国家向国家发展的趋势。邓小平根据这种趋势从一方面指出,当前世界经济的整体繁荣依赖于世界市场的发展。因为国际间的商品、资金、技术、人才等资源随着“世界市场的扩大,如果只在发达国家中间兜圈子,那是很有限度的”[2](P.79)。因此,不断开发发展中国家的新市场,帮助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只有这样才能促进世界市场的繁荣和发展。另一方面邓小平又指出中国要赶超世界水平,必须实施“台阶式”发展战略。而要真正过几年上一个新台阶,必须立足于世界市场。邓小平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深刻指出:“我们最大的经验就是不要脱离世界。”[2](P.290)而要立足世界市场,还必须通过改革以适应世界市场。把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确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实际上是通过改革适应世界市场的一个重大举措。由此可见,邓小平的世界市场思想,充分说明了各个民族国家,尤其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经济“台阶式”发展的核心机制,把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市场思想发展到新阶段。

第三,邓小平关于在现代历史条件下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所依据的最重要因素,把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科学技术是推动世界历史前进动力的思想发展到新高度。马克思恩格斯通过考察人类社会发展史,尤其是考察了近代科学技术在工场手工业转变为机器大工业和在建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过程中所起的重大作用,把科学技术首先看成是历史的有力的杠杆,看成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在现代生产中,生产过程成了科学的应用,而科学反过来成了生产过程的因素即所谓职能。生产工具的改革、生产新工艺的采用,都是科学技术的“物化”;深刻而准确地认识自然物的属性,有效地对其进行加工以及发现和创造新的劳动对象,同科学技术的发展变动密切相关;劳动者生产技能的提高,知识水平的增长,体力和智力的强化,也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武装。事实证明,18世纪中后期正是由于科技革命推动了世界历史持续、快速的发展。科学技术是推动世界历史前进的动力。

二战以后科学技术经历了一场伟大革命,科学技术不只是在个别的科学理论上、个别的生产技术上获得了发展,而是几乎各个领域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出现了新的飞跃,产生了并且正在继续产生一系列新兴科学技术。邓小平指出:“当代的自然科学正以空前的规模和速度,应用于生产,使社会物质生产的各个领域面貌一新。特别是由于电子计算机、控制论和自动化技术的发展,正在迅速提高生产自动化的程度。同样数量的劳动力,在同样的劳动时间里,可以生产出比过去多几十倍几百倍的产品。社会生产力有这样巨大的发展,劳动生产率有这样大幅度的提高,靠的是什么?最主要的是靠科学的力量、技术的力量”。[3](P.87)根据科学技术在生产力系统和世界经济发展中的这种作用,邓小平创造性地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把对科学技术的认识推到一个新的高度。“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命题的提出是对当代世界社会经济发展规律和趋势的崭新概括。它说明科学技术已经成为现代历史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促进因素和支撑力量,也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的最重要因素,把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思想发展到新高度。

第四,邓小平关于在两种制度并存的条件下社会主义国家搞建设要坚持社会主义,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的政治保障,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条件下的国际矛盾运动作出了新判断。随着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各个民族国家进入了在相互影响、相互依赖、相互渗透、相互制约中谋求发展的时期。在这样的发展时期,人类总体的发展历史与各个国家和民族的发展历史不仅具有一般和个别的关系,而且还具有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在过去的历史条件下,社会基本矛盾特别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中具有不同的性质、结构和运行机制;但是,随着世界历史条件下各种因素的作用和影响,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又超越了国家和民族的地域性界限,而在世界范围内相互作用。这一方面表现在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逐渐成为带有普遍意义的世界性矛盾运动;另一方面表现在这种矛盾运动在扩散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与各个民族国家固有的社会矛盾运动产生碰撞和冲突,从而使各个民族国家的社会矛盾运动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矛盾运动相互激荡,“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此外,不一定非要等到这种矛盾在某一国家发展到极端尖锐的地步,才导致这个国家内发生冲突。由广泛的国际交往所引起的同工业比较发达的国家的竞争,就足以使工业比较不发达的国家内产生类似的矛盾。”[1](P.115—116)这就使世界历史条件下的社会基本矛盾既表现为一定的民族性矛盾,又表现为各个民族国家和资本主义世界的矛盾,体现为民族性矛盾和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之间矛盾的辩证统一。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是根本对立的两种社会制度,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两种社会制度之间的对抗关系。随着新科技革命的迅速发展和经济全球化进程的日趋明显,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对抗的主要形式和解决对抗关系的主要手段,也由军事较量转向“和平演变”和反“和平演变”的斗争。这既表现在国际领域两种社会制度比优势、比竞争力、比吸引力之间的较量和竞争,也表现在社会主义国家内部马克思主义和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之间的较量和斗争。邓小平指出:“我们执行对外开放政策,学习外国的技术,利用外资,是为了搞好社会主义建设,而不能离开社会主义道路。”[2](P.195)中国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一方面必须防止西方敌对势力和敌对分子的“和平演变”的图谋;另一方面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邓小平关于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想,从两种社会制度并存的视角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条件下的社会基本矛盾的思想作出了新判断。公务员之家版权所有

第五,邓小平关于要建设共同富裕的、比资本主义更为优越的社会主义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跨越资本主义制度后实现的首要目标,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的最终指向是实现共产主义作出了新的概括。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生产力和世界交往的普遍发展不仅为资本主义创造了世界历史的前提,而且更为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产生创造了广阔的前景。他们指出:“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1](P.87)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观点,在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之后,共产主义社会是不可能在一个国家单独建成的。由于生产力和世界交往的普遍发展,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世界体系得以建立,最终使所有文明国家的社会发展大致相同,以致在所有这些国家,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都成为社会上起主要决定作用的两个阶级,他们的斗争形式也成了社会的主要斗争形式,共产主义的最终胜利是必然的而且是世界性的。

邓小平运用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理论的视野和方法,分析研究处在世界历史下的中国国情,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抓住“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根本问题,深刻地揭示了社会主义的本质,把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提高到新的高度,第一次科学而系统地回答了像中国这样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如何在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下建设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理论问题。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和解决,是与我们最终建立的社会主义历史地联系在一起的。邓小平始终认为我们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个好制度,必须坚持,只要能够建立实现了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这样的社会主义最终必然代替资本主义。邓小平深刻指出:“我坚信,世界上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它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封建社会代替奴隶社会,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主义,社会主义经历一个长过程发展后必然代替资本主义。这是社会历史发展不可逆转的总趋势。”[2](P.382—38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成功实践已充分证明我们正在向这个目标迈进。这是邓小平提出的世界历史的前进方向。他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的最终指向是实现共产主义作出了新的概括。

二、邓小平对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发展的现代价值

第一,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以更为宽广的眼界观察世界,正确把握世界发展的趋势。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以及世界历史向纵深发展和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将各个国家和民族卷入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渗透的世界有机系统之中,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在谋求社会发展时,必须立足于自己的历史文化传统和国情特点,同时也必须确立观察世界的正确方法。面对全球化的现实,深刻领悟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的深刻内涵,会极大地拓宽我们观察世界的视域和思维空间,改变人们往往从本国或本民族出发观察和处理问题的狭隘眼界,促使人们更加自觉地从世界历史的视角去观察和处理国际经济关系和国际事务,把握世界历史的发展趋势。近两年来同志多次指出要全面正确地认识和对待经济全球化的问题,经济全球化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客观趋势,谁也回避不了,都得参与进去。问题的关键是要辩证地看待这种全球化趋势,既要看到它的有利的一面,又要看到它的不利的一面。这对于我们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尤为重要。因此,我国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要正确地对待当前经济全球化的客观趋势,对经济全球化造成的各种影响进行全面分析,从而趋利避害,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第二,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进一步认清对外开放的重要性,加强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联系和交往。世界历史是各国间普遍联系和对外开放的历史。这种态势决定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孤立于世界之外。我们只有实行对外开放,吸收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验、管理办法,吸收外国的资金和技术来帮助我们发展,才能以跳跃式的发展跨入世界先进国家行列,实现现代化建设的战略目标。邓小平指出,资本主义已经有了几百年历史,各国人民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发展的科学和技术,所积累的各种有益的知识和经验,都是我们必须继承和学习的。我们要有计划、有选择地引进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技术和其他对我们有益的东西。只要符合“三个有利于”标准的东西,社会主义国家就要尽可能地有选择地学习和利用,从而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进程。

第三,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充分估量未来科技的巨大作用,大力发展中国的科学技术。科学技术在21世纪必将更深入、更快速地向前发展,必将对人类社会和人自身的发展产生更加深刻的影响。当前,以信息科学和生命科学为主要标志的世界科技革命正在形成新的高潮,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带来了深刻的影响。科技已经成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最具革命性的推动力量,科技实力成为衡量国家综合国力强弱的重要标志。世界各国特别是一些主要大国都在制定和实施21世纪的发展战略,抢占科技和产业的制高点。面对发达国家在经济与科技上占优势的压力,面对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突出问题,我们必须加快知识创新、科技创新尤其是科技源头的创新,实现中国科技发展的跨越,从而带动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

第四,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够坚定社会主义必胜的信念,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顺利发展。马克思、恩格斯、邓小平的世界历史思想都深刻揭示了社会主义最终取得胜利的历史必然性。这使我们在当今社会主义运动的低潮时期进一步认清了世界历史发展的方向。二战以后,虽然一些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取得了相当大的发展,但是不管在国际范围还是在国内都还存在着许多不公正、不合理的现象。邓小平指出:“如果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摆脱了资本主义制度,它们的经济文化肯定还会有更大的进步。所以资本主义国家中一切要求社会进步的政治力量也在努力研究和宣传社会主义,努力为消灭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不公正、不合理现象直至实现社会主义革命而斗争。”[3](P.168)社会主义在当展过程中遇到了很大挫折,“社会主义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经受锻炼,从中吸取教训,将促使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2](P.383)。“到下个世纪五十年,如果我们基本上实现现代化,那就可以进一步断言社会主义成功。”[2](P.320)邓小平还指出:“我们的改革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国际范围内也是一种试验,我们相信会成功。如果成功了,可以对世界上的社会主义事业和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提供某些经验。”[2](P.135)因此,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通过对内改革和对外开放,吸收和引进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创造的一切反映社会化大生产规律的先进文明成果,在社会生产力、社会文明等方面缩小同发达资本主义之间的差距并逐渐超过资本主义而建立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我们相信,社会主义经过一个长过程发展必然代替资本主义。收稿日期:2001—03—18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世界历史范文篇5

关键词:世界历史观;晚清学人;西方中心模式

华夏中心观作为一种文化世界观,一种植根于中国悠久传统的文化价值观念,鸦片战争后面对着不同以往的世界史观,当时的学人的思想如何转变,后来研究这段历史的史家又是怎样看待西方与中国的呢?

一、身临其境的当事人们的世界历史观

鸦片战争是被中外学者公认的影响中国历史的一件大事,大多数历史学家都认为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也有学者认为鸦片战争对于中国社会的影响并不是绝对的,它也不会一刀切地把中国社会划成两段:传统与近代。但是鸦片战争对于当时的学人思想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给当时的学人造成的一个共同的影响就是:震动与吃惊,都认为这是千年未有之变局。欧美的世界概念开始内化为中国人自身的概念,从而引发了正统史观的重要基石“天下观”的解体。所以学人们开始将视野扩大到域外史地。其中以魏源的《海国图志》、徐继畲的《瀛环志略》为代表。他们以封建时代的国别史代替一统时期附着于正史的“四裔传”,尽可能详尽记载诸多国家的地理、风俗、历史等情况,同传统的史学观念和体例相比已经有所不同。但是他们尚未摆脱传统的天下观念,仍以中土自居,视五洲之国为海国。

甲午战败后,知识界迫切需要深入了解世界,开始注重世界历史书籍的译介和传播。随着留学日本学生不断增多,特别是康梁等维新人士流亡日本后,大量阅读日本转译或编著的史学著作。西方的世界历史观念进入晚清学人的视野,并成为其著作中明确讨论的内容。而在这方面他们也深受日本历世界史观的影响。明治早期,日本史家在世界史编纂形式上采用“欧洲中心论”,他们认为:1、世界史不是国别史的汇集,而是人类整体的历史;2、目前的最高文明即为西洋文明,在一定阶段内代表着人类发展的潮流和趋向,因而日本要以西洋文明为目标,目前的世界史著作应以西洋史为中心;3、最高文明是相对的,并非固定不变的,较高文明的出现始于各地区、民族之间的碰撞与交流,随着东方卷入西洋文明的风潮之中,与固有文明相融合,未来的世界史未必不能以东方为中心。至19世纪90年代,明治维新已经取得重大进步,有些日本史学家遂渴望摆脱西方世界史中没有日本地位的状况。他们通过东洋史的构建,开始反对“以西洋史为世界史”的叙述方式,世界历史不再是西方文化的一元单线进步,而是西洋文化、东洋文化长时期内的各自独立成长和直至近代的交融,强调将西洋史、东洋史并行列入世界历史。在上述世界历史观念、东洋史学悄然兴盛时,梁启超将传统的春秋三世说认为“东西合编的世界史”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世界史。

概言之,面对急剧变迁的世界政治格局,晚清学人从传统史学的内在理路出发,重新挖掘出国别体以记载外史,表现出通过历史了解外部世界的强烈渴望,但是并未产生将中国历史纳人人类整体发展史的意识。甲午战后,面对明治日本诸种并存的“世界历史”观念,晚清学人呈现出复杂而矛盾的心态,既接受西方“文明史”的一元进步论、阶段论,又质疑“以西方史为世界史”的西方编纂方式;既承认在东西方文明、中日之间的竞争中暂时落后,又在“东洋史学”中寻求中心位置;既痛斥西洋世界史的意识形态意义,又不深究东洋史学中的同样意味。

二、现代史学家们的历史观

中国近代史作为一门学科兴起是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蒋廷黻是中国近代史研究的主要开拓者之一。他的中国近代史研究深受早期西方学者的影响,同时又强烈地影响到后来西方的中国近代史研究。他辑录的《近代中国外交史资料辑要》和撰写的《中国近代史》等著述而受到学术界的注目。

蒋廷黻对现代中国史学的贡献不仅在于他是中国少数近代史研究的开拓者之一,而且在于为起步不久的近代史研究建构了一个可参考的分析框架与通史体系。蒋廷黻多次谈到他对中国近代史的理解。他认为,(1)近代史是世界史,中国近代史以中西关系为中心,以外交史为主体;(2)近代史是全世界的欧化史,中国近代史就是中华民族近代化的历史,也即是中华民族接受欧洲近代文化的历史。这两点是蒋廷黻对中国近代史所持的两个基本观点,也是他研究中国近代史的两个基本前提和预设。他认为近百年的中华民族根本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能近代化吗?能赶上西洋人吗?能利用科学和机械吗?能废除我们家族和家乡观念而组织一个近代的民族国家吗?能的话,我们民族的前途是光明的;不能的话,我们这个民族是没有前途的。蒋廷黻还认为近代史就是欧化史,任何民族,任何国家只有接受欧洲文化,才有出路,这是近代史的铁律。由此出发,蒋廷黻就从接受欧洲文化是否自觉,欧化的程度是否彻底来评价中国的近代史。他认为,中国传统的文化观念,政治哲学都是中国近代化的阻碍,近代的中国要图生存,非全盘接受西洋文化不可,自强运动的领袖们虽然在接受欧洲文化方面向前走了好几步,但是他们不彻底,所以他们仍然不能救国救民族他们的失败就是我们文化的失败,我们批评他们,就是批评我们的文化。

就如沈渭滨先生所言:如果对我们最近20年的近代史研究稍加回顾,就会惊讶地发现,我们正在致力于蒋廷黻提出的近代化研究,而且大部分研究在不同程度上重复蒋廷黻早在60年前建构的话语,乃至使用他那套分析框架。三、美国汉学界的近代史研究

可以说,对国内近代史学界而言,80年代以来的外部影响莫过于美国了。战后美国对中国近代史研究的主流在70年代前受费正清与列文森等人的影响,认为中国社会长期以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循环往复,缺乏内部动力突破传统框架,只有经过19世纪中叶西方冲击之后才发生剧变,向近代社会演变。但美国史学经过1964—1974年越南战争至水门事件后,部分对美国与西方文明的精神价值发生了根本动摇,对西方近代历史发展的整个道路与方向产生了怀疑,从而美国研究中国近代史以西方为出发点之模式提出挑战,倡导以中国为出发点,深入精辟地探索中国社会内部的变化与形态结构,并力主进行多学科协作研究。

柯文在他的《在中国发现历史一中国中心观在美国的兴起》一书中对美国的汉学研究作了梳理和反思,在这本书中对三种模式的西方中心模式进行了批判:

第一种模式是冲击一回应模式,这种认为在19世纪中国历史发展占主导作用的因素或主要线索是西方入侵解释这段历史可采用西方冲击-中国回应这一公式,从而夸大了西方冲击的历史作用。柯文认为冲击回应取向对晚清历史虽然可以说明某些问题。但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冲击回应论谈到西方冲击是人们往往忽视近代西方本身就带有扑朔迷离,自相矛盾的性质。柯文还认为史家容易堕入的陷阱是在讨论“中国回应时往往过分抽象化。中国在地理上横跨整个大陆,在种族、语言和地区上变异甚多,极为复杂。所以柯文认为”中国回应这个词最多只是一个代表错综复杂的历史情境的简化符号而已。

第二种模式是传统一近代模式,认为中国近代史在西方入侵前停滞不前,只能在传统模式中循环往复或产生微小的变化只有等待西方猛击一掌,然后才能沿着西方已走过的道路向近代社会前进。柯文认为这种模式的问题之一是这种两分法迫使我们对现实只能严格地按两极来划分,排除任何中间的可能。第二个问题是假设在一定的社会中,花费在成对两极因素身上的能量是固定不变的,因此社会能量向一极流动,就要求相应减少向他极流动的能量。第三个问题是传统近代模式采用整齐匀称的概念来描绘和解释根本上不匀称的现实。

第三种模式是帝国主义模式,认为帝国主义是中国近代各种变化的主要动因,是中国百年来社会崩溃、民族灾难无法前进的动因。柯文认为把帝国主义作为是打开中国百年来全部历史的总钥匙,确实是一种神话。

世界历史范文篇6

一、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与经济全球化的基本特征

经济全球化的基本特点一般有两层含义:人类不断打破地域、民族、制度、文化障碍进行交往的进程;各国经济形成不可分割的全球有机整体的进程与趋势。国内有学者认为,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拓展了世界市场,揭开了全球化进程的序幕”,全球化进程应与资本主义进程“属于同一过程”,因为两者有着“时间上的契合性与历史的同步性”。(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

经济全球化进程究竟在何时启动,争论不少。其实,这应依据客观的历史与经济全球化基本特征的出现而定。如果我们从世界文明史的进展及以上经济全球化的第一层定义出发,那么很容易得出结论:经济全球化进程并不与资本主义进程同步。因为在世界文明史的进程中,各民族打破地域、民族、制度、文化障碍,进行交往,并不是始自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早在资本主义产生之前,不同民族之间就采取各种方式相互交往。不同民族之间相互交往,既包括和平方式,例如,不同民族间的产品贸易、外交和文化交往;也包括战争方式,如掠夺、侵略和征服。马克思曾指出,“战争本身还是一种经常的交往形式”,应“被看作是历史的动力”。

如果从以上经济全球化的第二层定义出发,以各国经济形成不可分割的全球有机整体作为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启动标志,那么同样可以得出经济全球化进程与资本主义进程不同步的结论。因为各国经济形成不可分割的全球有机整体,只有到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形成时才有可能。而统一的商品、劳动力、资本的世界市场,直到工业革命进入高潮之时的19世纪中叶才形成。既然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直到19世纪中叶才形成,这时各国经济才初步形成全球有机整体,经济全球化才有可能启动,那么,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揭开了全球化进程的序幕”的论点,就难以自圆其说。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内容十分丰富,贯穿在众多的专著中。但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主义原理》、《共产党宣言》、《资本论》等代表性著作中有较集中的论述。如果我们完整阅读这些文献,就会发现,马克思主要是在论及大工业的历史作用时,提出其“世界历史”观的。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论及机器大工业的伟大历史作用时强调,是它引起广泛的社会分工与商品交换,促成了统一的世界市场,从而把一切民族与国家联成一体,是“它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一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经济形成的闭关自守状态”。(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的这段话的主语“它”,应是机器大工业!但是,国内有的学者却认为,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可得出资本主义“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的结论,因此,“世界历史”进程与资本主义进程相同,也与经济全球化进程等同。(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

这种理解与以上《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引文的意思以及全文内容的原意并不相符,因为资本主义进程,并不能与机器大工业等同,资本主义工场手工业在机器大工业发生前,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根据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不是资本主义“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而是18世纪后期的工业革命启动了“世界历史”。但是直到19世纪中期工业革命进入高潮时,“世界历史”发展了,世界市场初步形成了,经济全球化进程才启动。可见,马克思关于由机器大工业启动的“世界历史”进程与资本主义进程以及全球化进程并不重合。总之,应依据世界文明史,以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为指导,理顺资本主义进程、“世界历史”进程与经济全球化进程三者之间的关系,为全球化问题的讨论夯实基础。

就全球经济的联系与制度安排而言,经济全球化进程一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19世纪中期,工业化进入高潮,世界市场初步形成,经济全球化开始启动。这一阶段的主要特征是商品、劳动力和资本的全球性流动。西方少数工业化国家完全依赖世界市场,大多数非工业化国家并不完全依赖世界市场,不少国家仍处于自给自足的经济状态之中。因此,这一阶段的经济全球化程度较低。

第二阶段。二战以后,新科技革命将工业化进程引向新高潮,五六十年代资本主义生产力进入“黄金发展”时期,经济全球化的程度提高,不但制度安排基本完成,包括国际金融及国际贸易机构与体制建立并完善,而且经济全球化的物质载体已具备,跨国公司大量涌现。但是东西方冷战与“两个平行市场”的存在,使这一阶段的经济全球化进程严重受阻,因此,完全意义上的经济全球化并没有出现,充其量只出现了经济“半球化”现象。

第三阶段。20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新科技革命进入信息革命时代,工业化社会向后工业化社会转型。出现了全球的制度创新与扩散,以及跨国公司的更大规模的渗透,企业经营国际化程度普遍提高,新自由主义思潮盛行,资本的国际流动借助因特网而速度空前、规模巨大,经济全球化程度空前提高。由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及亚洲一些国家仍处在经济全球化的“边缘状态”,因此,至今完全意义上的经济全球化仍没有实现。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仍然很漫长。

二、经济全球化、“世界历史”与社会主义运动

经济全球化与社会主义运动,是全球化讨论中的一个热点。有的国内学者认为,“‘世界历史’或全球化”,“是社会主义生存和发展的客观条件与历史根据”,(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是社会主义理论产生与实践展开的条件”,“其发展趋势在根本上与社会主义的趋势完全一致”,“并包摄社会主义价值原则”。(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其基本论据是:

(1)世界历史形成,为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创立提供了条件;

(2)资本主义的“负面效应”与“世界历史的进步性”,将落后国家推向社会主义;

(3)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其内在的矛盾与危机必将导致无产阶级革命。经济全球化没有消解这些矛盾,也不能改变其灭亡的命运,但是资本主义可以“在全球化中转移自身矛盾,由此延缓它的存在。”而“社会主义则将以其历史逻辑的力量,最终取得全球的胜利”。(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

(4)资本主义机器大工业与世界市场将把各国无产阶级联在一起,使无产阶级革命“具有全球性性质”。马克思说过,“共产主义革命将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革命”,“它是世界性的革命,所以将有世界性的活动场所。”(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因此,由马克思“世界历史”观,可得出社会主义必胜的结论。

以上的观点与推论是否站得住脚,值得逐一推敲;同时有必要认真核对一下,其中引用的马克思的有关论述是否准确,其基本理论依据是否准确无误。

首先,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创立,固然离不开经典作家对资本主义现实的批判。但是,20世纪的世界历史表明,资本主义主导着世界体系和经济全球化进程,大多数落后国家尽管深受资本主义剥削与压迫之苦,但在二战后还是选择了资本主义道路。

历史昭示,落后国家要在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体系中选择社会主义的现代化道路,往往需要某些相应的国际条件和一定的国内社会条件。当国际资本主义处于空前危机而国内社会处于历史转折时,例如,帝国主义陷入两次世界大战时,落后国家选择社会主义道路,才有可能取得重大成功或突破的机会。一战中,出现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二战后,出现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在通常状况下,仅仅依靠资本主义的“负面效应”与“世界历史的进步性”,并不可能将落后国家推向社会主义。在21世纪更是如此。战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教训很多,其中,一些落后国家在一定的内外历史条件下,尽管跨越了“卡夫丁峡谷”,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但是普遍忽视了对资本主义文明的扬弃与利用,过度强调与资本主义制度及意识形态划清界限,排斥市场经济,完全否认了对现存社会主义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结果付出沉重的代价。的惨痛教训令人深思。其次,资本主义既然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能转移内部矛盾,延缓生存期,那么如何理解全球化是“社会主义生存和发展的客观条件与历史根据”的结论?如何推导出全球化“发展趋势在根本上与社会主义的趋势完全一致”(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的论点?显然这一推论过于简单牵强。

第三,仅仅用社会主义自身的“历史逻辑的力量”这一抽象的概念,得出社会主义“最终取得全球的胜利”的结论,尚不具有充分的说服力。(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

社会主义自身的“历史逻辑的力量”是什么?必须加以明确的阐述。国内有的学者,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共产主义革命将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革命”,“它是世界性的革命,所以将有世界性的活动场所”的论点,以证明经济全球化必然导致资本主义灭亡和社会主义胜利的结论,其实并不恰当。因为这两句话出自马克思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与恩格斯的《共产主义原理》,而这段论述的基本论点,却是恩格斯晚年郑重声明放弃的过时论点。

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恩格斯在回答单个国家能否发生无产阶级革命的问题时,说:“不能”,“共产主义革命将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革命,而是将在一切文明国家里,至少在英国、美国、法国、德国同时发生的革命,……共产主义革命也会大大影响世界上其他国家,会完全改变并大大加速它们原来的发展进程。它是世界性的革命,所以将有世界性的活动场所。”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也有同样含义的话:机器大工业与世界市场会扩大交往,“交往的任何扩大都会消灭地域性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立即’同时发生的行动才可能是经验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有关的交往的普遍发展为前提的。”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篇文章都是马恩在1848年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爆发之前写的。当时他们设想,机器大工业与世界市场已将所有“文明国家”的经济联成一体,同时造就了相同的社会阶级状况: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立。世界市场已把这些国家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并消灭了他们的地域性特征,一旦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爆发,就可能使所有工业国的无产阶级同时行动起来,至少在英国、美国、法国、德国同时爆发世界性的无产阶级革命,实现世界共产主义革命的目标。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曾与此论点相关。但是,1848年资产阶级革命爆发以后的事实却与马恩的这一判断并不一样。1895年恩格斯临终前,根据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新情况,在《<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中郑重宣布,放弃半个世纪前的“所有‘文明国家’同时爆发革命”的论点。他认为,“历史清楚的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资本主义大工业”在1848年还是有很大的扩展能力”,因此“要以一次简单的突然袭击来达到社会改造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22年后,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用事实证明了1848年前马恩关于发达工业国无产阶级“同时革命”的判断有误,恩格斯晚年的纠正是明智的。

今天,当人们在运用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观研究经济全球化问题时,如果不能全面理解该理论的内涵,仅仅断章取义地引用其中的某些论据,甚至是被马恩晚年纠正的论点,由此所得出的结论,就可能有失偏颇,并且可能有违马恩相关论述的基本立场。

三、全面客观地对待经济全球化的双重效应

对经济全球化的“双刃剑”作用,人们已达成共识。它既使全球经济的要素配置更合理、成本更低、效率更高,也使南北差距日益扩大。应该承认,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发达国家处于优势地位,发展中国家处于劣势地位。这是历史造成的客观现实。但是,无法回避的经济全球化潮流是否仅眷顾发达国家,给它们带去的都是机遇,却将挑战都留给了发展中国家?国内有些学者对此似乎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他们认为,在市场经济中占据优势的发达国家能借助经济全球化“维护本国的经济安全”(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而处于劣势地位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主权和安全不但遭到“一定的威胁”,而且“如果听任经济自由化的摆布,就会深受其害”。(注:夏兆龙《反全球化是全球化的一部分》,载于2002年1月24日《社会科学报》。)事实究竟如何?如果我们全面客观地看待经济全球化的双重效应,那么就应承认,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是机遇和挑战并存。发展中国家的经济主权遭到削弱,发达国家的经济主权和安全也遭到跨国公司、资本和劳动力全球流通的“一定的威胁”。对经济全球化的挑战处置不当,发展中国家会遭灾,发达国家也“会深受其害”。就具体国家的经济发展而言,全球化的“双刃剑”效应,应理解为对任何参与者在带来挑战的同时给以机会,在给以机会的同时伴随风险。能否趋利避害,驾驭这种双重效应,取决于各国政府的应对政策。

其实,当全球南北差距扩大时,发达国家内的贫富差距也在扩大。据英国国家统计局2000年的统计数据,基尼系数从1995—1996年的0.33,扩大到1996—1997年的0.34,再到1998—1999年的0.35,贫富差距在拉大。

当发展中国家面临经济全球化的挑战时,发达国家也面临巨大压力。90年代以来日本经济连续十余年疲软,国内失业情况加剧。欧盟同样面临两位数的失业率。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教授亨利·费伯预测,未来三年内,美国有近25%的失业者难以找到工作,近75%的人在找到新工作前被迫忍受没有任何收入的生活。其实,正是发达国家面临的巨大压力,使其成为世界反全球化活动的策源地与中心,折射出发达国家在应对经济全球化时遇到的挑战与困惑。90年代以来的世界反全球化活动,主要发生在西方发达国家。发达国家反全球化活动的主要参加者是那些受全球化冲击较大的产业部门和弱势群体组织,如工会与农会。美国的劳联和产联是大闹1999年西雅图世贸组织部长会议的主角;法国的“农民联盟”则是2001年11月巴黎反全球化示威游行的主要参加者。此外,还有主张加强国家对经济掌控的新国家主义者、极左和极右势力分子、无政府主义者和环境保护主义者等。这些反全球化的组织和活动,主要并不是为了捍卫发展中国家的利益,而是为维护自身的权益。墨西哥前总统塞迪略在2000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发言时曾指出,“最近形成了一个奇特的联盟。极左派、极右派、环境保护组织、发达国家的工会和自封的文明社会代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这个目标就是不让发展中国家人民获得发展。”(注:宋士昌、李荣海《全球化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6期。)

尽管不少第三世界领导人也批评全球化,但是他们并不是全盘抵制全球化,而是要求公平有序的全球化,参加者都能公平分享全球化的果实,参与全球化游戏规则的制定与修改,避免发达国家独占全球化“红利”,而自己被边缘化。

东亚与其他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发展经验证明,正是在积极参与全球化的进程中,发展中国家才可能趁势发展起来,成为新兴国家。中国社会主义的巨大发展与改革开放20多年的建设成就举世瞩目,更证明了经济全球化对发展中国家虽有风险,但也是机遇。亚非一些日趋落后贫困的发展中国家的事实也说明,如果发展中国家因为怕冒风险而游离于经济全球化进程之外,如果不能积极应对与参与,也就意味着丧失与放弃发展机会,就有被边缘化和淘汰出局的危险。社会主义国家如果排斥经济全球化,也可能重蹈苏联崩溃的覆辙。

对待经济自由化的态度与对待经济全球化一样,排斥经济自由化必然抵制经济全球化。经济全球化的本质就是经济自由化与市场经济机制。发展中国家要发展只有积极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并适应经济自由化与市场经济机制,只有接受挑战,抓住机遇,才能求得发展。东亚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实践,已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对经济全球化双重作用的评价必须客观,避免情绪化而有失偏颇。

四、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资本主义制度与社会主义制度的关系

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资本主义制度与社会主义制度的关系,是全球化问题研究中的另一个大课题。

国内有些学者在肯定全球化“是社会主义生存和发展的客观条件与历史根据”,“其发展趋势在根本上与社会主义的趋势完全一致”,“并包摄社会主义价值原则”的同时,也不无忧虑地认为,“全球化为资本主义势力颠覆、瓦解、演变社会主义提供了某些有利条件”,帝国主义对社会主义中国的“遏制以至和平颠覆的目的与主张,将在全球化进程中得到强化”。(注:《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320页。)

毫无疑问,在一个半世纪多的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已有数百年历史的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占绝对优势,并主导这一进程;社会主义形态作为只有不到一百年历史的新生事物,仍处在相对的劣势地位。必须指出,由于历史文化与政治理念的差异,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至今仍有一批死抱冷战思维不放的人士,他们对社会主义制度持敌视态度。冷战虽已结束十几年,但“帝国主义肯定想要社会主义国家变质”的战略意图并没有改变(注:《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320页。),对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世界历史范文篇7

研究经济全球化的问题之一是确立它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位置,即所谓的定位问题。这一问题的解决直接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相关。对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与经济全球化的关系,学术界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些人把二者要么对立起来,要么等同起来。“等同”的观点认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和经济全球化本质上是一致的。“对立”的观点则认为,世界历史最终实现全人类的解放,而全球化不具备这样的客观条件。其实这两种观点都有值得讨论的地方。我们认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是确立经济全球化位置的基本原则。为此,有必要简单阐述一下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

纵观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第一,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可分为广、狭两个不同的层次:就广义而言,是特指人类整体的历史发展,是把各民族的历史作为人类整体的一部分而思考之;就狭义而言,是指人类历史从狭隘的、分散的、地域性历史向统一的各民族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有机联系的整体发展的历史。在第二层意义上,马克思的世界历史含义和经济全球化在过程的推进上有一致的地方,但又不能等同。因为马克思把这段历史仍分为两个具体阶段。第二,马克思阐明了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人类整体历史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由此出发,马克思揭示出:人类社会的发展从纵的关系讲是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过程;从横的关系讲,是从狭隘的、分散的、地域性历史向统一的世界历史的转变。前者主要是从生产力发展的连续性角度考察,后者主要是从各民族交往活动的深入角度考察。马克思的深刻性,不仅在于他指出了世界历史发展的方向,还在于他的方法论原则。就是说,马克思是站在既有现实历史的维度上,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发展根据、动力和规律,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发展原则和历史性原则。第三,马克思站在世界历史发展的高度,确立了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位置。马克思从两个层次分析全球化,并把它区分为两个阶段。所谓两个层次,一是生产力发展的层次,即从地域性向世界历史整体转变的基础是生产力发展和各民族交往活动的扩大;二是生产关系的层次,即从财富的生产和分配方式的角度探讨经济全球化的性质和主体。所谓两个阶段,一是以资本为主体的阶段,一是无产阶级作为“世界历史”的存在而形成的阶段。前者马克思是结合着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生、发展过程进行论述的。他探讨了资本的“文明作用”及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强调它“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但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历史。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历史是始于资本主义,完成于共产主义。因此,资产阶级开创的世界历史仅是马克思狭义世界历史的一个初始阶段,具体表现为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它担负着为“新社会”创造物质基础的历史使命。当然这一切又是在社会关系普遍异化的形式下进行的。从这个角度说,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与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描述了同一个过程,但是在对问题分析的立场方法及深刻程度上,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其一,角度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概念是个历史观范畴,是站在世界历史发展的高度,运用发展原则和历史性原则审视经济全球化的内在矛盾,揭露其过渡的性质;而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仅从生产力发展角度界定经济全球化的内涵,不可能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高度揭示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的内在矛盾及其暂时性。其二,二者的价值目标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的价值目标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扬弃资本主义的共产主义;而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既看不到其过程中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也不可能找到被超越的根据,因而把经济全球化看作全球范围的资本主义一体化。其三,研究问题的原则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内含着科学原则和价值原则的统一。一方面他从物质生产实践出发揭示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另一方面他揭示规律的价值取向是探讨人类解放的途径和条件,特别是无产阶级解放的途径和条件。他站在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高度,评价不同历史时代对人类最终解放的意义。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则,他一方面把资本主义社会看作历史发展的合规律的结果,另一方面又把它视为人类向更高社会形态的过渡点;既充分肯定了资本主义对人类社会生产力(包括科学技术)所起的巨大作用,又深刻地批判了它完全颠倒人和物的关系,使人的世界深陷于物的奴役之中。离开价值原则,仅是对客观事实的指认和肯定,就会变成对当下现实的辩护。而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不可能揭示社会发展的规律,最多是对当下现存的指认,而且是在维护私有制基础上对其资本运行规律的指认,因而是非批判、非历史的。其四,价值主体不同:马克思是从过程角度、从占主导地位的生产关系的性质出发,理解世界历史主体的变化。在世界历史的初始阶段资产阶级确实起了主角的作用,而扬弃初始阶段的主体则是无产阶级。而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既然看不到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的内在矛盾,也就始终把资产阶级作为世界历史的主体。其五,对世界历史过程的理解也不同:马克思不仅揭露了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的内在矛盾,对资本造成的全面异化状态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对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生存发展的条件给予深刻的关注和同情,并探讨了资本被扬弃的根据和条件;而一些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抹煞矛盾,把资本推行的全球化的过程看作自由、平等、天赋人权的乐园。因此,把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等同于西方的经济全球化理论、等同于目前经济全球化的过程是不科学的。若是这样,在客观上就不能真正驾驭经济全球化的历史进程并自觉地扬弃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但是,如果看不到经济全球化是世界历史的初始阶段,就不能自觉地参与经济全球化过程,就会失去发展自己的机遇。以上是我们与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倡导者的区别之一。

尽管上文已经肯定,目前正在推进的经济全球化是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但这仍然是需要进一步论证的问题,即以什么为根据确定经济全球化的资本主义性质,经济全球化的主体和载体如何划分。有学者明确指认经济全球化的主体是跨国公司,并把民族国家和跨国公司的矛盾看作当前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主要矛盾,这种观点是值得商榷的。

马克思考察社会形态性质的思想已经为经济全球化性质的确立提供了基本原则。为了确定一个社会形态的性质,马克思提出了“普照之光”的思想:“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决定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它的关系也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之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44页)就是说,不管一个社会有几种生产方式存在,但决定社会性质的只能是那种占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正是根据这种“普照之光”的思想,马克思将16世纪以来尤其是18世纪后半期以来的许多西欧国家确定为资本主义社会。

资本主义是以雇佣劳动制度为基础、以追求剩余价值为目的的生产方式。在世界历史进程中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逐渐占据了统治地位,因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特征就成为这一时代的本质特征。值得探讨的是,目前推进的经济全球化的性质为什么是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原因在于经济全球化是世界范围内各民族生产力、生产关系交互作用的过程和产物,在这一过程中必有一种生产方式处于主导地位和起决定作用。因此,其性质只能从决定时代本质的生产方式中去寻找。从历史事实看,资本主义开创了世界历史,即资本主义的历史起源和经济全球化的起源是同一个过程。从经济全球化的动力讲,虽然生产力和科学技术为全球化提供了物质手段,但资本的生产方式和制度力量,是使科学技术服从资本的需要并推动经济全球化扩展的主要力量。资本为了获取更多的剩余价值,任何界限都表现为必须克服的限制。资本一方面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征服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不管它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出现都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润:“资产阶级社会的真实任务是建立世界市场(至少是一个轮廓)和以这种市场为基础的生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348页)这就揭示了目前经济全球化的资本主义性质。(公务员之家版权所有)

确立了经济全球化的性质以后,还要进一步探讨全球化的主体和载体。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全球化的主体和载体的区别只能由是否是决定全球化的性质、起决定作用的力量确定之。在全球化过程中起决定作用、处于主导地位并决定全球化性质的力量,就是全球化的主体,而这一主体借以实现的形式可称为全球化的载体。全球化的主体是资本,而跨国公司则是全球化的载体。跨国公司虽然可以跨国界组织生产和流通,但它本身是被决定的,是代表国际垄断资本的利益,执行国际垄断资本的职能。因此,跨国公司不是经济全球化的主体而是其载体。目前有学者把跨国公司当作全球化的主体,把跨国公司和民族国家的矛盾当作经济全球化的主要矛盾。这种观点值得商榷的地方在于:其一,颠倒了主体和载体的关系。因为决定全球化性质的只能是国际资本而不是跨国公司。其二,颠倒了本质和现象的关系。虽然跨国公司的跨国生产和经营在一定范围内和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民族国家的利益,但这不是本质矛盾。跨国公司是跨国资本利益的代表,而民族国家是民族国家利益的代表,是民族国家政治、经济利益的最高和最终权力。因此,笼统地提跨国公司和民族国家的矛盾是主要矛盾,且不说这种提法不准确,它还只是停留在现象的层面。本质层次上的矛盾是跨国公司所代表的国际垄断资本的利益和第三世界民族国家所代表的利益之间的矛盾。其三,这种提法本身具有虚伪性和欺骗性。在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不断推进的今天,民族国家主权的存在恰恰是全球化的前提,而且当民族利益以国家利益的形式出现时,国家主权不但不能削弱,相反还需要加强。第三世界国家正是靠民族国家主权的存在不断发展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把跨国公司与民族国家的矛盾当成主要矛盾,实际上是要用跨国公司去消解民族国家的主权。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是拱手放弃国家主权而融入资本的统治中去。当然这不是说二者之间没有矛盾,也不是说政治国家将来不被扬弃,而是说在政治国家还是各民族生存的基础和前提时,这种提法掩盖了世界范围内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掩盖了资本和劳动之间的矛盾关系。所以,我们与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区别之二,不在于是否承认资本是其主体,而在于如何认识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

马克思主义者和西方全球化理论倡导者的区别之三是关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问题。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强调资本的一体化,主张把社会主义也化到资本主义中去。我们对此持否定的态度。

为了说明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的发展趋势,马克思从两个角度探讨了资本主义社会必然要被超越的根据。第一,他从科学的角度,即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自身探讨了资本本身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不可逾越的限制的问题。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具体分析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所造成的几个极限:必要劳动是剩余劳动的极限;价值实现决定了剩余价值生产的极限;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决定其手段发展的极限。一方面,资本追求剩余价值的内在本性必须把发展生产力作为动力,另一方面,生产力越发展便越排挤活劳动,造成无限地发展生产力的客观要求与资本增殖有限目的之间的矛盾。因此,资本本身就是资本发展的极限,惟一的出路就是扬弃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第二,马克思从人类解放的角度分析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造成的人与物的关系的颠倒。马克思通过对三大拜物教即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的分析,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物对人的统治。商品、货币、资本都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都是人的劳动的产物,代表着特定的生产关系,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却变成了主体不能驾驭却反过来又统治人的力量,因而资本主义社会必然是一个将要被超越的社会。那么在经济全球化推进的今天,特别是社会主义已存在的情况下,全球化能否成为资本主义的一体化?这个问题的回答取决于当今的全球化是否解决了资本主义的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

第一,经济全球化并未改变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而只是使资本主义的国内矛盾国际化。其一,资本主义不断调整生产关系只是实现形式的变化,并未改变资本的根本性质。从现象上看,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在形式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私人占有的性质。资本主义为了缓和国内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使资本占有形式不断扩大,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的占有方式由生产资料的单个资本家所有,到几个资本家的联合以及资本和国家的结合,再到当代跨国公司所代表的国际资本:这些只是资本实现形式的变化,而不是资本自身性质的变化。正如列宁所说,“只要资本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过剩的资本就不会用来提高本国民众的生活水平,因为这样会降低资本家的利润,他们只会把资本输到国外去,输到落后的国家去,以提高利润”。(《列宁选集》第2卷,第784页)其二,国内矛盾的极限扩大为国际范围的极限。资本在冲出国内走向世界的同时,就把国内矛盾扩展到国外,就把商品经济的生产规律、资本积累规律等也带进世界市场。世界市场遵从价值规律。从形式上看,各个国家在市场上交换是自由的、平等的,但形式上的平等掩盖着事实上的不平等,即各国的生产条件、技术水平不同,决定各自产品的价值也不同。国际间的竞争,必然形成国际生产价格,而国际间交换的单位不是国内价值而是国际价值。这就造成生产技术条件好的国家,产品的成本低于国际价值,而发展中国家产品的成本高于国际价值,使得发达国家可以以较少的劳动交换发展中国家的较多劳动,可以不断攫取发展中国家的一部分剩余劳动而在交换中不付任何代价。这就是国际超额利润的来源,也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不等价交换的根源,以及二者差距进一步拉大的原因。从既成形态上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差距是生产力水平和技术垄断造成的,更深的层次仍是以获取剩余价值为目的的生产造成的。同时,市场经济体制不仅把市场经济全球优化资源和提高效益的功能发挥出来,同时也使其盲目性、自发性、滞后性突现出来,使竞争不仅作为手段,而且变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加剧了“人对人像狼一样”的争斗,用看不见的手分配人间的幸福和灾难。所以,资本主义生产的规律由国内扩展到国际范围,不仅使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利益矛盾突出了,还造成了发达国家无产阶级和发展中国家无产阶级的复杂矛盾。根据马克思的分析,资本不是实体范畴,而是代表了一种客观的关系,即资本和劳动之间的不平等关系。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的扩张,也是这种不平等占有和分配关系向世界范围的扩张。而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扩展到全球,就表现为全球范围内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全球消费市场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也带来了更大的无政府状态。这说明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仍不能解决其自身的矛盾,只不过在更高的阶段、更广的范围,使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矛盾,在普遍的世界市场中暴露出来。

第二,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在当代集中表现为生产的国际化与资本全球霸权的矛盾。生产的国际化主要体现为跨国公司在世界范围内统一组织生产和消费,使世界各国的经济不仅仅是通过贸易联结,而且是直接通过生产联在一起。这在客观上不仅要求突破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局限,而且要求突破个别国家政府调节的局限,要求有一种国际组织和机构对国际化的生产和消费进行必要的合理的调节。实际上,这种形式已存在,但实质上却未真正形成客观的、公正的组织。目前存在的世贸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基本上被少数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操纵,不可避免地带有为其自身服务的性质。随着生产的国际化,使资本目前呈现出许多新的特点,不仅突出其“私”,而且还呈现其“霸”。其一,获利方式上的多样性。资本为获得利润,不断变换方式谋求对全球的控制。在经济全球化的初期和当代,资本的表现形式是不同的:初期主要采取武力征服、直接统治的方式,对殖民地、附属国实行政治兼并基础上的经济剥削和掠夺;而在当代主要采取经济、技术控制的方式以达到剥削的目的,当然也不排除赤裸裸的武装入侵等手段,特别是把根据自身利益制订的“游戏规则”强加于人,对不遵从者动辄施以经济制裁,甚至进行野蛮的军事打击。其二,力求用时间消灭空间,也就是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短到最低限度。资本越发展,从而资本借以流通的市场、构成资本空间流通道路的市场越扩大,资本同时也就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特别是在当代,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人们在计算机上只需要几分钟甚至更快,就可以把巨大数量的资本从地球的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甚至使一个地方的经济陷于崩溃。不管是资本流通速度的加快,还是流通时间的缩短,都突出的是“快”字。其三,力求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马克思强调资本的本性决定它总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也就是说资本的增殖是通过不断地开拓世界市场实现的,以开拓空间来缩短时间。流通速度和时间的加快等于拓展了空间,空间范围的扩展又缩短了时间。“快”和“夺”是相辅相成的,都是资本扩张的表现,突出的都是一个“霸”字。然而这种表现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自身的矛盾,反而加快了世界范围内的矛盾激化。所以,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不可能最终实现资本的一体化,以无产阶级为主体的全球化终将取而代之。

总之,我们与西方经济全球化理论倡导者的区别,不在于是否承认经济全球化的主体是资本,而在于以资本为主体的全球化是具有历史的合理性还是具有永恒的合理性,其发展的趋势是被超越还是全球的资本主义一体化;所持的态度是分析其内在的矛盾、理性地驾驭它,还是盲目地服从。观点上的分歧主要在于立场、理论和方法上的区别。就方法而言,西方全球化理论的倡导者是非历史、非批判的。他们既然看不到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内在矛盾,也就不可能寻找被超越的根据,而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方法论的突出特征是其历史性、批判性,它不是对现存的直接肯定,而是要在肯定性中发现否定自身的因素,从历史的合理性中发现历史的不合理性,并在实践中改造之。

【参考文献】

《列宁选集》,1960年,人民出版社。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960年、1972年、1979年,人民出版社。

世界历史范文篇8

【摘要题】理论与方法

【英文摘要】InMarx’sworldtheory,theworldisasystem.Hisresearchandanalysisonthedevelopmentrulesofhumansocietyalsocontainhissystemthinking.Usingthemethodofsystematicanalysis,thispapergivesaoriginalexplanationtoMarx’sworldhistorytheory.TheauthorthinksthatMarx’sworldhistorytheoryhasthreecharacteristics:entirety,correlativityanddynamics.Theconflictamongsystemfactorscanbereducedtothedisequilibriumbetweenthedevelopmentsofeasterncivilizationandwesterncivilization.Theworldhistorydevelopmentispushedforwardbydisequilibrium.

【关键词】马克思/世界历史/系统分析/Marx/Worldhistory/Systematicanalysis

【正文】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目前学术界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种从整体上系统地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方法。系统论表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或大或小,或物质或精神,无不以系统的方式存在,是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世界是系统的世界,我们所涉及的对象,都可以作为一个系统而加以讨论和研究,找出其内在的必然的联系,揭示一般规律,从而达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目的。本文认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贯穿着系统论的基本思想,因此,对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进行系统分析,将有助于我们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来解读马克思的历史观。

一、马克思“世界历史”系统的基本特征

如果我们从系统论的角度审视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便不难发现,马克思在探讨世界历史的发展变化规律过程中,是把“世界历史”看作一个系统来分析和研究的。“世界历史”理论集中表现出了系统的整体性、相关性和动态性。

1.“世界历史”的系统整体性

“世界历史”的系统整体性是说,对世界历史必须给予全面的整体的系统的把握,立足于整体与部分、部分与部分的关系来考察世界历史的发展规律。马克思对于世界历史的考察,恰恰是遵循了系统的整体性原则。马克思不仅从某一侧面、某一角度对世界历史进行了审视,而且将其放到具体的历史条件下进行了整体的、全面的考察。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的出现,并不仅仅意味着各个国家、民族经济联系的加强,而实质上反映了16世纪以来尤其是西方工业革命以来,在世界整体范围内出现的以现代工业和科学技术为动力所引起的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巨大转变,以及由此所引起的社会生活的全面变革和新的文明的创立。世界历史从其形成的时候起,所显示的意义是社会生活的整体变革。世界历史固然是由现代生产力的发展引起的,但世界历史并不仅仅标志着一场“技术革命”、“工业革命”,而是包含社会生活全面变革的“社会革命”,是“市民社会中的全面变革”(P281)。在世界历史条件下,不仅生产、消费具有世界性,而且精神、文化的发展也具有世界性,就连人的发展也成为世界历史作用的结果,“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P86)。世界历史体现了社会生活的全面变革,世界历史的形成便意味着整个世界成为一个相联相依的系统。因此,必须从世界历史的系统整体出发,才能真正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

2.“世界历史”的系统相关性

“世界历史”的系统相关性是说,如果把世界历史从整体上作为一个系统来考察,那么,构成它的子系统便是民族和国家。系统的相关性集中体现了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而马克思在研究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关系时,重点探讨了不同文明尤其是东方文明和西文文明之间的冲突。马克思在谈到世界历史条件下的文明关系时,讲得最直接、最明快的是近几年学者们经常引用的那段话:“资产阶级使农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这里,马克思从“三个从属于”的角度揭示了近代以来世界历史系统内基本要素之间的相关性特征,真实地反映了世界历史条件下不同文明之间的真实关系。马克思认为,这种关系的形成,主要原因是资产阶级为增殖资本而拼命扩展的结果。马克思说:“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P276)。应当说,马克思当年所揭示的这种文明间的关系及其产生的原因至今依然存在着,而且有着继续强化的趋势。

3.“世界历史”的系统动态性

“世界历史”的系统动态性是说,世界历史从整体看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每时每刻都处在运动、变化之中,静止的、不变的事物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恩格斯曾明确提出,在人类历史上,“除了变化本身之外没有任何不变化的东西”(P37)。他在另一个地方,把世界历史的动态性描述如下:“当我们深思熟虑地考察自然界或人类历史或我们的精神活动的时候,首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由种种联系和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其中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动的和不变的,而是一切都在运动、变化、产生和消失。”(P417)现代科学还告诉我们,对于动态事物的认识,必须从时空相关性和事物之间的普遍联系入手才能够实现。由于整体就是部分与部分之间以及整体与环境之间的相互联系构成的,因此,事物只能从整体上才能够被理解,也只有从整体的角度才能得到对事物的真实认识。马克思以唯物史观为指导,以世界历史的实际过程为依据,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时空表现及其有序性给予了深刻揭示。社会发展规律是一个特定的动态的过程,这一过程通过不同的世界历史阶段以及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表现出来。作为特定动态过程的社会发展规律在世界历史时代的范围内必然表现为世界历史过程发展的有序性或阶段性。目前,学术界对马克思提出的社会发展的“五阶段式”或“三阶段式”问题有着热烈的讨论,但是,一个共同的认识就在于普遍承认世界历史过程和发展过程的有序性或阶段性。而这种有序性或阶段性恰恰是世界历史的系统动态性的展现。

二、马克思“世界历史”系统的发展图式

世界历史范文篇9

【关键词】邓小平/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

【正文】

从19世纪40年代起,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过程中,立足于“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这一历史事实,突出强调了生产力、世界交往、世界市场以及科学技术等方面的发展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巨大作用,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趋势和方向。邓小平在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遵循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历史思想,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提出对外开放的思想、积极融入世界市场的思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在世界历史条件下如何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思想等,赋予了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新的内容和时代价值,形成了邓小平的世界历史发展观。探索和研究邓小平的世界历史发展观,对于在全球化已作为现时代重要特征的背景下进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邓小平对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发展的基本内容

第一,邓小平在深刻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新趋势的基础上提出的对外开放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所依据的外在条件,把对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的认识发展到新水平。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等著作中十分清楚地阐明了他们的世界历史思想。他们指出,世界历史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生产力和世界交往普遍发展的结果。在前资本主义时期,由于生产力、地理条件、交通工具等方面的限制,各个民族之间的交往是非常稀少的,各个民族处于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从而形成了各有特色的民族发展图景。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和交往范围的扩大,才最终突破了国家、民族的地域局限性,使民族历史开始逐步转变为世界历史。马克思恩格斯指出:随着生产力和世界交往的发展,“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1](P.88)。

如果说在资本主义早期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进程才初显端倪,那么在当今时代,世界各国之间相互联系和交往则更是突飞猛进地向前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地区、企业甚至个人的活动,以国际市场和信息技术进步为纽带,越来越连接成一个相互依赖、相互开放、相互合作、相互竞争的世界整体,世界历史进入了它发展的新阶段,即全球化阶段。在全球化背景下,任何一个国家,都与世界上其他国家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邓小平在深刻把握世界历史的这种新趋势的基础上指出:“现在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2](P.64)他更主要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指出:“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2](P.78)即中国要快速发展和繁荣稳定,必须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对外开放是强国之路,是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外在条件。同时,邓小平还指出,对外开放是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不仅在经济领域,而且在文化、教育、科技等其他领域都要对外开放。他认为,只要符合“三个有利于”标准的东西,社会主义国家都可以在“扬弃”的基础上拿来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由此可见,邓小平在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新趋势的背景下提出的对外开放思想,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历史思想在现时代下的具体运用,把对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历史思想发展到新水平。

第二,邓小平关于各民族国家经济发展必须积极融入世界市场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经济“台阶式”发展的核心机制,把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市场思想发展到新阶段。在世界历史条件下,世界市场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带来了生产力的巨大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关系,造成了不断攫取剩余价值的无穷贪欲;而它的市场经济的交往形态,则赋予商品输出、资本输出的扩张力量。这样,资本必定会创造出世界市场,换句话说,创造世界市场的趋势已经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而世界市场的建立必然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推动力量,进而推动世界历史的发展。因为通过融入和参与世界市场,人们摆脱了各种不同的民族局限和地域局限,通过全球的全面生产为人们创造尽可能多的财富。马克思恩格斯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分析俄国有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直接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指出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俄国恰好又生存在现代的历史环境中,处在文化较高的时代,和资本主义生产所统治的世界市场联系在一起。从而使它可以通过世界市场吸取资本主义一切肯定的东西而避免资本主义制度带来的的波折和痛苦。这为东方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原则。

二战以后,随着世界市场的发展,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开始向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发展,而且这种发展越来越呈现出由中心国家向国家发展的趋势。邓小平根据这种趋势从一方面指出,当前世界经济的整体繁荣依赖于世界市场的发展。因为国际间的商品、资金、技术、人才等资源随着“世界市场的扩大,如果只在发达国家中间兜圈子,那是很有限度的”[2](P.79)。因此,不断开发发展中国家的新市场,帮助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只有这样才能促进世界市场的繁荣和发展。另一方面邓小平又指出中国要赶超世界水平,必须实施“台阶式”发展战略。而要真正过几年上一个新台阶,必须立足于世界市场。邓小平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深刻指出:“我们最大的经验就是不要脱离世界。”[2](P.290)而要立足世界市场,还必须通过改革以适应世界市场。把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确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实际上是通过改革适应世界市场的一个重大举措。由此可见,邓小平的世界市场思想,充分说明了各个民族国家,尤其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经济“台阶式”发展的核心机制,把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市场思想发展到新阶段。

第三,邓小平关于在现代历史条件下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所依据的最重要因素,把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科学技术是推动世界历史前进动力的思想发展到新高度。马克思恩格斯通过考察人类社会发展史,尤其是考察了近代科学技术在工场手工业转变为机器大工业和在建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过程中所起的重大作用,把科学技术首先看成是历史的有力的杠杆,看成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在现代生产中,生产过程成了科学的应用,而科学反过来成了生产过程的因素即所谓职能。生产工具的改革、生产新工艺的采用,都是科学技术的“物化”;深刻而准确地认识自然物的属性,有效地对其进行加工以及发现和创造新的劳动对象,同科学技术的发展变动密切相关;劳动者生产技能的提高,知识水平的增长,体力和智力的强化,也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武装。事实证明,18世纪中后期正是由于科技革命推动了世界历史持续、快速的发展。科学技术是推动世界历史前进的动力。

二战以后科学技术经历了一场伟大革命,科学技术不只是在个别的科学理论上、个别的生产技术上获得了发展,而是几乎各个领域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出现了新的飞跃,产生了并且正在继续产生一系列新兴科学技术。邓小平指出:“当代的自然科学正以空前的规模和速度,应用于生产,使社会物质生产的各个领域面貌一新。特别是由于电子计算机、控制论和自动化技术的发展,正在迅速提高生产自动化的程度。同样数量的劳动力,在同样的劳动时间里,可以生产出比过去多几十倍几百倍的产品。社会生产力有这样巨大的发展,劳动生产率有这样大幅度的提高,靠的是什么?最主要的是靠科学的力量、技术的力量”。[3](P.87)根据科学技术在生产力系统和世界经济发展中的这种作用,邓小平创造性地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把对科学技术的认识推到一个新的高度。“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命题的提出是对当代世界社会经济发展规律和趋势的崭新概括。它说明科学技术已经成为现代历史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促进因素和支撑力量,也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的最重要因素,把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思想发展到新高度。

第四,邓小平关于在两种制度并存的条件下社会主义国家搞建设要坚持社会主义,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实现现代化的政治保障,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条件下的国际矛盾运动作出了新判断。随着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各个民族国家进入了在相互影响、相互依赖、相互渗透、相互制约中谋求发展的时期。在这样的发展时期,人类总体的发展历史与各个国家和民族的发展历史不仅具有一般和个别的关系,而且还具有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在过去的历史条件下,社会基本矛盾特别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中具有不同的性质、结构和运行机制;但是,随着世界历史条件下各种因素的作用和影响,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又超越了国家和民族的地域性界限,而在世界范围内相互作用。这一方面表现在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逐渐成为带有普遍意义的世界性矛盾运动;另一方面表现在这种矛盾运动在扩散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与各个民族国家固有的社会矛盾运动产生碰撞和冲突,从而使各个民族国家的社会矛盾运动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矛盾运动相互激荡,“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此外,不一定非要等到这种矛盾在某一国家发展到极端尖锐的地步,才导致这个国家内发生冲突。由广泛的国际交往所引起的同工业比较发达的国家的竞争,就足以使工业比较不发达的国家内产生类似的矛盾。”[1](P.115—116)这就使世界历史条件下的社会基本矛盾既表现为一定的民族性矛盾,又表现为各个民族国家和资本主义世界的矛盾,体现为民族性矛盾和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之间矛盾的辩证统一。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是根本对立的两种社会制度,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两种社会制度之间的对抗关系。随着新科技革命的迅速发展和经济全球化进程的日趋明显,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对抗的主要形式和解决对抗关系的主要手段,也由军事较量转向“和平演变”和反“和平演变”的斗争。这既表现在国际领域两种社会制度比优势、比竞争力、比吸引力之间的较量和竞争,也表现在社会主义国家内部马克思主义和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之间的较量和斗争。邓小平指出:“我们执行对外开放政策,学习外国的技术,利用外资,是为了搞好社会主义建设,而不能离开社会主义道路。”[2](P.195)中国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一方面必须防止西方敌对势力和敌对分子的“和平演变”的图谋;另一方面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邓小平关于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想,从两种社会制度并存的视角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条件下的社会基本矛盾的思想作出了新判断。

第五,邓小平关于要建设共同富裕的、比资本主义更为优越的社会主义的思想,指出了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世界历史背景下跨越资本主义制度后实现的首要目标,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的最终指向是实现共产主义作出了新的概括。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生产力和世界交往的普遍发展不仅为资本主义创造了世界历史的前提,而且更为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产生创造了广阔的前景。他们指出:“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1](P.87)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观点,在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之后,共产主义社会是不可能在一个国家单独建成的。由于生产力和世界交往的普遍发展,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世界体系得以建立,最终使所有文明国家的社会发展大致相同,以致在所有这些国家,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都成为社会上起主要决定作用的两个阶级,他们的斗争形式也成了社会的主要斗争形式,共产主义的最终胜利是必然的而且是世界性的。

邓小平运用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理论的视野和方法,分析研究处在世界历史下的中国国情,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抓住“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根本问题,深刻地揭示了社会主义的本质,把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提高到新的高度,第一次科学而系统地回答了像中国这样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如何在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下建设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理论问题。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和解决,是与我们最终建立的社会主义历史地联系在一起的。邓小平始终认为我们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个好制度,必须坚持,只要能够建立实现了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这样的社会主义最终必然代替资本主义。邓小平深刻指出:“我坚信,世界上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它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封建社会代替奴隶社会,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主义,社会主义经历一个长过程发展后必然代替资本主义。这是社会历史发展不可逆转的总趋势。”[2](P.382—38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成功实践已充分证明我们正在向这个目标迈进。这是邓小平提出的世界历史的前进方向。他对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的最终指向是实现共产主义作出了新的概括。

二、邓小平对马克思恩格斯世界历史思想发展的现代价值

第一,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以更为宽广的眼界观察世界,正确把握世界发展的趋势。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以及世界历史向纵深发展和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将各个国家和民族卷入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渗透的世界有机系统之中,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在谋求社会发展时,必须立足于自己的历史文化传统和国情特点,同时也必须确立观察世界的正确方法。面对全球化的现实,深刻领悟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的深刻内涵,会极大地拓宽我们观察世界的视域和思维空间,改变人们往往从本国或本民族出发观察和处理问题的狭隘眼界,促使人们更加自觉地从世界历史的视角去观察和处理国际经济关系和国际事务,把握世界历史的发展趋势。近两年来同志多次指出要全面正确地认识和对待经济全球化的问题,经济全球化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客观趋势,谁也回避不了,都得参与进去。问题的关键是要辩证地看待这种全球化趋势,既要看到它的有利的一面,又要看到它的不利的一面。这对于我们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尤为重要。因此,我国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要正确地对待当前经济全球化的客观趋势,对经济全球化造成的各种影响进行全面分析,从而趋利避害,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第二,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进一步认清对外开放的重要性,加强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联系和交往。世界历史是各国间普遍联系和对外开放的历史。这种态势决定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孤立于世界之外。我们只有实行对外开放,吸收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验、管理办法,吸收外国的资金和技术来帮助我们发展,才能以跳跃式的发展跨入世界先进国家行列,实现现代化建设的战略目标。邓小平指出,资本主义已经有了几百年历史,各国人民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发展的科学和技术,所积累的各种有益的知识和经验,都是我们必须继承和学习的。我们要有计划、有选择地引进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技术和其他对我们有益的东西。只要符合“三个有利于”标准的东西,社会主义国家就要尽可能地有选择地学习和利用,从而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进程。

第三,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充分估量未来科技的巨大作用,大力发展中国的科学技术。科学技术在21世纪必将更深入、更快速地向前发展,必将对人类社会和人自身的发展产生更加深刻的影响。当前,以信息科学和生命科学为主要标志的世界科技革命正在形成新的高潮,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带来了深刻的影响。科技已经成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最具革命性的推动力量,科技实力成为衡量国家综合国力强弱的重要标志。世界各国特别是一些主要大国都在制定和实施21世纪的发展战略,抢占科技和产业的制高点。面对发达国家在经济与科技上占优势的压力,面对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突出问题,我们必须加快知识创新、科技创新尤其是科技源头的创新,实现中国科技发展的跨越,从而带动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

第四,邓小平世界历史思想使我们能够坚定社会主义必胜的信念,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顺利发展。马克思、恩格斯、邓小平的世界历史思想都深刻揭示了社会主义最终取得胜利的历史必然性。这使我们在当今社会主义运动的低潮时期进一步认清了世界历史发展的方向。二战以后,虽然一些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取得了相当大的发展,但是不管在国际范围还是在国内都还存在着许多不公正、不合理的现象。邓小平指出:“如果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摆脱了资本主义制度,它们的经济文化肯定还会有更大的进步。所以资本主义国家中一切要求社会进步的政治力量也在努力研究和宣传社会主义,努力为消灭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不公正、不合理现象直至实现社会主义革命而斗争。”[3](P.168)社会主义在当展过程中遇到了很大挫折,“社会主义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经受锻炼,从中吸取教训,将促使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2](P.383)。“到下个世纪五十年,如果我们基本上实现现代化,那就可以进一步断言社会主义成功。”[2](P.320)邓小平还指出:“我们的改革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国际范围内也是一种试验,我们相信会成功。如果成功了,可以对世界上的社会主义事业和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提供某些经验。”[2](P.135)因此,在世界历史背景下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通过对内改革和对外开放,吸收和引进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创造的一切反映社会化大生产规律的先进文明成果,在社会生产力、社会文明等方面缩小同发达资本主义之间的差距并逐渐超过资本主义而建立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我们相信,社会主义经过一个长过程发展必然代替资本主义。收稿日期:2001—03—18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世界历史范文篇10

中图分类号:B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919(2000)04—0115—08

面对全球化浪潮的冲击,马克思主义必须给予理论上的关注与回答。为此,应当加强马克思主义与全球化问题的沟通与对话。尽管马克思当时还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全球性问题,也没有系统性的全球化理论,但他确实从全球的视野阐发了“世界历史”的重要思想。认真解读这一思想,尤其是开掘和研究这一思想的方法论意义,对于认识和把握全球化条件下社会发展问题有其重要的理论与实践价值。

一、研究世界历史的新境界

同样是研究世界历史,往往有其不同的方法。马克思在世界历史研究上的一大贡献,就在于实现了方法论上的重要变革,使研究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这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

一是力求从历史发展规律的高度来研究世界历史。考察世界历史,自然离不了对投资、贸易、世界市场、国际分工等具体问题的分析,舍此无法探寻世界性的经济联系以及由此发展起来的其他政治、文化联系等。但是,仅靠这样的分析、研究,又不足以深刻地把握世界历史。马克思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他不是像时下一些全球化论者那样,仅仅停留于一些具体问题的研究上,而是更注意从历史发展规律的高度来研究,从历史观上予以说明。纵观马克思一生哲学思想的发展,他对世界历史的关注,同对社会发展规律的探寻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在其前期,马克思对世界历史的研究主要是同社会发展一般规律的发现以及整个唯物史观的制定结合在一起进行的。通过对世界历史的探讨,从总体上弄清了社会形态的内在联系以及演进序列,从而发现了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像社会发展的“五形态”理论,就是马克思从世界历史的宏观角度概括出来的。在其中期,马克思对世界历史的研究主要是同对现代社会即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规律的探讨联系在一起的。为了揭示资本主义的经济运动规律,马克思一方面以英国为典型进行剖析,另一方面又从力所能及的范围,对当时的世界历史进行了比较研究。因为规律总是体现为重复性,而这种重复性只有在比较研究了各国的情况之后,亦即在研究了世界历史之后才能发现。在其晚期,马克思对世界历史的研究,主要是同对人类最初社会的发展规律以及东方社会发展规律联系在一起的。正是借助世界各国情况的对比分析,逐渐发现了人类社会的原生形态、次生形态和再生形态,解开了“史前社会”之谜;同时借助这种分析,弄清了社会发展的统一性和多样性,提出了俄国公社有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可见,马克思对各种社会发展规律的发现是同对世界历史的研究密不可分的。马克思不仅通过世界历史的总体联系和发展趋势概括出社会发展规律,而且对世界历史本身也是从规律性的高度来探寻的。像对世界历史的形成,就是从生产力发展的内在规律来考察的。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的形成和发展,并不是历史之外的什么“世界精神”“漫游”的产物,而是历史之中生产力自身运动的结果。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必然引起广泛的社会分工,这种分工又会扩大商品交换,商品交换扩展到世界范围又形成了世界市场,世界市场则使各个国家、民族连为一体,形成世界历史。因此,世界历史是从生产力发展规律自然引出来的。而世界历史的进一步演化和发展,显然也只能按照生产力发展规律来进行。

二是把世界历史的研究与制度分析相联系。西方的全球化研究,除了少数学者外,大多数是离开社会制度来一般地谈论经济全球化、政治全球化和科学技术的全球化等等。尽管他们提出的现象和问题是值得高度重视并需要认真研究的,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和提出的方案却是不科学的,而且是有利于西方发达国家而不利于发展中国家的。马克思也讲世界历史,但不是脱离社会制度抽象地谈论世界历史。他所讲的世界历史,是与当时资本主义制度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世界历史作为历史发展的一大阶段,它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产物。资本追求价值增殖的内在本性,驱使资产阶级到处扩张,到处建立市场,因而使以往民族的历史变成了世界历史。正因为世界历史一开始形成就明显具有资本主义的性质,所以马克思把当时的世界历史与资本主义社会常常作为同等序列的概念来使用,只不过侧重点不同。

世界历史的形成固然是资本主义的创造,而世界历史的未来发展是否也必然属于资本主义?对此,马克思作了否定的回答。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发展的目标只能是共产主义。一方面,世界历史的形成和发展为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创造了必要条件,它既为共产主义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又为共产主义实现创造了新生力量——无产阶级。另一方面,共产主义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能最终实现,因为共产主义不能作为某种地域性的东西而存在。这样,世界历史的未来发展就跟社会制度的演变紧紧联在一起。在这里,马克思并非是在作一种宗教式的预言,而其分析完全是建立在科学分析基础之上的。 

注意制度分析,对于我们今天研究全球性问题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面对全球发展,国际上所谓“第三条道路”、“人权高于主权”的主张屡见不鲜,这些看法不能不引起注意。冷战时期的思维方式固然需要改变,但是完全抛弃制度分析进行所谓纯“客观”的研究,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科学的。

三是对世界历史予以整体的把握。对于世界历史和全球化问题,进行分学科的研究和侧重某一方面的研究都是必要的、合理的,但要真正全面、系统地把握世界历史和全球化,还必须进一步超越这种方法,进行综合的研究。因为离开整体来研究部分,事实上很难透彻地理解和把握部分。管中窥豹,其实连一斑也是很难真正认识的。正因如此,马克思对于世界历史的考察,就是按照这样的方法要求进行的。他并没有仅仅从某一侧面、某一角度来审视世界历史,而是将其放到具体的历史条件下进行整体的、全面的考察。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的出现,并不仅仅意味着各个国家、民族经济联系的加强,而实质上反映了16世纪以来尤其是西方工业革命以来,在世界范围内出现的以现代工业和科学技术为动力所引起的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巨大转变,以及由此所引起的社会生活的全面变革和新的文明的创立。世界历史所显示的意义就在于:其一,它划了一个时代。如果说各个国家、民族的封闭性、狭隘性曾是保持传统农业社会的主要条件,那么,世界性联系的建立则彻底打破了这种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在世界市场的刺激和推动下,“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僵化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1](P275)。代之而起的是一个新时代的诞生。其二,它是社会生活的整体变革。世界历史固然是由现代生产力的发展引起的,但世界历史并不仅仅标志着一场“技术革命”、“工业革命”,而是包含社会生活全面变革的“社会革命”,是“市民社会中的全面变革”。[2](P281)在世界历史条件下,不仅生产、消费具有世界性,而且精神、文化的发展也具有世界性,就连人的发展也成为世界历史作用的结果,“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1](P86)。既然世界历史体现了社会生活的全面变革,那么,变革中的每一部分都必然是相互依赖的,不可能离开相关的其它方面来寻求某一方面的发展。其三,它是新的文明的出现。马克思在许多地方所讲的“文明”主要指的是世界历史条件下的资本主义文明,或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以来的世界历史,而未进入世界历史的民族则被称之为“野蛮”的民族。如马克思讲,在世界历史条件下,资产阶级“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1](P276—277)在这里,马克思并不是要否定以往的文明,而只是重在强调世界历史创造了一种崭新的文明形态,带来了历史的巨大进步。

上述研究方法在国际“全球化”问题的研究中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运用,如研究中所提出的“全球化是否是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全球化是否是全球经济、政治、文化的一体化?”等问题,就从不同侧面涉及到这些方法。但是,在自觉地并且能够将这些方法有机地统一在一起加以运用方面,应该说还没有达到马克思的思想高度。这就需要加强方法论上的研究,才能丰富和深化马克思的方法论。

二、观察社会历史的新视野

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理论贡献,不仅仅在于它提出了一些结论性的意见和具体观点,更重要的是在于它提出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这就是在考察社会历史问题时,不能仅仅从一国的视野来考虑,必须同时具有“世界历史”的眼光。这种思维方式的转换,对于正确认识社会历史,合理引导社会发展,是有其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的。按照这种新的思维方式,有关社会历史的这样几个重要问题需要作出新的解释。

第一,关于生产力发展阶段的超越问题。

按照一般的理解,社会制度的发展在特定的条件下是可以超越(即“跨越”)的,但其所经历的生产力发展阶段则是绝对不能超越的。有时在谈及经济技术发展战略时,又认为一个国家的生产力发展阶段并不是那么刻板地排列的,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实现某种超越完全是有可能的。这两种看法自然带来一种理论上的困惑:生产力发展阶段既是不能超越的,但又可以实现某种超越,这从理论上作何解释呢?其实,如果对上述两种看法加以深入分析的话,不难看到产生困惑的症结:关键是怎样看待生产力。即在讲到生产力发展阶段的不可超越性和可超越性时,我们究竟分别指的是何种范围、何种意义的生产力。

如果就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力来讲,它的每一个发展阶段确实是不可超越的。因为生产力是一种既定的物质力量,人们只能继承它,利用它和改造它,而不能随意离开或取消它。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尤其是对于每一代生产力的“先行者”来说,都必须在继承前一代生产力的基础上“拾级而升”,而不可跳过其中的任何一代。人类不要说从石器时代无法跳到自动化时代,就是从蒸汽时代跳到自动化时代也绝无可能。

但是,如果就其某一国家、民族社会发展来看,在一定历史条件下,超越个别生产力发展阶段则是完全有可能的。何以可能?原因就在于世界历史的出现。由于科学技术与生产日益国际化,因而每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生产力发展就不仅受本国生产状况的制约,而且也受到全球科学技术和生产状况的影响。这种国际间的相互作用,便有可能造成不同国家、民族在生产力发展上的独特道路,即有可能使某些国家、民族利用世界先进技术的成果来实现生产力个别发展阶段的超越。这种超越之所以能够实现,正是由于世界经济技术联系改变了生产力发展的重复性。诚如马克思所说:“某一个地方创造出来的生产力,特别是发明,在往后的发展中是否会失传,取决于交往扩展的情况。当交往只限于毗邻地区的时候,每一种发明在每一个地方都必须重新开始。”“只有在交往具有世界性质,并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在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的时候,保存住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3](P61—62)事实正是如此:一个国家、民族孤立地发展,必然带来的是技术发明创造的重复性,因为毫无借鉴、继承可言,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而只有在开放的世界历史条件下才会打破这种重复性,使某些国家的生产力发展阶段有可能出现跳跃,因为落后国家完全可以通过向先进国家学习,直接吸取新的发明创造,从而绕过“重新开始”的阶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实现个别生产力发展阶段的跨越是完全有可能的。在今天经济全球化的时代,一些国家的超常发展屡见不鲜。

显然,如果不是从“世界历史”的观点看问题,就很难理解一个国家为什么会出现个别发展阶段的超越。从一国范围来看表现为超越,而从世界史或人类史来看则是未超越。一国的超越性是以世界已经经历过这一阶段为前提的。而且,这种超越也不可能表现为对同时代世界生产力最先进水平的超越。

第二,关于社会发展道路的选择问题。

如果说生产力的超越主要涉及的是生产力本身的事情,那么,社会发展道路的选择则主要涉及的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相互联系。按照唯物史观,任何社会发展都根源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然而,如何理解和把握这种矛盾运动,则有一个方法论或视野上的问题。一般说来,任何一个国家的发展都是由该国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引起的。但是,在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条件下,这种情况就变得比较复杂了。由于世界各种联系的普遍加强,这种矛盾运动已经不完全具有“民族性”,而是更加具有“世界性”,国际因素与国内因素逐渐成为一种“胶着”状态。因此,在世界历史条件下,每一国家、民族的发展不仅取决于本国、本民族自身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国际社会基本矛盾的制约。虽然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但由于世界各个国家、民族的相互作用,“不一定非要等到这种矛盾在某一国家发展到极端的地步,才导致这个国家内发生冲突。由广泛的国际交往所引起的同工业比较发达国家的竞争,就足以使工业比较不发达的国家内产生类似的矛盾”(P115—116)。正因如此,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各民族之间错综复杂的相互作用,便形成了这个时代每一民族的国际历史环境,并造成不同民族的特殊发展道路。所以,从“世界历史”的视野来考察社会矛盾运动,这是我们选择社会发展道路时不可忽视的重要前提。

有鉴于此,我们今天讲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特色”,必须给以全面的、辩证的理解。中国的“特色”固然不是要走别人走过的老路,但这种独特并不是离开世界整体联系的独特,不是离开世界文明大道的独特,不是与资本主义世界隔绝的独特。独特不等于孤立,不等于封闭。经济上的全球化使得各国生产与世界经济密切相联,一个国家要想真正保持经济独立性,走出一条独特的富国之路,就只能加入世界经济联系之中,注意吸收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与管理经验,不断增强国力。只有这样,才能在国际竞争中取胜,使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具有独立性或独特性。因此,我们所讲的“特色”是从世界历史中获得规定的,是从历史发展的总体联系中引伸出来的。

第三,关于“国情”的认识问题。

一个国家的发展,必须立足于自己的国情。何谓“国情”?这似乎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但恰恰在这浅显的道理之后包藏着深刻的辩证法。这里主要涉及一个内外因的确定与理解的问题。

谈到社会发展,人们习惯于将国际环境与本国实际看作为外因与内因的关系。一般来说,这样讲并无什么过错。但要仔细深究起来,似乎还有进一步说明的必要。从社会历史发展过程来看,在一个国家还未进入世界历史之前,它与世界的关系是游离性的,因而其本国实际与周围的国际环境,是典型的内外因关系。但是,自从世界历史开创以来,特别是该国进入世界历史即加入世界体系以来,由于它与世界的关系已由原来的游离关系转化为整体与部分或“有机体”与“器官”的关系,因而不能把当时所处的国际环境简单地看作是这一国家社会发展的外因。从系统论的观点来看,在大系统和小系统(或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之中,大系统可以看作是小系统的外部环境,然而大系统质的规定性又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小系统质的规定性。如果把整个世界历史同其中某一国家的关系看作是大系统与小系统的关系,那么,这一国家的“国情”显然带有世界历史的规定性。这样讲,绝不是要来抹煞内、外因之间的原则界限,也不是要完全否定国际环境的外因作用,而旨在强调,对于社会发展内、外因关系应当有一个新的认识,有一个辩证的理解。也就是说,在世界历史条件下,内、外因的界限与关系只有相对的意义,不可作绝对化的理解。因此,要正确地认识和把握“国情”,同样应当有“世界历史”的思维方式。在这一问题上,首先应当承认,讲国情绝对不能离开本国实际,离开这样的实际来谈时展和全球化问题没有意义。因为不管全球化的程度多么高,它总不能离开和最终取代各个国家的发展。但是,同样应当承认,不能完全撇开世界历史的大背景单独谈论国情,因为越是在全球化的时代,“世情”就越是成为“国情”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什么我们常常讲中国以至其他发展中国家自近代以来的基本国情是经济文化落后,在世界格局中所处的地位不利,发展的空间比较狭小,等等?这些国情并不完全是本国内部土生土长出来的,而是长期以来国内外错综复杂的关系发展形成的。如果不从世界交往的观点看问题,要准确地认识这些国家的“国情”,则是不可思议的。

三、推进社会发展的新要求

“世界历史”思想的方法论就其实践意义而言,就是要在进行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自觉把握世界历史发展的潮流,以此来审视和进行我们自己的工作。也就是说,自觉把握时展的脉搏和契机,这是在全球化条件下推进社会发展、加快现代化进程的客观要求。

早在一个半世纪之前,马克思在论及欧美一些国家的发展时,就是按照这样的观点来观察问题的。马克思认为,现代社会的曙光最初是在地中海沿岸出现的,伴随地理上的大发现,现代化的潮头逐渐从地中海沿岸转向大西洋沿岸,下一步的发展和推进,将从大西洋沿岸转向太平洋地区。对于世界现代化进程将要出现的这一重大转折,马克思在其1850年所写的《国际述评》中曾作过详细的阐述和科学的预言。在他看来,出现这一转折的重要契机是1848年美国加利福尼亚金矿的发现。这一发现的意义,在于使“世界贸易第二次获得了新的方向”[4](P263)。如果说,“世界贸易中心在古代是泰尔,迦太基和亚历山大,在中世纪是热那亚和威尼斯,在现代,到目前为止是伦敦和利物浦,而现在的世界贸易中心将是纽约和旧金山,尼加拉瓜的圣胡安和利奥,查理斯和巴拿马”[4](P263)。随着贸易中心的转移和新交通线的开辟,包括亚洲和太平洋许多国家在内的太平洋两岸将会繁荣起来。既然世界现代化进程将从大西洋转向太平洋,那么,大西洋沿岸的国家必然面临严峻挑战:“古老欧洲的工业和贸易如果不愿意像16世纪以来意大利的工业和贸易那样衰落不振的话,如果不愿意让英国和法国变成今天的威尼斯、热那亚和荷兰的话,就必须作出巨大的努力。”[4](P263)怎么努力呢?惟一的条件就是进行“社会革命”,革命的主要内容就是根据现代化生产力所促成的生产本身的需要来改变生产和交换的方式。只有这样,才“可以创造出新的生产力,保证欧洲工业的优势,从而使地理上的不利条件得以弥补”[4](P264)。马克思的这种分析方法实际上就是从世界历史发展的潮流来看待每一国家的具体发展的。公务员之家版权所有

能否自觉地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潮流,直接关系到每一国家、民族能否发展、如何发展的问题。纵观二战以来世界的发展,战败后的日本、德国之所以成为后来的世界经济强国,正是由于它们瞅准了世界经济变动和产业结构转移的契机,致力于经济调整,实行经济转型,从而加快了战后经济恢复和现代化速度。六七十年代东南亚一些国家、地区之所以很快跃入“新兴工业化经济”行列,也是由于它们及时捕捉到世界范围产业结构调整的时机,大力转换原有的产业结构,从而使得经济发展呈现出超常发展的势头。事实表明,善于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潮流的国家,一般是发展比较快的国家。

为什么推进社会发展必须自觉把握世界历史发展的潮流呢?对此,不能仅仅从经济、技术全球化的一般发展趋势来解释,还要从一个国家、民族发展进程的具体推进来说明。可以说,自觉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潮流,至少是从如下方面提出要求的:首先,这是全面、清醒认识本国实际,进而采取相应对策之所必需。要发展“自我”,首先必须认识“自我”。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这种“自我”并不是靠一般的自我意识所能认识得了的,而是需要借助“世界历史”之镜才能真正认识。自觉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潮流,则是提高这种认识的重要途径。只有通过对世界历史的总体把握,才能看到自己在世界格局中所处的位置,才能断定自己的发展究竟是有利还是不利;只有用世界历史发展的当代水平来衡量,才能正确看到本国社会发展的弱点和差距,从而增强奋起直追、全力赶超的信心和勇气;只有了解周围世界的深刻变化,才能消除狭隘的地域观念、中心主义,不断更新知识、更新观念,扩大民族交往的范围和内容;只有关注世界发展的新情况、新动向、新趋势,才能有目的地采取各种措施,制定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方针和政策。总之,只有把自己放到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下来思考、研究问题,才能在比较中加深对本国的认识,明确自己的方向、目标,选择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

其次,这是抓住机遇、加速发展之所必需。机遇是客观存在的,但不是直接赋予的。机遇只钟情于那些嗅觉敏锐、行动果断的国家、民族。虽说在经济技术全球化的情况下,机遇的出现将越来越多,但是机遇的增多并不意味着机遇随处可见。一方面,机遇对所有国家并不都是等值的,对有的国家来说是机遇,而对其他国家来说则可能无机遇价值可言。另一方面,世界经济关系的发展也有一个阶梯式的递进发展过程,隔一段调整一次,可能出现一次机遇,隔一段又恢复正常,机遇随之丧失。所以,机遇是有限的,有时甚至是转瞬即逝的。能否抓住机遇,就看反应能力如何。而反应能力又是如何形成的?这不是靠关起门来大脑转得快慢决定的,而是要在打开视野自觉把握世界历史进程规律的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掌握了世界发展的新情况、新信息,就把握了抓住机遇的主动权。现在,伴随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产业结构调整正在世界范围内进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大的机遇,能否抓好、用好这一机遇,对于我国的经济发展关系重大。当然,在我们看到它是机遇的同时,也要看到它是一种挑战。机遇与挑战本来就难解难分,共存于一个矛盾体中,恰如一个铜板的两面。而要趋利避害,同样不能靠保持隔绝的办法,只能在参与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增强自己的经济实力和防范、应对能力。

再次,这是正确制定社会发展战略之所必需。要加快社会发展,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与目标。我们强调走自己的路,前提是要首先看清世界历史所走的路,因为要走出成功之路,只能顺应世界历史大潮,步入世界文明大道。将整个世界历史进程作为参照系来考察,我们起码可以从这样几条路来得到启发,进而作出合理选择:一是别的国家走过的路。由于许多国家与我国具有许多可比的因素,因而,在某种程度上,它们所走过的路对于我国具有“先期试验”的意义。这种“试验”既可以作为经验来接受,又可以作为教训来吸取。二是别的国家正在走的路。每个国家正在走的路固然各不相同,但在某些起码的走法上还是相同的,像许多国家从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的过渡中,注意适时调整产业结构;为迎接经济全球化的挑战,积极开展科技创新;为防范地区性乃至世界性金融危机的冲击,注意加强经济宏观调控,等等,所有这些,均是现代化经济发展中具有共性的因素,必须为各国发展所借鉴吸收。三是前面将要走的路。前面的路不完全是设定好的,由于国际形势的不断变化,适当调整发展路线是必要的。这就要求注意研究未来经济发展的新趋向、新情况,以便提前采取对策,争取主动,防患于未然。因此,注意看清上述这些路,其目的就是为了少走弯路,加快自己的发展速度。

收稿日期:2000—03—03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