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范文10篇

时间:2023-03-25 02:01:18

大众

大众范文篇1

首先还得从大众传播作为一种传播类型的特殊性谈起。显然,与大众传播相关的传播类型迥异于日常生活中的交流("交流"与"传播"在英语中都是communication)。在日常生活的交流中,交流双方是面对面(facetoface)的,信息的流动一般也是双向的(对话性的);而在大众传播中,信息的流动一般是单向的(one-wayflow),信息或文化产品是为那些基本上不在生产与传播现场的人们生产的,接受者参与或介入传播过程的能力极其有

(1)、比如在英国,传媒研究涉及的范围尽管极为广泛,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是媒体与民主政治的关系。这方面的重要著作有:戈尔丁(P.Golding)、墨多克(G.Murdock)等人的《传播政治》(CommunicatingPolitics),P·Dahgren与C·Sparks的《传播与公民权:新时代的新闻与公共领域》(CommunicationandCitizenship:journalismandthepublicsphere),J·Keane的《媒体与民主》(TheMediaandDemocracy)等。参见赵斌《英国的传媒与文化研究》38-39)

(2)、参见:《法洛斯谈:媒体如何破坏民主》,《天涯》,1997年6期。

(3)、参见李宪源《传媒控制下的美国》《天涯》2000年第1期。

限,从而也就很难影响传播的内容。也就是说,在大众传播中信息的生产者与接受者之间的关系是断裂的。符号形式虽然是为了(姑且这么假设)公众生产与传播的,但这个过程恰好发生在公众的直接反应缺席的时候。由此决定了大众传播与日常生活中的对话情境极为不同。正因为这样,有的外国学者认为,在谈及大众传播时,应当用"传递"或"传送"(diffuse,transmit)的概念取代"传播"(交流)。

此外,大众传播的另一个特征是符号商品的机构化生产与传播,大规模的信息生产与传播机构的形成与发展,是大众传播的前提条件,而这种机构出于外在的压力或自身的利益考虑常常尽可能严格地控制信息生产与信息流通。这就涉及到了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大众传播是否可能成为一种新的蒙蔽、控制与统治的手段?尤其是如果它与一定的政治权力或经济利益集团相结合或被它们操控,会不会是对于民主与真正的公共生活的威胁?这正是许多大众传播的研究者所担心的状况。比如哈贝马斯在谈到"公共领域"在19、20世纪的衰落时,就把这种衰落的原因之一归结为大众传媒的兴起。他认为:原先由面对面相互辩论的市民所组成的公共领域,在现代社会已经瓦解为由消费者组成的碎片化世界。这些消费者沉迷于传媒景观与传媒技术之中不能自拔,成为它们的奴隶。这是对于民主政治的一个严重的威胁。哈贝马斯认为,公共性的主体应当是作为公共意见之载体的公众(在英语中,"公众"这个词与"公共的"相同,均为public),行使批判性裁决者的功能,而在大众传媒领域,公共性已经改变了它的含义,变成了任何吸引公共舆论的东西的一个属性,其目的就在于生产出虚假的"公共性"。(1)

大众传播不但可能与政治权力结合,而且它自身也可能成为一种新的权力。以中国为例,戴锦华认为:在工业化、"后工业化社会",传媒早已成为新的权力中心之一。中国当前的大众传媒所显现的空前的力度,事实上是权力的媒介与媒介的权力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相互结合、彼此借重的结果。同时,经典的政治权力已经不是唯一的权力中心,新兴的媒介权力本身显现出自己的暴力特征。媒介本身的权力化以及它与经典政治权力的复杂关系。应当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从某种意义上说,90年代中国的’大众传媒’不仅在某种程度上行使并接替了经典权力的功能,而且履行着超载(或曰越权)的多重社会功能。"而这种"越权"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节目。(2)

对于大众传播的这种担心由于它的另一个特征而得以强化,即,大众传播在空间上具有极大的延展能力与距离化能力。借助于现代技术,大众传播的"魔爪"可以触及以前不能想象的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大众传播的产品是为极大多数并不拥有共享空间的接受者生产的,是在"公共领域"流通的,它们在原则上是任何拥有传播媒体(如电视)的人都可以获取的(在这方面它不同于私人交谈

式的交流)。由此决定了大众传播生产"公共性"的能力大得不可思议。正因为此,规范化、机构化的权力很可能利用大众传播的力量,出于自己的利益与立场实施对于大众传播的控制,其结果就是公共生活领域丧失了真正的公共性。

但是也有一些学者显得不这么悲观。他们认为:大众传媒只是重构了而不是取消了公共领域。比如汤普森(J·Thompson)在《大众传播、社会理论、公共生活》(Socialtheory,MasscommunicationandPubliclife)一文中指出,通过强化信息的延展力与渗透力,大众传播的发展必然打破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的原有边界。也就是说,私人事件(privateaffairs)可

以经由大众传媒而被转化为公共事件;反过来,公共事件(publicaffairs)也可以被在私人的背景中得以经验。由于大众传播在社会生活中的极大渗透力,公共事务与私人事务的本

(1)、参见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学林出版社,1999年。

(2)、参见戴锦华:《隐形书写》中"媒介的权力"部分,该书第38页。

的本质以及两者之间的区分,正以特定的方式发生变化。这对现代社会中政治权力在国家机构水平上的获取方式、实施方式以及维护方式必将产生深远影响。(1)

2、公共性的类型以及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的转化

我们不妨首先从界定"公共的"与"私人的"这两个概念的含义入手。一般认为,这对概念的区分有两个基本的含义。首先,"公共/私人"指的是机构化的政治权力(它可以越来越集中于主权国家)与外在于国家直接控制的私人经济活动与私人人际关系之间的区分。这个宽泛的区分当然不是僵化的,甚至也不是十分清晰的。比如资本主义经济活动的早期发展就发生在由国家权威确立的法律框架中,从而具有了公共性;但反过来,国家的活动也受到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不同程度的影响与制约。而且从19世纪晚期以来,作为国家干预政策(目的是抵销资本主义经济增长的不稳定性)的一个结果,大量的经济与福利组织在公共领域中创立。这就使得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之间的上述界分变得更加复杂。

"公共/私人"的第二个基本含义必须从上述的区分中分离出来。根据第二个含义,"公共"意味着向大众公开。在这个意义上,"公共的"意味着可见的(visible)或可以观察到的(observable),是在"前台"上演的;而"私人的"则是隐蔽的,是在私下或有限的人际环境中的发生的言谈或行为。

有了以上的区分作为背景,就可以进而切入大众传播在重构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的边界时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所使用的方式以及经过大众传媒中介化以后的公共性(mediatedpublicity)与传统社会中的公共性的区别。

对于现代传媒持激烈批判态度的哈贝马斯断言公共领域在19与20世纪因传媒的发展而衰落了。这与哈贝马斯理解的真正的或理想的"公共领域"概念相关。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的概念本质上是一个对话性的概念(adialogicalconcept),也就是说,它是以在一个共享的空间中聚集在一起、作为平等的参与者面对面地交谈的相互对话的个体观念为基础的。这个"公共领域"的概念主要是在传统公共性,即以古希腊城邦为典型的、以在一个共享的空间中面对面的交流为形式的"公共生活"概念基础上形成的,后来又演变为18世纪由私人构成的资产阶级公共领域,其主要场所是市镇(town)与文学界(theworldofletters)的公共领域(如各种沙龙、咖啡屋、剧场等),它们是自由平等的公民之间一种理性-批判性的公共论辩(rational-criticalpublicdebate)。正如汤普森指出的,哈贝马斯在谈到公共领域的时候,一是强调交流的面对面的性质,二是强调它的口语性。虽然他在谈到资产阶级公共领域时关注了印刷媒体,但是他的"真正的公共领域"的理念依然是以口语交流为蓝本得以理论化的。在这个方面哈贝马斯对于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解释带有古希腊"公共生活"的印记:巴黎与伦敦的资产阶级沙龙、俱乐部、咖啡屋,在早期欧洲的背景中,都是与古希腊聚会与市场相同的东西。就象在古希腊一样,早期欧洲的公共领域首先是在言谈(speech)中建构、在共享空间的口头争论中形成的。

显然,这样的"交往"概念与经过媒体中介而确立并维持的交往的区别是明显的,因而也与媒体所创造的公共领域类型相去甚远。带着这样的公共领域概念,哈贝马斯毫不奇

(1)J·Thompson:Socialtheory,MasscommunicationandPubliclife,seeThePolityReaderinCulturalStudies,PolityPress,1994。本章的讨论在很多地方以这篇文章为基础展开。

(2),同上。

怪地倾向于对更加现代的传媒类型(如广播与电视)对于公共领域的冲击作出否定性的解释。这不仅是因为媒体工业已经变得更加商业化,而且因为它们所创造的交流情景的类型远离哈贝马斯心目中那种发生在俱乐部或咖啡屋中的面对面的、以口语为媒介的对话性交流。哈贝马斯当然承认广播、电视等创造了新的交谈形式,如广播电视中的公开讨论(TVchatshow,paneldiscussion),但是他认为这种讨论形式绝对无法与建构资产阶级公共领域

的那种批判─理性的论争相比。

问题是如果我们依然把眼光局限于对话性的公共性,那么至少在阐释的层面上我们就无法达到对于现代世界中的公共生活新本质的令人满意的理解。在汤普森看来,与其像哈贝马斯那样以传统的公共性理念为依据指责大众传媒扼杀了公共领域,不如重新思考公共生活的变化着的本质。换言之,我们应当承认传媒的发展已经创造了新的、传统模式不能容纳的公共性类型。随着传媒的发展,公共性现象已经越来越脱离共享的公共空间,它已经变得解空间化(de-spatialized)、非对话性(non-dialogical),而且越来越与由传媒(尤其是电视)所生产并通过传媒而获得的独特的可见性(visibility)类型紧密相关。这就要求我们重新思考在一个由新的传媒形式渗透的世界中"公共性"的含义。所谓"解空间化",是指在大众传媒时代,某个事件或某个个体的公共性(可见性)不再与一种"共享的公同场所"相关,因而可以获得一种新的、可称之为"被传媒中介化的"公共性或"经传媒调节的"公共性(mediatedpublicity),其特点是常常独立于(不借助于)他们(它们)被大量个体直接观察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个体不必直接参与观察(不?谙殖。┚涂梢酝ü降谋ǖ蓝斡胝庵止残浴9残砸丫涞迷嚼丛接胗纱笾诖サ募际趺浇榇丛斓男碌目杉裕ü残裕├嘈拖喙亍5缡佑肫渌浇榇丛炝艘恢中碌墓擦煊虻睦嘈停负跏敲挥锌占湎薅鹊模膊槐厝坏匚涤诙曰靶越惶福丫芄槐晃尴薅嗟摹⒖赡苁谴τ谒饺嘶募彝タ占渲械母鎏逅哟ァ?BR>总之,在汤普森看来,大众传播的发展与其说是标志着公共生活的死亡,不如说是创造了新的公共性类型,并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经验公共生活、参与公共领域的条件。哈贝马斯的理论的缺陷就是不能解释现代传播媒介的发展以什么方式改变了公共性的本质,他的理论基础是建立在一种本质上是空间性、对话性的公共性观念之上的。

以这种方式,大众传播的发展促进了具有自己特点与结果的两种类型的事件的出现,即经过媒介转换或参与的公共事件与私人事件。所谓"经过媒介转换的公共事件",是指这样的事件:它们原本发生在一个处于公共领域内的机构化的背景中(如发生在国会或法庭中),但是它们通过大众传播媒介的记录与传递而获得了新的情形:变得公开化并面向大量的接受者──这些接受者并不在现场,也不曾目击事件的原始发生,他们只是通过传播而获得关于公共事件的知识。如果没有大众传播,那么目击或了解此类事件的人就非常有限;相似地,所谓"被媒介转化的私人事件"则是指这样的事件:它们原先发生在私人的领域,但通过被大众传播记录、报道与传播获得了公共性。后面的一种情况最常见地发生在一些著名的政治活动家与各类明星身上。他们既深受其益(想想中国的明星们是如何炒作自己的私生活以提高知名度),也深受其害(想想戴安娜的悲剧)。当然,受其益与受其害原本是一体两面的。正如有学者就戴安娜事件指出的:"名人与名人周围的许多人都在想方设法地利用传媒,甚至包括不幸的戴安娜本人。……在一定意义上,她在观众面前的那个’人民的王妃’的形象就是她与传媒的合谋"。但是"权力并不是哪一个人绝对拥有的’东西’,而是一种可能会发生流变的关系。当你利用了传媒,那么就意味着你不可能不被传媒所利用;当你通过传媒说话,传媒也在通过你声称(生成?)自己的影响……尽管玩火者并不必定都自焚,然而灼伤却难以避免。对于那些准备利用传媒的人,那些急于出名,急于包装自己、出售自己形象的人,这一点也许是一个重要的启示。"(1)另外一位作者这样写道:

(1)苏力:《我和你都深深地嵌在这个世界中》,《天涯》,1997年第6期。

"许多情况下,公众人物与大众传媒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一点用不着遮遮掩掩。传媒对公众人物的需求永难满足,而公众人物对传媒往往又爱又恨,二者既相互依恋,又冤家路窄,仿佛一对在打打闹闹中厮守终生的夫妻,很难说谁对不起谁。"(1)

3、政治家与传媒

可见,公共性经验与共享空间的分离,或公共性与共在语境(thecontextofco-presence)的分离,必然导致公共性本质的转化以及(同样重要的)个体参与公共性的方式的转化。正是这种被中介化的公共性的易获取性已经产生出新的机会与新的问题。就与本文相关的大众参与与民主问题而言,新的机会是指,媒介的发展(尤其是电视)使得更多的个体可以经验时空上相隔遥远的地区发生的事件,参与几乎是全球性范围的被中介化的公共性,从而使得自己的参与机会与民主权利得以提高;而新的问题则是,更大的可获取性与可参与性使得那些实施权力──无论是在公共领域还是私人领域──的人一方面更难控制人们对于信息的接触(而这种控制对于他们的权力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但另一方面一旦他/它们控制了传媒,那么他/它们的权力将借此而覆盖更广阔的空间、导致更可怕的传媒专制。

至此我们可以讨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大众传播创造的这种新的公共性与政治权力的关系是什么?因为这对于理解大众传播与民主政治或大众参与的关系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具有基本的意义。首先应该强调的是:大众传播所创造的公共性类型是一把双刃剑。在由大众传媒创造与维持的新公共领域,政治领袖可以通过以前没有的方式出现在其臣民面前。如果说以前的政治领袖与臣民之间的关系是非媒介化的(即面对面的)或媒介化的程度非常有限,因而其范围必将是非常有限的;那么现在,这种关系已经越来越受到媒介的中介。这样,臣民对政治领袖的认知与评价、他的忠诚或反抗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必然由传媒来建构。显而易见的是,技巧圆熟、深谙传媒之道的政治家可以利用这一点。他们可以通过精心设计自己的自我表征,通过巧妙安排他们在现代政治的中介化领域的可见性(公共性)来获取乃至骗得民众的信任与支持。正如汤普森指出的,"今天可见性(公共性)的设计已经被广泛地视作机构化政治的重要方面。"由于大众传播的优势,这种设计行为极大地超越了时空的限制。现代的政治家不仅频频地出现在本国的观众面前,而且在世界的观众面前"登台亮相"。现代政治的中介化场所在是全球性的。这样现代政治与媒体的关系就非常密切,一个政治家"在镜头中的表现不能打动观众几乎就不能当选"(2)

话说回来,虽然大众传播为政治家的可见性(公共性)的设计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可乘之机",但是它也为政治家与政治权力的运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险。在大众传播出现之前,政治家能够把可见性设计行为(自己的公众形

象)控制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如参与者有限的集会)中,而作为整体的全体居民则难得一睹其尊容。他们的权力合法性在一定意义上就是通过这种距离(不可见性、神秘性)来维持的。今天的政治家则已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控制可见性的设计,现代政治的中介化领域以传统的集会与法庭所无法想象的方式向大众开放,而且大众传播的本质决定了传媒所传递的信息可以通过传递者无法监视与控制的方式被接受。这样,大众传播所创造的可见性可能也是一种新的对于权力与统治的威胁。尽管限制依然存在,但是总体而言今天的政治权力运作发生在越来越看得见的领域,美国的军队在东南亚的部署,或在南非发生的镇压示威活动,都是在新型公共领域中的演出的,可以同时被成千上万散布于全球的个体所"目击"。这样,政治权力的运作从属于一

(1)、胡洪侠:《公众人物与传媒》,《天涯》,1997年第6期。

(2)、吕新雨:《媒体的狂欢》)

种全球监视类型,这种全球监视系统在大众传播,尤其是电视出现之前当然是不存在的,也是不可思议的。正是这种新的全球监视的可能性使得政治行为带有前所未有的风险。无论有多少政治家寻求精心设计并控制他们的公共形象,但这个形象仍然可能逸出他们的控制,削弱他们已经或正在寻求的支持。政治领袖可能毁于一次情绪上的偶然失控,一次即兴的失当评论,或一次思虑不周、判断不慎的行为。权力的丧失可能是在一瞬之间。在现代政坛上不乏被传媒搞下台的总统(其中最著名的例子或许就是《华盛顿邮报》揭露水门事件致使尼克松总统下台)。甚至可以说现代政治家的命运离开传媒是不可思议的。总之,"大众传播创造的可见性是一把双刃剑:今天的政治家必然持续地寻求操纵它,但不能彻底地控制它。被中介化的可见性是现代机构化政治的不可避免的条件,但它对于政治权力的运作同样具有不可控制的结果。"(1)

由此可见,对于政治家与公众人物而言,大众传播是具有两面性的。(2)有学者在戴安娜不幸因车祸死亡以后大众对于传媒的一致谴责与愤怒指出:"将这些不同的传媒机构或不同的人放在一个范畴来加以谴责是不公正的;这正如不能因为德国出了一个希特勒,所有的德国人就都得对希特勒的罪行负责一样","世界上并不存在铁板一块的传媒,那样的传媒是我们自己的创造,是’传媒’这个词实体化以后的一个错觉。"(2)

对于这种两面性,捷克总统哈维尔曾有出色的论述,并认为它是当今文明双重属性的一个组成部分或一种体现。哈维尔指出,一方面,传媒扩展了公共空间,以及跨国性的民主力量的生成,"多亏有了电视,全世界一夜之间发现有个叫做卢旺达的国家,那里的人民正在遭受难以置信的痛苦;多亏有了电视,它使我们有可能向那些受苦的人提供至少一点儿帮助;多亏有了电视,全世界在数秒之内就被发生于奥克拉荷马城的大爆炸所震惊,同时明白,那是对所有人的一次重大警告;多亏有了电视,全世界都知道有一个获得国际承认的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的国家,并知道从世界承认这个国家的那一刻开始,国际社会就在徒劳地试图按照一些从未被任何人承认为任何人的合法代表的军阀们的意愿、将这个国家分裂成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国。"他认为,这是当今大众传播,或者说,那些采集新闻的记者的神奇一面。传媒之于公共空间的拓展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哈维尔结合自己的经验,也指出了电视的不那么神奇甚至令人讨厌的另一面,比如,"它仅仅陶醉于世界的各种恐布事件中,或无可饶恕地使这些恐怖事件变成老生常谈,或迫使政治家首先变成电视明星。但是哪里有谁白纸黑字地写明,某个人在电视上表现出色,就意味著他政绩骄人?我不能不震惊于电视导演和编辑怎么摆布我,震惊于我的公众形像怎样更多地依赖于他们而不是依赖于我自已;震惊于在电视上得体地微笑或选择一条合适的领带是多么重要;震惊于电视怎样强迫我以调侃、口号或恰到好处的尖刻,来尽量贫乏地表达我的思想;震惊于我的电视形像可以多么轻易地被弄得与我的真人似乎风牛马不相及。我对此感到震惊,同时担忧它不会有什么用处。我认识一些只懂得以电视摄影机的方式来看自已的政治家。电视就是这样剥夺他们的个性,使他们变成有点像他们以前的自己所制造的电视影子。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他们睡觉的姿态是不是也像电视里那样象模象样。"这就必然导致政治家在媒体上"做秀"的现象,他们不是对公民负责,而是对媒体"负责。"总之,"就像原子的分裂能够以千百种方式无穷尽地丰富人类,同时也能够以毁灭来威胁人类一样,电视也可以有善恶两种结果。它快速、富于暗示,且能在前所未有的程度上传播理解、人性、人类团结和灵性的精神,它又可麻醉整个民族以至各大洲。(3)

(1)、汤普森J·Thompson:Socialtheory,MasscommunicationandPubliclife。

(2)、苏力:《我和你都深深地嵌在这个世界中》,《天涯》1997、6。

(3)、哈维尔的文章是笔者在网上读到的,题目的《全球化的两面》。

4、比传媒更重要的是政治体制

鉴于大众传播的这种双刃剑的性格,许多人呼吁强化大众传播从业人员的责任,即他们的责任感与道德自律的问题。不过也有人更加关注传媒自身的体制以及传媒所处的社会体制。认为传播从业人员的道德自律固然是重要的,但更为关键的还是大众传播所处的具体政治体制环境,亦即大众传播与什么样的政治制度相关联。有学者指出:"媒体以在制度上与经济上独立来保证公正,这一直是一个没有完全实现的理想,而这个理想的实现除了媒体自身的道德追求和对社会责任感的自觉担当,更重要的是,要靠媒体所在社会的制度保证","上制度与媒体制度之间其实是有着唇齿相依的关系,唇亡齿寒。它决定了任何媒体制度的改革都必须和社会制度的改革匹配而行"(1)我完全认同这个观点,尽管我对此文的一些具体分析有所保留。《媒体的狂欢》)

显然,传媒与传媒的权力不是存在于真空中,而对于传媒的运作以及社会效果产生最重要制约的无疑是传媒所处的社会体制环境。大体而言,现代的民主政治与法制社为传媒提供的是一个竞争性的、舆论相对自由的社会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大众传播常常不能被操控在某一个政治力量或经济利益集团手中(尽管这样的政治与经济集团不可能很多),而是各种政治与经济力量共同争夺与使用的工具。正是这种相对来说多元的竞争格局,使得某个党派的政治家或经济利益集团不能彻底控制、更不能垄断大众传播。换言之,各种政治/经济

力量常常都可以利用大众传播来服务于自己的政治/经济目的。多元的政治格局与多元的大众传播形成紧密的相互联系与相互支撑。这也就是说,民主的政体是大众传播不至于与极权主义政治联姻、彻底落入某种社会权力集团控制的基本前提。人们经常谈论的二战期间德国法西斯利用大众传播来推行极权政治,从反面证明了抽象地谈论大众传播是有利于还是有损于公共生活或民主政治是没有意义的。大众传播既可以是极权主义政治的帮凶,同时也可能是民主政治的良友(现代社会中的所谓民主监督离开了大众传播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人们亲身经历重大的公共性事件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我们通过现场目击的方式获得信息的可能性同样也越来越小,我们的信息来源越来越依赖于媒体,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基本事实)。这主要取决于它生存于什么样的社会政治环境中。

同时现代的民主社会是一个法治的社会,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中,不但传媒的权利得到了法律的保障因而可以行使对于政府及其他权力集团的监督,同时它自己的权力也受到法律的制约,从而制约了传媒的权力化,不能为所欲为。当前中国的传媒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现象:一方面是经常有关于新闻记者的正当权益被粗暴剥夺甚至被殴打的报道,同时也存在一些"权威"的媒体超越法律的限制而剥夺被采访者的权利的现象。这两个看似矛盾的现象说到底都起源于同样的原因:即对于传媒权利的保障与对传媒权力的制约都不是法制化的,而是处于依赖行政权力甚至个别领导人的个人权力的状态。比如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因经常揭露一些重大的冤假错案而被群众称为"焦青天",焦点访谈的记者所到之处各级贪官污吏闻风丧胆。但是这并不是因为记者本身有如此神力,而是焦点访谈的记者手中持有别的记者没有的"特别通行证",由此不难理解没有这种"特别通行证"的记者的被冷落、刁难乃至殴打的命运了。(注释:据《中国经济时报》2000年1、15报道:湖南湘阴县东塘镇政府违法殴打农民,乐阳电视台的记者同时也是市政协委员赵俊赶去采访的时?蚍幢淮甯刹看直┪蘩砼勾颉4诱飧鍪录形颐强梢钥吹街泄挛糯讲棵诺牡湫偷拿耍核堑娜醋员澈笥腥顺叛俏奕ㄒ彩且蛭澈笪奕顺叛饬街衷谛灾噬弦谎模炊济挥蟹傻谋;ぃ?BR>当然自由民主制度中的大众传播也会有它的弊端,比如信息的混乱与芜杂,泥沙俱下。但是相比之下,信息的自由传播(当然是在法律的规范之下)总比信息的垄断与独家控制也好,至少是更有利于民主政治与公共参与。正如有学者指出的:"与新闻自由与言论相伴随的这些弊端是难以克服的,假如硬要加以克服,那么势必走向另一个极端。"(贺卫方:《从另一个角度看》)他认为即使是对于那些专门热中于炒作"名人"无聊隐私的小报,也不能因其表现得"不严肃"就将其全部取缔,以便整个社会"耳根子清净"。这是一种"只想要好处,不想要坏处的幻想"。(天涯,97、6)

问题是,中国媒介权力的这种状况依然是依附于中国特定的政治-文化制度,不对这个制度进行分析就不能很好地解剖这种畸形的媒介权力。比如人们常常提及的记者以违法的方法"迫使"被访者出示"罪证"。记者或媒体之所以拥有这样的权力,依然是源自权力的过分集中,实际上各级被暴光的官员或权力机构惧怕的不是法律,更不是所谓的"媒介权力"本身,而是媒介背后的那个官员或权力机构。

5、媒体与市场

在90年代以前,西方的主流传媒理论一般是依据市场自由主义的理念提倡通过市场的自由调节来保证媒体的自由、多元与公正。但是从90年代开始这种理论遭遇极大的质疑。依据赵斌的介绍,J·Keane的《媒体与民主》一书就批评了这种时常自由主义观念,提出媒体应当"既不为不民主的政府又不为不民主的市场所左右"的理想(赵斌,39)。相似地,在中国,如果说在80年代知识界主要是针对时期的思想文化专制来倡导新闻自由与民主监督,那么到了90年代虽然上述的批评取向不能说已经销声匿迹,但是我们经常听到的似乎是另一种声音:警惕市场与商业对于媒体的控制。事实上,现在越来越多的中国学者也倾向于认为自由竞争与市场机制对于媒体具有负面的作用。赵斌在《依然怀念一九六八》、李宪源的《媒体控制下的美国》、以及吕新雨的《媒体的狂欢》等文章都对市场与媒体联姻表示了深切的担忧(虽然它们的分析对象都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例子)。

《依然怀念一九六八》一文中列举了英国莱斯特大学大众传播研究中心墨多克等人的研究成果《示威游行与传播:一个个案研究》。该项研究对于英国传媒对英国伦敦1968年10月27日的反战游行的报道进行了分析,结论是这个基本上是极为温和的、组织严密的和平示威游行活动被断章取义地片面报道为一个暴力事件,抓住个别的暴力冲突场景大加渲染从而误导了观众。由于绝大多数观众只能通过媒体的中介接触这个"事实",所以这种误导的后果是极为可怕的。这也可以说是公共事件在被中介化的过程中发生的一个负面结果。研究者由此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在一个民主的社会中,多种传播渠道应该向公民们提供多方面的关键信息,保证其政治与社会参与的权利。但是,在一个传播媒体日益迈向兼并与垄断的时代,公民的这种基本权利正在受到威胁。"那么是什么因素决定传媒以这种方式进行报道呢?研究者认为情形比"阴谋理论"(即资本主义的国家意识形态机器为了控制大众故意歪曲报道)要复杂,"事实上,大多数新闻记者并无意去掩盖和扭曲事实的全部和真相。恰恰相反,他们的职业训练首先强调的是真实报道。"问题出在媒体的商业化上,媒体为了迎合观众的猎奇与感官刺激需要,故意渲染个别的暴力场面,而不是详细介绍事件的整个经过。当各种媒体都这样进行"竞争"的时候,其结果是不但没有导致媒体内容的繁荣与多样,反而使它变得千篇一律。(《读书》1999、9)但是话说回来,墨多克等人的研究成果之所以能够纠正媒体对于1968年事件的片面报道,全面记载了这个事件的全过程以及它的社会历史背景,也依然有赖于民主制度提供的新闻自由的土壤。可以设想一下,如果在一个专制的根本没有新闻自由大国家,主流的媒体完全控制了新闻,那么对于它的歪曲报道的批评与纠正也是不可设想的。也就是说,只有在民主的政治环境中,对于由商业化所导致的媒体的垄断与歪曲报道的批评与纠正才是可能的。同时也必须指出,作为理想的自由民主的社会体制不能同于某种特定国家的社会制度(如某个历史时期的美国或英国)。比如墨多克分析的这个例子在赵斌看来就与媒体的兼并与垄断的趋势相关。(关于资本主义国家媒体垄断的情况还可以参见李宪源《媒体控制下美国》)但是我们也没有理由认为这种趋势就是资本主义社会或市场社会的必然常态。资本主义社会或市场社会本身也在通过各种法案(比如反垄断法)来制约垄断与兼并的趋势。然而这种反垄断的行

为同样也只是在基本具备了民主的平台以后才是可能的。试问,在一个国家权力渗透到社会每个角落的现代极权国家,谁来保障对于国家这个最大的垄断者的反抗呢?在批评别人的时候批评者切莫忘记自己的真实处境。比如在希特勒掌权的时代,谁能够挑战法西斯对于媒体的垄断?

经济力量对于媒体的干预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可能是一个不亚于政治的重要因素。吕新雨指出:古典自由主义认为市场化可以提供一个"意见的自由市场",从而确保思想的自由与媒体的公正。"但是当今社会,媒体的市场化发展其实已经形成对自由主义理念的挑战。"首先,媒体的经营需要大量的资金,从而政治上或理论上的平等被经济上或实际上的不平等置换;其次,媒体的市场本身也不是建立在理性基础上,媒体可以迎合人的低级的非理性的欲望而在市场走红。总之,市场化的方案能否保证媒体的民主理想值得怀疑。甚至"新闻自由能否必然导致客观和公正?新闻自由是否必然导致民主的实现呢?这之间是否能划等号?看来并不是一个不需要质疑的问题。"(《媒体的狂欢》)作者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而且在我看来也应当是否定的,因为完全的客观与公正是任何时候、用任何方法都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因而有意义的问题毋宁是:是新闻自由还是新闻专制相对而言更加有利于媒体的客观与公正?就以吕文所谈论的台湾的媒体而言,是报禁解除以后的媒体更接近(而不是完全实现,完全实现是不可能的)客观公正,还是解除以前?相信每一个有良知与尊重常识的人都不难得出结论。即使解禁以后台湾的媒体进入了一个并不美妙的"狂欢节",解决问题的方法也绝对不是重新颁布禁令。至于由于没有新闻方面的法规限制导致台湾新闻人员滥用新闻自由造成的问题,似乎不能归咎于新闻自由,因为真正的新闻自由或言论自由从来就不等于新闻记者的无法无天。李宪源的《媒体控制下的美国》列举了许多事实证明了这一点。他甚至认为:"不管美国社会如何赐给自己的记者们’无冕之王’的称号,不管有些人对于这个称号感到如何艳羡不已,一个不能忽视的基本事实是,这些貌似可以呼风唤雨、权倾一世的’无冕之王’,不过是那些私营企业大老板的雇佣伙计。私营企业财团掌握的新闻媒体可以大谈特谈民主运作的规则,而私营企业财团自身的运作却并不遵守这些规则。"这番话讲得似乎颇有其理,但是下面的举例就显得有点似是而非了:"无论中国还是美国的普通百姓,都清楚没有哪个伙计,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老板的旨意恣意妄为。"中国的新闻媒体是国家事业单位,在性质上是党的宣传武器,尽管也要通过各种渠道搞创收,但是在党性原则面前别的都要让路。绝对不可能只听老板的而不听党的话(除非李先生把党也看作老板)。

主要参考文献:

J·Thompson:Socialtheory,MasscommunicationandPubliclife,seeThePolityReaderinCulturalStudies,PolityPress,1994)

其他参考文献:

1、汤普森《大众传媒与社会理论》

2、凯尔纳:《传媒文化》

3、传媒中介化的现代性(墨多克)

4、官方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妥协与互渗

5、大众新闻与后现代性:从权力到认同(哈特利)

5、《民主的非民主化》《读书》1999、10

6、《依然怀念一九六八》,赵斌,《读书》,1999、9

7、《关于传媒时代与新闻规范》(三人谈),《天涯》1997、6

8、陈燕谷:《文化研究与市民社会》,《思想文综》第四辑。

大众范文篇2

引言凭借分解切割的、机械的技术,西方世界取得了3000年的爆炸增长,现在它正在发生内爆(imploding)。在机械时代,我们的身体在空间范围内延伸了。今天,经过一个多世纪的电子技术发展,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又得到延伸,以至于能拥抱全球,抹去了我们星球上的时间差异和空间差异。我们正在迅速接近人类延伸的最后一个阶段——技术上模拟意识的阶段。……人的任何一种延伸,无论是皮肤的、手的还是脚的延伸,都影响整个心理的和社会的复合体。——马歇尔.麦克卢汉西方著名的传播学者马歇尔.麦克卢汉在其于1964年出版的论著《人的延伸:理解媒介》中富有创见地提出了至今仍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的“地球村”概念。人类进入大众传播时代以来,大众传播媒介尤其是电子媒介使信息传播瞬息万里,借助飞速发展的大众传播媒介地球上的信息正在实现着同步化,空间距离和时间差异正在被大众传播活动消除,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正在变成一个弹丸之地。由于大众传播的同步化性质,整个人类社会已经结成了一个密切相互作用的、无法静居独处的、紧密联系的互动的小社区。简言之,大众传播的日益发展已经使地球进入到了一个“村落化”时代。正是由于大众传播制造的这个互动的“地球村”以及大众传播带来的人的全面延伸,人类社会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内爆,而这种内爆又引发了社会结构、知识本质和文化形态的深刻调整——调整来自世界的每一处角落和每一个个体。我们可以看到大众传播在不断制造着人类社会的当下流行神话,在这些富于爆发力的流行神话耀眼的光影之下就是本文所要探讨的另外一个主题——大众文化。究竟大众传播是如何诱发了文化体系从结构到形态的种种嬗变呢?而人类又如何来评价和界定这些变化呢?我们的现在和我们的将来之间会存在什么样的文化路径呢?我们可以找到并通过最佳的设定路径以达到我们所希求的目标吗?概念认定及论证准备在展开对大众传播与大众文化的论证之前有必要对其中主要的概念进行一定的认定和说明。〔大众〕大众传播,英语对译词为masscommunication,其中的限定词mass可以译为“大众”或者“大量”,这是一个特定语境下的语词,是伴随着大众社会理论的形成而出现的。大众社会理论认为,人类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进入了大众社会,在这个时代到来以后,作为工业革命、资产阶级革命以及大众传播发展的结果旧有的传统社会结构、等级秩序和统一稳定的价值体系被打破,社会成员丧失了选择和行动的统一的参照系,而成为了独立的、分散的、均质的、原子式的存在个体,即所谓的“大众”。这里“大众”(mass)是一种新的未组织化的社群,它的主要特点有:(1)规模的巨大性(2)分散性和异质性(3)匿名性(4)无组织性(5)流动性(6)同构型。简单地说,大众是大面积分散的、不定量多数的、具有不同社会归属但有着相同的行为倾向的易受外界刺激和动员的流动的特殊社群。大众是一个传播概念,不同于其它诸如“公众”、“群众”等的政治概念。〔大众传播〕在大众传播发展的不同亚阶段对“大众传播”(masscommunicatiao)有着不同的定义界定,这个概念有着很不稳定的认定过程。针对本文的论证范围和论证体制,援引如下定义——“大众传播,就是专业化的媒介组织运用先进的传播技术和产业化手段,以社会上一般大众为对象而进行的大规模的信息生产和传播活动。”在外延上应该包括报纸、广播、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的传播活动以及电影、流行音乐、广告等。〔大众文化〕基于以上对“大众”的界定,我试图把握“大众文化”(massculture)这个概念,但是很无奈。因为“文化”这个概念实在令人无从着手,从亚里斯多德、柏拉图到福柯、马尔库塞,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思想者都试图对“文化”进行一个结论性的定义,但是没有一种说法能够圆满地完成概念的认定。所以我只能在一个武断的人为设定的平台上加以一定的说明。雷蒙.威廉士曾经指出,“关于文化的(当代)用法,常见的大致上有三个”:(1)用来“描述知识、精神和美学发展的一般过程”,(2)用于指涉“一个民族、一个时期、一个团体或整体人类的特定生活方式”,(3)用作象征“知识尤其是艺术活动的实践及其成品”。本文着重讨论的领域是基于第二、第三种关于“文化”的用法而设定的。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在第三种用法中,文化在当代语境中应该扩充到流行文化(popularculture)和娱乐以及大众媒介。大众传播工厂的神话传播,无疑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着不可低估的力量,从传播史来看。我们会得出一个普遍认可的结论性认识:传播的发展不断改变着人类的社会结构、意识形态和价值标准,并且值得指出的是,它对文化复合体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广义的传播媒介包括了时间性媒介和空间性媒介。时间性媒介主要指的是担负信息处理和传播功能的媒介体系,如书籍、报纸、广播、电影、电视等;而空间性媒介主要指的是担负运输和交通功能的媒介体系,如车辆、舟船、飞行器等。在人类进入电子时代之前,尤其是在机械时代,空间性媒介在人类传播活动中是主导媒介,对人类传播和人类社会的影响力较时间性媒介更为显著(我并不否认时间性媒介在整个传播史上的主体意义和影响力)。在空间性媒介居于主导地位的机械时代,空间性媒介工具和技术的每一次革命都带来了人类社会以及附着在社会肌体上的文化形态的调整和变动。古代中国人发明的指南针为人类实现海上远航创造了条件,欧洲新兴资产阶级正是在指南针的指引下在曾经遥不可及的海外开辟了一个又一个殖民地和贸易市场,使世界成为一体,打破了人类千百年来不同大陆不同人群的相对隔绝状态。这在某种意义上扩大了人类的活动范围,提高了人类的活动能力,由此人类社会旧有的结构体系被打破,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构成也相应地发生了意义深远的革命,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不断兴起、上升;并且,由于人类活动领域的扩大和延展,人类信息传播的要求相应提高,在此情况下刺激了人类信息传播从技术到结构形态的革命,而传播体系的革命也势必造成文化领域的震动和重组。我们看到,在资本主义开始海外市场的占领之后,报纸成为了社会发展不可缺少的工具,而在此之前,报纸只是一种影响人群较窄、影响力较小的媒介。报纸的发展不仅促进了社会经济政治的发展,在文化领域也开始不断酝酿和引发革命,对于这种革命我们可以在文学、艺术、教育等领域找到很充分的证据。从另外一个角度分析,人类活动能力的增强带来了空间距离和时间差异的削减,这在火车、轮船和飞机出现以后表现得异常明显,人类的同步化显著增强,于是就要求信息传播进一步强化。正是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无线电技术和各种电子媒介得以飞速发展。随着电子时代的到来,人类的文化复合肌体在信息量不断增大、信息传播日益迅疾、传播内容不断扩展的情况下开始发生前所未有的调整和嬗变。随着电子时代的到来,时间性媒介开始成为主导媒介,它开始表现出爆炸式的影响力,并且爆炸的当量不断增大,这时的人类传播已经进入到大众传播时展期。体现在文化领域,时间性媒介造成了人类社会的交织景象: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文化种群、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政治话语系统、不同的文化传承体系在信息需求和信息技术可能性的影响之下,频繁接触、沟通、交流,并互相影响、作用和激战。文化的斗争在传播领域进行得如火如荼,而在这种需求性的斗争中,各种文化类型发生着不可避免和难以预期的各种变化,并最终导致整个文化体系的不断颠覆和不断建构。大众传播时代的到来,人类进入到了一个癫狂的时代。马歇尔.麦克卢汉认为,大众传播时代到来之前西方人从读书识字的技术中获取了采取行动而不必立即作出反应的能力,机械时代反应和行动是割裂的、延迟的;但是机械时代消退之后,大众传播时代中人类生活在一个日益一体化的世界里,人们用电子时代之前的陈旧的、支离破碎的时间和空间模式来思考问题显然已经不能完全适应这个新的技术的和文化的背景了。经过超过3000年的专业分工的爆炸之后,人在肢体的技术性延伸中经过3000年日益加重的专业化和异化之后,世界戏剧性地逆向变化并收缩变小。在某种意义上,电子使地球缩小成为了一个村落。人类已经并且还在以电的速度发生某种内爆,在这种内爆因素的作用之下人类的生活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首先来自于人的政治性,人的责任意识提高到了很高的程度,人们必须承担义务并参与行动,个人观点相对淡化,人变得不安起来。我们看到以电视为代表的现代大众传播媒介使人类从个体到社群都发生着激荡的震动,不管有人认为这种影响表现为人的全面发展,还是有人认为它使人的异化程度深化、使人成为了流行噪音的癫狂化的工具,但都说明了大众传播对于人类文化体系的全面介入和全面改组,尤其表现在大众传播机器制造了人类文化史上最独特的类型——大众文化。此外,需要指出的是,在大多数的媒介文化批判理论中,人们总是狭隘地将目光集中在了雷蒙.威廉士对于当代“文化”用法的第三种形态的延伸部分(即流行文化和娱乐以及大众传播的一般行为),其实,大众传播对于知识领域的调整则更为隐蔽而意义深远。随着传播工具和传播技术的革命,人类社会在知识领域发生深刻的调整,这无疑是传播与文化关系史上的一次重要的变革。尤其是在计算机为代表的信息时代到来之后,这种调整更加显著。20世纪40年代以来的所谓尖端科技都和语言有关(语言是传播体系中最为复杂而关键的问题),如音位学与语言学理论、交流问题与控制论、现代代数与信息学、计算机与计算机语言、语言翻译问题与机器语言兼容性研究、存储问题与数据库、通信学与“智能”终端的建立、悖论学等等。这些信息传播科技都对知识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主要的影响来自与知识的一个主要功能——传递。由于各种传播工具和仪器的标准化、微型化和商品化,知识的获取、整理、支配、利用等操作在今天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法国学者让-弗朗索瓦.利奥塔尔曾经指出:“信息机器的增多正在影响并将继续影响知识的传播,就像早先人类交通方式(运输)的发展和后来音像流通方式(传媒)的发展曾经做的一样。”知识在大众传播时代以及已经到来的网络时代背景之下正在或者说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知识为了出售而被生产,为了在新的生产中增殖而被消费;它不再仅仅以自身为目的,它的“使用价值”正在淡化,交换成为主要的目的。知识的本质以及知识的外壳都在大众传播和信息时代的技术背景之下发生了改变,知识作为文化的关键元素,这种改变正反映了大众传播对当下的大众文化的介入是深刻的;同时,大众社会境域下的知识的重新整合是大众传播体制对大众文化极具本质意义的影响。人类进入大众传播时代的一个多世纪以来,人类文化在传播机制的巨大影响下已经发生了整体性的颠覆和建构。传播学的各个学派以及其它领域的学者都对这一课题进行了广泛而又卓有建树的研究,并提出了林林总总的理论。无论是为大众传播和大众文化热情讴歌,还是大声怒斥大众传播和大众文化,这些理论都证明了大众传播对于大众文化的影响力是存在的,并且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大众文化的欢歌和悲曲电视媒介的出现和发展无疑是20世纪人类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上个世纪60年代德国社会学家W.林格斯就把电视与原子能、宇宙空间技术的发明并称为“人类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三大事件”,并认为电视是震撼现代社会的三大力量之一。电视媒介的出现和发展标志着大众传播时代进入到一个更加深入的阶段,并且电视媒介使得大众传播的影响力进一步加剧,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无以复加地被抛入了大众传播的旋涡之中。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开始思考大众传播尤其是电视媒介给人类带来的种种影响,在这些学说中,既有对大众传播的赞歌,也有对大众传播的申诉,还有针对大众传播体制内部不同传播类型的对比批判。尤其在西方,媒介批判成为了传播学和文化学的重要领域,这其中不乏一些尖锐而偏激的理论学说,但是这些建构在西方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基础上的思维成果无疑都为我们思考现代大众传播和大众文化问题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参照。西方主流的传播学者(以经验学派为典型代表)认为大众传播给人类社会带来的积极作用是以往任何时代背景下任何类型的传播活动所无法比拟的,在他们的学术理论体系中,极度宣扬大众传播媒介及其活动给社会文化带来的建构性影响。德国人古登堡对于印刷技术的革新是传播史上最为重要的事件之一,它对于现代传播的意义十分重大。美国著名传播学者威尔伯.施拉姆在《传播学概论》中说,“从技术角度说,古登堡所做的以及自从他的时代以后的大众传播媒介所做的,就是把一架机器放进传播过程,复制信息,几乎无限地扩大一个人的分享信息的能力。”人类正是在这种能够大量复制信息的机器作用之下由传统的口述文化进入到了一个媒介文化的社会状态中,人类分享信息能力的极大增强对于人类生活的影响是极为深刻的。现在我们还能够在一个边远的山村看到一台收音机或者电视带给一个村庄的巨大影响力。首先人们通过一种现代化的大众传播工具获取了异常丰富的信息,这些信息内容涉及与这个山村相隔几万甚至几十万公里的地方,这种信息的介入无疑给山村原有的生活处境带来了一种催化剂。人们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可以用于实现变革和突破的信息,而不再是故步自封和一成不变地维系旧有的生活体制。新的观念和想象在大众传播的渠道中萌动起来并借助传播的信道开始行动。我们认为,行动的先决条件就是选择,而大众传播的介入正是选择的必要条件,因为它为选择提供了必要的信息。在这个过程当中,人的注意力发生了变化,人的观念发生了变化,人的行为标准和价值体系也发生了变化,同时我们看到人的知识获取、娱乐方式、时间分配等文化的体制都在发生着变化,西方主流学者认为这种变化是大众传播带来的积极效果——大众传播为人们提供了充分的信息,来帮助人们在行动前获得足够的选择信息,这样人可以更加自由和自主地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其中包括了选择自己的文化体制。基于突出人的存在和平权主义,西方主流学者提出种种学术性的叙述,主要的观点集中在大众传播造就和支持人的回归和人的独立,使人成为全面发展和自由选择的自我的人。确实,现代报纸的出现扩大了阅读的人群,从而改变了原有的精英文化体系,建构了一个平民化的文化体系;广播、电影、电视的出现,更使信息传播的受众要求降低,从而更加突出了社会参与的广度,社会成员更广泛地参与了社会的选择和文化的建构。在这种条件之下产生的大众文化无疑是一个众神欢歌的文化,它的广度是以往的文化类型难以企及的,因此大众文化常常以“人民的文化”自居。但是就在以电视为代表的大众传播时代充满热情甚至开始癫狂起来的时候,开始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传播学批判学派的出现和活跃为传播与文化又提出了更为深入的课题。这些学派有政治经济学派、文化研究学派、意识形态“霸权”理论以及哈贝马斯的批判理论等。这些学派和理论相比主流的经验学派来说更加具有破坏力,同时也更为复杂。需要指出的是这些理论都是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背景之下建构起来的。在这些学派和理论中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大的方向,一是关注传播的宏观影响,其批判话语指涉的是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制度、意识形态以及文化构成;二是关注传播过程中人的个体化行为和感受以及发展,话语指涉的是作为人的个体的存在与可能。西方社会的现代大众传播媒介高度集中和垄断的趋势不断加剧,这种独占现象反映了垄断资本主义控制下的文化生产和流通,而大众传播活动归根结底是为了维护垄断资本的经济利益、意识形态和统治权力。大众传播作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在规定社会关系、行使政治统治方面发挥着重要的意识形态功能,并具有相对独立性。大众传播可以分为两部分:文化产品的生产和消费过程。在文化产品的生产过程中,媒介通过象征事物的选择和加工,将社会事物加以“符号化”和“赋予意义”;在文化产品的消费过程中,受众接触媒介讯息,进行符号解读。讯息符号是与一定的价值体系或意义体系结合在一起的。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既有促进现存不平等关系的“支配性”的价值体系,又有推动人们接受不平等、安居较低社会地位的“从属性”价值体系,还有不满足于阶级支配现状、号召社会变革的“激进的”价值体系。大众传播的符号化活动,在本质上是按照支配阶级的价值体系为事物的“赋予意义”的。因此,我们看到的日益丰富的西方大众传播产品,实际上是在发达资本主义系统中居于主导和统治地位的垄断资本的价值体系下的文化体制的产品,它自然担负着维护垄断资本的利益和意识形态的任务,而并非像主流经验学派所强调的那样,大众传播是人民性的、平权化的大众文化的缔造者。同时,受众在符号的解读过程中,也不是完全被动的接受的,由于符号的多义性和受众背景的多样性,受众可以对文本讯息作出多种多样的理解。S.霍尔认为,受众对媒介讯息有三种解读形态,一是同向解读或“优先式解读”,即按照媒介赋予意义来理解讯息;二是妥协性解读,即部分基于媒介提示的意义、部分基于自己的社会背景来理解讯息;三是反向解读或“对抗式解读”,即对媒介提示的讯息意义作出完全相反的理解。霍尔认为,大众传媒的符号化和受众的符号解读过程,体现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占统治地位的文化和各种从属性文化之间支配、妥协和反抗的关系,体现了“意义空间中的阶级斗争”。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大众传播活动繁荣的景观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一部权力机器,尽管它标榜自己是平民的、反体制的和自由的,但是实际上它仍旧是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体制的一个组件,它只是资本主义在文化领域的一种运作体系,是一个资本主义浮华文化的工厂。同时从受众角度看,受众也不是充满愉悦地接受着大众传播机器制造出来的大众文化肌体的亲近,其中的反抗、争斗正在日益激烈。T.W.阿多诺则从微观上对大众传播造就的大众文化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他认为大众文化的主要特征是商品化、技术化和齐一化。他很犀利地将“大众文化”的提法推翻,并代之以“文化工业”,为了“消除一种误会,即防止人们望文生义,认为大众文化的重要特点是从人民大众出发,为人民大众服务”。文化工业实质上是在向消费者兜售商品化的信息,并且通过不断向消费者许愿来欺骗消费者,“不断地改变享乐的活动和装潢,但这种许诺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兑现,仅仅是让顾客画饼充饥而已”。大众传播机器不停地运转,不停地制造出光怪陆离的文化产品,这些产品无论是一般信息还是娱乐活动,都如同宗教说教一般是某种意义的装腔作势的空谈,并以此来控制受众的感官、选择和行为。大众文化是一种商业形态的文化,同时是一种技术化的文化,它通过传播机器大量地被制造出来,因为传播机器的规格化、标准化和体制化,所以我们看到的大众文化产品都被贴上了标签,因而大众文化也被打上了某种规格色彩。借助阿多诺的分析,我们进一步透视大众文化,会发现大众文化的工业化、商品化、技术化和齐一化特点使得大众文化成为了一种数量上极大丰富的、感官刺激巨大的但实质上却是冷漠的、物化的、没有温度的文化工厂。在大众传播歇斯底里的叫卖声里,个体的分散性和无组织性而导致的脆弱使人们迷失了方向,对于在大众文化景色里生活的人,H.马尔库塞用悲天悯人的话语到处了大众传播和大众文化的罪恶。发达工业社会中,大众传播把艺术、政治、宗教、哲学同商业和谐地混合在一起,它们在文化领域具有了一个共同的特征——商品形式,“发自心灵的音乐可以是充当推销术的音乐。”马尔库塞指出现代大众文化中受到最严格保护的价值标准之一,就是生产率。技术社会的操作原则和标准使得文化产品的生产和传播过程中的人性化内容不断地降低,在这个文化阴影下生活的人们正在成为这个文化的基础的权力结构造成的牺牲品。大众文化是一个肯定性文化、压抑性文化、单面性文化。大众传播的飞速发展,尤其是电视媒介的深刻介入,人类虽然在文化生活中可以享受丰富的信息服务,但是在这样的高速、大量、虚幻的大众传播语境中,人们的自主性不断降低,经验派所说的自由选择实际上只是一个乌托邦式的谎言,人们在发达工业化社会的大众传播背景下已经在逐渐丧失个体的独立性。更加突出的是,人类文化和精神世界的技术化,导致人类工业革命以后最剧烈的异化,艺术等文化形式的体制化前所未有地加深,人成为传播工具控制下的孤独的迷惘的存在,并且这种存在正在和艺术一同消亡,因为灵魂在异化过程中不断地迷失。中国当下大众媒介与文化批判作为发展中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的大众传播和大众文化有着和西方发达工业化社会不同的特质。中国经过改革开放20多年来的发展,已经在现代化的道路上表现出了很强的生存和发展能力。在传播领域,中国近20年来的发展也是前所未有的。正是在中国传播事业不断发展的情况下,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大众文化开始成长起来。应该说,西方的大众传播实践和大众文化现象对于中国当下的传播和文化是有一定的借鉴和反思意义的。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中国的报纸、广播、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大规模地发展起来,信息以各种各样的形态铺天盖地而来,从清晨到日暮,街头叫卖报纸的喊声、不停播放的电视节目、不断出现的广告牌……人们生活在一个被信息包围的环境里,应该注意到的是中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进入到了大众传播的癫狂状态,相比西方来得要快,因此我们可以说,中国当下的传播发展和由此而来文化冲突要比西方更显著。所以思考当下中国的传播和文化问题是必要而紧迫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在媒介批判领域的成果相对的偏狭,大都局限在媒介的社会责任上,而忽视了更为深入的相关文化研究和心理研究。20年来,中国电视事业的发展是巨大的,当我们为社会信息体系的建立和由此带来的信息畅通以及人们文化生活的极大丰富感到欣慰的时候,应该看到,由电视建立起来的媒介文化是一个强势的、干预性的媒介文化,人们在其中被迫处在一个弱势地位。人在电视文化中被动地选择着某种文化人性,电视的视听文化特点决定了人在这样的传播过程中变得庸懒和无聊,没有满足的视听欲望控制着人们,尤其是青少年。信息的商品化和电视的传播体系都造成了一个现实:电视造就了一种庸懒的被动的但很舒适的阅读方式和娱乐方式,思考成为了按动遥控器时的躁动和无助,电视很大程度上在扮演着一种勾引者的角色,被勾引的往往是青少年。我不是在鼓吹媒介的社会责任论,因为文化是一个社会镜像,传播并不是仅仅由媒介构成,所以这种文化困境的出现原因是多方面的和复杂的。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商品化的辐射作用,这种辐射的非理性状态伤害到了整个文化肌体,责任不应该仅仅由媒介来承担。如何有效地监控这种商品化的非理性辐射作用关系到文化整体的当下发展和未来走向,我们更应该致力于建立这样一个监控体系。同时,电子媒介的强势作用还表现为,当下中国人的角色错乱和自我缺失造成的价值标准的混乱。种类繁多品格各异的影视娱乐文化成为了人的物化生活情景之外的一个虚幻的生活情景,人在现实世界中的种种角色之外又开始有了种种虚幻的角色,并且这种新的不稳定的角色不断涌入现实生活,并干预着人的真实角色和行为。我们看到很多青少年模仿各类的媒介形象并产生了一些过激的体制外的反社会行为。此外还有很多隐性的社会文化问题从大众传播活动的诱发之下产生。可以说,如何建构一个良好的健康的文化体系对于中国的传播机制和其他功能部门都是一个很棘手但迫切的问题。霸权话语的狂乱国际传播和跨文化传播日益发展的今天,信息主权和文化主权问题已经成为了一个全球性的问题。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拥有自主选择自己的文化制度、道德和价值体系、生活方式的权利。文化的整体性和统一性是维持一个国家或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前提条件之一。冷战结束后,在经济日趋全球化的世界背景下,在借助于最先进的信息技术的大众媒介高度发达的今天,在文化交往发展到空前规模的情况下,文化交汇和冲突都异常显现和突出出来,并且正在改变着整个世界的文化格局。在对于文化与传播的思考中,一种叫做“文化帝国主义”的问题是值得我们关注和研究的。文化帝国主义(culturalimperialism)是在20世纪60年代反对“新帝国主义”的国际环境中诞生的。战后许多殖民地国家获得了民族独立,帝国主义国家的扩张手段相应进行了战略调整,由军事手段和直接的殖民统治为主转向了以经济手段和文化控制为主。新帝国主义在文化领域的政策就表现为“文化帝国主义”。我们看到当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依靠自身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相对完备的传播体系在世界范围内扮演说话者的角色,从好莱坞电影到迪斯尼的动画城,从香槟到美女,从哈佛到畅销小说,话语的权利被发达工业社会的大众传播体系把持,作为弱势文化的发展中国家只能更多地充当听者的角色。在疯狂的叫卖声中,强势文化主体尽情地扩张,并达到倾销商品的目的,以此实现着对世界的文化支配。在文化扩张中,大众传播媒介是其最有力的制度化的手段和工具。英国学者J.汤林森在《文化帝国主义》一书中对充当着文化帝国主义主体的媒介帝国主义进行了整理和分析,尽管他的学说带着为帝国主义辩护的色彩,但是他对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利用强大的具有全球活动能力的传播体系推销美国式的大众文化这一事实也是承认的。走在中国某个省会城市的街头,你可以看到可口可乐、麦当劳、《美国大美人》、比尔.盖茨以各种形式反复出现着,就像60、70年代猫王、披头士风靡全球一样。在这样的话语霸权严重干预着发展中国家和弱势文化民族的生活和文化的情况下,我们在思考,跨文化传播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在强势的高度垄断的发达传播体制的掠夺性的扩张下,发展中国家防守的最后底线是什么,有什么防御措施可以保护和发展自己的文化,维护自己信息和文化主权?垄断的“传媒寡头”正在地球的上空游荡,你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怎么办?这是一个很无奈的问题吗?也许,我们能做些什么的。发展中国家争取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同时,也在为建立一个公平合理的充满人性的国际信息新秩序而努力。在许多发展中国家中间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文化传播体制,并通过各种形式来加强彼此的文化和传播合作,以此来促进自身文化的发展,并逐步突破发达国家的信息和文化传播的强大包围圈。结语流行神话是大众传播一手制造的,我们还很难对它神秘的身体作出明确的可固定化的判断,因为它还在光影中不断变化。我们听见它的歌唱,看见它在起舞,也听见它在嚎叫,看见它在施暴。我们能做什么呢?观望当然是不够的。参考文献:1《人的延伸:理解媒介》〔加〕马歇尔.麦克卢汉著2《社会水泥——论大众文化》陈学明、吴松、远东著3《传播学概论》〔美〕威尔伯.施拉姆著4《传播学教程》郭庆光著5《文化帝国主义》〔英〕J.汤林森著6《世纪晚钟》高小康著7《科学的历程》吴国盛著8《后现代状态——关于知识的报告》〔法〕让-弗朗索瓦.利奥塔尔著

大众范文篇3

大众文化在我国新时期的崛起始于改革开放时期,其迅速崛起有一系列发行量巨大的通俗杂志和报纸作证,有一系列原来属于高级文化阵列的严肃文学纷纷改弦易帜为通俗文学作证。大众文化的通行无阻表明的是大众对它的支持与认同。关于大众文化与大众传媒的关系,大众传媒是大众文化的重要载体,大众文化大众传媒传播的重要内容,大众传媒塑造大众文化,大众文化对大众传媒有重要影响。文化影响传媒,有什么样的大众文化就有什么样的大众传媒。传媒受文化的浸润影响,反映文化,代表文化,成为一定文化的喉舌。大众传媒的重要功能是传播文化的功能。有人说一张报纸就是一个国家文化的一部日记,它默记民族的文化演化与变革的轨迹,预示文化进化和传播的基本趋势。

大众传媒对通俗性、娱乐性、流行性、时尚性、商业性的大众文化的传播大大满足了主体意识越来越强烈的现代人,使他们在一天的忙碌之后,能够在这些轻松的节目和娱乐中得到松弛和满足。这种满足的结果使传播大众文化的大众通俗刊物发行量得到迅速飙升。有统计资料显示,上海的《故事会》发行量达650万份,湖北的《今古传奇》发行量达200万份,北京的《啄木鸟》达175万份,山西的《民间文学》达100万份。这些巨大的发行量标志着这些通俗文学有庞大的支持群体,它是对大众文化合理性与合法性的礼赞,标志着大众文化节日的到来,也是对适应市场经济者昌逆市场经济者亡的市场经济规律的无言求证。在大众文化强烈的通俗性和商业性的引导之下,许多报刊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质与量的变化。许多报刊由过去的4版增加到8个版面甚至数十版、100版或更多。这增加的版面多是增加了表现大众文化的娱乐版和生活时尚版。

大众传媒是大众文化的塑造者、引导者。大众传媒是形成大众文化的重要手段和使者。如通过大众传媒建构了电视文化、流行文化、音像文化、摇滚文化等。作为人类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大众文化,不经过大众传播,就得不到继承和发展。而实际上,大众传媒在传播一定文化的同时,也在建构一定的价值意识形态。因为大众传媒通过传播的议题设置功能,能让人们感觉到那些被大众传媒所关注的传播内容便是主流的或是值得肯定和仿效的。

大众传播对大众文化淋漓尽致的渲染和大众文化最重要的娱乐功能的发挥使得两者产生了不可忽视的负面效应。大众文化的商业性使得大众传媒和大众逐渐变得物化。在利润最大化原则驱动之下,大众传媒的内容变得肤浅,显示出享乐倾向和游戏特征。这些欲望刺激产生的文化垃圾无助于人类精神境界的提高和心灵世界的升华,造成文化消费的媚俗低级倾向,严重地败坏了大众的品位和文化修养水平,而且使人们更多地依赖电视等媒介,成为畸形的电视人或单面人。

以消费为特征的大众文化所启动的大众文化市场构成了对精英文化和严肃文化的巨大冲击,使其在文化重构中以妥协退让为代价以适应市场,适应这个一统天下的大众文化时代。大众文化限制了人对文化享受的理解层次,使人类在大众文化消费中耗尽了空闲时间,失去了接触高级文化的机会。媒介在给予人们充分选择自由的幌子下,制约了人们接触其他文化媒介的可能性。使我们的文化环境逐渐失去自主和多样性,这类似于自然环境中失去自主和多样性。这是十分可怕的。

大众传媒与大众文化的互动削弱了文化的社会功能。高级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超越现实,给人们提供一个理想目标,即包含有否定现实的异端因素。文化的这种否定功能随着大众文化的产生而逐渐削弱甚至消失。这是因为将大众文化的传播方式用于高级文化,从而将其中的异端观点现实化,将理想物质化。由于大众文化取消对现实的怀疑、排斥、超越,人便变成为生意的、现实的、物质的、思想平庸的人。

大众范文篇4

第六十六条罪犯的文化和职业技术教育,应当列入所在地区教育规划。监狱应当设立教室、图书阅览室等必要的教育设施。

第六十七条监狱应当组织罪犯开展适当的体育活动和文化娱乐活动。

这两个条文中含有要求监狱设立图书阅览室、开展适当的文化娱乐活动的内容。图书阅览室是提供书籍和报刊资料的场所,(1)文化娱乐活动的常见形式就是读报、听广播和看电视。所以,设立图书阅览室和开展适当的文化娱乐活动的目的,应该包括依法为罪犯提供接触大众传播的条件和机会。曾参与《监狱法》制定的法律工作者,对该法第67条的释义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释义者指出:“组织罪犯开展适当的体育活动和文化娱乐活动,有助于罪犯的身心健康,增强罪犯生活情趣、充实罪犯业余生活、活跃改造气氛,提高改造质量。因此,本条将组织罪犯开展适当的文体娱乐活动作为监狱一项法定义务用法律的形式规定了下来。实践中,罪犯文体娱乐活动的形式有多种多样。监狱可根据实际情况组织球类、棋类比赛,成立文艺演出队,设立文艺活动室等,也可以通过读书、看报、听广播、看电视电影等开展不同形式的文体娱乐活动。通过组织内容健康、活泼向上的文体娱乐活动,寓教于乐,促进改造。”(2)

事实上,根据我国法规的规定,凡是以国家强制力将一定社会成员隔离于社会、限制或剥夺其人身自由的场所和设施,包括已决犯监狱、看守所、劳教所、未成年犯管教所等,都应该为被依法隔离其中的囚犯(3)提供接触和享用大众传播资源的适当机会和条件。公安部制定的《监狱、劳改队管教工作细则》(1982年)、《劳动教养试行办法》(1982)、《收容审查所管理工作暂行规定》(1984)、《看守所条例实施办法(试行)》(1991年)、《强制戒毒所管理办法》(2000年),司法部制定的《劳动教养教育工作规定》(1993年)等,对此都有明确的规定。(4)

不言而喻,基于刑罚的性质和监管改造的需要,囚犯在关押场所内以大众传播为对象的视听阅读活动,必然经过执行刑罚的法律关系的过滤,从而在内容上表现出它们的不完整性,有的自由会受到限制,某些权利可能被暂停行使。例如,根据司法部制定的狱政规章《罪犯改造行为规范》的规定,监管改造机关将对囚犯的媒介视听自由予以约束。该规范第30条规定:“按规定时间听广播、看电视。收听、收看时,坐姿端正,不准从事其他活动,不准闲谈走动,不准擅自开闭、选台。”第57条规定:“本规范是罪犯接受改造必须遵守的言行准则,是考核罪犯和改造表现的一项基本内容,是进行评审的一个基本条件和实施奖罚的重要依据,所有罪犯都必须严格遵守,付诸实施。”尽管已有学者指出,《罪犯改造行为规范》第30条的规定,单纯强调罪犯行为矫止,而对分级处遇(5)的需要缺乏应有的考虑。这一规定适用某一级别的罪犯也许是适宜的,适用各级别罪犯则显然过于严厉,不利于激励罪犯接受改造。(6)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因触犯刑律而身处监管羁押场所的公民,其享用大众传播资源的权益之享有与行使将受到更多的约束与限制。

不过,有一点值得讨论的是,国内有关狱政管理的规范文件,通常将允许罪犯接触和享用大众传播资源单纯认定为一种加强改造,接受教育的手段。如果这样的话,就意味着罪犯只有在接受感化教育时才能享有这些处遇,当感化教育的施行者认为另一种方式更为有效的时侯,罪犯接触和享用大众传播的机会和条件就会随时削减甚至全部失去。笔者以为,倘若将改造罪犯当成确认其接触与享用大众传播资源的唯一理由,则无异于否定了罪犯首先是作为一个具有基本人权需要的主体存在的事实。对于罪犯而言,享用大众传播资源不应仅仅是一种与劳动改造并列的教育改造手段,而且应该是作为公民和人权主体基于法律及时代人权之要求,应当依法享有的一种基本处遇。

根据上世纪50年代以后国际社会先后形成的一系列有关囚犯权利问题的国际协议或公约的规定,罪犯人权的内容之一,就是“同外界接触权”,即不应将囚犯完全隔离于外部世界,而应注意培养罪犯适应社会的能力,以便今后能够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7)因此,囚犯应获准在必要监视下,以通信或接见方式,经常同亲属和有信誉的朋友联络,同时,还应允许囚犯阅读报章杂志和特种机关出版物、收听无线电广播,以使他们能够经常获知比较重要的新闻,获得健康的文化娱乐。比如,1955年第一届联合国预防犯罪和罪犯待遇大会通过的人权约法《囚犯待遇最低限度标准规则》第39条就明确规定:

“囚犯应该以阅读报章杂志和特种机关出版物、收听无线电广播、听演讲或以管理单位核准或控制的类似方法,经常获知比较重要的新闻。”(8)

国际人权法确认的上述囚犯权利原则,在我国的法治实践中亦有所体现。我国发表的第一份人权白皮书——《中国的人权状况》(1991年)指出:

“中国的罪犯在服刑期间可以阅读报刊书籍,可以看电视,听广播,参加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文娱活动。”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的《中国改造罪犯的状况》(1992年)也曾介绍:

“罪犯可以阅读报刊书籍、听广播、看电视,了解国内外大事,与外部对社会保持一定联系。”

“监狱、劳改场所均设有图书室、阅览室,备有政治、文化、文学、科技等书籍和各类报刊,供罪犯阅读,同时允许罪犯自费订阅报纸、杂志。”

国内的新闻媒体,亦对狱中罪犯的视听阅读生活时有介绍和报道。(9)所有这些针对服刑人媒介使用自由的限制与保留,无不体现了我国惩罚与教育相结合的刑事政策和社会主义法治的人道主义原则,同时也说明,在现代文明社会中,接触与享用大众传播资源,业已成为我国罪犯依法享有的一项基本处遇。

注释:

*本文所说的大众传播资源,泛指报社、广播电台、电视台等大众媒体面向公众提供的各种精神产品和传播服务。

(1)公安部制定的《监狱、劳改队管教工作细则》第107条第2款规定:“监狱和工业劳改队设立犯人图书馆,大队或中队设阅览室;农业劳改队以大队或中队单位设立图书馆、阅览室。图书馆要有选择地订购各类政治、文化、科技和文学艺术等书籍。阅览室要选订各种全国性发行和本地区发行的报刊杂志。并允许犯人自

费订阅有利于学习改造的书报杂志。要办好墙报、黑板报。有条件的劳改单位,还可以办《劳改小报》或专刊。”上述规定可以作为理解《监狱法》第66条有关设立图书阅览室事项具体内容的参考。

(2)参见孙琬钟等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释义全书》(第3卷),中国言实出版社,1996年,2384-2385页。

(3)在监狱法的研究中,“囚犯”概念的指称范围比“罪犯”更广泛。前者一般泛指广义的监狱关押对象,其内涵是被国家强制力通过特定设施限制或剥夺人身自由,与社会隔离的人员;其外延包括:被判处剥夺自由刑罚之罪犯,被逮捕、刑事拘留之刑事被告人、犯罪嫌疑人,被处以治安、司法拘留者,被劳动教养者等。而后者仅指已决犯监狱的关押对象。(夏宗素、耿光明、冯昆英:“新中国监狱学的回顾与前瞻”,《中国监狱学刊》1999年第5期,13-14页)

(4)《劳动教养试行办法》第35条规定:“劳动教养管理所应当设置教室、图书馆、阅览室,运用电影、电视、广播等进行辅助教育。经常组织劳动教养人员开展文体活动,编写墙报,自编自演有教育意义的文艺节目。”《收容审查所管理工作暂行规定》第8条第2款规定:“每天要让收审人员听广播、看报纸。有条件的可以设立图书室或阅览室,还可以组织收审人员看电视。”《看守所条例实施办法(试行)》第42条第2款规定:“看守所应当组织人犯收听广播,收看电视,阅读书报,进行时事、政策、法制教育,活跃生活。”《强制戒毒所管理办法》第22条第2款规定:“强制戒毒所应当组织戒毒人员收听广播、收看电视、阅读书报、参观学习、自编自演文艺节目等活动,活跃戒毒人员生活。”《劳动教养教育工作规定》第51条规定:“充分利用广播、电视、电影、录相等手段对劳动教养人员进行政治思想教育,活跃劳动教养场所的文化生活。”

(5)“处遇”是伴随着刑事实证学派的产生而出现的一个监狱法学范畴。刑事实证学派对刑事古典学派设计的刑罚体系对犯罪的控制能力产生怀疑,提出应对不同的罪犯实施不同的对待和矫治,不能单纯依赖刑罚来控制和预防犯罪。本文所称的处遇,泛指国家对罪犯所采取的监狱处置措施。

(6)参见夏宗素、翟中东:“试析监狱法律体系内规范的协调”,载于《犯罪与改造研究》1996年第1期,5-7页。

(7)参见赵运恒:“罪犯权利论”《中国刑事法杂志》2001年第4期,82-83页。

(8)刑法改革国际编写的《〈联合国囚犯待遇最低限度标准规则〉详解》,对该规则第39条有以下的说明:良好的实践应当是一般都允许囚犯全面接触监狱外面所有合法的新闻媒体。对这一规则的例外应当仅限于保障拘禁安全方面的理由,如对有助于从拘禁中脱逃或在监狱暴乱的物品可以限制。为了治疗来限制接触信息不是良好的实践。治疗依赖于与外界保持联系。因此,系统的剥夺关于当前事件的消息从理性上不能被看作是—种治疗的形式——特别是对于旨在保障囚犯释放后作为全面参与的公民回归社会的治疗措施而言。

根据这一出发点,第39条规则对监狱当局规定了一项附加的责任,即提供接触“较为重要的消息”的机会,甚至对那些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自己获得此类消息的囚犯也是如此。监狱图书馆中应当订阅最重要的报纸和杂志。允许囚犯订阅监狱外面各种合法的杂志是良好的实践。应当鼓励私营机构为贫穷的囚犯免费订阅报纸和其他杂志。

大众范文篇5

“超级女声”、“快乐男声”、“加油好男儿”、“红楼梦中人”各档选秀类的电视节目充斥着荧屏,成为街头巷尾倍受关注的热门话题。这些节目受追捧的根源也许并不是其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因为我们的社会变了,文化变了,它反映了大众文化事实上已经成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正如人们所说“超女现象意味着精英娱乐的审美疲劳和大众文化的崛起”。大众文化,即一种娱乐文化、商业文化的力量正在成为新的文化因素,它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潮流变成全球性的共同的生活方式。它在改变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千百万人的性格,它已经在中国创造出大众文化环境中的新的习俗,它使我们能感受到我们在重新被塑造。我们的穿着、谈吐、身份语言,我们对媒体的依赖,我们对生活方式安排,不知不觉在适应着已经变化的一切

二、大众文化的定义在定义

大众文化时,雷蒙?威廉斯的一段话是经常被人引用的:“大众文化不是因为大众,而是因为其他人而得其身份认同的,它仍然带有两个旧有的含义:低等次的作品(如大众文学、大众出版商以区别于高品位的出版机构)和刻意炮制出来以博取欢心的作品(如有别于民主新闻的大众新闻,或大众娱乐)”,“它替代过去民间文化占有的地位的同时,也具有很重要的现代意识。”首先它表述了知识界对大众文化长久以来的轻蔑和谴责态度,其次它显示了大众文化在当代社会中得到的重新确认。在我看来,大众文化就是以现代都市为中心,与当代大工业密切相关的,以全球化的现代大众传媒(主要是电子传媒)为介质大批量生产,按商品市场规律去运作的、旨在使普通大众获得感性愉悦、并融入生活方式之中的日常文化形态。如通俗小说、消遣性杂志、畅销书、卡拉OK、流行歌曲和电子游戏等。大众文化是当代通俗文化、传播文化、消费文化、商业文化的复合体。它是现代工业和市场经济充分发展的衍生物,是当代大众大规模地共同参与的当代社会文化公共空间,是有史以来人类广泛参与的,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文化事件。它的发展是为了适应人们消遣、娱乐的感性需要,这就注定了它不以思想性、现实性和社会性为要义,而更加注重娱情性、消遣性和休闲性;不是表达思想、认识、理解,而是宣泄快感、直观和情趣,带有游戏的性质。它既代表了以大众消费为中心的新的文化产业、文化工业的生产,又是现代社会创造出来的新的生活方式。

三、大众文化意义

生活的世俗化、文化的大众化、通俗化,在90年代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消解着20世纪以来出现的所有崇高的、理想的、形而上的、深刻的观念、思想和神话,直接导致人们对近的和远的所有苦难和困惑的遗忘。事实上,90年代中国社会中的大众文化本身就是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它的力量在于人们在面临新的生存压力时,必须去重新寻找和确立自己的身份。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生活的世俗化、享乐化,文化的通俗化、平面化对于一直生活在某种统一标准和模式限制之中的中国人来说,无疑具有解放人性的功能。这意味着,在中国文化的上下文中,大众文化是一把双刃剑,它的解放人性的功能和消解理想和神话的功能同时并存。任意的消遣文化嬉戏不加以限制和引导的话,又容易导致相对主义的产生。如果一切都是漂浮不定和相对的,那我们对事物的判断就没有了标准。所以我们在一方面肯大众文化的同时,另一方面也要重视精英文化的位置。因为高雅文化还是代表着人类文明的最高结晶,它们的融入对社会文化整体品位的提升具有巨大的引导作用,况且,这也符合大众文化的多元包容精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形成一个健康的文化生态。四、大众文化对艺术的影响复制技术对艺术的影响话说,在数码复制的艺术中,原作不具有不可取代的独一无二性。例如,对激光唱片来说,母盘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光盘刻录机不仅能无限制的复制,而且字复制过程中没有丝毫的丢失和损耗,因此,包括第一张唱片在内,所有的光盘都是母盘,也都不是母盘。本雅明的关于机械复制给艺术及社会造成的危机实际上真正发生在数码复制高度发达的现代。总之,虽然高科技的复制技术给我们消费(欣赏和占有)艺术品带来了极大便利,社会大众接触和消费高雅艺术的机会越来越大,但是传统艺术作品的光景效应也因此丧失了,传统社会中被凝视和膜拜的艺术无情地被现代社会的快餐文化和一次性艺术所取代。艺术品复制的数码化还导致了大众审美趣味的通俗化和平面化。不断加剧的大众化、通俗化和平面化正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文化和艺术的一大特征。因此,由高科技复制技术所导致的这些在艺术和文化审美价值上的深刻转变是我们今天需要不断反思的重要文化现象。

四、总结

在我看来,精英艺术是人类文明最高的体现,代表着艺术发展的纯正方向,有着思想内涵的博大、崇高、深刻与先进,它是真、善、美的唯一结合体,艺术可以“雅俗共赏”,但它应该永远保持一种向上的张力,保持自己独有的高贵。按照郎绍君先生所说,精英艺术应该更深刻地体现着人类的精神性;它有明确的自律意识、创造意识,集中表现着人的灵性和驾驭语言符号以传达内在信息的能力;它最鲜明地体现着民族文化的过去与未来,揭示出民族文化心理结构的特色与变异,反映民族文明与外域文明的内在联系与差别。因此,一个时代,如果没有精英艺术,只能表示其文化精神乃至民族精神的萎缩。

大众范文篇6

第二节全球消费主义中的第三世界媒体

第三节多元价值的媒体神话反省

第四节公共空间中的当代影视问题

中国的语境是很沉重的,从本世纪初的"激进尚力"原则,本世纪中的"政治控力"原则,本世纪后期的"知识乏力"原则,到当前的"媒体权力"原则,中国学术文化和文艺批评正一步步地走出巨大的权力阴影,使个体精神个体素质得到伸张。对此的确值得欣慰,但对灵肉之争,对升华与沉沦之争仍应引起注意。我以为,如果将一味大众文化"神化",将其变为一个新的"中心",一个新的"神话",就势必会造成新的"一元"。

大众文化以及大众的世俗关怀都有其合理性,但这只是人之为人的"最低纲领",在满足这一层面之后,我们应有"最高纲领"(或起码的"中级纲领"),即不断超越自我,达到新的生命存在高度。这样不断发展自己,不断超越的民族和文化,才是新世纪的新型民族和文化,才有可能以一种世界主义的眼光站在世界学术文化的前沿,与西方进行真正意义和全新水准的跨世纪对话。

在"公共性"问题日益成为社会热点的今天,在西方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在中国泛化的状态下,如今西方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日益与中国文化中世俗化的东西互渗而成为中国特有的文化景观。文学界出现的调侃文学、后新潮小说已然成为消解中心话语以后的新中心;影视文化在广告传媒和文化经纪人的操纵下日益以文化产品的市场需求取代人们对精神文化的需求。

如果说,在现代社会出现了生产拜物教和消费拜物教,那么后现代社会却出现了"传媒拜物教"。当代传媒以跨国资本的方式形成全球性的消费意识,其文化霸权话语渐渐进入国家民族的神经之中。于是,在倡导多元价值、多元社会的文化语境中,大众在多元主体之间,将个体差异性推到极端,甚至以个人的绝对差异性为由,割裂个人与他人的同一性,使当代传媒日益成为一种新的文化话语权力形式。

第一节公共传媒空间中的身体资本

20世纪思想史上一流的思想家,都注重对现代人的"精神"和"身体"的内在关系加以研究,因为这是对大众媒体产生的心理文化根源的必要的洞悉。

就综合性反思身心关系、个人社会关系、文化自然等关系而言,可以说从西美尔、梅洛-庞蒂以来,有很多思想家对其加以关注。尤其是当代思想家布迪尔对"身体"视域的深度分析,打开了一种全新的理论视角和关注世界人生的新路径。如他对身体的塑型和挤压所做的深刻揭示,对文化资本的积累和文化控制对人的性情、心性、趣味和能力的习性获得,和更新社会的基本价值尺度方面,都有重要的论述,而他关于"身体资本"相对于其它资本是一种"刚性存在",以及身体资本合法化与制度化的问题,更值得深加关注。

从身体性入手审视"自我"问题,可以说是20世纪的一个基本学术角度。但是仅仅研究"自我"是不行的,因为"自我"和"他者"之间有着非此不可的关系,只有从二者的关系入手进行分析,弄清"自我"和"他者"不仅有古典哲学的自我和他者(康德、费希特等),而且有心理科学的自我和他者(弗洛伊德、荣格、拉康等)、还有解构的自我和他者(德里达、福柯、巴特、德勒兹等),甚至还有社会理论的自我和他者(布迪厄、吉登斯等),才能看到真正的问题所在。

一,身体感与现代城市处境。

对"精神理性"的关注日渐让位于对"感性肉身"的关注,"生命"变成了一个本体论的重要范畴。从世纪之初的尼采、狄尔泰、西美尔、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到以后的存在主义哲学以及福科和拉康哲学,都将生命作为理性化本质飘散以后的意义空白的填充物,于是,现代性标明这样一个事实:感性肉体取代了理性逻各斯,肉体的解放成为"现代性运动"中重大母题。

在西美尔看来,现代人深深陷入一个飞速发展而不可知的世界中,处在多种文化元素交错的语境中,这些文化元素对他而言并非没有意义,但也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意义。文化元素挤压着人,因为人不可能完全清理和吸收它们,同时,人又不可能完全地对抗它们,因为它是人类文化发展所无法摆脱的境遇,也是人自己处身的周遭环境。现代人失去了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传统式的内在和谐,而进入一种"自我"本质的重新定位。人具有自己的"处身性",人的本质不再是一些抽象的形式原则,而是充满肉体欲望和现代感觉的"生命"。

人体中的面部是内部统一最表面的尺度,同时也是在精神上获得完整的整体美的关键。因为从面部最丰富的精神性表现中,可以看出人的心灵变化。面部结构不可能脱离精神,因为它就是精神的直观表现。人的形象是心灵和生理冲动合力所造成,那种忽略面部的精神性而只是注重肉体的表现性,将是心灵和肉体的双重衰退。面容是精神的体现,也是个性的象征,它与躯体有着明显的区别。面部很容易表现出柔情、胆怯、微笑、憎恨诸感情谱系,它是"观察内心世界的几何图",是心性所能臻达的最高的表现域,也是艺术最具有审美特性的地方。而身体相对于面部,尤其相对于眼睛而言,却居于较次要的地位,尽管它也可以通过动作和造型来表达情感,如手的造型等,但仍然是不足以与面部相比拟的。因为面部与躯体就犹如心灵和现象、隐秘和暴露那样存在着的本质的差异。

但是,今天的现代或后现代艺术已经从"面容之美"表现走向了"躯体之力"的表现,从精神意象的呈现走向了欲望肉体的展示。身体成为肉体性、享受性和存在性的证明,脸逐渐被肉体所取代。也许,这一切早被西美尔在世纪之初就言中了。"身体距离"在现代人中日益强调,甚至有"加大人与其对象的距离"的倾向。人在现代生活的距离感中渴望获取一份相对独立的空间,这种强调距离使现代人害怕过分接触"他者",而出现一种"畏触感"。这种身体的"畏触感",正表现出心灵的"畏触感"。身体的距离感,使人在社会生活中穿上了厚厚的铠甲而将孤独变成了自己的身份证。这种现代心理特征,与其说是人与客观对象之间的距离扩大,不如说是在精神、在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方面出现了最明显的离心形式。身体的痛苦和走向死亡的"震撼",使得一切神话话语在现代人的神经的高度敏感和麻木无感情的两极间很难再度兴奋起来,心灵由于金钱的强势牵扯,已经很难能对真正的精神价值作出切实的判断。"现代感觉"终于在金钱经济支配的大城市生活中树立起来,它在推动现代人去涉猎私人权力和私人空间当中,却开始挤压了公共空间和公共权力,随着这种身体空间感和生命时间感的进一步加固,由身体状态的审视所引发的现代文化的"悲剧性",已经在世纪的人的旋律中发出了不合谐音。

二,现代传媒中的身体资本。

法国现代思想家梅洛-庞蒂(MauriceMerlean-Ponty),张扬"身体"的重要性。他认为,思想就是常识、作用与变形,但唯一的条件是进行一种实验性的控制,而各类飘忽不定的意志和愿望就从这里生发。这意味着身体世界是艺术奥秘的谜底,因为身体既是能见的,又是所见的。我的身体之眼注视着一切事物,它也能注视自己,并在它当时所见之中,认出它表现的另一面。所以,身体在看之时能自视,在触摸之时能自触,是自为的"见"与"感"。身体领会自身构成自身,并把自身改造为思想的形式,这也许就是"身体的悖论"。因此,当艺术家创作时,他是在实践一种独特的"知觉理论"现代艺术家让事物从他身体里面走进去,灵魂又从眼睛中飘出来,到那些事物上面去游荡,因为他要在那上面不断验证他那超人的内在视力。艺术的"变形",是艺术家"肉身"的确定和他们对外在世界把握的统一。只有通过这种变形,才能把握世界变化的瞬间,并把这种瞬间投向自我心灵。我们通过这种变形,可以直观物质本身的无声意蕴和那梦幻般深沉的宇宙精神。

物体是思想空间的漫延,是思想向事情本身的伸展。身体空间是思想居住的空间,思想所支配的身体,对思想而言并非对象中的一个,思想并不从中提取空间的全部剩余作为附带的前提。进一步说,思想并不依附自我,而是依据身体来思考,即把思想统一于身体的自然法则中。肉体对于灵魂而言,是灵魂诞生的空间和所有其它现有空间的存在方式。现象学"知觉论"意味着,肉体穿透我们,囊括我们,使我们在新维度中去思考。艺术的深度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是新的灵感和新艺术思想的生长点。正因为肉体和艺术具有一种不解之缘,所以艺术总是一个有关光线、色彩、质感的逻各斯,一个超概念的普遍存在的表现,一个通过表现肉体而传达不可言说思想的话语谱系。

不妨说,关注知觉的重要意义在于身体的"知觉"与对对象的意义的"感性遭遇"。这使得我们能够明瞭现象学式的注视身体的社会存在意义,因为"我以我的整个存在一种总体方法去知觉,我把握事物的独特结构,存在这种独特的方式就在瞬间向我呈现出来"。,于是,肉体通过感觉知觉的综合活动去把握感性世界,并把世界明确地表达为一种呈现的身体性意义。

三,欲望生产与个体肉体。

当代哲学家德勒兹和居塔里以"欲望生产"的理论,为当代人描绘出一幅新的生存图景:欲望和任何生产一样,创造现实、人的存在的世界。人成为欲望的主体,获得了不仅在对外部环境关系上,而且在对自己固有本性关系上的生存方式。"欲望"生产和社会生产都是由性力比多决定的。"欲望生产"既把人的欲望,也把物质生产实践非理性化。"欲望生产"在现代甚至后现代社会中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无器官的躯体"及其衔接部分的主体。欲望首先是生存的欲望、行动的创造的欲望,然而欲望同时也是死亡、停止的欲望,这就导致了无器官的躯体的产生,不仅人的躯体有着一种欲望,同样社会生产中也有一种无器官的躯体,它不断地产生专制制度、资本剥削、拜金主义这些"躯体"。人的"欲望生产"在个体、自然和社会方面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因此,人是一种无意识的欲望主体,在实现自身的可能性时,无意识地"消耗"着历史,从而获得自身存在的社会参数。

四,身体资本与文化资本。

在现代性社会,人们的思想、哲学和诗学对身体的关注,日渐为一些空洞的逻辑性话语所掩盖,因此,身体视域的隐没和回归,就已然成为现代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PierreBourdieu)的工作平台。

"身体"的发展与其所处的社会地位有其不可分的关系,对身体的运用、塑型,恰好显示了这种身体背后的权力压迫和文化资本的隐蔽性存在。身体是一种资本,而且是一种作为价值承载者的资本,积聚着社会的权力和社会不平等的差异性。或许,正是在身体成为资本的这种现代性图景中,身体资本可以转化为经济资本,也可以转化为一种文化资本。在这个意义上,身体是资本,也是象征的符号;身体是工具,也是自身控制和被控制被支配的"他者"(other),身体还是一种话语的形式,在现代性的状况之中,在身体和社会之间,具有多种的不平等权力关系。身体的延伸和成长是通过个体在社会中所处的地位,及其习性和场域所形成的文化圈而体现出其阶层的痕迹的。习性被场域所塑型,而场域的一些特性又在身体上体现出来。身体往往可以置换成经济资本,因为他通过购买、传递、交换等,可以使谦恭或倨傲的身体因习性、地位和品位不同,体现出不同的身体和身体姿态。这正好成了当今"文化研究"的关注点,即经济资本与身体形态、吃、喝、广告与大众文化等,都无不与身体紧密相关。今天的文化艺术无一不与经济资本和身体形态发生紧密地联系,而体现了社会支配关系。

应该说,身体在现代社会当中,空前地遭遇到时间和空间的分裂、遭遇到欲望的冲击和现实社会权力的压抑、感受到边缘化情绪性体验。因此,个人身心与制度的断裂,理性与社会的断裂,造成了现代人身体的多种流动变化的踪迹。于是,重生命感觉性,重灵肉分离性,重视精神游戏性,成为了当代审美文化和媒体的中心。尤其是大众传媒直接刺激和消费身体性的东西,使得远距离的身体控制成为可能。于是,大众文艺节目、体育盛典和政治狂欢等大众化的节日,成为今日现代高度发展时期的身体欲望话语的再生产。这样,身体与自我问题,身体与他者问题,变成今日的社会文化研究的重要问题。肉体已取代了灵魂,灵魂在肉体中沉睡,已然成为今日艺术所关注的救赎与解放的问题。

以上思想家的看法,尽管侧重点不同,入思的角度有异,但其共同点在于,强调身体在现代社会的重要性,将身体的存在与精神性存在的界限清晰地画出来。但是,具体到当代大众传媒的文化解释和正负面价值判断上,并真正有独到见解的当数布希亚德等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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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全球消费主义中的第三世界媒体

就现代而言,进入大众传媒就进入了公共空间。如何在这公共空间中获得自己的合法性,成为一个当代性问题。如果说,在"印刷资本主义"风靡之时,文化就走出了贵族的城堡,进入到大众生活之中,大众文学作为一种新型权力话语进入世界逻辑中,并有效地排除了人与人之间、以及群体与群体之间面对面的直接交流的需要,从而使得文化传播成为一种世俗性的便捷方式。伴随着数码复制的新传媒方式的出现,一种新的大众生活交流方式已然来临,同时也将新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

90年代文化研究对"身体"的私人空间前所未有的重视,对过去那种唯理性的否定感性生命的做法,确有有纠偏作用。但是,这种"跟着欲望走",又使90年代的人比80年代少了一份沉重,少了一种社会价值的内在焦虑感。

一,超真实的符号生产和媒体谎言。

法国著名思想家布希亚德(Jean-Baudrillard)注意到当代人缺乏交流、闭锁心灵和充满误解误读的现状,使其将思考的焦点放在后现代信息传播的主渠道--电视的研究上,从而为当代信息播撒和心灵整合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可资重视的文化视点。布希亚德声称,我们目前正处于一个新的类象时代,计算机、信息处理、媒体、自动控制系统以及按照类象符码和模型而形成的社会组织,已经取代了生产的地位,成为社会的组织原则。在他看来,后现代时期的商品价值已不再取决于商品本身是否能满足人的需要或具有交换价值,而是取决于交换体系中作为文化功能的符码。后现代的类象时代是一个由模型、符码和控制论所支配的信息与符号时代。任何商品化消费(包括文化艺术),都成为消费者社会心理实现和标示其社会地位、文化品味、区别生活水准高下的文化符号。在人类进入后现代大众传媒(甚至数码传媒)时期,大众媒体重新界定着传播,并打破了表层与深层的二元对立的深度模式。传媒以一种"真实的内爆"使出现于屏幕的内容等同于在场的真实,这种"超真实"使人停留在画面的切换上。面对信息的无休无止的狂轰滥炸,面对各种意图使人们去购买、消费、工作、选举、填写意见或参加社会活动持续不断的鼓动和教唆,大众逐渐滋生一种对立情绪。于是,冷漠的大众变成了忧郁沉默的一群,一切意义、信息和教唆均内爆于其中,就好像被黑洞吞噬了一样--社会也因此消失了,各个阶级、各种意识形态、各种文化形式之间,以及媒体的符号制造术与真实本身之间的各种界限均已经"内爆"。镜头代替了任何批判理论模式,因为符号已不再指涉外在的真实世界,而仅仅指涉符号本身的真实性和产生符号体系本身的真实性。符号世界的虚空由此而烈。

当然,就积极意义而言,传媒在促进人们彼此间的信息交流方面,提供了快捷多样的形式。我以为,拒绝传媒是愚蠢的,然而,同时又必须看到,大众传播行使自己的权力时,又在不断地造成信息发出、传递、接受三维间的"中断"。传媒"炒"文化的负效应,使人们跟着影视的诱导和广告的诱惑去确立自身的行为方式,传媒的全能性介入中断了人的独处内省和人我间的交谈。大众传播的播出的单向度属性,是一种"无回应"缺乏反馈的话语输出,但是其自由选择模式掩盖了这种"无回应话语"的不平等话语权力实质。同时,媒体具有"敞开"(呈现)和"遮蔽"(误导)二重性,当今世界通过镜头组接以后的弥天大谎层出不穷,甚至电脑特技的制造的真实的谎言或虚假的真实比比皆是。于是,媒体不断地造成各种"热点"和"事端",媒体成为当代价值的命名者和人生指南--在制造虚假和谎言的同时,不断地塞给人们虚假的幸福感和存在感。人们通过媒体看到的是,媒体与其它媒体之间不断参照、传译、转录、拼接而成的"超真实""超文本"的媒体语境,一个"模拟"组合的"数码复制"的世界。这种复制和再复制使得世界走向我们时,变得主观而疏离。尤其是在多媒体电脑加工的文化品,更日益成为成为沟通中的"绝缘体"。传媒在多频道全天候的持续播出中,人不断接受储存很多芜杂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却无法处理,并因超负荷的信息填塞而导致信息膨胀焦虑症和信息紊乱综合症。

电视终于将不同文化、不同地域、不同习俗的人,连结在传媒系统中,并在多重传播与接受过程中,将不同人的思想、价值认同都整合为同一观念模式和同一价值认同。这种传媒介入所造成的私人空间公众化和世界"类象化"有家庭化,导致了传媒的全球化倾向。从此,"超美学"成为后现代时代的审美原则,即美学已渗透到了经济、政治、文化以及日常生活中,因而丧失了其自主性和特殊性。着导致一书判断的丧失,和艺术市场标准的丧失--漫天要价使得价格不再代表作品的相对价值,而只是表现了一种"价值的疯狂"。

在我看来,布希亚德已经洞悉后现代传媒在社会心理和个体心性的健全方面所造成的威胁,并进而对传媒在"文化工业"生产中消蚀意义的功能加以清算,是颇具独到眼光的。尤其是他对后现代传媒的审理,进入到后现论本身的审理,认为其理论模式已经被"后现代化",理论不再是反思和划定边界,而是为了迎合当今时代的快速、时髦、肤浅和片断化特征。理论在这种自我蒸发中变成了一种"超级商品",成为无思时代兜售和宣扬最时髦消费意识和人生态度的一种谎言工具而已。

二,消费主义文化意识形态的传播。

当论家莱斯理·斯克莱尔在近来发表的重要文章《文化帝国主义与在第三世界的消费主义文化意识形态》中认为:广告,这种消费主义的文化意识形态传播的主要渠道,常常将自己装扮成教育的、至少是提供信息的正面行为。这里存在两个问题:第三世界的大众媒体问题。对第三世界大众媒体以及其与广告的关系的研究,正适于着手研究消费主义的文化意识形态的运行方式。这一研究是在文化和媒体帝国主义的理论框架之内进行的。广告的类型在国家和国家之间尽管有些微差别,在每日出版和定期出版的媒体、电台、电视以及露天宣传栏广告之间也有些差异,但是商品和服务广告的绝大数都是与消费相关的,而无关于生产。媒体帝国主义在逻辑上是由文化帝国主义所导出的。如果允许美国或者西方对文化的控制,那么它显然是通过对大众媒体的控制来达到,因为它制造了使人服从于"霸权文化"的条件,并且限制了对它进行有效抵抗的可能性。

对文化和媒体帝国主义理论的审理主要有几种层面。即认为通常被认为是"美国文化和媒体帝国主义"的东西事实上只是一种高级的专业活动;认为在它在不同的国家有非常不同的发展过程,在国家间模式的差异要比全球的模式要更重要;认为所有国家都有自身的文化和媒体力量,它抵消了美国的文化商品的外部影响;认为美国的媒体既可以阻碍国家的独立也可以促进国家的独立。资本主义在全球化身的同义语。这样,资本主义的重构,就是资本主义的美国化,消费主义的文化意识形态正是它的基本逻辑。但是把文化媒体帝国主义与美国甚或美帝国主义等同起来,是一种神秘化误区,因为这意味着如果美国的影响能被屏蔽,那么文化和媒体帝国主义就会终结。

在我看来,这些看法无非说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文化对全球传媒运作和控制。事实上,资本主义的全球文化扩张已经失控,全球化已然成为一种蔓延之势。因而,文化媒体帝国主义正在制造当今世界新的一元话语--全球化话语。全球资本主义化中的跨国媒体问题。全球资本主义即消费主义文化意识形态的扩张。一般而言,跨国公司生产信息,地方媒体负责传播信息,但是从根本上说是跨国控制着整个系统,它通过操纵金融领域,主要是广告业,给地方媒体系统强加上一个"生产-财经"的"钳形攻势",尽管这也容易导致民族主义和公众力量的有敌意的反弹。

新的传媒技术加速"跨国化"的过程,但也使得其他新的传媒形式产生,这些只能以跨国化的对立面,即民族主义/大众特色这一极来定义。以通讯自身来定义它们(如规模、技术、政治)是偏颇的,因为它们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都很少能战胜大众媒体。它们的真实意义是:找到传媒的"反霸权空间"。在世界各地,一直都有少数人批评本土版本的消费主义及其背后的文化意识形态,但是只是在最近,消费主义才被理解为一个全球问题。这样提出问题,已经不再是对消费主义本身的直接抨击,而是作为第三世界国家对上文所述的文化和媒体帝国主义的抗议。这样做的一个结果之一就是呼唤一个新的世界信息秩序。

三,全球话语中的传播网络。

当代学者阿里夫·德里克《世界体系分析和全球资本主义》中强调:在文化上,随着"技术理性"占据支配地位,反启蒙的宗教价值开始复兴,同时还伴随着成为"时尚"的"消费拜物教"。就其社会和生态后果来说,技术理性似乎也并不那么合理,哪怕技术理性和人类福祗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作为现代化理论核心的目的论已经过时,并入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不再意味着自发地接受欧美社会的价值或把欧美式的现代化作为自己的榜样。因此,全球资本主义传播网络具有显著的特征。首先是"无中心化"即将任何国家或地区作为全球资本主义的中心变得日益困难,"高技术联盟"使全球化成为世界性播撒式的;其次,联系这个网络的媒介是跨国公司,跨国公司已经取代国家市场而成为经济活动的中心;再次,生产的跨国化不仅是全球前所未有地统一的根源,也是全球前所未有地分散化的根源。全球在经济上、社会上和文化上的同质化,但与此同时也存在着一个平行的分散化过程;最后,全球化使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历史上真正成为全球的抽象模式,而脱了其特定的欧洲历史渊源或地域模式。与经济和政策的分散化一致,文化也分散化。如果给它一个积极的伪装,就是"多元文化主义"。在《后殖民气息:全球资本主义时代的第三世界批评》中进一步指出,后殖民的抱负在于实现文化话语的真正全球化,其策略在于:把中心地带的欧美文化批评的那些问题和思想取向扩展到全球范围;把以往处于政治的和意识形态殖民主义边缘的声音和主体性引进到欧美文化批评中来,它们现在要求能够在中心听到自己的声音。事实上,后殖民的宗旨是取消中心与边缘的区别,以及所有那些被认为是殖民(主义)思维方式之遗产的"二元主义",从而在全球范围内揭示出各个社会复杂的异质性和偶然性。如果说后殖民话语的语言标志着它的意识形态取向,杂交性所产生的矛盾则表现为后殖民知识分子在第一世界学术体制内的定位,不管后殖民知识分子如何强调定位的杂交性和可置换性,不同的位置在权力结构中并非全都处于平等地位。在后殖民话语中,当前的全球状态仅仅表现为第三世界出身的第一世界知识分子的主体性与认识论规划,它按照后殖民知识分子的自我形象来构造世界,这不是无权者而是新权贵的表现。而在这种新的权力关系中,利用当代传媒可以说是后殖民知识分子扩展自己的话语的一个重要的途径。

通过上述论述,我们可以理解当代传媒所面对的全球化语境的"类象化空间"、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传播、全球话语中的传媒权力播撒化等,困扰思想者的当代前沿学术问题。这些问题的核心,是"公共空间"中"自我处身性"问题。对此,应该承认:"高度现代化下的自我并非是一个小小的自我,在广大的安全领域中,它是有时以微妙,有时一赤裸裸的激荡方式与泛化的焦虑交织在一起的那种经验。躁动、预期和失望的情感,可能会与对一定形式的社会和技术机构的可靠性信任一起,混在个体的经验中"。可以说,自我、身体、感觉、私人性等当今热门话题,与全球化中的后现代传媒有着重要联系,甚至直接就是其结果或表征。这无疑使得对大众传媒的认识,更加复杂更加需要细心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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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多元价值的媒体神话反省

思想者的传媒剖析,为我们的文化研究提供了一个基础,使我们有可能从文化的表层进入一种有深度意义的发掘之中。停留在传媒批判的"世界一体化"和"欲望膨胀化"分析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更进一层分析传媒与意识形态权力话语的内在关系,分析当代传媒在消解理想而张扬消费主义上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并进而剥离大众传媒在消解政治、文化神话的同时所塑形的金钱神话的实质,使人生意义失落的真相显现出来。

后现代性信息社会,具有现代社会和前现代社会所不具有的一些特点:价值的多元相对化,传媒的消费性和隐性霸权,时尚趣味的游离不定,别出心裁的自我表演,影视无节制的集体偷窥欲望,爆炒社会和文艺明星花边新闻,时髦效应主导社会价值的取向,无节制的集体模仿等等。这些问题已经日益明显并失范,而且有一种难以遏制的趋势。

一,媒体与权力话语的关系。

20世纪下半叶,后现代主义在消解意识形态话语时,自己却不期然地成为最具有话语权力的意识形态。今日大众传媒所禀有的意识形态性,使其不再揭露现实生活中的本质虚伪性,而是不断通过极为便捷的信息通道操纵大众生活并掩盖生活真相。从而将电脑化的思维方式和现代消费的价值标准强加验所有的社会阶层和个人,以"金钱神话"的意识权力话语方式控制大众的思想,使"钱"成为意义匮乏时代唯一闪光的现代神话。

现代传媒塑造虚假的金钱神话和消费的目的,在于使使生活在现实各种压力中的大众,获得一种迷醉和谐的假像,通过复制一个个温馨的金钱神话和现代化神话,使人们忍受当下的精神心理压抑或下岗的苦闷,并把这种受经济权力和话语支配控制的生活当作自由愉悦的生活,把意识的灌输和强制当作自我自觉的意识,把只重金钱的消费社会所强加于个体的控制误认为是个人的自由必然体现。于是在大众传媒的诱导下,人们的生活和精神出现了有利于操纵的标准化和统一化,使人们逐渐抛弃了超越物质享受的价值观念,丢弃一度拥有的或追求的创造性和个体性,走向迎合潮流、唯新是求地趋向"时尚"。因此,研究大众传媒必须回到文化生产方式的所有权或控制权上来,才能切实地进入对文化的意识权力话语的分析批判。

随着"精英文化"的衰败,大众文化全面控制整个文化界面。当过去那种形而上的乌托邦无济于世,那种狂热的政治神话在现实中露出了非人化的面目时,意识形态开始转型,即由政治意识形态转向科技意识形态,再转为金钱意识形态甚至消费意识形态。于是,金钱和消费的政治化与意识权力中心化一经生产出来,就开始寻求并俘虏自己的理解者,使任何抛弃旧有意识话语而认同消费主义和金钱至上的现代人,通过电视和广告不断强化和固化,将生活阐释成当代消费意识形态的形象解读。这种将外在的要求性变成为内在的主动性的过程,成为一个极有遮蔽性的当代问题。

二,现代广告的"沉重肉身"。

现代传媒的权力集中体现在影视和广告等具体形式上。现代生活离不开广告,以至于美国一个16岁的儿童,已经受到了10万条广告的冲击。但是,对广告的负面效应应该有清醒的认识。充满诱惑的广告本身就是一种世界性的言说方式,一种制约人的意识的不可选择的"选择"。影视广告在制造神话的同时,使生活的压抑扩散成贫与富、奢靡与饥馁对应的新冲击波,对这种新意识形态的解读则必然使不同消费阶层的差异和冲突明晰化,使人类共同富裕的承诺在当下的消费巨大反差中,演绎成一种钱就是权的世界人生分裂冲突的对峙图景。而这消费至上所引发的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世界的紧张关系却不期然地被的超前消费性生活包装所掩盖,在国际和国内问题成堆的今天,影视娱乐与传媒广告却无视这些一触即发的问题,甚至掩盖这些问题,从而呈现不出任何时代的症候。当然,影视广告也许恰恰恰相反在以这种拒斥意识话语的方式呈现意识形态。它所渲染的生活成为与周围事物隔绝的产物,它同周遭人事相分离,钻进自己的价值空隙。然而却又在"语言的垃圾"中不断间接地提到这些周围事物。

于是,人们看广告似乎常常觉得效果"正相反",上面吹得天花乱坠的同它实际上指涉的东西恰好正相反。"问题"正是在其"没有说出的话"中无意透露的。现代某些传媒广告在许诺人世间温情时又显示出赤裸裸的钱权交易性。这种表面热闹的画面其本质是将虚设和冷漠作为其性格牲,其外热内冷的冷漠性表征出现代社会意识话语的冷漠性,并以其内部和外部的巨大反差显示了空隙的界限。这表明意识话语同真实历史的冲突关系,从而以自我揭露的方式不断消解,据此揭开了传媒本身所固有的欺骗性,当消费的意识形态通过传媒而上升为大众的显意识时,人们一旦误认为钱是正常的唯一意义所在时,社会的混乱就不可避免。

跨国传媒的意识形态化造成了东方对西方"文化霸权"的潜移默化的认同。它意味着在后现代主义张扬多元主义的旗号下人们却追新求新而导致"新的一元",这种消费主义的一元性排斥其它生活方式和存在方式。这种传媒文化的膨胀和过剩生产,消费主义和犬儒主义精神日益成为民族精神中的癌症,使一种丧失了思想的生活状态成为当代精神的常态。当代人在欲望肉身对精神的"翻身"中,以大奇大怪的形式去变态地表现那不可自抑的感觉之流。由传媒所代表文艺"类象"表明,当代文化以自我"身体"暴露的方式回缩到冷漠绝缘的"纯客观描述",从而使当代传媒性格更为乖张而漂浮。

三,全球一体化的文化意识编码。

在传媒所掀起的"沉重的肉身"对"沉重的精神"的颠覆中,整个文化精神改观了:消解形而上的意义而张扬身体欲望,反对永恒乌托邦而酷好当下生命状态,弃置精神价值而嗜谈原始本能。大众文化在传媒广告的牵引下,已经从文化的价值层面向游戏层面回溯:由文化批判而形式结构,由形式结构布直觉表现,由直觉表现而对象摹仿。这种精神价值的转型标明人的精神世界已经被消费意识和虚无主义所填充。

在经济对个体日益增长的压力下,人们只好日益关注自己的钱包和自身的身体,而对"未来希望"之类的东西将信将疑,那种虔敬之心和美好情怀为失落之心和现实之困所取代。而流行文化反过来强调了这种现世生活的世俗合法性,于是,流行艺术借助传媒开始了轻浅谑浪的"侃"的文字游戏人生和世界,去掉了人们所剩无几的价值关怀,使生命升华之境开始错位,使无聊的"肥皂剧"统管了人们感性生活的方方面面。时代缺乏高屋建瓴的人文精神导向和稳定的趣味情怀,怂恿不健全的好奇心和发财路径,在广告化的生活场景中泛滥媚俗的人生喟叹和唯功利的个人胸襟。而正常的文化批判被无批判的吹捧所淹没,追求一时的出名或生财成为当代文化景观中"短期效应"的全部目的。

无疑,传媒所代表的新的意识形态有着很强的浸蚀性。它在给人们感官刺激中不知不觉地"洗脑"。然而,在其影响下追名逐利的芸芸众生似乎又走上玩世主义的新迷途,即在思想观念上是无政府的个人主义,在生活趣味上则是超新逐俗的精神矮化。于是对理想的非难和对人类尊严的亵渎成为今日的时髦,否定精神信念而刺激感官享乐成为不少传媒的"动情点"。我不认为这是任何意义上的进步,不管它是打着什么样的"现代化"或"后现代性"的标识。

如今,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大众传媒压抑人类精神是值得珍视的那部分潜能的状况。在这个张扬形式而压缩内容,热衷能指而消解所指(意义)的时代,一切误导都迅速地通过传媒传到社会每一个角落。这种文化生产的链条不同于往昔,它已由局部范围的方式变为全球文化的扩张,这种芜杂的信息和资讯传播的全球渗透,使电视成为有效的社会控制,成为个人消费和对未来策划的意识塑形,从而使媒介甚至广告形式都可以独立地复制主流意识形态。大众传播与意识权力互渗互谋,目的在于出售现代消费观念和生命价值观念体系,复制与再生产资本主义的种种生产关系。于是人与传媒互相刺激:媒介生产人的欲望,充满欲望失对广告加以新的诠释。这样意识圈与经济圈所构成恶性循环,使人被牢牢地编入广告与行销体系的运转逻辑之中。

因此,在今天,有必要更进一层认识到大众传媒的新意识形态属性,使人们重新禀有批判意识和自由意识,并更深一层地透过消费主义和玩世主义而发现真正有价值的生命理想和价值关怀。

四,幻觉剧场与名牌政治。

沉醉在传媒"类象"构成的"幻觉剧场"中是危险的,同样,在"话语膨胀"中抛弃精神价值和本真情怀,只认同金钱带来的快感,而使文化日渐向日常生活话语靠近,同样是危险的。

传媒生产的幻觉剧场。90年代传媒危机是总体性的,不仅在节目的发送方式和接收方式上,而且在艺术观念、审美心态上都已生产"幻觉剧场"为目的。艺术这一以个性对抗共性,以自由对抗法则的精灵,却在日益精密化、科学化、信息化的社会中被技术化和程度化了,从而使艺术的独立不羁的个性和自由精神被剥离并同一在社会传媒的总体性过程中。这种遭到同化的"文化工业"和大众传媒反过来操纵了当代人生活体验,并逐步纳入了市场的轨道,使生命体验连带人的心性情怀也打上了商品的烙印。

在文字逐渐为镜头画面取代,在阅读逐渐为凝视电视所转换的今天,人已不可能逃离画面对去从独特的角度去看和听,并透过表面看到深层而得出自己的结论。人只有一种看的方式,那就是电视镜头提供给你看的方式。而且,这种看的方式是编排定的甚至不掺杂情感的。广而言之,这个信息迭加的时代,电脑多媒体、电视机、报刊杂志将成为成千上万的信息强制地塞入每个大脑。在市场经济的制约下,"化大众"的深度模式已被"大众化"的平面模式所取代,采编播人员不断根据大众需要推出千篇一律的实用性、娱乐性和大众性的节目,从而使大众在不用动脑筋的乐与笑中,放松(或放弃)了理性批判和世界重建的意愿,放逐了对生活世界的反省。

如今,大众看世界的方式凝固为屏幕的"窗口",凡是上面播出的就立即家喻户晓,凡是上面找不到踪影的则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无疑,这种获取信息的类像化、狭窄化、幻觉化,使商品市场经济导演的文化观、价值观趋同化。这一循环态势意味着"平面化时代"正在到来。因为,被媒体所聚焦则成为名人、名流、明星,而不被其关注,则有等于无。市场和传媒已成为存在与不存在、名与不名的场所和价值尺度。炒文化终于使文化中最可贵的"超越性"、"可能性"变成了"享受性"和"现世性"。

名牌政治的大众时代。文化传媒空间使人们乐意生活在一个虚拟空间,这使当今社会在消费热潮中进一步淡漠了人际关系和真实身份,而在虚幻的自我身份想象中以"追"名人和名牌为"时尚"。追求名牌并不主要追求其使用价值,而是在购买名牌商品时所体会到了出人头地的满足感和心理幻象,是以一种社会权力方式对人与自我、人与世界的关系进行重新编码。人们在对"暴富起来"的想象性自我想象时,被这种文化商品或商品文化金色包装所"震惊"。这种心理的失重使其立即放弃了原有的价值尺度,进而仅仅认同这种名牌的中心化品质。

消费主义风行使超前消费日益名牌化、政治化(中心化)。文化由心性的塑形转成为时尚的包装和营销,任何歌星、影星、丑星不经过名牌式的广告包装,就有被大众遗忘的危险。现代传媒的包装术,在明星的私生活、文稿拍卖与竞价的新闻镜头、作品发行之前的"炒新闻"的策略,甚至笔墨官司直到法庭裁决等等,更是有意制造"热点",刺激新的偶像"炒卖点"。于是,这个世界在镜头过度曝光中成为"太透明"时,人们便在目不暇接的明星图像晕眩中,丧失了判断力。于是,"跟着潮流,别落下",已然成为当今追逐时髦的新一代的心理和精神写照。可以说,传媒正是在"造星"和"追星"的现代幻象剧场中,前所未有地"变态"地运行着。

当然,电视及其传播系统本身是中性的,与意义无涉,但电视内容和电视播出与消费的方式却关涉意义与价值问题。出问题的不是传媒本身,而是操作传媒的人。当电视热衷于事件表面的喧哗和广告的竞相角逐(甚至数亿元的竞标)时,价值判断和意义本位却日益萎缩。传媒在以画面刺激人的感官时,成功地瓦解了意义以及对意义的追寻和反思。意义的失落是大众媒体溶解消散作用的负面效应,即拒斥深度意义,增强享乐消费主义的必然结果。于是,在意义消隐的终点,是一个正在到来的"大众时代"(themassage)。这个大众时代是一个以反思和情怀为"多事"的时代,它通过电视只看社会的日常景观和暴力场面,却不问这景观预示着什么?这一场面掩盖或暗示了什么?

人们前所未有地面临视屏取代书本"无纸工业时代"的迅速到来。就社会文化心理而言,现代传媒在平息人们的真血性、真情怀并冷却意义的价值生成中,在"炒文化"的信息盲目迭加中,不期然地抚平了现代人"生活在表面"的失重和创伤,使其遗忘竞争生活的严峻性以及经济动荡中"思考"的重要性。于是,今天的知识成为了电视的知识竞赛的周末表演版,今天的大众趣味是在无目的的"忙碌"中获取流行的"文化快餐"。当人们已经在消费主义潮流中感到唯一缺乏的是"钱"而不是精神时,感到扭曲的是知识者而不是的自己时,传媒的消费和消解功能就成功地实现了。

无疑,后现代时期的生产和消费方式,已经制造出一种新的人的感性消费形式,人们不得不在这种新的生活方式形成"新的习性"。于是,全球化语境中,新的电子群体或电脑空间群体的发展,新的人类存在感和电脑时空感,成为大众传媒时代对当代人的塑形的必然结果。对此,我们只能说,经过消费时代的人类本性拓展,将成为新世纪思想者思考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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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公共空间中的当代影视问题

电视传媒的负面效应正在加速意义的消解工作,在这个意义上,后乌托邦已然在大众传媒的网络时代中来临。然而,面对着一系列问题的现实态度,不是拒斥当代传媒,而是深入探讨大众传播中文化策略问题,探讨意识话语权力和接受心态的互相制约问题,探讨因传媒而加速并扩大的第一世界对第三世界的文化"后殖民主义"问题。通过这一可行性方式,也许我们能够清醒而健康地直面"意义"而对话,实现真正的多元多维的心性交流。

一,后乌托邦时代的当代电影。

面对中国电影的市场化、技术化和国际化,以及有人称为的后殖民化,学术界对近十几年的电影文化景观的万花筒还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电影究竟是精英艺术,还是大众花活大众性商品?是现代文化工业生产,还是后现代当下欲望复制?是主旋律意识形态的宣传体,还是当代个体身体欲望的展示?甚至是后殖民语境中的文化"被看"?这不仅意味着电影中心意义的消散,同时意味着政治意识形态向消费意识形态的转化中,已经没有一种共识性的看法能够被人们广泛接受,没有一种价值观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后乌托邦时代的平面化场景,在电影这一文化前沿不断变幻着旗帜。

在这种持续性的文化神经的震荡中,电影文化审美谱系事实上已经分裂。这一状况导致了学界长期的争论。肖鹰认为:文化工业的时代是大众传媒的时代--机械复制时代。第五代电影的处女作《一个和八个》和成名作《黄土地》(导演,陈凯歌)的开拓工作是把电影叙事性降到最低限度,而把它的造型性(摄影)强调到极点。这无疑是电影的本体性复归。《红高粱《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带来的轰动由一个摄影师出身的导演(张艺谋)引发,确属必然。通过对色彩(红色)的造型力的个性强化和背景音乐的风格化抽象(吹奏乐和打击乐的夸张使用),导演潇洒率性却又出奇制胜地把电影"玩转了"。事实上,通过极限抽象把几个基本的文化元素(生命、死亡、暴力与性)符号化为压抑与反叛的意识形态化的癫狂表演,是《红高粱》导演的系列影片的全部文化寓意或动机。可以说,通过制作对于现实和情感双重的虚假性,文化工业不仅自身成为虚构和矫情的机械表演,而且把虚构和矫情确立为大众基本的生活模式和个人话语代码。在这个意义上,文化工业不表达感情,但是,它激发欲望。

这种看法,从时代文化批评的层面对当代电影的市场化和技术化加以审视,对电影的文化编码的内在机制加以揭示,以敞开电影革命--从情节到造型、从故事叙事到视觉符号、从中国视界到西方世界。这种审视无疑是严格的甚至有些苛刻,而且其中充盈的人文情绪,已然反映出论者的精英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批判立场。

而另一位研究者的客观中性研究立场,使得其描述具有某种历史纵深感。而且,正由于具有了这种新历史视野,使其能够在电影固有秩序的拆解中,看到论者对大众话语权力结构和商业文化逻辑的重新解读的眼光。尹鸿认为:从80年代末开始,中国社会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一方面执政集团通过机制修复和国家意识形态机器的强化,加固了政治的一体化体系;另一方面已经形成惯性运作的经济的国际化和市场化,又使市场经济逻辑渗透和影响到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层面。处在政治/工业/艺术/意识形态/商品/美学这样"一仆三主"的境遇中。这时期的一个特殊现象是新民俗片的大量出现,如《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霸王别姬》、《风月》、《炮打双灯》、《桃花满天红》等。这些作品所展现的是远离现代文明中国乡民的婚姻、家庭的民俗故事,但它们并不是民俗的纪录,而是一种经过浪漫改造的民俗奇观。这种类型为中国的影视提供了一个填平电影的艺术性与商业性、民俗性与世界性之间的鸿沟的有效手段,同时寻求到了获得国际舆论、跨国资本支撑并承受意识形态压力的可能性。黄土地、大宅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造型,京剧、皮影、婚丧嫁娶、红卫兵造反的场面,与乱伦、偷情、窥视等相联系的罪与罚的故事。

两位论者的分析实为重要。然而,我想进一步问的是:为什么中国电影在90年代在寻找自己的电影本体性的同时,所形成新的文化体验方式会采取同过去电影史的"中断"或"告别"的方式?为什么在中国走向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却频频出现这类乡土影视片--新民俗片?为什么在导演的文化策略中,往往要将这类展示乱伦偷情、落后文化的东方主义景观去赢得西方人的赏识?为什么中国有实力的导演总是不在乎城市电影(夏钢是一个例外),而总是要到山野荒谷中去寻求蛮荒暴力的灵感,并以在西方影坛频频获奖作为自己创作的巨型想象和基本出发点?

我以为,这种告别过去的"文化选择"的定位在于两方面问题:其一,以西方的制造"看"与"被看"的原则为基本方略,对中国风情的东方主义再塑形是为了西方主义的文化审看要求,从而使西方在"高势位"的俯瞰东方的同时,获得对自身文化优越感的体认。其二,中国文化的当代转型的复杂,使得影视表现当代城市人生活的本质场景变得相对困难,而且在政治意识形态和市民文化的双重要求所构成的张力中,要成功地即获得主流话语的认同,又占有市场份额,甚至能打出国门,实在是相当困难的事。因此,要么拍成主旋律影片可以稳稳拿奖;要么玩一把城市娱乐片,在打闹中获得票房价值;要么专拍生活情趣片(如《渴望》《爱你没商量》《皇城根》《京都纪事》《大撒把》《永失我爱》《离婚了就别来找我》等),让人一掬同情之泪,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要么打擦边球,弄探索片、思考片、实验片等等,走向先锋的崎岖之路。

当代中国影视的多元走向,除了创作人员的审美趣味、文化背景、拍摄意向、价值标准、成果设定等存在多种差异以外,其中一个重要问题是对当代中国怎么看的问题,这是制约其选择背后的东西,值得进一步申说。

事实上,在中国90年代日益现代甚至类后现代的生活场景中,当代导演在跨国资本的大面积介入中,产生了文化眩惑和价值失重。这一根本性的症候,使一种文化落差的中国电影话语的"低势位",急于找到当代西方电影高势位文化语境,从而达到文化心理的平衡。于是"走向世界"在文人纷纷冲击"诺贝尔文学奖"又纷纷落马之时,电影却频频获奖,并使西方得以直观地看东方文化的神秘和晦暗。这种电影的高势位的获得,是以"中国形象"的原始落后的"被看"为代价的。难怪,海外华人对张艺谋、陈凯歌的获奖不仅毫无喜色,而且啧有怨言甚至冷漠以对,就不难理解其中三昧了。事实上,近年来张艺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后殖民文化悖论处境,并表现出寻求新的表现角度和叙事方式的努力。

就社会文化需要和再生产机制的深层原因看,现代城市人的生活并非一般冷面谐剧处理以逗人发笑就可以了结的(当代城市喜剧电影,大多走的这条腻味的路子)。相反,夏刚的几部城市电影的深邃性,使我感到他对变幻莫测的城市"季风"的独到美学思考和生命关怀,只是因商业层面的考虑而厚度稍欠。

在我看来,现代城市生活最能呈现当代人的精神内核,是电影挖掘的重要的"场域"。现代城市最深刻的问题根源在于,个体要求保持其存在的独立性和个性,而疏理社会历史习惯的制约、生命的外在文化和技术的干预,葆有无可改变的人最为内在的存在依据。因此,人与他人、个性自由与个性发展的外部条件的无尽冲突,个人性和社会性的双向扭曲问题,成为当代社会的根本性话题。抓住这一点,发掘当代人精神症候,将使西方人重新认识21世纪的"中国人的精神"。

因此,中国电影没有聚焦城市电影,或仅仅图式化地理解城市电影,或以及个笑星作为城市人的代表,在中国的历史巨变中,注重人的心灵巨大的痛苦迷惘和城市本质,使中国电影在文化景观上正在丧失与西方真正平等对话的可能性。城市人的生存焦虑成为现代化进程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大都市这一独特的喧嚣语境,使人遭遇到时间的迅速变化和空间的相对缩小,每一个人都重要同时又都不重要,从而真切感觉到"生存的焦虑"。在国际化的现代大都市,各种世界一体化的意象与意象碎片纷至沓来,瞬息万变出人意表。现代生活、经济社会、职业工作的节奏快机会多危机大。人们逐渐在迅速汰变的社会秩序规约中隐藏起自己最灵动最敏感的部分,自我与他人心灵保持并加大距离,而变得逐渐孤寂灰暗起来。

"金钱"成为都市人"商品拜物教"中的主角,刺激并生产出无边的欲求,出现了以"金钱"与"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作为唯一尺度去划定交往价值的新现象。这种分割程式化生活方式,形成城市中最无个性的面孔。因而,"金钱"与"时间"在对生活强制性约束中,造成人在快速生活中的迟钝,在日常忙碌中的傲慢,在优裕享受中的粗暴,在狂热追求当中的冷漠。金钱使社会出现虚假的平等,使一切形形色色的东西获得表面公平,甚至成为人们生存意义空间的最后裁定者。以金钱为其生命的润滑剂形成恶性循环--赚更多的钱成为"都市欲望"唯一目的,并使城市人的精神价值观从"人伦关系"转向"契约关系",于是,冷漠成为了都市病的同时也成为了"世纪病"。

我以为,对这一当代"都市镜像"的全方位扑捉,是充满挑战性的,也是对走出"新风俗片"的风情杜撰的导演们来说,必得迈出的一步。

二,身体话语与媒体暴力。

就传媒的文化场效应而言,它提供关注身体的舒适,保持自我与他者的心灵和身体的双重距离,使身体像梦一样地在转型性断裂的社会"软着陆"的条件。换言之,现代传媒和娱乐机制提供了一套如做戏一般脱离自身生存的"场",而使人投身于重金属摇滚中,投身于卡拉OK的无情的抒情中,投身于体育运动看台上的山呼海啸的狂热和暴力斗殴中,投身于股市风波那理智丧失和欲望的无限膨胀中。"身体"已然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自恋话题。90年代由于社会的进一步世俗化和市民化,"身体"的私人空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当"灵魂"成为可疑可笑之时,"身体"就直接成为现代化权力持续不断加工和消费的对象。私人化"身体"不再成为政治解放的现实场所,而是成为经济开放享受的最终栖居域。

在对私人空间或身体欲望重视的同时,同样有个"度"的问题,丧失了这个"度",就会从有效的意义逆转成为丧失了合法性的无意义行为。自我的身体性是存在的真正行为主体和意义主体。关于身体欲望话语,当代影视无疑是有新的开拓的,但或许从身体和看人性,以及表现这种欲望的疯狂和冲突还不够。因为问题还在于,对"身体"和"欲望"的过分强调,可能会逾出对生命本体生命感觉的正当伸张的限度,走向绝对化私人系统的不可沟通性。如何从更大的跨国或世界文化视野审视自我的"文化身份"和"精神禀赋",以及个我的真正存在意义和生命归宿,似乎还可以再讨论,甚至还可以从"自我身体"和"他者身体"入手进行深度描述,或许别有洞天。当代影视传媒(包括广告)对自我的身体性作为行为主体意义的强调,甚至对"身体感"和"性"的过分张扬,既重要又危险。重要在于这是对生命本体的正当伸张,危险在于容易绝对化而为人(欲望者)张目。

正是对性、暴力的玩味,对犬儒主义生活方式的认同,使当代传媒日益多元化的同时,又往往使人面对选择而无能为力。媒体的暴力问题从而变得尖锐起来。对媒介的暴力、词语的暴力、权力消费的暴力,最好抱以充分的警惕性。对此,阿帕杜莱认为:"以好莱坞和香港电影工业为中介,创造了新的雄风与暴力文化(culturesofmasculinityandviolence),它们反过来又刺激了国家政治和国际政治中愈演愈烈的暴力。这种暴力推动了遍及全世界的不道德的武器贸易的迅速发展。在电影里,在公司和国家的保安部门,在恐怖主义活动中,在警察和军事行动中,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AK-47和Uzi枪,这对我们是一个有用的提示,技术装备表面上的统一性掩盖着日趋复杂的形势,暴力形象和在某个想象的世界中建构共同体的渴望,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达上钩的"。"媒介的暴力",即媒介就是一切。媒介不仅表现暴力,而且因为独霸而自身成为整合调节人和整个社会的权力,当它成为人和社会的唯一中介时,就成为媒介暴力的一元独霸。而传媒的意识形态已造成新的"文化霸权",它意味消费观念和生命价值体系。词语暴力,尤其是野性的词语暴力,媚态词语暴力,性词语暴力、肉欲词语暴力、"床"词语暴力和对"家园"的排斥,对精神的排斥、对人的排斥的词语暴力,尤需加以警惕。银幕的暴力,同样需加置疑。电影无疑是充满魅力的,银屏无疑是充满感性的,肥皂剧无疑是在进行无情的抒情的,所以许多人把时间消磨在上面,不知不觉"被格式化"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价值尺度和为人处世态度。这种银屏单向注入的暴力是潜移默化的,批评者必得用批评的武器划破银屏或感性诱惑,看到银屏背后的"欲望生产和再生产"的潜台词。

面对这种欲望和话语暴力,已经有学者在面对并思考"全球化的陷阱"的问题。因为,在全球化将全球各国纳入到统一网络形成全新的政治文化结构,民族国家体制正经受的政治经济的严峻考验,民族国家的意识形态、国家体制和政党等,都将产生空前的断裂。当然,文化尤其是大众传媒,在世界一体化的进程中,同样将日益丧失其文化的独特身份,而走向的一种世界性。我以为,这并不可怕,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也是行不通的。全球化进程已经全面进入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成为人类新生活的支撑点。人类只能在新的道路上发现自己的问题,寻找自己文化的根,清理欲望和暴力的根源并加以揭底,从而超越全球化所带来的平面化和类同化弊端。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理性主义坍落的"后乌托邦"时代追问总体生命的价值归依何处?仍得追问现代传媒的中介作用下人与人的沟通和对话何以可能?追问当代人在精神消解的世界上怎样现实塑形与自我塑形?追问大众传播怎样走出"大众化"的低谷而迈上"化大众"的新境界。

大众文化与大众传媒无疑有其现实土壤和阐释接受者,这是不可忽略的。在跨国资本运作的国际化语境中,媒体尤其是卫视,使整个世界变成了地球村。因此大众媒体在今日的重要性是无庸置疑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必须全盘接受其所有正负面效应,相反,作为反思理论者的"文化身份"和价值追求,其超越性思维和批判性眼光是十分重要的。对大众文化绝不能不加分析的完全拥抱,批判的品格就在于对任何问题都不能完全合二为一,而是要保持相当距离。距离正是产生正确辨识的可能性前提,丧失了距离只可能得到痛苦和谬误。因而,对大众文化,我在"同情的理解"和对其现实合法性加以肯定的前提下,对其负面效应给予审理和批评,使其在公共空间的正当合理交流中,具有自身真切的现实合法性。

大众范文篇7

[内容摘要]当前,我们面临着经济全球化和传播全球化的时代。大众传播媒介积极参与塑造当今的国际关系;国际贸易在国际关系中的地位得到加强,其范围不断扩大。大众传播对国际贸易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同时,国际贸易交易对象与范围的广泛性不仅丰富了大众传播的内容与效果,而且也正在逐渐容纳大众传播媒介为其贸易标的。可见,大众传播与国际贸易正在相互渗透、相互促进,二者也必然在此过程中长足发展。[关键词]大众传播;国际贸易;促进;融合当前,我们面临着经济全球化和传播全球化的时代。大众传播媒介扮演着一个新的能动角色,积极参与塑造当今的国际关系。当今,和平与发展成为国际关系的主题,国际贸易在国际关系中的地位得到加强,其范围不断扩大。而国际贸易中大众传播的内容也倍受各方的关注,影视产品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内容,由此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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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当前,我们面临着经济全球化和传播全球化的时代。大众传播媒介积极参与塑造当今的国际关系;国际贸易在国际关系中的地位得到加强,其范围不断扩大。大众传播对国际贸易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同时,国际贸易交易对象与范围的广泛性不仅丰富了大众传播的内容与效果,而且也正在逐渐容纳大众传播媒介为其贸易标的。可见,大众传播与国际贸易正在相互渗透、相互促进,二者也必然在此过程中长足发展。

[关键词]大众传播;国际贸易;促进;融合

当前,我们面临着经济全球化和传播全球化的时代。大众传播媒介扮演着一个新的能动角色,积极参与塑造当今的国际关系。当今,和平与发展成为国际关系的主题,国际贸易在国际关系中的地位得到加强,其范围不断扩大。而国际贸易中大众传播的内容也倍受各方的关注,影视产品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内容,由此引出的知识产权、文化侵略等等成为贸易各方常常争论不休的问题。此外,由于大众传播工具用途的开发,电子商务、网络贸易等竞相成为当代国际贸易的时髦方式。国际贸易与大众传播的结合,极大地丰富了国际贸易的内容与手段。可以看出,二者不仅在相互促进,而且也在相互融合中发展。

一、大众传播与国际贸易在发展中相互促进

1.每一次大众传播媒介的革命,都使国际贸易决策变得更为快捷和准确。

大众传播媒介从印刷媒介到电子媒介再到网络媒介,每一次革命都使国际贸易变得更快捷,这主要体现在贸

17世纪以前,人类已经掌握了许多通讯工具和手段,其中报纸作为一种有影响力的新式传播工具也在古罗马帝国和中国唐朝出现了。这时,报纸主要用于为地中海和尼德兰地区商人们提供商情、船期和海外其他情况,信息源即是海外或国外,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上百年。这样,商人们决策时就有了较多的信息,从而使得决策更为准确。所以说,大众传播工具一开始就直接和国际贸易有联系。随着印刷传媒的发展,其信息传播和舆论导向功能对国际贸易起着越来越重要的影响作用。它可以提供各种国际经济信息,报道国际经济领域的最新事态,评述国际经济新近变动的重大事件,预测国际经济的未来发展趋势,从而对各国的对外贸易产生影响,为各国制定对外贸易政策提供依据。

到了20世纪,广播和电视等电子媒介的出现使得信息的传播速度更快,传播量更大,而且不受空间的阻隔、国界的限制,覆盖面广,这就为贸易决策提供了更快的信息服务。国际经济和国际贸易在20世纪发展非常迅速,国际竞争也日益激烈,掌握越多越新的信息在激烈的商战中就显得尤为重要。而电子媒介的信息传播特点恰好满足了这方面的需要。

20世纪末,网络的出现使得全球各国、各地区都紧密地联系了起来。它打破了传统的地域概念,形成了以信息为中心的跨国界的虚拟空间。网络使大众传播领域又发生了一次根本性变革,也对国际贸易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网上的信息具有极大丰富、多媒体形态、迅速及时、全球传播、便于检索、交互等特点,这些特点不仅可以为贸易决策提供大量的信息,更重要的是网络与贸易的直接结合,如电子商务、网络贸易等,从而使得贸易过程更为快捷。

2.国际贸易促进大众传播的效果。

国际贸易在其自身的发展过程中也在促进着大众传播的效果实现。这不仅体现在有形和无形贸易本身所蕴含的商品与服务信息的传播与交流,而且体现在贸易渠道的通畅也使得大众传播的效果更易达到。因为当今世界各国间的力量对比已由过去的主要是政治的对抗,转变为主要是经济和科技的较量。经济实力决定着一国的综合国力,关系着一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影响力,这无疑会对各个国家传播自己的文化与理念带来影响。一个国家的外贸实力增强,会提高其在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中的地位与谈判力量,这对大众传播的实践和效果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二、大众传播与国际贸易在相互融合中发展

1.大众传播与国际贸易的结合,极大地丰富了国际贸易的内容与手段

(1)很多大众传播产品成为国际贸易的客体(标的)。随着国际贸易中无形贸易的发展,报纸、期刊、杂志等印刷媒介和广播、电影、电视等电子媒介不再仅仅扮演为贸易提供信息的角色,而是日渐成为贸易产品的一部分。影视服务贸易的兴起与发展就是佐证。

影视服务业,主要包括电影和电视的媒体传递及其服务,它带给人们的是对信息的直接汲取、对艺术的直接欣赏。目前,世界电影服务贸易市场广阔,交易量大,据统计年进口影片在100部以上的国家达83%。而且,各国对进口影片的依存度高,国内生产量与国内放映总片数之比超过10%的国家也仅有30个,可见,大部分国家严重依赖进口电影市场。在国际电影贸易中,美国占据着主导地位。如1992年美国电影占领了英国电影市场的95%,法国的2/3。1996年美国在欧洲联盟电影市场的总体占有率为70%。1995年到1996年欧洲同美国在电影、电视领域的贸易逆差从48亿美元增加到56.5亿美元①。美国电影在我国进口电影中也占据主导角色。1996—1998年我国共发行进口影片149部,其中港台片37部、外国片112部。在外国片中,美国片62部,占55.3%②。

另外,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国家和地区,也都从境外进口电视节目,而且进口的数量占整个电视节目总数的百分比,大部分在20%—50%之间,有的甚至达到83%,可见世界电视服务贸易也广泛存在于各国之间。从全球来看,进口节目的绝大多数来自美国,以及相当少的一部分来自西欧和日本一些地区,如拉美3/4的进口节目来自美国。我国引进的外国电视节目情况也表明美国节目占主导地位。1994—1998年,我国引进有线节目共478部3593集(其中港台53部1062集)。外国节目中,美国占269部1238集,占全部外国部分(425部、2531集)的63.1%和48.9%。1990—1998年,我国引进无线节目共790部10268集(其中包括港台133部3376集)。外国节目中,美国占266部2348集,占全部外国部分(657部6892集)的40.5%和34%③。所以可以说,国际影视贸易十分活跃,市场前景非常广阔。

(2)大众传播媒体(网络)与国际贸易直接融合成一种新的贸易方式——网络贸易。网络这一新兴的传播媒体,正将整个世界联在一起,改变着一个社会的认知结构,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也为网络贸易敞开了大门,成为国际贸易中的一个亮点。“网络贸易”、“网络商务”这些新词在新闻媒体上也频频出现,越来越引人注目。尤其是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崛起及其服务功能的日臻完善,许多经济学家认为,网络贸易不仅会从根本上改变传统贸易的竞争思维和行为,而且会日益成为信息化时代全球商界最有效的竞争手段之一。

网络贸易是在1994年以后才发展起来的一种新兴贸易方式,然而由于其可以有效地利用有限的资源、加快商业周期循环、节省时间和费用、降低成本等优势,其发展速度让人吃惊。据统计,全球网上贸易交易额1996年只有23亿美元,1997年就为250亿美元,1998年达500亿美元。2001—2002年可能达到3300亿美元,2003到2005年可望增长到1万亿美元。另据世界贸易组织(WTO)预计,到2002年,通过网络进行的国际贸易将会占世界贸易总额的10%—15%。按现在网络贸易的发展势头,未来十年全世界国际贸易将有1/3通过网络来进行。可见,网络贸易前景广阔

2.国际贸易也是大众传播的一个途径。

世界各国通过国际贸易可以互通有无,从而增进人类的福利,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通过国际贸易各国人民在国内市场就能买到世界各地的高质量、多品种以及花样、规格繁多和性能优良的商品。此外,通过国际贸易各国人民还能得到他国提供的优质服务与文化产品,从而提高文化生活水平,达到共享人类文化的目的。可见,无论是有形的国际贸易还是无形的国际贸易都是人类进行交流和传播的一种途径。

在有形国际贸易中,贸易标的是有形的货物,我们通过货物的进出口,不仅达到了物质方面的交流,而且能达到精神方面的交流,因为每一商品本身都蕴含着丰富的知识与信息。事实也是这样,我们正是从麦当劳、肯德基、可口可乐等诸多商品中享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饮食文化;外国游人也正是从中国的丝绸、茶叶等商品中享受着中国的古老文明。展望未来的国际贸易,无论在技术水平、人员素质、交易方式等方面都将有很大的提高和改进,这必然会使大众传播的途径更为通畅。

在无形国际贸易中,国际贸易对大众传播的作用体现得更为充分。如国际技术贸易,它是传播科学技术的重要方式,通过这种贸易方式,我们可以了解和享用世界范围内先进的技术知识。国际电信服务贸易对大众传播的作用更是不言而喻。很难想象,没有电信服务业的发展,人类今天的交流与传播会是什么样子。国际影视贸易是国际贸易与大众传播结合得最紧密的一个领域,我们正是从许多进口的影片、电视节目中了解着国外的风土人情,了解着世界各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情。随着国际影视贸易的日益活跃,必然更好地带动人类文化艺术的传播与交流。

为了人类更好地进行文化交流与传播,WTO及其他国际组织也都在积极寻找方法来规范这种通过国际贸易方式进行的文化交流,如就知识产权的保护问题达成了协议。这不仅是为了保护知识产权,而且是为了人类更好地进行交流,也能促进

大众范文篇8

在中国,传媒产业发展环境逐步优化,平面媒体政策相对宽松、广电媒体市场准入大门渐启、市场拓新先机开始显现、科技含量不断提高,传媒业正呈现出强劲的产业化发展趋势,传媒产业雏形已经形成,并且传媒业的快速发展带动或促进了相关行业的发展。从传媒资本的角度看,中国传媒的市场化改革的进程在明显加快,而且国家的有关政策也开始松动,由原来的严格控制到现在的限制性进入。

中国电视、互联网、手机用户、网民数量已经是全球第一,广告收入增长迅猛,媒体是增长最快的消费品。但人均广告支出只有美国的2%到3%,前景看好。中国新媒体用户大多小于三十岁,其中四分之一具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新媒体上市公司是传统媒体的二到三倍。2007年中国网络广告市场规模已经超过100亿元人民币,年度增幅更是达到75%。中国网络广告市场展示出令人期待的高速增长势头。未来的三到五年,是中国新媒体迅猛发展时期。

最近20多年来,中国大众传媒形态变化巨大,市场引导、商业取向、消费主导倾向明显,都市生活、财经、文化娱乐类传媒发展迅猛,政治意识形态严重泛化的局面大为改观。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发展,随着中国社会日益全方位地融入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潮流并与之深刻互动,中国大众传媒产业和消费有力促动着中国大众传媒体制变革。迄今,中国大众传媒体制变动仍以原有体制内变革为主。当代中国大众传媒体制内变革以“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筹资方式社会化与市场化、逐项审批的中外合资合作、传媒集团化等方式为主要特点。随着中国进入WTO,2000年至2002年间,中国大众传媒领域经历了一定的徘徊。制播分离一度终止,跨媒体、跨行业、跨地区、跨国传媒投融资遭遇清理,有限的对外合作合资项目受到严控。我国传媒产业未来必将高歌猛进。

近年来,随着网络、手机等新兴媒体的发展,一种新的社会舆论形态开始出现,有人将其称为“人人都是报道者”的时代。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互联网的论坛、博客、播客(视频分享)等成为消息的渠道。

索引擎、聚合站点、网络论坛、博客、播客、手机、移动多媒体,乃至新近出现的微型博客,极大地丰富了人们收发信息、沟通交流的方式和手段。

新媒体的产生都会给传媒业带来很多问题,但是各个媒体模式都会有其发展的形势,用复旦大学李良荣教授的说法是:“即使受新媒体冲击,但报纸不会消亡,未来各媒体形态并存,只是生存之法不同而已。他预言未来媒体的走向:报纸精英化,电视娱乐化,广播进一步小众化,网络找到其盈利模式,手机成为最好的信息平台。”“进入信息时代,信息已不再稀缺,思想变为稀缺资源,未来的报纸将不再以动态信息为主,而是对信息进行加工,作深度解读,缩短读者与真相的距离,走近精英。报纸生来为新闻,电视生来为娱乐,,没有好的娱乐节目,未来的电视媒体将难以为继。广播应在小众化的现有模式下进一步进行受众细分”。而对于新媒体,今后将成为动态新闻的重要平台。手机终端,则被李良荣称为“最有前途的多媒体平台。

大众范文篇9

多重研究视角的转换有助于对电视文化的多重认识,有助于在矫正操作的失误和寻找正确的发展方向时获得理论上的高度与支持。

社会文化视角:以往对电视文化的研究常常局限于文本本身,而忽略了这一文化活动的社会过程全身。随着中国社会文明进程的演变,电视文化已走出象牙塔,融入广大民众真实生动的生活中,成为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内容,具有了更广阔的社会文化的品格。作为当代社会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和社会公共事业,社会学视角、人类文化学视角的关注,也许能使我们穿越数量众多庞杂、质量良莠不齐的电视文本,抵达社会意义、文化意义的剖析。在这其中,意识形态视角的分析尤为重要,因为一切文化在本质上都是一种意识形态的“代码”。从马克思主义到法兰克福学派、精神分析学说、文化研究学派、后现代主义,意识形态批评无不是这些理论的重心。

大众文化视角:电视文化所表现出的商业性、消费性、大众娱乐性、通俗性(甚至媚俗性)、技术性、可复制性、程式化、无深度感正是大众文化所追求的基本目标,体现出与电视文化与大众文化的一致性、同质性。因此,在对电视文化的研究中,借鉴西方某些学术思潮对大众文化已有的研究成果,虽不能祈望彻底解决中国电视文化存在的问题,也不是无益的。如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在使我们认识到电子传播作为生产力给对电视文化生产带来巨大促进作用的同时,也使我们认识到技术进步对人造成的新的控制,认识到其意识形态的操纵性、欺骗性的一面;后现代主义理论让我们对电视文化的世俗性、扁平性、游戏性、狂欢化获得了一种哲学上的认识高度;后殖民主义理论则令我们对电视文化、大众文化中的全球化倾向、文化同质化倾向保持高度警惕;新历史主义提醒我们,以“戏说”为代表的电视文化可能导致的危险;文化研究学派以它与社会的广泛联系和跨学科的学术胆识,启示我们以宏观的社会文化研究与微观的文本研究相结合,在微观的文本研究的基础上展开宏观的文化研究……这些理论奠定了以大众文化的视角来审理电视文化的理论基础。

传播文化视角:电视文化与印刷媒体、广播媒体等其它大众文化形态的主要区别,在于它以科技含量极高的影像的传播与接受方式创造了一种新型的视听文化,并对其它形态的大众文化形成强大冲击,获得了存在的独特性和优势性——影像传播文化的特性。所以说,传播学理论从电视传播的全过程来考察电视文化与社会的关系,为电视文化的理论研究开辟一条更切实有效的新路。正如高鑫先生所说:“研究电视理论,首先要研究‘电视传播学’,因为电视本身就是作为信息传播的媒介和载体而存在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所有的电视节目,统统鲜明地烙印着信息的‘印记’。因此,抓住‘传播’也就抓住了电视理论研究的根本。”无可质疑,随着从播放型到数字化、新媒介的传播模式的全新构型,电视文化将会发生更为深刻的革命,因为传播模式的改变必将影响所传播的文化本身。

艺术文化视角:商业逻辑在文化生产领域的僭越导致了电视文化的市场化、反艺术化,但并不能因此忽视电视文化的艺术特性。作为影像视听文化的电视文化,在深层次上更需要形象性、艺术性、审美性。并且,电视文化是一门综合的文化形态,需要借助各种艺术的长处来完善自身。例如电视文化中影响最大的一种样式——电视剧:中国的电视文化和电视剧几乎是同时起步的,1958年5月1日,北京电视台开播,同年6月5日,电视剧《一口菜饼子》播出,开启了中国电视文化和电视剧的发展史;中国老百姓普遍接触电视也是从看电视剧开始的,这个现象发生在80年代中期(1985年初统计,我国已有电视机5000万台,两亿多观众,该年电视剧产量已上百部。);而电视令万人空巷应该说还是与电视剧的发展密不可分,由古典四大名著和现代名著《四世同堂》改编的电视连续剧都创下了极高的收视率,不能不说明文学穿越时代的永恒魅力。再如音乐是借助旋律节奏作用于听觉神经,造成空间虚幻感的时间艺术,而绘画艺术则是借助画面作用于视觉神经,造成对时间想象的空间艺术,电视文化正是借助它们的各有所长,把本来单方面满足于人的听觉艺术或视觉艺术转化为电视文化的视听艺术,创造出一种综合时空的威力。

大众范文篇10

当世界上第一个广播电台KDKA电台于1920年1月2日正式开播之时,西方发达国家的报纸媒介已经步入了一个十分成熟的发展期。这种成熟表现在:

1、报纸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成熟的传播方式和传播内容;如针对不同信息的类型和不同读者的要求,报纸本身的分层基本成形。既有《泰晤士报》、《纽约时报》这样严肃的政党报纸,也有诸如《世界报》、《纽约日报》这样的大众黄色小报。报道内容以新闻为主,同时兼顾散文、漫画等适合副刊的内容。在报道题材方面,消息、通讯、特写和评论等新闻文体形式已基本成熟并固定了下来。

2、当时作为唯一的新闻传ッ浇椋ㄖ接涤凶罟惴旱氖苤谌郝洌豢梢运担鞘钡氖苤谝私庑挛牛丝幢ㄖ剑鹞匏荆蛭挥衅渌嘈偷拿浇橛胨赫1ㄖ降纳缁嵊跋炝Υ耸笔俏抻肼妆鹊摹?

3、报纸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媒介运作体系,从采访、编辑到出版,从成本核算到广告费用的评估。在这一点上最值得一提的是世界各大通讯社的出现恰恰是报纸为了解决信息来源问题而采取的举措,如美联社的前身港口通讯社,就是由《纽约先驱报》、《纽约论坛报》等六家报纸联合成立的。合众国际社的前身之一国际新闻社也是有报业巨头赫斯特创办的。

在这种情况下,新诞生的广播将无可奈何的处于报纸的阴影下,因此早期的广播在新闻传播的方方面面都有浓重的报纸的色彩,这表现在:

1、广播新闻的信息源大量地来自报纸;刚刚开始的时候,广播播音员仅仅是简单地读一下当地报纸的新闻标题,即便是新闻内容也很多直接来自报纸。那么就带来这样一种情况,当人们想进一步了解新闻内容的时候,往往就必须去买报纸。这对报纸促销显然有好处,因此许多报纸看中了这一点,干脆自己办广播电台。据美国报纸发行人协会广播委员会1927年的报告表明,当时48家报社拥有自己的电台,69家报社在其它电台中出钱办节目,97家报纸上刊登广播新闻节目,几乎一半以上的高级电台都与报纸有着紧密的联系。

2、广播没有自己的新闻采编力量,在这方面受到报纸的严密控制;没有一线的采编力量,意味着自己只能获得二手新闻信息甚至一无所获,报纸对此进行了严格的垄断。典型的例子是1932年,美联社为了挫败合众社,将当年的总统选举结果提前供给广播网以进行现场直播,这使许多报纸忍无可忍。于是,美国报纸发行人协会于1932年年底召开董事会,向其成员通牒,在报纸刊出有关新闻之前,不得出售或透露新闻给广播电台。1933年,美联社成员召开会议,将报纸供给广播电台的稿件限制在35字以内。

3、相应的,广播新闻的体裁、结构、形式等等也不可避免地被烙上报纸的痕迹。广播短讯、广播通讯、广播特写等等从名称到结构都直接沿用了报纸的说法。在制作手法方面也鲜有突破。

无疑,这一时期的广播在媒介格局中仅仅起到对报纸的拾遗补缺的作用,而当这一阶段过去,广播形成自己独立的媒介逻辑之后,它本身又对报纸的发展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席卷欧美的大萧条给广播提供了第一个发展机遇,广播的便携性收听的特征,为因为经济危机而背井离乡的人们提供了一个绝妙的信息窗口。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又大大促进了广播业的发展,一方面广播成为战争中的人们接受信息的主要工具,另一方面各国政府也都把对广播的发展和控制作为战争的一个重要内容。此外,报纸和通讯社的压制,如断绝新闻的供应,也迫使广播必须建立自己独立的采编播体系,在这方面,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率先建立了自己的第一流的新闻搜集机构,在美欧一些地区建立了广泛的记者网,随后美国广播公司和全国广播公司也纷纷在这方面有所建树。1938年,时任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欧洲新闻部主任的爱德华.默罗组织了历史上第一次现场实况报道节目。默罗、夏勒等记者分别从维也纳、伦敦、柏林巴黎和罗马向美国观众广播了慕尼黑阴谋及其在欧洲产生的震荡,广播新闻传播的现场感、实效性被鲜明地凸现了出来。1940年8月18日开始的《这里是伦敦》的现场报道更是把广播的有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此外,罗斯福、希特勒、丘吉尔和戴高乐等人在广播中的演讲将现场报道、评论等因素融为一体。广播开始摆脱报纸的限制,形成自己独特的报道方式和内容,其媒介逻辑的独立性显现了出来。现场报道、录音报道、广播评论等一系列广播新闻报道体裁被开掘了出来。广播的实效性、现场感和便携性收听带来的渗透性成为它区别于报纸的主要特色。报纸在新闻传播方面开始面临着广播的挑战。对此报纸也作出了一定的调整,最具代表性的就是30年代解释性报道在报纸中的率先崛起,相对于广播的声音传播,它发挥了文字传播逻辑性思辨性强的特色,着重解决新闻要素中“为什么”(why)的问题。两大传媒此消彼长,到二战结束时,形成了双峰并峙的传媒格局。

在娱乐服务功能方面,广播旧瓶装新酒的现象也很突出。广播杂耍节目是较早登上广播舞台的广播娱乐节目,它是舞台艺术在广播中的翻版;直接在广播中说故事的小说联播节目也深受欢迎。此外,象音乐、演唱会等舞台艺术、现场艺术也大量在广播中出现。直到30年代广播发展的繁荣期到来以后,广播有了自己独特的说故事的方式-----广播剧和情景喜剧,独特的聊天方式------脱口秀。就娱乐功能来说,它和当时以散文、漫画和幽默为主要手段的报纸对峙着并在同一个层面争夺着受众群。

电视的发展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电视在40年代末刚刚登上历史舞台时,在新闻报道方面不可避免地要面临报纸和广播两大传媒的影响,同时在娱乐方面也深受电影、戏剧等传播方式的影响,这表现在:

1、由于技术设备等方面的原因,电视新闻的采访编辑相对笨拙和缓慢。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往往难以直接获得,而更多的是取自广播和报纸。因此刚刚开始的电视新闻仅仅有一些短讯,万能画面配声音也是这一阶段的产物,典型的是中国本世纪60、70年代“新闻简报”类的电视新闻,几乎不具备任何新闻传播的优势。1938年4月,美国RCA和NBC开始试播电视新闻时,选择的是直接阅读《纽约时报》上的消息。即便是到了50年代,在一些著名的新闻节目骆驼新闻大蓬车》、《电视新闻与道格拉斯.爱德华》中,直接摘录报纸和广播的新闻也还是主要的手法。

2、电视由于其兼容性强的特点,因此在信息传播内涵方面深受其他传媒的影响,如早期的电视经常播放电影而因此获得了“小电影”、“家庭影院”的别称。在画面编辑方面,也深受电影美学的影响。比如,在整个40年代,电影纪录片和电视新闻在许多国家的电视台里都被混淆,如荷兰伊文思的《新土地》、德国李尼的《意志》、法国金派尼夫的《海马》等等在当时几乎都被作为新闻看待。观众也形成了习惯,很少对电视新闻的时效性作要求。

3、在节目构成方面,其他媒介渗入的痕迹也很明显。典型的是电视新闻杂志节目。1952年,在电视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全国广播公司的董事长西尔维斯特.韦弗提出了电视杂志的概念,他当时的意识仅仅停留在电视和杂志在排列上是可以相同的这一层面上。在这个概念下,该广播公司创办了《今天》、《今晚》等电视杂志节目。许多电视的其他节目如电视杂耍节目、电视戏剧、电视综艺晚会等等,也大多是其他媒介形式的电视翻版。

比广播幸运的是电视由于画面传播的魅力太强,因此没有被报纸和广播等媒介压制得太久,人们很快地意识到了它的传播力。不过在节目发展过程中,电视同样大量汲取其他传媒的成熟经验,有时干脆将其他媒介的节目形式完全照搬过来为己所用。这一阶段也延续了一段时间,电视才逐渐形成自己独立的媒介逻辑。如电视把谈话节目从广播中拿来直接形成电视谈话节目。这是从内容到形式全方位的“拿来”,不仅仅是节目的结构和形式完全照搬,而且连主持人也完全一锅端。60、70年代美国许多大牌的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都是从广播中直接转行过来的(中国也有类似的情况,如在80年代初刚刚兴起的电视纪实节目代表作《话说长江》、《话说运河》的节目主持人虹云就是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著名播音员)。

肥皂剧一开始也是广播的主打节目之一,电视将其兼容和变革后,成为地道的电视节目,而广播肥皂剧相反却日益衰退。随着电视技术和电视工作者的电视意识(如纪实美学)的发展和强化,电视媒介的独立性才渐渐得到确立。便携式电子新闻采集系统(ENG)的问世,提高了电视新闻采集的机动性和灵活性,这种声画一体的纪录系统强化了电视新闻传播的一个本质特性------现场感,技术的发展直接催生了制作手法的变化,如对同期声的重视。同期声的大量运用,画面叙事功能的开发和拓展,渐渐形成了电视新闻传播独特的结构和逻辑。卫星电视和有线电视的出现,使即时传播成为可能。一种全新的新闻传播方式,电视新闻现场直播出现了,并迅速成为电视新闻传播的主要形式之一。

电视的个性独立之后,迅速对报纸、广播等媒介形成了严峻的挑战。广播新闻传播的即时性、现场感和感染力的优势迅速让位于电视。电视收视行为的随意性、私人性、被动性也大量分流了电影的观众。面对这种情况,报纸继续在深度报道方面进行开掘,广播拓展伴随性收听的优势,开发了新的节目形式。在新闻方面,发挥广播新闻短和快的优势,率先开始滚动新闻的播出,同时针对现代社会中人际沟通困难的特点,大力发展谈话类节目,并首创电话直播的形式(至于电视也出现了滚动新闻的播出和电视谈话类节目,那是电视后来发展成熟以后的事了。)。在娱乐方面,成立了专业的文艺台和音乐台,并且细分广播音乐听众,出现了“乡村音乐台”、“成人音乐台”“古典音乐台”等不同类型的媒介形式。电影则更关注技术的变革对人类视觉的冲击,在大银幕(大场面)、立体声等方面优势的发挥,以此对抗电视的挑战。各大媒介彼此调整,互动竞争,逐步形成今天这样相互叠加,共同发展的格局。谁也不会被淘汰,谁也不能执牛耳。

二、本质探析:人类任何一次传播方式的变化都是以相应的传媒技术的发展为基础的。技术的发展不以社会意识为转移,但传播媒介的成熟除却技术原因之外和社会意识还是息息相关的。一种传播媒介成熟的标志是它是否在人类社会中形成了一种独立的生活方式。关于这一点,麦克卢汉的“媒介就是信息”的理论间接地有所触及,我们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为“传播技术的任何进展引起人类事物在规模、步伐或类型上的变化。”一旦这种变化发展成司空见惯的社会行为,那么这种新的媒介就真正独立成熟起来了,而社会本身也就此发生了非常重大的变化。因此,媒介叠加与干涉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人类媒介行为社会化的过程,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

1、任何一种新媒介刚刚诞生的时候,它面临着和老媒介完全相同的社会环境和信息源。大众传播有自己固有的传播逻辑,如它必须依靠特定的传播机构、拥有职业的传播工作者、面对的是非特定的大众等等。新传媒由于自身的不成熟,这包括技术的不成熟和传播思想的不成熟,它一开始无可避免地要借鉴传统媒介的传播思想和手段,来面对传统媒介已经可以十分娴熟地对待的媒介环境和信息源。此时,它是传统媒介形成的人类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正如人们刚刚接触广播新闻的时候是为了能更好地看报纸,刚刚开始接触电视剧和电视电影的时候是为了替代去电影院里看电影一样(80年代初,电视刚刚在中国兴起,很多地方的情况是几十个人共同看一台小电视,而且一定要熄了灯看,这完全是电影接受习惯的延续)。

2、媒介带来的新的生活方式形成的一个重要标志是该媒介在社会中的普及和人们对它的依赖程度。普及是传播物质基础的体现,而依赖程度的提高则关系到社会心理的变迁。

以电视为例,美国的电视机达到普及的程度是在本世纪50年代初期。这是电视台发展的重要时期,1952年,当联邦通讯委员会关于电视台的冻结取消之后,美国三大广播网均大力发展了自己的电视事业。电视开始朝着大范围的覆盖方向发展。60--70年代,电视逐渐成熟,电视机普及率在1960年以达到90%,有4600万的家庭至少拥有了一台电视。如今已经有99%的家庭拥有了电视机,平均每户拥有的电视机数目是2.24台。电视台的发展和电视机的普及形成了人们看电视的习惯。据统计,美国人平均每天要看4个小时的电视,相当于一年有两个月的时间一直在看电视。此外,日本NHK的调查也显示,20岁以上的国民中有95%以上的人每天至少看一次电视。看电视成了一种日常化的接受行为,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至此,电视开始改变人们的生活了。CBS的肥皂剧《我爱露茜》从1951年每个星期四开始播放以来,电视机拥有量较多的大中城市竟然万人空巷。面对这种魅力,广播报纸显得无能为力。成熟的电视节目本身开始规范社会生活。

3、旧媒介在面临挑战寻找出路的时候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即都会往纵式方向发展。这意味着旧媒介遇到挑战的时候会收缩阵地,往深度开掘自己的优势。以美国广播为例,从1953年起,电视成了主要的娱乐媒介和主要的新闻媒介之一。广播面临挑战,在传统的大众传播模式内,广播已经没有任何优势。此时,广播根据自己的传播特色,拓展了大众传媒的传播内涵,将电话这种人际传播的方式纳入了自己的视野。当报纸新闻在快和现场形象性方面面无论怎样也无法突破广播的技术优势的时候,它所采取的方法也是往纵深发展,开掘出深度报道、解释性报道、预测性报道等新的报道题材,而不是在广度上和报纸一争高低。

三、未来展望-----英特网的叠加与干涉;英特网是90年代以来传播界的一大热门话题,它以突飞猛进的技术发展和咄咄逼人的扩张态势正改变着现有的媒介格局。关于未来媒介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理论界一直众说纷纭。有的认为在网络这一媒介的冲击下,传统新闻媒介和新闻工作者将“化为泡沫”,有的则认为网络对于传统媒介来说只是一种协作关系,它会分流一部分传统媒介的受众,但影响力不会很大。

我认为,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英特网这一媒介的变迁。正如我们很难将29英寸大屏幕的彩电、影院效果的立体声音响以及几十个频道的电视资源等电视的概念同二、三十年前12英寸的黑白电视、在着雪花点的屏幕形象、寥寥无几的频道资源的电视概念等同起来一样,可以说,此电视已经非彼电视。

同样的道理。目前英特网的发展远远没有达到成熟的地步,它作为一个新媒介,正处在一个和传统媒介相干涉的阶段。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英特网的普及率不够高。从绝对数字来看,上网的人数日渐庞大,但相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它的影响力还远远比不上电视、报纸等传统媒介。一个媒介如果没有足够的受众群,其相应的媒介文化就会比较弱。一部好的电视节目引发的万人空巷的局面,在当代的网络社会中从未出现过。

其次,受众上网接受信息是需要一定条件的。这种条件不仅仅是物质条件的丰富与满足,如必须有相关的电脑、电话线和相应的软件配备;同时更需要个人素质的支持,如一定的电脑知识、相当的英语水平等等。就象17、18世纪欧洲政党报纸时期,由于教育落后,文盲较多,从受众的角度就限制了报纸大众化的普及,真正的报纸媒介的普及还是要等到工业革命后,受众的素质提高后才能实现,对于整个社会,尤其是不发达的地区来说,还需要一个电脑扫盲和网络扫盲的过程,才能真正普及网络。

再次,由于技术发展的限制,英特网的传播优势得不到充分的发挥。比如,由于缺乏有效的信息选择和过滤的机制和方法,英特网信息丰富性这样的传播优势反而成为了当代人“信息焦虑”(面对纷至沓来的太多的信息无力处理,无法选择哪些信息对自己有用而产生的焦虑)的源泉;声音、画面和文字多种信息符号一体性的传播手段没有得到充分实现。网络上声画传播的效果远不如广播和电视,这无疑牵制了其多媒体传播优势的拓展。这就是为什么斯塔尔报告在网络上刊登以后,各大新闻媒介的相关报道和节目依旧火爆的原因。

所以,英特网目前正处于一个和传统的大众传播媒介相干涉,也就是相互吸引和相互借鉴的阶段,它本身独立的媒介逻辑还没有成熟和完善。由于网上信息泛滥、拥塞,眼下它必然要借助传统媒介处理信息资讯的机构和人才,方能使信息合理有序地流动。对于在传统领域中它无法替代的部分,如英特网上的影像传播目前还无法替代传统的电影和电视因此在这一方面,英特网往往起到拾遗补缺和引导的作用。而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传统媒介也的确正在受到网络媒体的冲击,它们也在试图干涉网络,以一种多角化经营的机会来化解即将到来的危机。如在网广播就是这两种媒介在一起相互干涉的产物。因特网出现之后,广播电台除了把稿件贮存在网上随时以供调查以外,还可以把节目放在网上以供听众随时调听。用网络传播声音的技术目前已经得到极大进展,有些网上广播的音质已经接近CD。现在世界各大国际广播电台均有自己的主页,并提供在网上的广播服务,有些还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向听众传送新闻稿件。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两种媒介在互相干涉促进。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电视领域中,在台湾,台视网站中的专题新闻已经可以通过影像来呈现。在网上看电视以经不再是梦想。值得注意的是,网络的兼容性非常强,随着技术的发展,它将远远超过以兼容性著称的电视,任何传播形态、传播内容都有可能在网上出现。所以这种相互干涉最终很可能会以网络占上风而终结,这个终结的到来标志着英特网这种媒介的媒介个性已经成熟。届时,各媒介经过纷争、借鉴和调整以后,又会各自独立发展,相互叠加,就象现在的广播电视和报纸等媒介形成的相对稳定的格局一样。

参考书目:

1、《外国新闻事业史简编》张隆栋傅显明编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年

2、《美国传媒与大众文化》蔡骐蔡雯著新华出版社1998年

3、《外国广播电视史》马庆平著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7年

4、《中国电视史》张庆胡星亮主编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1995年

5、《中国电视论纲》杨伟光主编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8年

6、《传播学导论》邵培仁著浙江大学出版社19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