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十篇

时间:2023-03-30 20:33:54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1

气候特征决定了古代中国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及四时物候特征迥然有别。何谓“物候”呢?人们把受环境如气候、水文、土壤、天文等影响而出现的以年为周期的自然现象,称作物候现象。具体来说,它包括植物的萌芽、展叶、开花、结果、叶变色、落叶等物候现象;候鸟、昆虫以及其他动物的飞来、初鸣、终鸣、离去、冬眠等物候现象;初霜、终霜、结冰、消融、初雪、终雪等水文气象物候现象;一年四季中日月星辰的运行变化等天文物候现象。物候现象是大自然的皮肤,是大自然身上应时而披上的不同颜色的服饰,是大自然的晴雨表和温度计。对于大自然“四时”成岁及更迭的规律和物候变迁现象,中国古人很早就进行了总结。《尚书•尧典》就记载传说时代的帝尧“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明确区分仲春、仲夏、仲秋、仲冬四时的更迭;确定“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周易•系辞下》总结我国古代岁时的形成及温度变化说:“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逸周书•周月解》云:“凡四时成岁,有春、夏、秋、冬,各有孟、仲、季以名十有二月,中气以著时应”;并揭示自然界“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地之正,四时之极,不易之道。”而早在先秦时期,人们就根据四时更迭和自然物候变化规律总结出了系统完整的农事历、物候历,以指导一年四季的农事、政事活动。如《大戴礼记》《夏小正》、《逸周书•时训》、《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等。下面试综合《夏小正》、《礼记•月令》描绘春季三月的文字以见古代四时物候现象之一斑:孟春之月,东风徐来,气温回暖,冻土开始融化。冬眠的虫类开始活动肢体,鱼儿上浮冰面感受春江水暖,水獭叼起鱼儿陈列水边,好象祭祀时陈列祭品一样,园中的韭菜发芽了,田鼠在原野上肆意出没,大雁从南方翩翩飞来,野鸡鼓翅振翼,叫个不停。母鸡孵育小鸡,新的生命即将诞生,草木开始发芽吐丝。仲春之月,春雨绵绵,梅花、杏花、桃花依次绽放,相互争春;白篙可采撷了,黄鹂开始鸣叫,燕子飞来了。春分时节,开始打雷,天空电闪雷鸣。冬眠的虫类活动频繁,倾巢而出。季春之月,梧桐开花了,天空出现了彩虹,水中浮萍吐牙了;杨华谢了,人们开始采桑养蚕,斑鸠叫了⑤。这是大自然欣欣向荣的生命交响曲!是春天自然美的大合唱!自然万物经过漫长冬季的潜藏之后,又焕发出无限生机;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竺可桢《大自然的语言》一文就用形象通俗的语言描绘了我国一年四季自然物候的变迁规律:“每年春节过后,大地就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冰雪融化,草木萌芽,各种花木次第开花。再过两月,燕子翩然归来,大自然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不久,布谷鸟也来了,于是渐次转入炎热的夏季,植物忙着孕育果实。等秋天到来的时候,果实成熟,植物的叶子慢慢变黄,经不住阵阵秋风的吹袭,就簌簌地落了下来。这时北雁南飞,其他各种候鸟也相继离去,大地又呈现一片万木落叶、衰草连天的萧飒景象。从此,活跃在田间草际的各种昆虫也都销声匿迹。大地又沉沉睡去,准备迎接风雪载途的寒冬。岁岁如是,周而复始。……”

二、“诗人感物联类无穷”

气候变化及物候变迁,首先对人类的身心产生巨大的直接影响。产生于先秦时代的医学宝典《黄帝内经》早就注意到四时气候寒暑燥湿的变化对人的情绪的影响:“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人生活于天地万物之间,大自然的气候变化时刻影响着人的生命活动。然后,才对人的心理和情绪产生巨大影响。《内经》就针对一年四季的气候及物候特点阐发了四时养身调神的医学理论⑥。当然,作为人类中的特殊群体———文学艺术家,气候变化及物候变迁对他们的心理及情绪影响比一般人更大———极大地影响着他们的思维方式、感物方式和文学创作活动。气候及物候变化是指导农民生产生活的自然语言。陆游《鸟鸣》诗说:“野人无历日,鸟鸣知四时;二月闻子规,春耕不可迟;三月闻黄鹂,幼妇怜蚕饥;四月鸣布谷,家家蚕上簇;五月鸣鸦舅,苗稚忧草茂。……”农民通过鸟鸣声来把握月令变化,以指导农事生产。竺可桢《大自然的语言》也形象通俗地描绘:“鸟语花香、秋山红叶都是大自然的语言。杏花开了,就好像大自然在传语他们赶快耕地;桃花开了,又好像在暗示他们赶快种谷子。春末夏初,布谷鸟开始唱歌,农民却懂得她的声声啼唱是在提醒‘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这些物候现象,是古代农民的信使。但在多愁善感、勤于思考、敏于表现的诗人看来,它们却无不充满诗情画意,拨动着他们喜、怒、哀、乐、爱、恶、欲的情感琴弦。正如苏轼所说是“四时盛衰各有态,摇落凄怆惊寒温。”(《次韵子由柳湖感物》)中国古代文学艺术家随时感应着四季物候的变化,顺时而动,“感物兴思”,激发创作灵感,实现文学艺术创作活动的完成。《礼记•乐记》在论述古代音乐的发生时,就多次谈到艺术家心物、情物的感应关系:“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又说:“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物之感人无穷,”“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自然物候,引起艺术家精神上、情绪上的兴发感动,由此,情移于物,物映于心,情物相感相生,故音乐生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诗人理论家也普遍认知到文学创作中心物、情物之间的兴发感动关系。陆机《文赋》说:“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於劲秋,喜柔条於芳春。”诗人由瞻物而感物,物感于外,而情动于中,而文思勃发焉。尔后,刘勰对这一问题作了更详尽的阐发。《文心雕龙•物色》篇云:“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献岁发春,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四季不同的物候,刺激着诗人不同情绪的发生。初春时节,情怀愉悦而舒畅;孟夏时节,心情郁闷而凝重;秋天天高气清,情思阴郁而深远;冬天大雪纷飞无边际,思虑严肃而深沉。诗人的情绪始终与季节物候同步变化。在《明诗》篇中,刘勰还谈到:“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诗人的七情六欲与自然物候相感应、相感发、相激荡、相融合,终于融化成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除理论家对“感物”理论的阐发总结外,古代许多作家诗人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创作实践中谈到自己“感时”“感物”的经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作家诗人“感物”经验最丰富、最直接。曹丕《感物赋(并序)》“悟兴废之无常,慨然永叹,乃作斯赋。”陆云《岁暮赋(并序)》“感万物之既改,瞻天地而伤怀,乃作赋以言情焉。”傅亮的《感物赋》是“感物兴思”之作。曹植《赠白马王彪》自诉:“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阮籍“感时兴思,企首延伫。”(《咏怀诗十三首》)陆机《燕歌行》摹写“双鸠关关宿河湄。忧来感物涕不晞。”潘岳自诉“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悼亡诗》)孙绰“山居感时变,远客兴长谣。”(《秋日诗》)陶渊明“感物愿及时,每恨靡所挥。”(《和胡西曹示顾贼曹诗》)谢惠连自伤“余独何为志无成,忧缘物感泪沾缨。”(《燕歌行》)江淹“感时多辛酸,览物更伤心。”(《效阮公诗》)诗人所感之“物”皆非泛泛景物之谓,而指称的是四季中某一季节的独特“物容”或“物候”。唐宋诗人也屡述“感时”“感物”的创作经验。宋之问睹“吴洲春草兰杜芳,感物思归怀故乡。”(《寒食江州满塘驿》)李白“感物动我心,缅然含归情。”(《古风》)韩翃“感物吟诗对暮天,怀人倚杖临秋水。”(《寄雍丘窦明府》)白居易自诉“昏昏老与病相和,感物思君叹复歌。”(《早春忆微之》)陆龟蒙“感物动牢愁,愤时频肮脏。”(《记事》)徐铉自述:“诗人多感物,凝思绕池塘。”(《赋得风光草际浮》)寇准叹“感物悲昔心,佳期怅难续。”(《远恨》)宋祁“怊然感物化,须发不常美。”(《早秋有感》)梅尧臣“衔泣想慈颜,感物哀不平。”(《冬至感怀》)欧阳修“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戏答元珍》)文同叹“自然成感物,不觉首重搔。”(《冬晚书事》)陆游慨“徂岁背人常冉冉,老怀感物倍依依。”(《秋思》)杨万里叹“春气吹人不作醒,病身感物底心情。”(《薄晚绝句》)韩琦“感时空溅伤春泪,殢酒思流见曲涎。”(《暮春书事自和》)诗人或缘情“感物”,或“感物”生情;所感之“物”,或为春季“物容”,或为秋季“物容”,皆为特定季节的物候现象。综上可见,文学史上众多诗人理论家,分别从创作和理论的角度共同阐发印证了“感物”这一重要的文学创作发生理论。

三、“四季”文学抒情范式

物候特征决定了中国古代文学具有鲜明的季节性和抒情性特点。我们知道,作家创作活动的展开或创作活动的结束,总是在一年四季的某一个季节时空间进行或完成的。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抒情文学的国度,古代的抒情文学作品除少数季节特征不明外,大多数是可以确定创作于某一季节时空间的。而海量的“四季”抒情文学作品正是古代诗人四时“感时”“感物”的产物。钟嵘《诗品序》就说:“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而海量的“四季”抒情文学作品又形成了鲜明的“四季”文学抒情范式。所谓“范式”,是指为作家创作共同体所遵循的一套创作程序和原则,或称为“文学规范、标准和惯例体系”。而中国古代海量的“四季”抒情文学作品就形成了多种非常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的抒情“惯例体系”⑦。春季文学抒情范式。春季三月,东风解冻,阳气生发,蛰虫舒张,草木萌动,万物以荣。诗人顺应这种节候变化,身体舒泰,精神舒张,喜乐忧伤跌宕起伏。由此,诗人春季“感物”就形成了“春愉抒情范式”和“伤春抒情范式”。春季气候由冷趋暖、万物欣欣向荣、生机勃勃,所以人们迎春、喜春、赞春,形成了“春愉抒情范式”。但是,春天的“物容”也有盛衰之变。其荣盛的顶点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而衰败的标志则是“东风无力百花残”。众芳摇落、好景难再,引发诗人强烈的伤悼之情,所以,怨春、伤春、悼春的怨叹不绝如缕,形成了典型的“伤春抒情范式”。夏季文学抒情范式。夏季三月,气温由暖趋热,自然界中万物生长,草木茂盛。而诗人的情绪也感应着夏季的节候变化而有乐有苦。乐的是,夏季万物生长繁茂,“陶陶朱夏德,草木昌且繁。”(徐干《答刘桢诗》)而夏景青翠葱茏,分外妖娆:“墙下溪流清且长,夹溪乔木雨苍苍。袅风翠果擎枝重,照水圆荷舞叶凉。”(张耒《夏日杂兴四首》“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但夏季高温湿热,随着气温的不断攀升,酷热难耐,让人苦热烦夏,故大量“苦暑”诗赋诞生。汉魏之际,某个时期夏季气候特别炎热,故王粲、刘桢、陈琳、曹植、繁钦等人都创作了《大暑赋》。梁代也出现了高温天气,故任昉、何逊、萧纲、王筠等人都创作了《苦热诗》、《苦暑诗》。唐代气候温暖湿润,但夏季也特别炎热,故王维、杜甫、司空曙、白居易、皎然等诗人创作了众多《苦热》诗。炎炎夏日,闷热潮湿,“端坐犹挥汗”(白居易《旱热二首》其一),“万事弃不理”(陆游《苦热》)。人的心情烦躁,思维倦怠,精神萎靡,所以,在“四季”文学创作中,夏季是文学创作的歉收季节。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2

关键词:唐宋诗词;节气; 景物;闺怨;思家

二十四节气是中国古代汉族劳动人民长期经验的积累和智慧的结晶,对于这些浸润、涵养着中华文化精髓的节气,唐宋诗词中多有记载和描写,“节序词不仅在数量上于词林蔚称大宗,亦为词家创作的重要题材。”[1]节气为诗词创作提供了素材,而诗词创作也为这些节气平添了诗情画意。

一、唐宋诗词中的节气之景

二十四节气与一年四季的变换紧密联系,每一个节气都代表了一段独特的物候。在唐宋诗词中,对每一个节气的景物均有描绘,文人墨客用诗词诠释着节气的独特美景与气质,将一幅幅节气的画卷铺就在我们眼前,展现诗情画意的岁时雅趣。

立春时节,万物复苏,生机初绽的春意散发着活泼的气息。正如罗隐的《京中正月七日立春》:“一二三四五六七,万木生芽是今日。远天归雁拂云飞,近水游鱼迸冰出。”整首小诗歌清新活泼,嫩芽、归雁、游鱼都在这天迫不及待地想与春天接触,“游鱼迸冰”展现了冬末立春之时的勃勃生机。立春,是冬春的分界点,“忽对林亭雪,瑶华处处开”(张九龄《立春日晨起对积雪》)冬天还意犹未尽,春天已悄悄到来,冬雪与春花的融合之美在立春时节完美地展现着。春季是生命的初绽之时,而夏季则是万物的繁茂之节。“绿遍山原白满州, 子规声里雨如烟。”(翁卷《乡村四月》)“绿原”、“白川”、“子规”、“烟雨”,寥寥几笔就把水乡初夏时特有的景色勾勒了出来。江南的农历四月已进入“小满”,绿意盎然,烟雨蒙蒙。而到了夏至,“门闭阴寂寂,城高树苍苍。绿筠尚含粉,圆荷始散芳。”(韦应物《夏至避暑北池》)这时,树木葱翠,绿荫静寂,翠竹和荷花昭示着盛夏的到来。炎热的夏季过去,便是凉爽的秋天了。杜甫《崔氏东山草堂》云:“爱汝玉山草堂静,高秋爽气相鲜新。” 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里,总会让人感受到“一枕新凉一扇风”、“满阶梧桐月明中。”(刘翰《立秋》)的凉爽与明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柳宗元《江雪》),冬季给人沉寂、萧寒之感,但“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杜甫《小至》),在冷寂的冬日中正孕育着新春的力量。

“客观世界孕育了自然美,又促进诗词作家用饱蘸激情的笔墨创造出色彩纷呈的艺术美。”[2]在唐诗宋词中,节气不再仅仅是一种用来指导农事的补充历法,它们已被赋予了审美的情趣与雅致。

二、唐宋诗词中的节气之状

二十四节气是一种用来指导农事的历法,因此,在唐宋诗词中,对各个节气中的农事生产和生活也有较多的描绘。如梅尧臣《田家四时》:“昨夜春雷作,荷锄理南陂。杏花将及候,农事不可迟。蚕女应自念,牧童仍我随。”“春雷响,惊蛰至”,人们进入了春耕季节。“农事不可迟”表现了节气之于农事的重要性。为不误农时,“农夫”、“蚕女”、“牧童”纷纷投入到自己的劳动中。“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杨万里《插秧歌》)诗歌向我们展现了“小满”时节农事劳动的紧张、繁忙。

在唐宋诗词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有各个节气的农事活动,还可以了解到不少有关节气的生活场景。如:?刘辰翁的《鹧鸪天(立春后即事)》:“旧日桃符管送迎。灯球爆竹斗先赢。鹿门乱走团栾久,才到城门有鼓声。梅弄雪,柳窥晴。残年犹自冷如冰。欲知春色招人醉,须是元宵与踏青。”立春,代表着春天的降临,春色虽然未满人间,但人们“换桃符”、点“灯球爆竹”,热烈地迎接新春的到来。

在有关二十四节气的诗词中,“清明”最受文人的青睐,清明时节的活动也总是被写进诗词当中,因为它不但是一个节气,更是一个节日,包含着很多风俗活动和某种纪念意义。清明节的习俗是丰富有趣的,宋代高菊卿在《清明》诗中曰:“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反映了古人扫墓的情景。宋代程颢的《郊行即事》写出了清明踏青流连忘返的心情:“芳草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周。兴逐乱红穿柳巷,固因流水坐苔矶。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红。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清明春风拂柳之际,女子三五成群荡秋千于郊野树下,正如韦庄的《长安清明》诗云:“紫陌乱嘶红叱拔,绿杨高映画秋千。”诗歌描绘了一幅“少女秋千图”,着实充满了诗情画意。在唐宋诗词中,扫墓、踏青、荡秋千、蹴鞠、插柳等一系列清明活动都得到了再现。

三、唐诗宋词中的节气之情

借景抒情总会出现于唐宋诗词的创作中,面对各色景物,诗人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二十四节气的变化展现着四时景物的特色与变迁,也总会勾起敏感女子的伤感。春燕秋叶、秋雨冬霜都会引发女子的闺怨情怀。对于情感细腻的女子而言,二十四节气中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浸润着她们的酸楚孤独。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画梁新燕一双双,玉笼鹦鹉愁孤睡。薜荔依墙,莓苔满地。青楼几处歌声丽。蓦然旧事上心来,无言敛皱眉山翠。”(欧阳修《踏莎行》)春分时节,百花齐放,风光旖旎。但女子却无心欣赏这盎然的春意,诗人用“新燕成双”、“薜荔依墙”、“莓苔满地”与女子的孤身一人形成对比,显出了女子的孤独。用“敛皱眉山翠”表现了闺阁女子的蹙眉愁容。春光虽好,但女子心里却有万般孤独,春分时节万物成双的景物不但没有使她感到愉悦,反而更显她的孤寂。

春色满园的生机让闺阁女子感到自己的孤独,但待到春意渐消时,她们又对春天的逝去感到悲伤。“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李清照《点绛唇》)清明、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两个节气,雨水打落春花,催促着春天离去。“在一个艺术表现里情和景交融互渗,因而发掘出更深的情。”[3]李清照借花寓情,表现了女子看到暮春落花时,不禁自伤薄命,感叹青春易逝,芳华不再的悲伤之情。

“自古逢秋悲寂寥”,在夏末秋初之时,闺阁女子已心怀愁绪。处暑在每年八月二十三日左右,《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道:“处,去也,暑气至此而止矣。”此时,“疾风驱急雨,残暑扫除空”,马上就要进入深秋。“因识炎凉态,都来顷刻中。纸窗嫌有隙,纨扇笑无功。儿读秋声赋,令人忆醉翁。”(仇远《处暑后风雨》)深秋虽未至,但一场秋雨一场凉,此时暑意已消,纨扇已无用处。窗外的疾风急雨不禁让女子忆起欧阳修笔下凄凄切切的秋声,与心中的悲凉相互唱和,显出几分悲苦与寂寥。

于内心敏弱者,春盛也愁,春逝也怨,夏去也忧,又逢寂寥凋零的秋,更添新愁。“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王维《秋夜曲》)到了“白露”,湿气渐重,露水的寒凉让身着单衣的女子感到冷意,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进屋。一句“心怯空房不忍归”把女子心中对独守空闺的寂寞与胆怯展露无遗。

唐宋的诗人、词人用二十四节气中景物的特色来述说女子的闺怨,或借景抒情、或寓情于景、或景与情对比、或情与景照映。闺阁愁怨在节气之景中得到抒发,也为节气增添了一些细腻、柔软的人文气质。■

参考文献

[1] 黄杰.宋词与民俗[M].上海:商务印书馆,2005.

[2] 赵爱平.唐宋诗词中的色彩美[J].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09,29(03): 8-9.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3

关键词:四季律诗 群体想象 个人外化 诗歌情感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就是在这样一种更迭中古往而今来,换了天地。四时之景不同,人望见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的变化,必然产生与之相关的情感。这种情感有时是群体共同且共通的,但有时是个人化的。个人情感与外在环境相互交融,既存普遍意义,又存特殊意义,环境里的不同因子排列组合,恰恰是“一人、一时、一地”之情怀,换做“他人、他时、他地”,其中韵味必然黯然几分。读者所攫取其中滋味,必定也不同于当时馨香,因为时空的阻隔会产生一些偏差,这种馨香是作者那时、那地的感怀之味,是“可喜之气”亦能是“可悲之息”,但是偏差之中可能带来新的阅读体验。总体来说,四季类律诗体现的就是一种“群里认知,个人外化”:因季节的变化产生相应的情感,最明显的就是秋季所带来的寂寥感,这就是“群体认知”,个人情感的特殊表达则是“个人外化”。在本文中将四季类律诗的情感一分为二,第一种是“应之”,第二种是“反之”,因而阐释我的看法。

一.“应四季而发”的一般模式

1.春季

春季类诗一般分为早春和晚春两类。春将来,人们期冀欢喜;春将逝,人们又要惜春伤怀。在面对春去春来的变换,人们的内心情感具有一种普遍性。在于良史《春山月夜》的这样写道: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掬水月在于,弄花香满衣。兴来无远近,欲去惜芳菲。南望鸣钟处,楼台深翠微。”

在赏春时,诗人可拥月弄花,清新之息、欢乐之气似乎透过纸笔氤氲于空气之中。欢乐过后,诗人又有许多不舍,正合人类正常情感,对美好事物拥有时生怕失去、却又不得不接受必将失去的现实,继而生出怜惜之情。此时的春季类律诗正符合群体想象。

2.夏季

适逢夏季,正是气闷难捱、蝉鸣鸟倦的季节。此时的特点就是“热”。夏季不容易入题,一般写苦热,作者多写得琐碎,隔着纸都觉有扑面的热浪。

白居易《苦热》就是一个典型。其中写道“头痛汗盈巾,连宵复达层”“何以消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闷热导致头疼,直到大汗淋漓,解暑之法,“向外求”行不通,只好“向内求”,用“心静自然凉”来安慰自己了。诗人将“苦夏”的感受记录下来,虽然琐碎,但正是因为琐碎而真实,在夏季这个“大蒸笼”里,想必大多数人都有此体会。

3.秋季

秋季在群体想象里,同寂寥和凄冷是划等号的。而“秋”。是最具有代表性的“群体想象”。当秋风肃杀,万物的生机似乎因为天气的转冷而变得缓了下来。人的普遍心情在此时就是压抑,面对凋敝之景,很难有欢喜之情,毕竟秋天经历了夏天的绿意奔涌,又要接续更为凄寒萧索的冬季,因此可以想见秋季在人们普遍的心理状态。

白居易的《池上》“轻轻凉风动,凄凄寒露零。兰袁花始白,荷破叶犹青。独立栖沙鹤,双飞照水萤。若为寥落境,仍值酒初醒。”寒露、白花、青河,一切都是素淡的,一切都是寂静的。静谧之中,凝结着白霜。秋天的独特气质如渐渐涨起的江水,浸透衣衫,漫过脸颊,塞满思绪,心也跟著沉淀下来,不再因为苦热而坐立不安,夏日的炎热瞬时消散了。

4.冬季

秋季已经谈过,继之是万物沉寂的冬天,北方的冬天满眼的寒和满眼的白,南方则是绵延到骨子里的湿冷的寒。总之是一个“寒”。在此种环境下,群体的想象基调是有悲伤做底色的,透着晶莹的玉的寒气。

刘长卿《碧涧别墅喜皇甫侍郎相访》是这样描写冬季的:

“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一路走去,无人同行,秋天没有落尽的叶子OO@@,山寒水冷,野桥将断,内心亦是同样的寒,诗人的情感将眼中的寒意化入心里,人生感叹亦随之而来,物候的变化,常常引发这样的哀思和孤独。

二.“反四季而做”的特殊形式

在第一大点里,已经阐释了群体想象之下“春、夏、秋、冬”的不同情感表达。但是个体化的表达是会冲破“群体想象”的藩篱的,形成与“群体想象”略有偏差甚至截然不同的个体情感的外化。在这里,可以将这类诗看做是“反四季而做”的特殊形式。“反四季而做”,产生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在“群体想象”的基础之上,扭转惯性思维,一语出而惊四座。

1.春季

在第一大点中,已经提到春季在群体想象中所代表的“赏春又伤春”的情感。而在杜审言《和普陵亟早春游望》里,可以看到不同对春季的情感: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云霞出海曙,梅柳波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春天本应欢喜万物的生气,偏偏作者着眼于“物候新”。因为作者那时、那地的处境,宦游他乡,不得归故里,自然将个人的外化融入了无尽的春色。春色的无尽,恰好像作者无尽的思乡之情,想要归去的心情化作泪水,沾染了春色,产生了他独特的“个人外化”,一个特殊的带有愁情的春。

当诗人作为独在异乡的游子,漂泊不定的生活里,看到春之景致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第一反应是“惊”,这一惊,惊的是无知无觉新的一年已经在春里开始,春季此时已经不是单纯的季节,而是因为作者内心的思乡外化为一种“警示标志”,提醒诗人年华的流转而故乡的渐远。在这里,春季并没有像在群体想象里引发喜而转为哀,反而是直接进入“哀”的境界,刺痛读者,也随诗人“一惊”。此时,鸟鸣啁啾、春光无限好,极美亦极伤,刺心的感觉涌上,正像春江的澎湃和汹涌。

2.夏季

夏季除了群体的“苦夏”,还有别的种类。姚合《闲居晚夏》即是特例:

“闲后无事扰,旧病亦多痊。选字诗中老,看山屋外眠。片云侵落日,繁叶咽呜蝉。对此心还乐,谁知乏酒钱。”

可以感知到的是,诗人的心情乃是一波三折:闲、乐、忧。因为无事困扰,心情尤其轻松;虽是仍带着病体,却也康复得差不多了;看诗书,望远山,数流云,听鸣蝉,倦时屋外可酣眠;最后一句又略带自嘲,心乐而思酒,思酒却无钱,刚刚因夏日闲来无事的安静而欢喜的心情,变为自嘲的忧伤。在这里,不再是群体想象里单纯的“闷热”,而恰恰是诗人情感的外化产物。同时可以看到,诗人的情感交织得更加复杂,“文似看山不喜平”,短短诗行,,经历两次转折的情感,使诗人夏日闲居增添了他“个人外化”的丰富色彩。

3.秋季

秋季的肃杀,在李白的浪漫诗风里化为了绚烂。且看《秋登宣城谢眺北楼》:“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群体想象的“凄冷之秋”,转而化为诗人眼里笔下的明净之色,晴空之下有远山,又有淡淡的炊烟、淡淡的雨水、淡淡的树木,一切都是水墨画中的,不着重彩,勾画轮廓,素淡之美,秋色之神韵,都似乎呈现在读者眼里,融化在读者心里了。旷远之语不落俗套,“群体想象”――秋之肃杀――的桎梏土崩瓦解。在这首诗里的“寒”,不能单纯理解为感官上的体会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澄明之境,既是秋的澄明,也是作者内心的澄明。

4.冬季

先看陆放翁《晨起》:

“晨起梳头懒,披衣立华堂。雾昏全隐树,气暖不成霜。

滩急回鱼队,天低衬雁行。新春犹一月,已觉日微长。”

这一首律诗里,字里行间洋溢着冬日清晨的安静,并无第一类“群体想象”对冬认知的孤单落寞,毫无生机,巧妙地用意象的组合打破冬日的“群体想象”。运用“鱼”“雁”增添冬日的生气,诗人说离新春还尚远,日子已经渐渐变长,话外之音即白天可利用的时间增加,流露出诗人对观冬日之景的欣喜,对于即将到来的下一个季节也流露出渴盼,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伤感,反而是欢欣鼓舞的。这是不符合“群体想象”的,诗人再次成功打破了冬季寒冷的樊笼,清晨便起身,披衣立于庭院,心境自然就与旁人大有不同,自然情感的“个人外化”随心境而变得明朗,驱除了冬日的寒冷,渴盼著季节的更替,化为了此刻的欢欣。

三.结语

“人的心灵是内宇宙”,人心灵的复杂直接影响外化的情感。这里用两个比喻似乎更为恰切:“心象”和“文映”。“心象”比喻由人生体验交织而成的心灵体验,“文映”则比喻幕布一样投射“心象”的诗歌建构。

不论是“应四季而发”的一般模式,还是“反四季而做”的特殊形式,都是人为划分的,最主要的标准,其实是“群体想象之上、个人情感的外化”。“四季”本是自然轮回,无情可言,可是一旦有了“人”参与,那“四季”就忽而变得有情有意而别有一番韵致了。

“人”以什么样的身份介入“四时之景”,影响了诗歌生发的情感。当“人”作为一个整体介入,普遍的共性容易感知,于是“群体想象”就产生了;当“人”代表着个人身份介入时,话语权在个人手中,感官体会也是个人的表达,于是“个人外化”就产生了。

与其说是四季引发诗人的情感,不入说四时之景是诗人情感的外化。喜时,纵使秋风劲吹、万叶凋零亦不觉肃杀;悲时,即便姹紫嫣红、莺歌燕舞仍感刺心。所以,群体想象虽然是大的话语环境,但是在大话语环境之下,个人情感外化的显露有时甚至比群体想象的情感更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不与世俗同,抒一己之欢喜悲忧。面对自然时个人的渺小,正是因为“个人外化”冲破“群体想象”的樊笼,而变得崇高和伟大。

参考文献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4

[关键词] 气候; 物候; 文学; 古典诗歌; 差异性; 地域性

文学的地域性是一个客观存在,无论是中国文学还是外国文学,无论是中国古典文学还是中国现代文学,无论是抒情文学,还是叙事文学,都有其地域性,这一点无须再讨论。那么,文学的地域性又是如何形成的?文学地理学的基本常识告诉我们,文学的地域性是由文学作品所赖以产生的地理环境造成的,这一点也不需要再讨论。而地理环境是一个大概念,地理环境既包括自然环境,又包括人文环境。自然环境又包括地貌、水文、生物、气候、灾害等要素,人文环境又包括政治、军事、经济、文教、宗教、风俗等要素,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各个要素都能对文学构成影响。关于人文环境的各个要素对文学的影响,人们已经作过一些探讨,而对关于自然环境的各个要素对文学的影响,探讨得则很不够。本文所要探讨的是气候对文学的影响。本文认为,文学的地域性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气候的差异性以及由气候的差异性所导致的物候的差异性造成的,说得更简明一点,就是气候的差异性影响到物候的差异性,物候的差异性影响到文学的地域性。为了把这个问题讨论得深入和集中一些,本文仅以中国古典诗歌为例。

让我们先看看什么是气候和物候。

一、 气候与物候的内涵及其特点

气候,就是指“某较长时期内气象要素和天气过程的平均特征和综合统计情况”[1]129。通俗地讲,“就是指整个地球或其中某一个地区一年或一段时期(称为时段)的气象状况的多年特点”[2]33。气候的最大特点就是它的差异性,一个是地域差异,一个是时代差异。

物候,“是生物受气候诸要素及其他生长因素综合影响的反应”[1]99,用竺可桢先生的话来讲,“就是谈一年中月、露、风、云、花、鸟推移变迁的过程”[3]14。在大自然中,那些受气候影响而出现的以一年为周期的自然现象,都属于物候现象。物候现象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植物(包括农作物)物候,如植物的发芽、展叶、开花、结果、叶变色、落叶,农作物的播种、出苗、开花、吐穗等;二是动物物候,如候鸟、昆虫及其他两栖类动物的迁徙、始鸣、终鸣、冬眠等;三是气象水文现象,如初霜、终霜、初雪、终雪、结冰、解冻等。

“物候现象是各年的天气气候条件的反映”[3]45。气候的特点决定了物候的特点,气候的地域和时代差异导致物候的地域和时代差异。美国著名森林昆虫学家霍普金斯认为,物候有纬度差异、经度差异和高下差异。具体来讲,就是物候每向北移动纬度1°、向东移动经度5°,或向上升400英尺(12192米),植物的阶段发育在春天或初夏将各延期4天,在晚夏和秋天则要提早4天。这个发现被称为“霍普金斯定律”。竺可桢先生参照这一定律,结合中国和世界有关国家的情况,总结出物候学的四大定律,即物候的南北差异、东西差异、高下差异和古今差异。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物候的纬度差异、经度差异、海拔差异和时段差异。

在明白了气候与物候的内涵及其特点之后,我们再来考察文学与它们之间的关系。

二、 文学与气候(物候)的关系

文学与气候(物候)的关系是一种很重要的关系,也是一种很常见的关系,但在古今中外的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著作中,有关这一方面的言论却非常少见,至于专门讨论这个问题的论文和著作就更是没有了。据笔者的考察,似乎只有中国6世纪(梁代)的批评家刘勰(约466—约537)和钟嵘(约467—约519)以及法国19世纪的批评家斯达尔夫人(1766—1817)曾经提到过这一问题。例如刘勰《文心雕龙·物色》讲:“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盖阳气萌而玄驹步,阴律凝而丹鸟羞,微虫犹或入感,四时之动物深矣……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4]693

694刘勰这里所讲的“春秋”,也就是下文的 “四时”(春、夏、秋、冬)的一个简称;他所讲的“阴阳”,则是下文的“阳气”和“阴律”的一个简称。“阴律”就是“阴气”。詹瑛《文心雕龙义证》云:“阴律,阴气,古代用音律辨别气候,所以也可以用‘阴律’代替‘阴气’。”[5]679这个解释是准确的。在古代汉语中,“阳气”和“阴气”这一对概念的内涵是很丰富的,有时候是指气候,有时候则未必。什么时候是指气候呢?这要看具体的语境。一般来讲,当“阳气”和“阴气”并举,又与表示时令或季节的“四时”出现在同一语境的时候,它们就是指气候。如苏浚《气候论》:“晁错曰:扬粤之地,少阴多阳。李待制曰:南方地卑而土薄。土薄,故阳气常泄;地卑,故阴气常盛。阳气泄,故四时常花,三冬不雪,一岁之暑热过中……阴气盛,故晨昏多露,春夏雨淫,一岁之间,蒸湿过半。”[6]229

230其中“阳气”和“阴气”并举,又与“四时”出现在同一语境,是专门讲岭南地区的气候的,故名之为《气候论》。刘勰上面这段话是说,随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春秋代序),气候也在不断地变化(阴阳惨舒);随着气候的不断变化,物候也在发生相应的变化(物色之动);随着气候和物候的变化,人的心理也在发生相应的波动(心亦摇焉)。每当阳气萌发的时候,蚂蚁(玄驹)就开始行走;每当阴气凝聚的时候,螳螂(丹鸟)就开始潜伏。小小的虫子尚且受到气候的感召,可见四时气候对于生物的影响是很深的……每年都有相应的物候(岁有其物),每种物候都有不同的样子(物有其容),文学家的情感是随着物候的变化而变化的(情以物迁),文学作品的语言则是随着情感的变化而变化的(辞以情迁)。这段话就是讲气候(物候)和文学的关系。

如果说刘勰所讲气候(物候)和文学的关系还需要作一番考证与阐释的话,那么钟嵘讲气候(物候)和文学的关系,就可以说是非常明白了。其《诗品·序》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7]1这里的“气”,就是指“气候”。郭绍虞主编的《中国历代文论选》在讲到钟嵘的这四句话时就是这样解释的:“气,气候。这四句说:气候使景物发生变化,景物又感动着人,所以被激动的感情,便表现在舞咏之中。这是讲诗歌产生的原因。”[8]312这个解释也是正确的。需要补充的是,“景物”有两种,一种是随气候的变化而变化的景物,一种是不随气候的变化而变化的景物。前者就是物候,后者则是一般的景物。刘勰所讲的随着阳气萌发而行走的蚂蚁(玄驹)是初春的物候,随着阴气凝聚而潜伏的螳螂(丹鸟)则属于深秋的物候,它们不是一般的景物。钟嵘这里所讲的“物”也是指物候,而不是一般的景物。我们可以联系《诗品·序》中的另一句话来理解:“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7]28这里的“四候”就是指春、夏、秋、冬四季的气候;“春风春鸟”、“夏云暑雨”、“秋月秋蝉”、“冬月祁寒”,就是随四季气候的变化而变化的物候。所以“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这四句话更准确的解释应该是这样:气候使物候发生变化,物候又触动人,所以被触发的感情便表现在诗歌之中。这是讲诗歌产生的原因。

气候(物候)和文学的关系问题本是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刘勰和钟嵘都谈到了气候(物候)对文学的影响,本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但遗憾的是,在中国的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界,自从刘勰和钟嵘讲过这个问题后,似乎再也没有人讲过这个问题了。其原因比较复杂,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无论是刘勰还是钟嵘,他们的主观意图都不在讲气候(物候)对文学的影响。刘勰《文心雕龙·物色》的主观意图是在强调“以少总多”的写作方法,反对“文贵形似”的错误倾向,倡导“物色尽而情有余”的艺术效果,而钟嵘《诗品·序》的主观意图则在探讨五言诗的起源及其创作得失。由于他们的主观意图不在讲气候(物候)对文学的影响,所以后人在解释他们的这几句话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在国外,则似乎只有法国19世纪的著名文学批评家斯达尔夫人曾经提到过这个问题。斯达尔夫人在《论文学》一书中讲到“北方文学”(英国、德国、丹麦、瑞典、苏格兰等国的文学)与“南方文学”(希腊、意大利、西班牙、法国等国的文学)之间的差别时说:“北方人喜爱的形象和南方人乐于追忆的形象之间存在着差别。气候当然是产生这些差别的主要原因之一。”[9]146

147“北方人喜爱的形象和南方人乐于追忆的形象”,是指文学作品所描写的形象。

需要指出的是,和中国的刘勰、钟嵘一样,斯达尔夫人对文学与气候之关系的表述也是很简略的,他们都没有就这个问题展开专门的研究。例如,气候是如何影响文学的,它通过什么途径来影响文学,又影响到文学的哪些方面等等,他们都没有展开必要的论证。

关于气候影响文学的基本途径问题,笔者已有专文讨论,此不赘。本文只讨论气候对文学作品的影响,具体来讲,就是讨论气候和物候的差异性对古典诗歌的地域性所产生的影响。

中国疆域辽阔,各地所处的纬度和海陆位置不一样,地形也不一样,季风的影响又特别显著,这就使中国各地的气候环境具有很大的差异性。例如:从热量来看,中国就有热带、亚热带、暖温带、中温带、寒温带和高原气候区等六个气候带;从降水量来看,中国又可分为湿润区、半湿润区、半干旱区和干旱区等四种气候类型。可以说,世界上没有哪几个国家的气候环境像中国这样具有如此大的差异性。气候的差异性导致了物候的差异性,气候的南北差异、东西差异、高下差异和古今差异导致物候的南北差异、东西差异、高下差异和古今差异。正是气候(物候)的南北差异、东西差异、高下差异和古今差异,深刻地影响了中国古典诗歌的地域性,使其呈现出不同的地域色彩。

三、 气候(物候)的南北差异与古典诗歌的南北差异

气候的南北差异主要是由各地所处的纬度差异造成的。中国疆域辽阔,从最南端的曾母暗沙(位于北纬3°58′),到最北端的黑龙江主航道中心线(位于北纬53°33′),南北相距约5 500多公里,共占纬度49°多。南北距离如此遥远、纬度跨度如此大的国家,在世界上是少有的。就历史时期的疆域来看,虽然各个朝代有所不同,但都可以称得上辽阔。在这个辽阔的疆域内,南北方的气候差异是很大的,例如吉林省安图县的年平均气温只有-73℃度,而西沙群岛的年平均气温却高达264℃,南北两地的年平均气温相差337℃。历史时期的南北气候差异也大体如此。

气候的南北差异影响到物候的南北差异。当北方的哈尔滨一片冰天雪地的时候,南方的广州仍然是鸟语花香。竺可桢讲:“物候是随地而异的现象,南北寒暑不同,同一物候出现的时节可相差很远。”[3]6“物候南方与北方不同。我国疆域辽阔,在唐、宋时代,南北纬度亦相差30余度,物候的差异自然很分明。往来于黄河、长江流域的诗人已可辨别这种差异,至于被放逐到南岭以南的柳宗元、苏轼,他们的诗中,更反映出岭南物候不但和中原有量的不同,而且有质的不同了。”[3]24

我们不妨先看看唐代诗人韩愈、白居易写在同一时间、同一城市的两首诗:

漠漠轻阴晚自开,青天白日映楼台。曲江水满花千树,有底忙时不肯来?(韩愈《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寄白二十二舍人》)[10]3864

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何必更随鞍马队,冲泥踏雨曲江头?(白居易《酬韩侍郎张博士雨后游曲江见寄》)[10]4942

杂花生树,曲江水暖,这是唐代长安(今西安)仲春时节的物候。唐代属于五千年来的第三个气候温暖期,年平均气温比现在高1℃。从8世纪初至9世纪中期,也就是韩愈、张籍、白居易、柳宗元所生活的唐代中期,长安一带甚至可种柑橘,并且能结果实,可见地处暖温带的关中地区,气候是相当温暖湿润的。在韩愈、白居易写作这两首诗的仲春时节,长安的日平均气温在6℃—11℃左右,正是百花盛开的日子。韩愈被曲江池的千树繁花所陶醉,为白居易不能应约前来而遗憾,而白居易则回答说,他的私家园林的红樱树也开花了,他在园子里同样可以绕花而行。

韩愈、张籍、白居易所处的长安是百花盛开,柳宗元所处的柳州就不是这样了。他的《柳州二月榕叶落尽偶题》写道:“宦情羁思共凄凄,春半如秋意转迷。山城过雨百花尽,榕叶满庭莺乱啼。”[10]3937百花凋谢,榕叶飘零,春半如秋,与韩愈、白居易笔下的长安迥然不同。这是因为柳州地处南岭以南,属于热带气候。由于南岭山脉挡住了北方南下的寒冷气流,使这里的气候非常温暖,冬季只有三十多天,而夏季则长达二百一十多天。又由于地势北高南低,有利于接受从海洋吹来的暖湿气流,又使这里的气候非常湿润。在这个温暖而湿润的地区,通常只有凉季(11月—2月)、暖季(3月—5月)和暑季(6月—10月)之分,没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别,或者说,干季和雨季的分别比冬季和夏季的分别更为突出。柳州的二月正是凉季,雨过花残,榕叶飘零,是这里常见的物候。所谓“四时皆似夏,一雨便是秋”。柳宗元是北方人,他在长安生活了33年。在他过去的经验里,二月是没有叶落花残的物候的,所以当他在柳州初次看到这种物候时,便感到迷惑不解,甚至产生悲秋之意,异地为官的失落、人在旅途的孤独、思念家乡的情绪等等纷至沓来,然而他的描述却是非常真实的。

气候和物候的南北差异影响到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南北差异,进而影响到诗歌的南北差异。我们再看唐人的两首诗:

一阵风来一阵砂,有人行处没人家。黄河九曲冰先合,紫塞三春不见花。(周朴《塞上曲》)[10]7703

越岭向南风景异,人人传说到京城。经冬来往不踏雪,尽在刺桐花下行。(朱庆馀《岭南路》)[10]5866

在中温带的边塞地区,气候寒冷而干燥,黄河冰冻,三春无花,风沙漫天,自然环境十分恶劣,故人烟稀少,来这里戍守边疆的将士,终日只能在风沙里艰难地行走。而在亚热带的岭南地区,则气候暖湿,终年无雪,四季皆春,植物繁茂,自然环境十分优越,人们生活得很自在,可以在刺桐花下惬意穿行。可见气候的差异影响到物候的差异,影响到自然环境的差异,也影响到人们的生活环境与生存状态的差异,最终影响到诗歌的地域差异。

在中国文学中,体现南北地域差异的作品非常多,评论家们往往言及于此。如况周颐讲:“南人得江山之秀,北人以冰霜为清。南或失之绮靡,近于雕文刻镂之技。北或失之荒率,无解深裘大马之讥。”[11]卷三,57这一段话是由李延寿《北史·文苑传序》的相关表述生发而来的,常常被研究文学地理的学者当作经典来引用。意思是说,南方江山秀丽,人们的气质秀雅;北方气候严寒,人们的气质粗犷。南方的文学精雕细刻,但未免过于柔弱和华丽;北方的文学未免过于粗放,不知道人们在嘲笑他们只会穿着狐皮袍子骑马打猎。况周颐的这个描述是真实的,但多少有些笼统。事实上,南北方的疆域是很广大的,南方跨两个气候带,北方跨三个气候带,南北方各自的气候环境的差异也是很大的。即便是同属亚热带的江南地区与岭南地区,同属暖温带的齐鲁地区与关中地区,其间的差别也很大。有时甚至是同一座山,山南山北的气候就不一样,因而物候也不一样。宋之问《咏庾岭梅》写到:“南枝向暖北枝寒,一种春风有两般。” 此诗又作刘元载妻《早梅》,见彭定求等编《全唐诗》,(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9018页。

在同一个季节、同一个日子、同一个海拔高度上,因山南山北的气候不一样,梅花的状态就不一样,向南的梅枝上花开得很热闹,朝北的梅枝上则有几分冷清。可见对于南北之别,是不可以笼统言之的。

下面再举两个例子。张敬忠的《边词》:“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10]818长安(今陕西西安)和五原(今属内蒙)都在北方,然长安位于北纬34°13′,属于暖温带;五原约在北纬41°,属于中温带,两地相差约7°,分属两个气候带,它们的气候环境是不一样的,物候也不一样。同是二月,五原的河流刚刚解冻,垂杨尚未展叶,而长安的某些花朵却开始凋谢了,两地的物候竟相差一个月。这说明同在北方,因纬度差异较大,物候的差异也较大,文学的地域差异也随之较大。再看南宋陆游的《东阳观荼蘼》:“福州正月把离杯,已见荼蘼压架开。吴地春寒花渐晚,北归一路摘香来。”[12]24258东阳(今属浙江,古代属吴地)在北纬29°24′,福州(今属福建)在北纬26°,虽然同属亚热带,并且同处近海地区,但纬度相差3°多,故东阳的荼蘼要比福州的荼蘼晚开12天左右,诗人的描述是非常真实的。这说明同在南方,因纬度有差异,气候和物候就有差异,文学的风貌也同样有差异。无论是笼统地讲北方,还是笼统地讲南方,都难免有些粗疏。从学术的角度来看,与其讲南北之别,还不如讲纬度之别,因为后者比前者更具体,也更准确。

四、 气候(物候)的东西差异与古典诗歌的东西差异

气候的东西差异主要是由气候的大陆性强弱不同造成的。凡是大陆性强的地方,冬季严寒而夏季酷热;凡是大陆性弱的地方,即海洋性气候地区,则冬春较冷,夏秋较热。中国的地势西高东低,西部为大陆性气候,东部沿海地区则带海洋性气候性质。由于海陆之间受热和散热的快慢不同,夏季有东南季风,冬季有西北季风,这就使中国东西之间的温差比南北之间还要大。在夏秋两季,东部比西部要热(西冷而东热);在冬春两季,则东部比西部要冷(西热而东冷)[3]31

32。

气候的东西差异影响到物候的东西差异,这一点前人已经注意到。如刘献廷就讲过:“长沙府二月初间已桃李盛开,绿杨如线,较吴下气候约早三四十天。”[13]卷二,16长沙府在东经113°,吴下(这里当指作者晚年所居住的江苏吴江)在东经120°60′,两地相差7°60′,按照“霍普金斯定律”来推算,刘献廷的说法有些夸大,但大体上还是符合事实的。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表现东西物候之差异的作品也是不少的。且看下面一组诗句: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10]2050

忆长安,八月时,阙下天高旧仪。衣冠共颁金镜,犀象对舞丹墀。更爱终南灞上,可怜秋草碧滋。(吕渭《忆长安十二咏》之八)[10]3488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李白《长干行》)[10]359

三首诗都是写八月的物候。东经84°的轮台(今属新疆)是北风凌厉,连坚韧的白草都被吹断了,飞雪漫天,俨然一幅冬天的景象;东经109°的长安(西安)是天高气爽,秋天的野草碧绿而滋润,并没有枯黄的感觉;东经119°的江宁(南京)则是暑热未退,蝴蝶在西园飞舞,纯然一幅夏天的景象。虽然三地都处在北纬32°—42°之间,即南北纬度相差不到10°,但东西经度却相差25°—35°,即东西之差异大过南北之差异。表现在物候上,便一个是冬天,一个是秋天,一个是夏天。

许多研究文学地理的学者往往只注意到文学的南北差异而忽视东西差异,所以有关评论只涉及南北而不涉及东西,这可能是由于在地理认知上只考虑到了纬度的差异,而没有考虑到经度的差异,没有考虑到地形和季风的差异。其实东西之间的地形和季风的差异是惊人的。地形和季风的差异导致气候的差异,进而导致物候的差异,气候和物候的差异导致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差异,最终导致文学风貌的差异。

中国文学的东西差异也不可以笼统言之。中国文学的东西差异从自然环境来讲,乃是经度的差异、西高东低的地势差异以及大陆性、海洋性气候所导致的气候和物候差异造成的。在许多地方,尽管同是西部、东部或中部,由于经度的不同,其间的气候和物候的差异也很明显。请看崔颢的《渭城少年行》:

洛阳二月梨花飞,秦地行人春忆归。扬鞭走马城南陌,朝逢驿使秦川客。驿使前日发章台,传道长安春早来。棠梨宫中燕初至,葡萄馆里花正开……长安道上春可怜,摇风荡日曲河边。万户楼台临渭水,五陵花柳满秦川。秦川寒食盛繁华,游子春来喜见花。[10]329

洛阳在北纬34°40′,东经112°25′,海拔为155米;长安在北纬34°13′,东经108°58′,海拔为438米。虽然两地的纬度只相差27′,但经度却相差3°67′,海拔也相差283米,东西的距离大于南北的距离,长安离海要远一点,海拔也比洛阳要高,所以长安的物候就比洛阳要迟一些,当洛阳的梨花凋谢时,长安的梨花正在开放。因为两地的经度、气候、物候有差异,所以让我们看到了同一首诗所描写的不同文学风貌。

五、 气候(物候)的高下差异与古典诗歌的高下差异

气候不仅有南北(纬度)差异,有东西(经度)差异,还有高下(海拔)差异。气温随着海拔高度的上升而逐渐下降,一般每上升200米,气温就降低1℃,有的地区甚至每上升150米,即可下降1℃。这种差异也会在物候上表现出来。“霍普金斯定律”表明,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条件下,气温每向上升400英尺(12192米),物候就要延迟4天。竺可桢指出:“高度相差愈大,则物候时间相离愈远。在长江、黄河流域的纬度上,海拔超过4 000米,不但无夏季,而且也无春秋了。”[3]35

气候与物候的高下(海拔)差异在古典诗歌中也有不少表现。先看李白的两首诗: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李白《塞下曲》)[10]1700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邪。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李白《子夜吴歌·夏歌》)[10]1711

镜湖即鉴湖,在浙江绍兴。五月的镜湖已是荷花竞放的夏季,而五月的天山却还在冰雪的覆盖下沉睡,连花的影子都没有。这个描写是很真实的。除了两地纬度不同外,主要因为镜湖是平原上的一个湖泊,而天山则高出云表,其主峰博格达峰海拔5 445米,终年积雪,根本就不具备花生长的气候环境。

也正是因为不同的气候环境,形成了不同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影响了人们的生活,也影响了他们的气质。在五月的镜湖,气候温润宜人,荷花竞相开放,美女下湖采摘,花容人面交相辉映,人们纷纷乘船出来观赏,连通往镜湖的小溪都有些堵塞了。可见这里的自然环境优美,人文环境优越,人们的生活悠闲,气质优雅。而五月的天山就不一样了,这里气候寒冷,自然环境艰苦,连春天的影子都看不到,人们只能从《折杨柳》的笛声里,想象杨柳依依的风采。也正是这种寒冷艰苦的自然环境,造就了人们的坚毅气质、尚武精神和豪迈气概,他们枕戈待旦,清早出征,奋勇杀敌,誓言斩下侵略者的头颅,建功立业。天山的寒冷环境与镜湖的温润环境,天山人的刚健气质与镜湖人的优雅气质,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再看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10]4889据作者《游大林寺》一文介绍,此诗写于元和十二年四月九日(公元817年4月28日),白居易当时任江州司马,而大林寺就在庐山的香炉峰顶。文章说:“大林穷远,人迹罕到,环寺多清流苍石,短松瘦竹……山高地深,时节绝晩,于时孟夏月,如正二月天,梨桃始华,涧草犹短,人物风候,与平地聚落不同,初到恍然,若别造一世界者。”[14]卷四三山下是初夏,山上则如正月和二月;山下的桃花无影无踪,山上的桃花正在开放。山下与山上俨然两个世界。这是因为大林寺所在的庐山香炉峰顶海拔在1 100—1 200米左右,平均气温要比山下低5℃,物候也要比山下迟20天左右 “如照他所说,大林寺开桃花要比九江迟60天,这失之过多,实际相差不过二三十天。”见竺可桢、宛敏渭《物候学》,(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34页。。可见同一纬度,同一经度,同一时间,如果高度(海拔)不一样,物候就会不一样。这一类的例子还有不少。例如:

洛阳城里花如雪,陆浑山中今始发。旦别河桥杨柳风,夕卧伊川桃李月。伊川桃李正芳新,寒食山中酒复春。野老不知尧舜力,酣歌一曲太平人。(宋之问《寒食还陆浑别业》)[10]626

鸟道穿云望峡遥,羸蹄经宿在岧峣。到来山下春将半,上得林端雪未消。(罗邺《春过白遥岭》)[10]5717

古松古柏岩壁间,猿攀鹤巢古枝折。五月有霜六月寒,时见山翁来取雪。(灵澈《简寂观》)[10]9133

黄华水帘天下绝,我初闻之雪溪翁。丹霞翠壁高欢宫,银河下濯青芙蓉……是时节气已三月,山木赤立无春容。湍声汹汹转绝壑,雪气凛凛随阴风。(元好问《游黄华山》)[15]184

以上作品所写之景观都是在同一纬度,同一经度,同一时令,只是因为所在地势(海拔)的高下差异,才有了气候和物候的差异,进而才有了文学的差异。中国文学中大凡写山中景色、山中生活的作品,大都具有这个特点。这个特点是如何形成的?过去人们并未深入研究,许多人只是感到诧异。其实说到它的根本原因,就是气候(物候)的高下(海拔)差异造成的。

六、 气候(物候)的时代差异与古典诗歌的时代差异

气候(物候)也有时代差异。气候(物候)是有周期性波动的,其平均周期为122年。物候的周期性波动是由气候的周期性波动所决定的。当气候与物候的周期性波动发生在不同的地域时,便构成了它们的地域性。所以,气候与物候的时代差异也会导致地域的差异。

气候与物候的时代差异在古典诗歌中也有反映。例如在西周时期,黄河流域气候温暖,梅树的种植比较普遍,《诗经》里就有五次写到梅花。如《秦风·终南》:“终南何有?有条有梅。”[16]77终南山在长安(今西安)之南。唐代的时候,这里的气候也很温暖,所以在唐人的诗里还写到梅,如元稹的《和乐天秋题曲江》:“梅杏春尚小,菱荷秋亦衰。”[10]4488但北宋中期以后,气候变得寒冷,而梅花只能抵御-14℃的最低温度,所以关中一带就不再有梅了。苏轼的《杏》诗云:“关中幸无梅,汝强充鼎和。”[12]9113而宋代杭州的气候要比关中相对暖和一些,所以在林逋、姜夔、陆游等南宋作家的诗词里,就经常写到杭州的梅花[17]447。

再如荔枝,乃是一种热带植物,广泛种植于我国广东、广西、福建南部和四川南部。在唐代,由于气候温暖,成都也能种植,张籍《成都曲》云:“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10]4290荔枝只能抵御-4℃的最低温度,至北宋中期以后,由于气候变冷,成都就不能种荔枝了,只能在成都以南60公里的眉州和更南60公里的嘉州种植了。苏辙《奉同子瞻荔支叹一首》云:“蜀中荔支止嘉州,余波及眉半有不?”[12]10073表明自那以后,气候更为寒冷,连眉州也难以种荔枝了。

唐代关中有梅而宋代关中无梅,唐代成都有荔枝而宋代成都无荔枝,这是气候和物候的周期性波动所致;宋代关中无梅而杭州有梅,宋代成都无荔枝而嘉州有荔枝,这又是气候和物候的周期性波动所造成的地域差异。所以,气候与物候的时代差异只要是发生在不同的地域,便构成地域的差异。

考察气候(物候)的时代差异,还有另一层意义,这就是:当我们根据古典诗歌中的物候来复原和研究有关作品中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时,一定要考虑到气候(物候)的历史变迁这一因素。事实上,任何地方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既有相对稳定的一面,又有缓慢变化的一面,也正因为如此,才使中国各地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显得丰富多彩,也才使中国古典诗歌的地域色彩显得多种多样。

总之,气候(物候)的差异性与文学的地域性关系是文学地理学的一个基本问题。这个问题在古今中外都没有人作过专门研究,但它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考察,可以让我们比较具体地理解文学与气候的关系,进而理解文学与自然地理环境的关系。由于笔者学识有限,对这个问题的考察、研究和认识也许不够深入,因此希望有识之士批评指正,更希望同道中人能够就这一问题展开进一步的研究。

[参 考 文 献][1]刘敏、方如康主编: 《现代地理科学词典》,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年。[Liu Min & Fang Rukang(eds.), Modern Geographical Science Dictionary, Beijing: Science Press, 2009.] [2]严济远: 《气象、天气和气候有什么区别》,见少年儿童出版社编: 《十万个为什么·气象》,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80年,第32

33页。[Yan Jiyuan,″What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Meteorology, Weather, and Climate?″ in Juvenile & Childrens Publishing House(ed.), One Hundred Thousand Whys: Meteorology, Shanghai: Juvenile & Childrens Publishing House, 1980, pp.32

33.] [3]竺可桢、宛敏渭: 《物候学》,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Zhu Kezhen & Wan Minwei, Phenology, Changsha: Hunan Education Publishing House, 1999.][4]范文澜: 《文心雕龙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Fan Wenlan, Notes to Wenxin Diaolong, Beijing: Peoples Literature Publishing House, 1958.][5]詹瑛: 《文心雕龙义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Zhan Ying, Interpretation of Wenxin Diaolong,Shanghai: 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 1989.][6]苏浚: 《气候论》,见汪森辑: 《粤西文载》(四),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29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5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运用手中的生花妙笔描绘出一幅幅美丽的“四季图”。在他们笔下,一年四季各有各的风采,各有各的神韵。

春之娇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王安石首先带我们步入春的殿堂;“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朱熹笔下的春是如此娇媚,如此缤纷;“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就算是塞外,对春也是如此的期盼;“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在坡眼中,江南的春是那么活跃,难怪会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夏之趣

夏虽没有春那样“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千娇百媚,但也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别样风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在杨万里眼中,夏也有充满了情趣的另一面啊!

秋之畅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瞧,受了霜的枫叶那么鲜艳,想喝醉了就一样逗你乐呢!“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秋天固然是多姿多彩的,但在思乡情切的游子眼中,秋天也有凄凉的一面啊!

冬之静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6

关键词:书画;题款;方式

一般来讲书画作品边款的题写,通常惯用小草或小楷。这样不但能够彰显出作者小草的苍劲潇洒,小楷的工整秀丽,更可以为整幅作品添色添彩不少。如果加盖金石篆刻的名章和闲章,又可充分显现作品的高雅,从根本上起到锦上添花的良好作用。

卷首的边款,有的是为作品命名的,如:“清明上河图”、“麻姑献寿”以及“花开富贵”等。有的是说明用途的,如: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九十周年等。也有赠送友人的,如:某某先生补壁,某某先生雅正等等。卷尾的落款,一般加有作者署名,多用雅号或笔名,再有作品产生的时间、地点。时间贯用干支记年记月,如:丙寅年阳春杏月、鼓峰山人于磁州等。在一些考究的书画中题款贯用农历时令的异称,以显高雅。

1题款与农历异称

季令:1)春季:阳春、芳春、青阳、青春、艳阳、三春、九春等;2)夏季:朱夏、朱明、长赢、三夏、九夏等;3)秋季:金秋、素秋、金天、素节、三九秋等;4)冬季:玄英、安宁、寒冬、三冬、九冬等。

月令:1)一月:正月、孟春、早春、初春、上春、端月、泰月、开岁、芳岁等;2)二月:仲春、杏月、仲阳、如月、丽月、令月、卯月、竹秋、大壮等;3)三月:季春、晚春、花月、桃月、末春、蚕月等;4)四月:孟夏、首夏、初夏、梅月、仲月、纯阳等;5)五月:仲夏、超夏、鸣蜩、榴月、蒲月等;6)六月:季夏、晚夏、荷月、伏月、暮夏等;7)七月:孟秋、初秋、瓜时、凉月、巧月、霜月、兰月等;8)八月:仲秋、正秋、桂秋、壮月、南吕等;9)九月:季秋、晚秋、暮秋、凉秋、菊月、咏月、玄月、霜序等;10)十月:孟冬、初冬、开冬、良月、吉月、坤月、亥月等;11)十一月:仲冬、中冬、子月、辜月、龙潜月等;12)十二月:季冬、严冬、残冬、末冬、腊冬、冰月、丑月等。

节令:1)正月初一:正朝、三朝、元春、元日、元旦、改旦;2)正月初七:人日;3)正月十五:上元、元宵、元夜、元夕、灯节;4)二月初一:中和日;5)三月初三:重三、上巳、上除、令节;6)四月初八:俗佛日;7)四月十九:浣花日、浣花天;8)五月初五:端午、蒲节、午日;9)六月初六:天贶节;10)七月初七:七夕、星节、乞环节;11)七月十五:中元;12)八月十五:中秋节;13)九月初九:重阳、重九、节;14)十月十五:下元;15)十二月三十:除夕、守岁。

2题款常识

通常也将题款称之为“题字”、“题画”及“落款”,不仅有他题,而且还有自题。其中,他题指的是有请他人代劳,比如:请上级、师长、名人或者好友等代替,或者请题款水平相对较高的人代题,甚至也有古代皇帝御题及收藏者题记等;自题也被人们称为“并记”、“并题”,也就是题与画均出自同一人之手。往往题款包含着双层的含义,也就是“款”与“题”。在画面上感怀、记事、著文、题诗、评论等称为“题”,而请他人落题款人姓名者且代为题跋也可以称之为“题”;“款”指的是在画面上自落受赠人、年月、斋号、署名、钤印。书画落款不仅有相同之处,同样也有不同之处,同者,记事、感怀同,钤印、署名同,称谓、赠受同,斋号、年月同;异者,上款、下款异,题款位置异,题诗作赋异。

题写两条款的属于双款,题写一条款的属于单款,在书法中未曾见到多条款,而在绘画当中偶有见到。一般绘画题款无定法,字体、大小以及位置便无定法,因地制宜,见仁见智,因画而异。书法题款有双也有单,通常双款可以划分为上款以及下款两部分。较短的上款的格式为姓名、称谓及敬词,比如:某人、先生、雅正。此外,还有比较长的上款,比如:书贺某学校建校一百周年大庆,或者敬贺某教师八十岁寿辰等等。下款则为记文、时间、地点、姓名和谦词,较短的下款,比如:丙戌秋、王华、某某、拙书。相对较长的款便是长款,长款主要在记文中,一般记文可以为体会、题跋、感怀、诗文以及记事等等。短款仅仅有名与号等字,称之为“穷款”,通常穷款为单款,而长款文字百千。题款或长或短,可视画面的具体需要所决定的,恰到好处、恰如其分为佳。

姓名无论是受赠者还是授者,通常大多数只落其名,不落其姓,以便于表示亲近,当然也有使用别名替代的,并无定法,各施其好。称谓方面也有着较大的讲究,可谓学问之大。经常使用的落款用词主要包括:1)长辈:女士、先生、吾师、尊师。亲属:岳父、伯父、祖父等;2)平辈或小一辈:道友、道兄、尊兄、仁兄、学兄、兄、弟等;3)较为亲密关系的:吾兄、仁弟;4)同学:同室、同窗、学长;5)教师对学生:同学、学仁、贤弟。

一幅好的书画作品,题款尤为重要。题款不仅仅是形式上的需要,更是内容的需要。完整的书画作品不仅可以发挥出画龙点睛的作用,能够切实的阐明主题,更重要的则是可以明确的告诉观者作品的用意。因此,有讲究的书画题款,有画龙点睛的功效,更有锦上添花的作用,需要花一定的时间去细细琢磨。

参考文献:

[1] 王爱军.书画题款刍议[J].石河子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1).

[2] 杨诗云.张大千书画题款分析[J].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12(7).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7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唐)白居易

“飞花两岸照船红,百里榆堤半日风。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

――(宋)陈与义

问:白居易和陈与义的古诗分别反映了什么哲学思想?

分析与解决问题:

首先,题面是古诗,先用语文知识解析:白居易诗用现代汉语通解:长长的原上草哇多么茂盛,每年秋冬枯黄春来草色浓。无情的野火只能烧掉干叶,春风吹来大地又是绿茸茸。本诗作者借描写草的生命力旺盛,表达作者积极的进取精神。属托物言志类诗词。

其次,用地理知识去作进一步分析:草的生命循环是怎样发生的?为什么会“一岁一枯荣”“ 春风吹又生”?

这就用到地理关于四季变化的知识:

地球上的四季首先表现为一种天文现象,不仅是温度的周期性变化,而且是昼夜长短和太阳高度的周期性变化。当然昼夜长短和正午太阳高度的改变,决定了温度的变化。四季的递变全球不是统一的,北半球是夏季,南半球是冬季;北半球由暖变冷,南半球由冷变热。四季的形成是因为地球绕太阳公转的结果。地球一直不断自西向东自转,与此同时又绕太阳公转。而地球公转的轨道又是一个椭圆的形状,太阳始终位于一个焦点上。地球在不断公转的过程中,地轴与公转轨道始终会保持66°34′的交角,地球倾斜身子绕太阳公转,使得同一地方不同时间获得太阳热量不同,从而产生了季节变化。

到了每年6月22日前后,地球就是位于远日点。太阳会直射北回归线,这一天就是北半球的夏至日。与此同时北半球得到的热量最高,白昼最长,而且气候也炎热,属于北半球的夏季,但南半球正处于寒冷的冬季。

此后因为继续在公转轨道上不停运行,太阳的直射点便会南移。到了9月23日左右,太阳就会直射赤道,这一天就是北半球的秋分日。现在南半球以及北半球得到的太热量都相等,昼夜平分,北半球是秋季,南半球是春季。

第三,进行哲学思考和联系:通过这样深入展开联系,不难发现:

草是运动变化着的(由荣到枯)――是现象;

季节是运动变化着的(春夏秋冬)――是现象;

地球和太阳是运动变化着的(公转和自转,直射点的移动)而且是有规律的。这种规律可概括为自然规律之一。正是这个规律性的运动导致了前面两个现象的发生。

第四,转化成哲学思想术语表达: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在运动变化的,事物的运动变化是有规律的。比如白居易诗所体现出的自然规律。

这样经过从语文到地理,再从地理到哲学知识之间的联系和跳跃,由现象到本质;由具体到一般;由一般再到个别的转化,第一层问题得到很好的解决。

接下来再分析陈与义的诗:

首先,题面是古诗,先用语文知识通解:春末夏初时节,诗人从京城开封出发到襄邑去,乘船惠济河东行。这天天气晴朗,两岸原野落花缤纷,随风飞舞,将满河春水照得红红的,连船帆也仿佛染上淡淡的红色了。船帆趁顺风,一路轻扬,沿着长满榆树的大堤,半日工夫就到了百里以外。

两岸飞花,满堤榆树,一片轻帆,顺风百里,诗人这次远行,何等轻松畅快,心旷神怡呀!

诗人静卧船舱,仰看蓝天白云。咦,满天云朵怎么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呢?转瞬之间诗人就恍然大悟了:原来白云正默默随我同行,和我一道向东飞去呢!

天上的云和小船上的帆,本来是一道乘风前进的。船舱的诗人,行是看到白云在空中处于静止状态,但仔细一想:船行百里,白云一直在头顶上,足见它并没有静止不动,而是和自己所乘的帆船一样,正在向前行驶。“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动中见静,似静实动。诗人的观察和感受,不但很有情趣,而且含有智慧和哲理,给人以有益的启示。

其次,依据物理知识建立参照系作动与静的分类分析:

诗中出现的事物有:花、岸、船、榆、堤、风、云、我。

处于运动状态的有:花、船、风、云、我。

处于不动状态的有:岸、船、榆、堤、云、我。

处于既动又不动状态的有:船、云、我。

这里最为奇妙的是:船、云、我既动又不动。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8

2016年11月30日,我国申报的“二十四节气――中国人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而形成的时间知识体系及其实践”,被列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也是中国继京剧、珠算等第三十一个被列入该名录的项目。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很多人会背节气顺口溜,可你真的知道究竟什么是“二十四节气”吗?

二十四节气的由来

二十四节气指二十四时节和气候,是中国古代订立的一种用来指导农事的补充历法,用于指导农业耕种。

由于历史上我国的主要政治、经济、文化、农业中心多集中在黄河流域中原地区,二十四节气也就是以这一带的气候、物候为依据建立起来的。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劳动人民中就有了日南至、日北至的概念。随后人们根据月初、月中的日月运行位置和天气及动植物生长等自然现象,利用之间的关系,把一年平分为二十四等份,并且给每等份取了个专有名称,这就是二十四节气。战国后期成书的《吕氏春秋》“十二月纪”中,就有了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八个节气名称。这八个节气标示出季节的转换,清楚地划分出一年的四季。

到秦汉年间,二十四节气已完全确立。《淮南子》一书就有了和现代完全一样的二十四节气的名称。公元前104年,由邓平等制定的《太初历》正式把二十四节气订于历法,明确了二十四节气的天文位置。

太阳从黄经零度起,沿黄经每运行15度所经历的时日称为“一个节气”。每年运行360度,共经历24个节气,每月2个。其中每月第一个节气为“节气”,即立春、惊蛰、清明、立夏、芒种、小暑、立秋、白露、寒露、立冬、大雪和小寒;每月的第二个节气为“中气”,即雨水、春分、谷雨、小满、夏至、大暑、处暑、秋分、霜降、小雪、冬至和大寒。“节气”和“中气”交替出现,各历时15天,现在人们已经把“节气”和“中气”统称为“节气”。

实现“阴阳合一”

节气顺口溜的前半段大家大多很熟悉,后半段或许还比较陌生。“立春阳历二月起,按月两节不改变,上半年是六廿一,下半年来八廿三,每年两节日期定,最多不差一两天。”意思是在二十四节气中,每个节气在阳历中的日子基本固定,上半年是每月6号和21号,下半年是每月8号和23号,一般最多相差一两天。

二十四节气是我国传统的纪年方式,按理说它应该属于阴历,为何它的时间规律跟我国才采用百年的公历不谋而合呢?

在口语中,“农历”即“阴历”,严格意义上讲并不准确。阴历,顾名思义,它是记录月亮盈亏的,是非常准确的历法。众所周知,到了农历每月的十五、十六日,月亮肯定会圆,海边的渔民只有通过阴历才能准确地计算出何时涨潮、退潮。但是阴历没有考虑到地球绕太阳的运行,使得四季的变化在阴历上没有固定的时间,这在指导人们日常生活和农业生产方面都有很大缺陷。

虽然古代中国人不过如今的“公历年”,但是阳历年却是照样过的,只是中国古人的阳历与现行的公历不完全相同,可以说二十四节气就是中国古人的“阳历年”。以前,就有这样的计日方法“立春第二天、第三天”“大雪第一天、第二天”。

在古代,春分就相当于现在的春节,是一年真正的开始。从天文学上看,以“春分”为新一年的起始点是确认无疑的,这一天,太阳正处于赤道上,赤道既不属于南半球,也不属于北半球,以赤道为“年”的起始点,对于南北半球来说都最为公正。从春分开始,北半球进入春天,一年开始,如此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循环。

所以说,我国的传统历法从严格意义上说不应叫阴历,它是阴阳历,比较好地协调了太阳、月亮的周期,实现了“阴阳合一”。

古时节气很热闹

在不同节气,有不同的花在开放等着人们欣赏,不同的食物等着人们品尝,不同的仪式比如祭祖、祭神等着人们郑重地举行。不过现代人很难想象,古代逢节气时有多热闹。

北京民俗学会秘书长高巍举例说,冬至在古时又被称为“冬节”,是传统节日。当时曾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从汉代以后都要举行庆贺仪式,高峰时期放假五天至七天,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9

关键词:杜甫;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四时风景

Abstract: 《A Quatrain》 is a famous composition by Du Fu wrote(Two golden orioles sing amid the willows green),which be read with admiration by people all over the world.Lots of readers express various appreciation and feeling from different angles on this poem.The poem describe four seasons in the Sichuan province, which express the love of nature,the love of real life and joy of feeling.

Key words: Du Fu;《A Quatrain》;“Two golden orioles sing amid the willows green”;four scenery

宋学家程颢有《秋日偶成》诗云:“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1]表达了一种随遇而安、怡然自乐的人生观,其中的“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更是道出了一种“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的人生境界。每读这首诗便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一诗。虽然历来对这首诗的解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都离不了借景抒情的普遍看法。的确,这首诗最大的特点就是4句话写了4幅风景图,通过对美丽的自然风光的描写,抒发了诗人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高尚情感和积极乐观的美好心态。但是对于这4句话彼此之间有着怎样的内在联系,作者是怎样构思这4幅画面的,却很少有人探究。经过多次的反复阅读,尤其是在前引程颢诗的启发之下,笔者认为杜甫的这首绝句中的4句诗绝不是简单的一时的景物堆砌,而是选取了一年四季中每个季节里最富有特征的自然物象加以传神地描写,从而构成4幅美妙的四季风景图。也就是说,作者是以概括的笔触描写了他所生活的成都草堂之四时美景。众所周知,杜甫一生大都在辗转漂泊,穷困潦倒,正如他在《登高》一诗里所写的:“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2],只有在他晚年,由于朋友的帮助,他在四川成都的浣花溪畔才勉强修建了一座简陋的草堂,从而度过了一生中虽然短暂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最难得的安稳日子。由于生活境遇的稍微好转,杜甫的内心便有了一种难得的闲适情趣,因此这个时期所创作的诗便呈现出萧散自然的风格特点。在他笔下,安静明秀的境界、细腻的景物描写,便成为这时期他诗歌的主要特色。而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诗便是这时的代表作,下面笔者作一具体分析:

首句“两个黄鹂鸣翠柳”,给我们展现的是一幅春回大地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的美景。其中,鲜艳亮丽的色彩给我们留下了非常鲜明的印象。“黄鹂”对“翠柳”,黄鹂鸟儿不一定是黄的,但翠柳一定是绿的,这样的搭配在视觉的感应方面极富吸引力,令我们想到春天来临之后百花齐放、百鸟齐鸣的局面。春天可写的景物很多,但作者并没有一一呈现,而是只写柳树上边的鸟鸣,这鸟也不是一群,而是只有两只,两只鸟的叫声似乎有点单调,不足以传达出春天的繁华热闹,但是我觉得有这两只美丽鸟儿的叫声就足够了,清脆而又悦耳,完全能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了,不是吗?实际上透过这两只鸟的叫声,我们完全能够联想到“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3]的热闹景象。但是叫声写得太多了,就只能是“呕哑嘲哳难为听”[4],那样就令人不堪忍受了。所以此处应以简洁为妙。

次句“一行白鹭上青天”给我们呈现的是另一番景象,如果首句以五彩缤纷繁华热闹而取胜,那么,这次句就是以淡雅素净视野开阔为特色了。“白鹭”对“青天”,天是蓝的,鹭是白的,两者相衬,既对比鲜明,又简洁疏朗。同时,作者这里用了一个极富力度的动词“上”,这“上”字的运用令我们联想到刘禹锡的那首著名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5],这两句诗都用了一个“上”字来写鸟飞的姿态,“上”给人的感觉是排除各种艰难险阻迎难而上,其中既包含了鸟儿无畏的勇气和坚韧的毅力,但实质上更传达出诗人的豪情壮志,所以这两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刘禹锡这首诗写的是秋景,那老杜这首诗难道不也让人想到秋天的景象吗?秋天,天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但秋天也是候鸟南飞的季节。记得小学课本里学到写秋天的文章,里边有这样几句话,“秋天到了,大雁要飞到南方去了,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这里的“一行白鹭”不正是让我们联想到秋天南飞的大雁吗?所以,笔者认为第二句是写秋景的。

第三句“窗含西岭千秋雪”,一提到雪,首先让我们想到的是白雪皑皑的冬天,虽说从成都往西往远处望,是常年积雪不化的川西高原,红军翻越大雪山的情景至今令我们难以忘怀。但杜甫这里写的不可能是其他季节的雪景,而应该是冬季。其理由除了雪是冬天特有的自然景物外,还可以从下面两个方面进行推论:其一,前边两句分别写的是春秋两季,而接下来的第四句“门泊东吴万里船”则使人直接联想到的是雨水充足、水涨船高的特有的夏天景象,那第三句也只能是写冬天了。其二,从作者的观察位置来看,此时是作者坐在屋里从窗户向外望去所看到的景色,一个“含”字非常明确地告诉了我们这一点,这正是于尺幅之中见千里之景;再说,作者为什么要坐在窗前向远处望,而不是如下句一样尽情地站在门外观赏西山雪景呢,难道还不是因为天气严寒门外难以久立而只能蜷缩于一隅吗?

结句“门泊东吴万里船”正如上句所分析的那样,夏季雨水充沛、水涨船高,正是水上交通运行的黄金季节,这船不是附近的渔民打渔的小渔船,而是从万里之外的东南逆江而上的大商船。作为久负盛名的锦城,地处天府之国的成都正是唐代商业非常发达的大都市,虽然自古就有蜀道难的传闻,但因为成都地处岷江上游,周围又汇集了好多的河流,水上交通十分便利,东来西往的船只经常汇聚于此进行各种商业贸易,所以杜甫自然而然地将这一夏季常见的景象置诸笔端。

综上所述,杜甫这首《绝句》正是选取成都四季特有的自然景观,加以准确传神的描写,从而向我们展示了4幅非常鲜明生动的画面。杜甫虽然地处一隅,但他心情愉悦、生活悠然,故此他能“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6],这岂非“思理之致”乎?

参考文献

[1](宋)谢枋得、(明)王相.千家诗[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91

[2]王长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中)[M]: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123

[3]王长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上)[M]: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453

[4]王长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中)[M]: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187

关于春夏秋冬的古诗篇10

古代读书人向往“红袖添香夜读书”。其实,“红袖添香”是一种骚扰,至多也只是一种点缀,更何况真正的红袖知己天下又有几个?弄不好人在温柔乡里反而读不得书,读不好书。

读书讲究孤独和寂寞,读书毋需“红袖”!

5、“读书—季节”论

清·张潮对读书和季节的关系有过论述:“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特定的气候和情韵,将季节的气候情韵与经史子集的风味联系起来,不仅仅是文人的雅兴,读书内容、效果与季节气候确有一定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主要植根于读书人的心理。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暖花开,春色盎然,春夜温煦,春天读书当然好。我则以为,春天好,秋天也不错——秋天,天高气爽,心旷神怡;而如我教书匠者,长长的假期在冬夏,真正属于自己的成块时间在冬夏,所以要读厚书、大书,却不在春秋,而在冬夏。

夏季太热,窗外雷电频繁;冬季太冷,耳畔北风怒吼,周遭环境都不怎么利于读书。不过,是好书,或者是必读书(赶考前),当读书的吸引力和重要性远远超过环境要素的时候,也就挑不得什么季节气候了。因此,清代就有一个书生对张潮的“读书—季节论”作了补充:“读《幽梦影》,则春夏秋冬,无时不宜。”

昔宋人尤袤酷爱读书,宣扬“四当”,说书“饥以当食,寒以当衣,孤寂以当友朋,幽忧以当金石琴瑟。”读书,能当吃、当穿、当友、当琴,则读书与季节更是毫无关系的了。

6、偷读禁书

至今还记得“文革”时期,偷读禁书的情景,那时猫在小屋子里一夜读完一厚本《巴尔扎克传》,又一夜读完一厚本《红与黑》,一厚本手抄的《第一次握手》……只要有好书到手,哪里还讲什么条件优劣,哪里还分冬夏春秋、冷热寒暑,哪里还管什么“读书—--四季论”?积习难改,就是到了今天,只要是对得上胃口的书,我都会抓紧时间,甚至顾不上吃饭睡觉,一口气读完为止。

坐在书桌旁,靠在沙发上,或侧卧在床上,把你喜欢的或精致或朴实的书放在面前,用双手抚摸着,用心灵感应着,用眼睛阅读着。这时,世界仿佛已经沉睡,我尽可以屏住呼吸,调动心灵的所有感觉,全身心地融进作家意识的河流,进入新鲜的天地,在新鲜的天地里与作者一起遭遇一段美丽忧伤的故事和传说。

春的静夜,淡淡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空气中也弥漫着温暖的气息,眼睛里的文字充溢着醉人的甜美;夏的静夜,沐浴后虽还有暑气袭来,汗水仍在渗出肌肤,但书中那诱人的文字总能让我安静,去细细咀嚼书中的每一个令人难忘的细节;秋的静夜,虫儿还在外面唱歌,凉爽的斗室里有着梦一般的诗情和诗一般的梦境,此时读书,别有一番风味;冬的寒夜,任凭外面的世界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房间里虽然没有多少暖意,也难以遏止我读书的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