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田园诗十篇

时间:2023-04-12 15:09:53

王维田园诗

王维田园诗篇1

关键词:诗中有画;禅意;自然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最突出的特点有两点:一是诗中有画,一是富有禅意,今就其两大特点谈一下我粗浅的认识。

一、诗中有画

用绘画的思想去凝视自然山水,发为咏叹,造境入诗,必然诗中有画的神韵。诗情画意相互渗透,标志着对自然美的艺术表现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一)构图美

构图可通俗理解为景物的布局和取舍,试看王维的律诗《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简练八句,就写出了终南山磅礴的气势。诗人不采用通常山水泉石、丛林古木的描法,而是从全局着眼,从大处落墨,写它的全貌,突出它延绵不断的走向和无涯无际的广度。这就把整个终南山的气势通过总体性的布局展现在我们眼前,使人觉得是在观赏一幅画。

王维在画面的空间感作了精心设计。我国古代绘画非常讲究画面布局的虚实、大小、远近、输密、浓淡等关系的处理。王维成功运用了这些技巧。试看王维的五言律诗《汉江临眺》: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这是一首融画法入诗的力作。首联以大泼墨手法渲染出江汉雄浑壮阔的景色,作为画幅的背景,诗人将视线所不能及之景,予以概写,漠漠平野,浩浩江流为整个画面渲染了气氛,颌联以山光水色作为画幅的远景,则亦实亦虚;前句描述滔滔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则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用墨甚淡,其效果却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彩绚丽的水彩画。

在色彩的运用上,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很好地吸取绘画的长处。大自然的景色的丰富多彩的,诗人便采用多样化,整体化的色彩,逼真生动地展现出自然界中的形形,又用统一的基调组成完整和谐的画面,使景物跃然纸上,情态飞动。这些色彩并非是单纯的消极的涂饰,而是活跃地晕染整个画面,清新鲜润,给人愉悦之感。

王维注意了冷色与暖色的对比映衬,并注意到亮度转换巧妙处理。如《山中》这首诗: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这幅由白石粼粼的小溪、鲜艳如火的红叶和葱郁无边的浓翠组成的山中美景,色彩斑斓鲜明,而整幅画的底色倾向于苍翠。“这种写法纯用白描,靠精选的细节触发读者的联想,表面上似乎是朴素的叙述,实际上是异常生动的直觉。”诗人敏锐的将自己的直觉印象通过色彩这一有意味的符号形式传达给读者,给读者以画意。

(三)意境美

凡是抒情诗总有自己的意境,没有意境的诗会令人索然寡味。所谓意境就是文学艺术作品通过形象描写表现出来的意境和情调,似乎有一点“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味道,王维能够从绘画艺术角度来反映意境美。请看他的山水小诗《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寂静无人的春夜山林里,四季桂无声无息地飘落。忽然明月东升,空山洒满光辉,山鸟被惊醒,在山涧里发出鸣叫,显得格外清脆,更衬托出月夜春山的幽静美好。诗人以静写动,以动写静,动静结合,把读者带入更优美、更深邃的意境中去。诗人是抓住“月出惊山鸟”这一最富表现力,最引人遐想的动人一刻写的。这是一幅富有音乐感的月夜小景,热烈活泼,富有人间气息。

(四)自然音响之美

王维不仅工诗画,而且善音乐。《集异记》曾称赞他“性闲音律,妙能琵琶”。《史鉴类编》中说:“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富商迭奏”。王世贞说他的诗“顿挫抑扬,自出宫商之表”。

王维的诗情画意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典诗歌的抒情艺术。他用诗人的灵心,画家的慧眼和音乐家的锐耳捕捉,表现自然美。难怪《红楼梦》中香菱向林黛玉请求作诗方法时,黛玉首先要她读的唐人诗,不是李白或杜甫的作品,而是《王摩诘全集》(《红楼梦》第48回)。是因为王维的诗“诗中有画”,最易把读者带入诗境。

二、王维山水田园诗的禅意

王维将禅的静默观照与山水审美合二为一,在对山沙丘描绘中,折射出清幽的禅趣。南禅讲究“顿悟”,王维参禅有得,把自己宗教情感化为诗思,创造出一种“空、寂、闲”诗的意境,显示出心境的空明与寂静。如《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表面看来,四句诗的用字造语都是平平无奇的。就意境而言,给人以“清幽绝俗”的感受,而且使人感到,这一月夜幽林之景是如此空明澄净,在其间弹琴长啸之人是如此安闲自得,尘虑皆空,大自然最了解他内心的孤独,明月的清辉带给他一种寂静的快乐。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禅意幽远、恬淡宁静,但这决不尽是死寂、枯槁的,而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竹里馆》中“独坐幽篁里”的清幽的,“弹琴复长啸”静中的动态,“深林人不知”主观世界的静,“明月来相照”又是客观世界的动,这一动一静之间,流露了诗人静极思动的感情,流露可诗人达观随遇的乐趣。

王维不愧是盛唐时期山水田园诗派杰出大师和典范。

【参考文献】

[1]苏轼.《书摩诘蓝田烟雨图》.

[2]引自《中学语文教学通讯》.2001年第八期27页.

王维田园诗篇2

[关键词] 王维 山水田园诗 意象 意象美 意境 意境美

王维是盛唐时期著名的诗人,他的诗歌创作含概了山水田园诗、边塞诗、幽愤诗和赠别诗等类型,以山水田园诗成就最高。他的山水田园诗风格清新、质朴、自然,总能让平常的意象表现出无穷的吸引力,这大概就是美的意象成就了他诗歌的意境美吧。

古人说“情不虚情,情皆可景,景非虚景,景总含情”,①这就是中国古典诗歌特别注重的审美意象,只不过这里的审美意象用“景”代替了罢了。意象是承载着诗人浓郁的主观感彩的物象。因此,同一个意象在不同的诗人笔下,不同的诗歌中常常以不同的内涵存在。中国诗歌中的意象,突出显示了作者主观的“意”与客观的“象”的天然融合。王维有“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李白有“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王维的“白云”更多的寄寓着隐逸情怀,而李白的“白云”更多的浸染着他看透了政治现实之后期望被击碎的无奈和激愤的情调。意境,就是在诗歌的意象群之间,基于诗人的情感诱导产生的一个更丰富更广泛更深刻的审美空间的联想。这个空间既是对诗歌中原来描述的画面、场景的再现,又是对原有画面、场景的张力性延伸,还是读者伴随联想而产生的对诗中情、神、意的领悟与体会,从而使诗歌具有”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魅力,同时也让读者能体会到近于作者的审美乐趣。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让后辈可望不可及,最重要的因素恐怕就是他在意象选择与意境营造上的慧眼独具吧。他总能在平凡的意象里表达他独特的情感体验,让我们觉得美不胜收。这个美,不仅是视觉的听觉的,更是情感的审美的。

苏轼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道出了王维山水田园诗歌的“以诗为画”的高超水平。不可否认,王维的“诗中画”得益于他对中国绘画的不凡造诣,更得益于他在诗中对意象“随心所欲”的谴用。他用画家的眼光,诗人的才情洞察万物。其山水田园诗常常抓住美的瞬间和延展的空间,随时融会着画的神韵,处处渗透着山水田园的线条美和色彩美。

山水诗《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蔼如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诗中“近天都”、“连山”、“白云”、“青蔼”等意象,无不触动读者想象的神经,读者看到此诗,细细品位,仿佛那高耸磅礴、似海奔腾连绵的终南山就在眼前,仿佛自己也身处在那云雾弥漫变幻莫测的山中奇观里,仿佛自己也能体会到诗人的游山之乐。

田园诗歌《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该诗描绘了一幅怡然快乐的农家晚归图:夕阳西下,牛羊归村,老者候孙,农夫闲话,闲适的农村生活场景跃然纸上。虽然全诗通用白描手法,但处处浸染着作者的主观情感。诗中一个“斜光”,一个“穷巷”,既尽显了王维诗歌的色彩美和线条美,又让我们体会到了作者对农家生活的羡慕和深埋内心的归隐之情。再看“桃花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田园乐》其六),桃红、柳绿,宿雨、朝烟,着色鲜明悦目,意象美轮美奂,绘就一幅令人心醉的工笔重彩画。“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辋川别业》),诗中色、态、光的立体融合,艳丽的暖色调则反映了诗人情感的愉悦和思想的积极活跃,读者也为王维笔下五颜六色的,烟雨蒙蒙的意境紧紧地吸引。

王维不光是通过意象给诗歌着色架构的高手,同时也是“以诗为声”的大家。王维倾心向佛,能细致入微地洞听到大自然的冥冥悦耳之音。“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空山之中,不见人影,只闻人语,有声衬无人,空山显得更加寂静。又如:

《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因为“人闲”,所以“花落”的声响也能听得见,因此夜的寂静静,山的空幽就格外的扣人心弦了。一“惊”字,仿佛被月的皎洁银辉惊扰了的鸟忽然振翅起飞,发出了鸟之“鸣”,“春涧中”的“时鸣”传达出了一种毫无惶惶之感,全是一种宁静祥和的环境氛围,体现诗人闲居山中时宁静安闲的境界。再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展现的是一幅清新秀丽的有声画,就像一支恬静质朴的美妙乐曲,轻缓的乐声中亦不失灵动飞扬的活泼。迷蒙蒙的月光,潺潺的水声,阵阵村姑的喧闹……王维都能广摄细取渗入到诗中,都能在“画面上表出一片无尽的律动,如空中的乐奏。”王维诗中的声音,多摄取的是自然幽微之音,而这写听觉意象也和他的视觉意象一样,让人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王维田园诗篇3

关键词:王维 山水田园诗 意境美

王维诗歌的艺术成就,在盛唐诗坛上,除李杜外,鲜有堪于比並的。就其对自然山水美景的领悟和表现而言,王维的艺术个性更为独特,堪称古代山水诗艺术巨星。王维的一生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山水田园诗,他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禅”的优美意境,在诗坛上树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帜。

一、诗中有画,宫商迭奏

王维是一位诗歌、绘画、音乐、书法兼长的多才多艺的文化巨人,他在诗歌创作时,比一般诗人更能精确地、细致地感受到和捕捉到自然界美妙的景色和神奇的音响以及大自然的千变万化,并将之诉诸笔端。也更会用辞设色,注意诗歌音调的和谐。所以在他的诗中,有画的意境,有音乐的流畅,有书法的变化。苏轼评价为“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史鉴类编》则将王维的诗称为“有声画”,说“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宫商迭奏”。

具有这一意境特点的诗,以他隐居辋川过着半官半隐生活时写的一批山水田园诗表现最为突出。此时的王维,进取之心和用世之志逐渐消减殆净。请看《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描写秋日傍晚雨后的山村风光。随意挥写,语出自然。在这首诗里,空山雨后的秋凉,松间明月的清光,石上清泉流动的声响,浣纱归来的女孩子们在竹林里的笑声,小渔船缓缓穿过荷花的情态,都和谐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清新秀丽的有声画,又像是一支恬静优美的抒情曲。从“空山”、“明月”、“翠松”、“清泉”、“浣女”、“渔舟”等意象组成的秋夜图中,我们仿佛呼吸到了雨后清新的空气,听到了诗人希望远离俗尘、回归乡村质朴生活的心语。清新、明净的暮秋意境,令人有心胸荡涤之感。

再如《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 。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寒秋时节,山色变得越来越苍翠,溪水却日复一日潺潺流淌;日近黄昏,诗人拄杖立于柴门之外,聆听暮蝉的鸣叫;渡头上夕阳正要落入水中,村庄里一股炊烟徐徐升起;这时醉酒的朋友来了,在我面前狂歌。寒山、秋水,一动一静;落日、孤烟,一上一下;倚仗听蝉的老人、醉酒的朋友,一个悠闲、一个不羁;再配上山涧溪流的水声,暮蝉的鸣叫声,醉酒人的狂歌声……这不光是一幅静谧优美的山水田园图,更是一部有声有色的电影。意境闲适、率性、有趣,浑然一体。

还有其它一些诗作也达到了诗画乐合一的境界,如《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椎夫。

太乙峰是终南山主峰。诗人从主峰着笔,总揽全山,写出了终南山雄伟磅礴的气势。前几句写终南山的高大雄浑,末二句撇开山写人,更反衬出山之嵩峻,正象山水画里常用人身与山势构成对比一样。这是一部最美的终南山风景片,远景、近景、全景、特写,画面十分丰富。最后两句,为无声的画面增添了樵夫砍柴的丁丁声、山涧流水的潺潺声、一问一答的唱和声,使画面中有音乐,有动感。

王维有些诗歌中的名句也是诗中有画,诗中有乐,能引发我们美妙的遐想。如:“松含风声里,花对池中影”,“细枝风乱画,疏影月光寒”,“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等等。

二、情景交融,浑然天成。

王维山水诗写景如画,在写景的同时,不少诗作也饱含浓情。王维的很多山水诗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表现自己的闲适生活和恬静心情。如《田园乐七首》其六曰:

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在优美的景色和浓厚的田园气氛中抒发自己冲淡闲散的心情。

还有如《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这首诗像一幅田园风景图,从细微处入笔,捕捉典型情节,抒发无限深情。

在王维属于写境的诗中,总是善于找到客观景物与主观感情的契合之处,并在描写客观景物的同时,也把主观感情表现出来,达到情景交融。如《辛夷坞》:

木末茉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且开落。

这诗只是写景,但景物形象中却蕴含着悠远的禅意,令人寻绎不尽。王维信奉禅学,带着作为他世界观组成部分的禅学意念观物,他不但看到了辛夷花的美丽,更发现它生长在绝无人迹的山涧旁,默默地自开自落、自生自灭,一切似乎都与人世毫不相干。诗人的心境亦复如是。他好像已忘掉自身的存在,而与这辛夷花融合为一了。诗人找到了客观景物与主观禅学意念的契合点,所以虽只是写景,那离世绝俗、超然物外的禅意却被表现了出来。还有如《辋川集》中有一首《临湖亭》:

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

在诗中王维追求写意效果,讲究浑然一体,充分传达诗人的主观意趣。表达了诗人闲适静穆的心情。

在情景交融意境的表现方面,王维的诗具有天工化成、自然入神之长,如《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去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诗人写所见到的终南景色,虽只用云起时三字,却能唤起读者的丰富想象,可谓以一当十,而这水穷云起之景又与诗中所表现的那纯任自然、无牵无挂、宛如云飞水流一般自在的意兴正相契合。 三、幽寂静谧,禅意盎然。

王维的母亲是个佛教徒,他从小就受到禅宗思想影响,丧妻后他即独身修身参禅,中年以后的宦海沉浮使他潜入空门,晚年的他则干脆“万事不关心”了,唯有参禅悟道。所以他的山水诗和酬赠诗中常常透出几分深远玄妙的禅意。王维诗中最爱用“静”、“澹”、“远”、“闲”一类字样,还有“禅”、“寂”、“空”、“无”等佛家用语,他能够用静定从容的闲适心情,去观察大自然,抒写于笔端,作成绝佳的诗句。他对于禅理的玩味与修习,使他常以一位禅者的目光览观万物,然后将禅理化于聪慧澄明的审美感觉,创造出其他诗人所难以企及的静美、澄旷、寂悦。特别是他在描写大自然中一刹那间的纷纭动象,是那样的清净与静谧,禅韵盎然。

在王维的诗中,禅味最浓的要数作于辋川的那些诗。如《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诗人独坐在幽深的竹林里弹琴长啸,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只有明月来相伴。大自然最了解他内心的孤独,明月的清辉带给他一种寂静的快乐。竹林、明月与诗人情景相照,情趣高雅,意境悠美,达到了物我合一而物我两忘、禅意与诗情水乳交融的境界。

还有《鹿柴》也是这样的: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空山里寂静无人,只听见深林里飘荡着断续的人声,一缕夕阳透射在密林深处的青苔上,是那样的恍惚而凄清。这正是王维所追求的那种远离尘嚣的空寂的境界,虽然孤独,却也蕴藉。清代王渔洋说,王维的这类小诗“字字入禅”,“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蚕尾续文》)。也就是说,王维的这类山水诗具有禅趣、禅悦、禅味,言有尽而意无穷,传达出了禅的意蕴。自然,也充分表现了诗人对山水美景的独特品味。

当然,王维直接以禅语入诗的诗歌,更是充满了禅意。如《过积香寺》:

不知积香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前六句写诗人寻访积香寺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感,“古木”“无人径”、“何处钟”突出了山的“深”、寺的“僻”,“咽”、“冷”二字则更见山之幽、之深,寥寥数字营造出幽静空寂静的意境。后两句直接以禅语入诗,抒写了诗人向往去除一切尘世烦扰,遏除妄念的心境。

王维田园诗篇4

关键词: 王维 陶渊明 田园山水诗 风格差异

王维与陶渊明是我国文学史上最杰出的田园山水诗人。由于时代背景、政治观点、人生态度、文化教养、艺术境界等方面的不同,他们在田园山水诗方面表现出不同的风格差异。

王维、陶渊明的田园山水诗都以平淡、静谧著称。王维的田园山水诗更为冷寂、静穆与安详,有些诗透出看破红尘的淡漠,充满宗教的神秘感。陶渊明的田园山水诗却充满了世俗的生活气息,平易、朴素、可亲可爱,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人生的肯定和对日常凡俗生活的认同。造成这种风格境界差异的表面原因是由于题材内容的差异。王维诗作的描写对象多是远离尘世的寂静山林,并非真正的农村,即使诗中有“野老”、“牧童”、“浣女”的形象,也是他文人士大夫隐逸心态的一种点缀,不是以写实为主要目的,而是追求空灵淡远、静穆的美,诗歌意象多像一幅幅山水风情画。坡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而陶渊明描写的是真正的农村生活,他的诗不以精美的充满画意的片段结构诗作,而更注重叙事的完整性、连续性,更加真实自然。

形成两种风格的原因还在于二人思想性格、人生态度和艺术修养的不同。

王维出生于官僚地主家庭,少有才名,他的读书为官生涯较为平顺,偶有挫折,也没影响他的升迁与腾达。他受儒家和佛家的影响,娴于丝竹音律,擅长绘画,一度过着谈禅论佛的生活,这使得他与下层人民的生活有了隔阂,他的隐居不是最终的人生选择,而是半官半隐。休憩时在水光山色中去寻找心灵的慰藉,大自然的秀美与恬淡激发了他的宗教热情,加之母亲培养出的他对佛法的兴趣,以及当时人们口谈释老成为时尚,这使得他一直等待着入世机会的同时,仍持有宁静以致远的心思,这种隐居实则是对世俗人生的逃避。在辋川,他游孟城坳、南坨、文杏馆、鹿柴、临湖亭、欹湖、柳浪、竹里馆、辛夷坞等,同道友泛舟吟咏,弹琴赋诗,这种亦官亦隐、名利双收的生活与真正意义上的隐逸是相违的,可见,王维的田园山水诗只是用士大夫的情怀去观照纯美的自然。

陶渊明则出身没落仕宦家庭,从小生活在农村,早期接受了儒家和道家两种不同的思想,培养了“猛志逸四海”和“性本爱丘山”的两种不同的志趣,这就决定了他与世俗农村田园生活的天然亲和的关系,正如在《归园田居》里所说:“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他的隐逸是对腐败官场、士大夫生活的主动回避,是对充满人性的世俗生活的认同,也是对自我本性的尊重。所以,陶渊明视回归田园为“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他的隐居地不是人迹罕至的名山大川,而是庐山脚下的寻常山村;没有王维那样的华美别墅,只有一间茅屋;来往的没有官僚达人,只是村舍的农民。他过着耕读自乐、淡泊自守的“结庐在人境”的世俗生活,这样的生活完全是当地的农民生活,而这却是作为士大夫阶层的王维所不屑也不愿的。这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决定了陶渊明诗作的平易、可亲、可爱,幽默与平常心。他的诗具有平民的视角,关心农夫的喜怒哀乐,与他们平等的交往,一起喝酒,拉家常,话丰歉,表现自己亲自参加农业劳动,以及虽然艰辛但坚决回归田园的决心。他诗中的意象也是充满农家特点的,诸如南山、草屋、农舍、炊烟、农田、山路、禾苗、霜霰等。而王维诗中的意象,多写隔世的田园,幽深的山林,只为满足官僚地主阶层的艺术趣味,常会引导人们走向逃避现实的消极道路。

王维的诗与陶渊明的诗是文人情怀与赤子之心的区别。

王维具有多方面的艺术修养,精于绘画音乐,是南宋画派代表人物,他做过大乐丞,会演奏多种乐器,其佛教修养在唐代诗人中很少有人与之比肩。王维把这些修养无意中融合于诗歌创作中,因此,他的诗作显得特别精致、优美。

陶渊明的诗更近自然,不加修饰,语言纯朴,洗尽铅华,不刻意追求技巧,不事雕琢。他描写的往往是最平常的事物,意象选择不求“雅”,语句不注重对仗、修饰,明白晓畅,冲淡平和,直抒胸臆,真实自然。他的这种境界,承继了汉魏风骨和浑朴的传统,在不经意的文字中,表现了诗人的道家情怀――求真求自然,“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诗句冲口而出,自然传达出作者的胸襟。

王维所处的盛唐,是诗歌艺术的鼎盛时期,他借鉴吸收了以往诗人的形式与技巧,把建安风骨与南朝文采结合起来,他自己曾提出“盛得江左风,弥工建安体”的诗学理论,他注重形式美、技巧与思想内容、风骨的结合,因而使他的田园山水诗浓郁而华丽,清淡而味长,形象具体逼真而意境深远。王维的田园山水诗雅致、洁净,而陶渊明属于返璞归真的真善美的类型。

王诗较之陶诗,更注重形式美。

王维用字极为讲究,但不着痕迹,这克服了梁宋形式主义的弊病。他不以句胜,但在重要字、词选择上却颇费推敲功夫,如《过香积寺》云:“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这里“咽”、“冷”都是形容词作动词,极生动、准确地表现了环境的僻静、幽深与神秘。《观猎》中有:“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用“疾”字表现在没有草的冬季原野上,雄鹰视野的开阔,目光的犀利;用“轻”字来表现坐骑奔驰的疾速、轻捷,以此来衬托将军的彪悍与骁勇。从中可以看出,王维的语言新巧、清丽、俊朗。陶诗语言平淡、朴素,不见华丽的词藻,但语言妙在并不给人贫薄、干枯的感觉,相反极具表现力。

王维《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清高、自赏,完全表现出一种士大夫情趣。而陶诗是与自然、生活相亲和的个人化的感悟与满足,用家常本色的语言表现出来,做到了“情之所苦,无不可吐出,景之所融,无不可写入”(王忻,《稗史》)。

王维田园诗篇5

关键词:山水田园诗人;精神追求;异同

陶渊明的诗歌以风格自然、语言质朴、凝炼、意境隽永而为人所称道,他把自己对自然和田园生活的热爱之情融入到诗作之中,开创了田园诗一体。王维把画意融入诗歌文章,画意与禅趣相融合,使其诗文既构成了“禅”的状态,又在山水景物中形成了极为冲淡空灵优美深邃的意境。孟浩然的山水诗善于发掘自然美,把自己的主观情志与自然山水相结合,努力做到情与景相结合,努力做到情与景契合,创造出了以清旷冲淡为主的艺术风格。他们诗歌风格的不同与其内心精神追求的不同有着必然联系,本文也就是从这个层面,去分析诗人所创作的诗歌风格的异同。

一、进退两难,归隐田园,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陶渊明生于晋哀帝兴宁三年(公元365年),卒于宋文帝元嘉四年(公元427年)。陶渊明自幼有很高的理想抱负,一生在出仕和归隐上表现了独特的人格精神。他面对黑暗现实,能谨守先师遗训,不与现实同流合污,选择隐居躬耕的人生道路。但由于他深受儒学熏陶,使他于隐居之中,仍然关心世事。

陶渊明原为实现济世志向而出仕,然而黑暗的政治形势使他自知无力回天,欲守拙归园田,又“母老子幼,就养勤匮”,必须禄仕求生,此种身为形役的矛盾,一直不断地使内心冲突而深受折磨,直到他彻底体悟“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后,毅然弃官归田,内心始得平静。他在《饮酒》第四首中,描写了栖栖失群之鸟对托身之所的寻找,用象征的手法,表现了他对人生归宿的追求过程:“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厉响思清晨,远去何所依,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陶渊明是以此诗中的孤鸟飞鸣,表达他解绶之前的栖遑不定,在仕与隐之间作选择时的内心自我挣扎之苦。

陶渊明起初归隐田园还是欣悦的。《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其一》是他躬耕之初写的一首田园诗。这首诗抒写自己躬耕之初的新鲜感受和喜悦心情。在他的《归园田居》(五首),《移居》(二首)中给我们呈现出一个超然物外,悠闲、适性的伟大诗人。他的田园诗,正是他人格精神的外化。但他对田园自由自在的喜悦随着时间流失而慢慢淡化,他所选择的归隐田园的生活方式面临着困窘生活现实的考验。“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儒家思想对他有着很深的影响,既然不能施展抱负,那就归隐田园独善其身吧!一方面,世风日下,作为儒者,他无力挽狂澜於既倒,只好学先圣“乘桴浮於海”;另一方面,时当晋宋易代,桓玄、刘裕交相杀伐,政途险恶,正如他在《感士不遇赋》中所言:“密网裁而鱼骇,宏罗制而鸟惊;彼达人之善觉,乃逃禄而归耕。”他的逃禄而归耕,实出于形势所迫。

陶渊明的诗歌之所以能够在人们的精神领域里占有重要的一席地位,不仅因为其所营造的田园氛围,所描绘的田园生活能够吸引我们;也不仅因为其所展现的澄澈、明净的风格,所流露的真切、自然的情感能够感动我们;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还具有一种建立在诗歌内容和诗歌艺术特点之上的诗歌精神,那就是自由、随性的精神境界。

二、亦官亦隐,参禅信佛,一种物我两忘的超然境界

王维字摩诘,太原祁(今山西省祁县)人。开元九年(721)进士。王维的人生历程,可以“安史之乱”而分为两个时期。早期的王维系官僚贵族子弟,年少才高、诗艺杰著,开元初到长安就受到上层社会的青睐。天宝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乱”爆发。王维被叛军所拘,系于洛阳,迫受伪职。两京收复后,责授太子中允。历尽劫难,身心受辱,王维雅洁清高的自尊心受到致命一击。加之当时朝廷纲纪紊乱,君臣昏庸,因之更加消沉、苦闷。于是,王维回归自然、向往山林,自性内照、远离红尘,在随遇而安的自然和谐中,尽享恬适、雅致、平淡的人生。

“安史之乱”后,王维几乎万念俱灰:“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这时,王维虽亦官亦隐,甚至还做官到了尚书右丞,但精神是苦闷的,心境是低沉的,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自然山水中。为了在现实社会中求生存,“亦官亦隐”的王维最终想成为一个脱尽俗气的高人,但又没有达到“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王侯门”的境界。他把自然山水始终看成是知己,看成是一个相见恨晚的朋友。对于山水自然,他不是发现,而是一种理解,在对自然山水的仔细理解中,融入了深沉的、带有禅味的情感,这种禅风流溢的情感,又与他极端个性化的生活情趣水乳交融、合为一体。这样,在他的诗中,诗理禅理相通,诗趣禅趣盎然。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诗很切合佛家“五蕴皆空”说。再如《竹里馆》:“独丛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表面上写空中的明月、茂密的竹林,幽静的氛围,独坐的弹琴人,其实暗合了佛家教义——解脱,表现出一种解脱后的所得之境——涅磐。

内心的超然更孕育了王维对世间万物敏锐的感观。他善于用一个高明画家的眼睛去发现、捕捉一种最能反映事物本质的色彩,再选用一个最能代表这个色彩的字,来细致入微地刻画自然山水景物。我们甚至可以根据他诗中提供的色彩,绘制出一幅幅水墨淡雅的水画来。请看: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白石滩》

白云回望合,静霭入看无。——《终南山》

不及红檐燕,双栖绿草时。——《早春行》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田园乐》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送元二使安西》

诗画大师王维就是这样,在准确的色彩里寄托悠悠情愫,在淡泊的诗意里吐露娓娓心音,如此的秀美空灵,如此的清香醉人……如果说美妙的诗句成就了“诗佛”王维的地位,倒不如说他对信佛参禅一种超然境界造就了美奂绝伦的诗句。

三、返璞归真,融入田园,一种真我的体现

孟浩然(689~740)年轻时内心怀着积极的抱负。40岁前,他一直读书习文,为应举入仕作准备。开元十六年(728),孟浩然离开家乡,到长安去应举。然而事与愿违,他竟然落第了。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仍然仕进无门,开元十七年冬他返回家乡。开元十八年(730)他北上洛阳,又从洛阳南下游历吴越一带,直到开元二十一年仲夏,孟浩然才回到家乡。开元二十五年(737)阴历四月,诗人张九龄被贬荆州长史。张九龄到荆州后,将孟浩然请到自己的幕府中。但第二年立春后不久,孟浩然辞幕归家了。

纵观孟浩然的一生,虽然他曾经内心怀着积极的抱负,但却没有施展才能的舞台。他早年的诗作是一种隐居待仕生活的反映,他的进取心主要是因为不愿意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而无所作为。但在实际的现实政治中,任人唯亲、不能取人至公的现象还是不能避免的。他在长安的作品,开始反映这些不合理的现象,早年那种激昂的抱负,此时化为感士不遇的不平之气。《岁晚归南山》就是其中著名的一首:“北阙休上书,南山归弊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面对仕进无望的残酷现实,他的诗句流露出了痛苦与郁闷。

从离开长安到去世,孟浩然的精神世界有了一些变化。他对隐居的生活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找到了精神的安顿处,那就是放弃功名的诱惑,在隐居家园中保持人格的纯洁。晚年孟浩然的超脱闲淡,都源于他内心悟到的一个“真”字,他要保持自己的真性情,与这个“真”字相比,世俗的荣华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这种精神境界成为他诗作要表现的对象。如他的著名的诗篇《早发渔浦潭》:“东旭早光芒,渚禽已惊聒。卧闻渔浦口,桡声暗相拔。日出气象分,始知江路阔。美人常晏起,照影弄流沫。饮水畏惊猿,祭鱼时见獭。舟行自无闷,况值晴景豁。”作为一个盛唐诗人,孟浩然以高妙的笔力,将自然的生机复苏的意境诉诸于文字,以反映孕育于自己内心的时代精神。“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绿树、青山、村舍、场圃、桑麻和谐地打成一片,这是一幅优美宁静的田园风景画。孟浩然在这里仿佛寻找到了一种皈依的感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四句诗是孟浩然艺术境界和精神境界俱臻化境之作。孟浩然是幸福的,他把自己的人生境界由功利境界化到了天地境界,尽管这期间他甘苦备尝,但终于苦尽甘来。

孟浩然的山水诗大都在一片清幽之中即景会心,伫兴造思,将客观景物同主观情致相结合,开掘出被主观情志异化的自然美,以抒发自己的孤寂之情,韵味悠长。创造出了富有个性的悠远凄清的意境,形成了清幽淡雅的风格。孟浩然的山水诗创作奠定了盛唐山水诗派的基础,使盛唐山水诗沿他开辟出来的道路走向繁荣。

综上所述,他们三人都是山水田园派的代表诗人,但人生境遇却有着极大的不同。所相同的是他们面对现实社会都选择了归隐田园的生活归宿,去追求自己内心的一种安静、淡泊。我们所看到的是归隐田园后他们的表现却是不同的:陶渊明是身归田园,心在现实,深受儒家思想积极入世的影响,更多的是表现出的是一种苦苦的挣扎;王维是身在现实,心系山水,深受佛学影响,更多表现的是一种超然;孟浩然是身处田园,心融田园,更多的是一种纯朴天性的表现。

参考文献:

[1]郭预衡.中国古代文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2]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3]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上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4]石麟等.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

[5]袁行霈.陶渊明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王维田园诗篇6

关键词:自然 留白 禅意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791(2012)06(a)-0208-01

王维是我国山水田园诗歌的集大成者。他的山水田园诗既继承了陶渊明诗歌清淡闲远的生活态度和人格理想,又传承了谢灵运、谢朓诗歌明丽清爽的模山范水和精细描摹,并创造出自然天成的山水田园诗,把山水田园诗发展到了顶峰。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将二者交融,用陶诗的手段写山水,采谢家技巧入田园,真正做到了山水与田园的浑然一体,天衣无缝。

首先,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创造了诗歌的最高境界—— 自然之美。在中国的美学史和文学史上,都把自然之美称为最高境界。《老子·天道》中说:“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大诗人李白认为美应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元好问认为美在“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诗歌作为人们表达情感的最高形式,它的最高境界应该是自然。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就充分地体现了这种审美境界。

例如他的《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仗候荆扉。雉雊麦苗秀,

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诗人不事雕绘,纯用白描,给我们描绘了一个自然清新的田家宁静生活的画面,这种亲切、惬意的生活,平和、愉悦的心境,谁不羡慕,谁不愿归隐呢?这种亲切、惬意的生活,平和、愉悦的心境,谁不羡慕,谁不愿归隐呢?全诗似乎信口道出,没有一丝雕琢,却诗意盎然,真可谓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又如他的《山居秋瞑》: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首山水名篇,是以自然美来表现诗人的人格美。诗人写景,随意挥洒,毫不着力,语出自然。这与唐朝诗人所崇尚的“真于性情……而风流自然”和“假物不如真象,假色不如天然”的观点是一致的。王维把回归自然视为一种生命境界,真正回到自然生命本源,诗人的生命顺应自然的节律张弛自若,而对自然之道以深切的体认。

其次,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在写作运用留白艺术,给读者留下遐想的空间和审美的期待。王维在诗歌创作中,还有超脱具体事务,体合天地精神的艺术境界,即不局限可感知的声色形象,还要仰观白云,俯察清流,心游宇内,涵泳万物。在一花一鸟,一丘一壑中发现了无限,于观赏自然中获得审美的体验,这就是空白的艺术。

在唐诗中,空是心境空静,白是“计白当黑”。而表现心灵空静的首推王维,他的笔下有: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

人鲜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鹿柴》)

……

这里的“空”含有“空阔幽静”的意思。正是由于心境空静,才能从具体进入抽象,从有限进入无限,从瞬息中看到永恒,把刹那间的感受变成终古。

在诗歌中采用国画“计白当黑”、“以无为有”的技法,王维也是首屈一指的。他特别擅长运用“白云”来象征佛性的自在以及对人生的领悟,请看下列诗句:

悠悠远山暮,独向白云归。(《归輞川作》)

湖上一回首,山青卷白云。(《欹湖》)

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终南山》)

……

舒卷自如的白云把人的思绪引向无边无际,任你自由自在的驰骋,诗意与诗境都被白云缭绕淡化,呈现出镜花水月般的美景来。正如台湾学者陈子斌先生说的那样:“高明的作者,常常把美的感受,留给观赏着自己去揣摩,在脑海里自由自在的酝酿,才会影射出无限的遐想和品味,所以说,由自我发乎知觉或幻觉,由揣摩而得来的那种想象的‘美’,才是每个人所向往的属于自己对‘美’的隽永感。”这就是留白的效果,而且是“无心恰恰有,有心恰恰无”,悠悠千载的白云,自然会呈现出一幅似真似幻、若有若无的图景,于是便在作品中出现了空白的现象。

空白表象上是一种休止符,但在欣赏者的脑海里却形成了审美期待,是美感上韵律性的延伸。

第三,王维的山水田园诗禅境与诗境自然融合,创造出诗意禅理的典范。在中国,崇尚自然、热爱自然的源于道、佛思想,王维早年受母亲影响颇深,信仰佛教,其名和字均源出《维摩诘经》中的人物维摩诘居士。中年之后,官场失意,屡遭贬谪,特别是“安史之乱”以后,他再也无心为残破的唐王朝效力,更不愿与李林甫等同流合污,于是选择了亦官亦隐,独往独来,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置身于大自然,免去了名缰利锁的羁绊,摆脱了现实苦难的烦恼,除去了情丝和欲念,把自己融入自然,接受自然的熏陶。王维后期的山水田园诗于自然中品出了禅味、禅理,言有尽而意无穷,传达出了自然的意蕴。例如他的《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这是一个远离世俗尘嚣的世界,也是诗人王维佛家空无寂灭观念的象征境界。明代文论家胡应麟说,此诗是“入禅”之作,“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王维在这里所创造的意境,是自然、诗境与禅境的合一体,它具有极大的启示性和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宋代文论家严羽说:“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妙悟即是对禅的识见力,也可表现为对艺术的感受力。王维参禅有得,禅宗崇尚山林胜景的风格,也对王维自觉地亲近山水田园,发掘山水田园的美学价值,具有引导和启示作用。

宗白华先生指出:“中国艺术意境的创成,既须得屈原的缠绵悱恻,又须得庄子的超旷空灵。缠绵悱恻,才能一往情深,深入万物的核心,所谓得其环中。超旷空灵,才能如镜中花,水中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所谓超以象外。”以此来观王维的山水诗,实在是再典型不过了。庄、骚之神韵,哺育了王维,也哺育了中华民族的艺术精神。

参考文献

[1] 李浩.大唐风度[M].华文出版社,1997,2.

王维田园诗篇7

论文摘要:大唐时代及个人经历使王维的思想心态呈现出前后两种特征,这两种心态特征又作用于其诗歌创作,使之在题材择取、风格境界等方面产生差异。从前期的多游侠边塞,呈阳刚之气,到后期的多山水田园,富阴柔之美,题材风格的变化,无不受其心态特征的影响,而其独特的心态特征又受其时代、经历等客观存在的制约。

王维(公元701—761年),字摩诘,祖籍太原祁县(今山西祁县),其父迁家蒲州(今山西永济),遂为蒲州人。父亲早逝,母亲笃信佛教,对王维影响很大。王维聪颖多才,21岁中进士,为大乐丞,因属下伶人擅舞黄狮被贬为济州司库参军;后得张九龄赏识,擢为右拾遗,后升至吏部郎中、给事中等,又受张罢相牵连被派往边地慰军,并留滞节度使幕为判官;安史之乱中陷贼并被迫做伪官,两京收复时因此获罪下狱,因其曾写反乱思主之诗《凝碧池》及平叛功高的其弟王缙请消己官以赎兄罪之力保,被赦罪降官,责授太子中允,后累迁复拜给事中,转尚书右丞,世称王右丞。

王维的一生,基本上与盛唐相始终。盛唐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想、风尚及时代精神对其思想、仕宦、生活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形成了他前后迥异的心态特征。这两种不同的心态特征又作用于其诗歌创作,使之在题材择取、风格境界等方面呈现出差异。人们往往根据其心态变化所引发的题材、风格变异,将其诗歌创作以40岁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

在大唐帝国如日中天、政治开明、社会安定、经济繁荣、国民心理蓬勃进取的时代环境中,前期的王维受儒家思想影响较大,对社会、人生、功业充满了积极进取的精神,呈现出朝气蓬勃、乐观向上、积极仕进、自豪自信的心态。《塞上曲》有“平生多志气,箭底觅封侯”。这是他前期人生理想的宣言,也是此期心态特征的真实写照。由此而来,他在诗歌题材的选择上往往以游侠、边塞为主,兼有政治感遇等,风格上呈现出雄放豪迈的阳刚之气。如游侠边塞诗《少年行》、《使至塞上》等。其他边塞诗如《燕支行》、《老将行》、《陇西行》等,描写边塞战争的雄伟场面,歌颂将士浴血疆场,以身报国的雄心壮志和飒飒英姿,豪气干云,神采飞扬,与高岑同调。

与边塞相关的前期送别诗也同样极富盛唐气象。王维有送别诗70余首,占其现存全部诗作的约五分之一。其送别的对象主要是两种人:一是同乡,一是同僚。送别事由多是友朋赴边、迁谪、落第和归隐之类,其诗中旨意往往跳出同情、劝勉、祝愿的常规和常境,借机发表对时事的看法,对开明政治的向往,表现出积极人世的建功理想和崇高的人格精神。他的送别诗一般都能别开生面,境界奇高,表现出踔厉奇发、壮亢激昂的风格特征。国家的空前强盛,经济的空前繁荣,文化的空前融通,拓边的空前需要,使唐人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成为很有诱惑的现实。建功马上,立业边陲的荣誉感和英雄主义精神深入人心,并成为盛唐士子人生价值的重要取向,盛唐诗人大都有从戎游边的经历。王维对自己的游侠和出塞经历有着很豪迈、很精彩的描绘,反映出他的人生理想和时代崇尚的一致性。这种与时代相通的情感和心态特征,也同样表现在其送别诗创作中,如《送张判官赴河西》、《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等。

王维前期也写了一些政治感遇诗。这类诗批判当时权贵骄奢、贤士坎坷、荣辱不公等不合理的政治现象,抒发怀才不遇、宦海沉浮的愤慨,同情下层妇女的不幸,表明自己对社会的深刻认识。如《济上四贤咏》写四位失意的下层人士的遭遇,表现出当时正直知识分子的不幸。

《老将行》既是边塞诗,也是政治感遇诗,诗中写的是一位老将的经历:年轻时作战机智勇敢,身经百战,威震敌营,立下赫赫战功,却得不到应有的封赏,闲居在家,寂寞空虚。后边境遭扰,强敌压境,老将军不计前嫌,请缨杀敌,烈士暮年,壮心不己。诗中既歌颂了老将的高尚节操和爱国热忱,也揭露了统治阶级的冷酷无情。

前期王维诗作的山水题材,也同样呈现出明快热烈的色调,如l9岁时写的《桃源行》:“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表现出诗人对大自然的赞美,对人生的热爱。

又如《渡河到清河作》、《华岳》二首,或写水或写山。写水,写得积水淼浩,波光连天;写山,则是崔嵬峥嵘,黛色葱郁,一派廓大气势。再如《燕子龛禅师》写山间小径的盘曲险恶、山峰的陡峭、飞泉的吼喷、怪石的峥嵘等等,简直可与李白的《蜀道难》相媲美。故《芥子园画传》评此诗日:“王摩诘燕子龛诗,雄奇苍郁,非以李咸熙之笔写之不可。”李咸熙即北宋著名画家李成,其画山水,以力度著称,“骨干特显”、“挺拔坚实”为其特点。可见王维此诗表现出来的雄奇劲健、超拔挺迈之势。

从军入幕、游侠赴边是盛唐的时代风尚,这种风尚的形成,也与朝廷的鼓励政策密切相关。《新唐书·选举志》中有唐代科举把“军谋宏远”一科与选拔政治人才制并列的记载。唐玄宗亦曾明令:不及时行赏有战功的官吏皆斩,能擒贼首的士卒授大将军。这些特别的政策,大大地刺激了唐代读书人对边事军功的关注和投人,军幕中吸引了大批当时富有才华的墨客文人。在唐代布衣才士中,缘军幕而进身的大有人在,有唐以来文人仕途之最达者高适也由此而擢升至散骑常侍,封勃海侯。他在《塞下曲》中心满志得地写道:“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久佐戎幕而官至嘉州刺史的岑参在《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中更有“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的豪情壮志。同样,王维以战斗为美,以豪迈为美的心态特征,也是这一时代心理和民族心理趋导的结果。

法国艺术批评家丹纳说:“一个以快乐为主的时代,比如那些复兴的时期,在安全、财富、人口、享受、繁荣、美丽的或者有益的发明逐渐增加的时候,快乐就是时代的主调……那时所有的艺术品,虽然完美的程度有高下,一定是表现快乐的。”王维所处的盛唐时代,政治开明、国家统一、国力强盛,经济文化高度发达,思想自由,民族心理昂扬向上,积极进取。沐浴在这盛世的阳光之中,王维的心态情感自然也为之感染,怀抱着兼济天下的政治理想,积极地追求功名,希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开拓进取、乐观向上的积极心态,使前期的王维能以开阔的胸襟、炽热的情怀、辽阔的视野、酣畅的笔墨刻划游侠风采,描绘边塞风光,反映边塞感受,表现出那个时代人们的英雄气概和爱国热情,唱出高亢奔放的时代强音。风格豪放、境界壮阔、情调激昂、笔力雄健,流溢着阳刚之气,“盛唐气象”可见一斑。虽然在诗歌史上他没有被称为边塞诗人,但他确是盛唐第一个大量写作边塞题材的诗人,是高适、岑参之前边塞诗的最富有者。而这类题材的择取和阳刚风格的形成,又是大唐的时代环境、精神风貌及本人经历对其思想心灵感召后作用于其创作的结果。

平和淡远、宁静超逸是王维后期心态的主要特征。由于时局、经历等原因,40岁以后,王维的思想、观念、心态发生了极大变化,对仕途的失望、对官场的畏惧,不愿同流合污的品性,使他在难舍仕宦的同时,又对社会世俗失去了往昔的乐观执着;佛理禅旨的感悟、自然山水、田园风光吸引了他的情趣和心灵。他在田园里呼吸着无忧的空气,他在大自然中获得了心灵的慰藉,心态变得平和、淡远、宁静、超逸了。这一心态特征的变化,使他在创作中开始注重对这些带给他慰藉的山水田园题材的择取和心灵感悟的抒发。王维的这类作品,代表了盛唐山水田园题材创作的最高成就,奠定了他在中国古代诗坛上的大师地位。

王维是一个能诗善画、精通音律、善弹琵琶,又工草书的才华横溢的诗人兼艺术家。这些饱含感悟的姊妹艺术对他的山水田园诗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能以诗人、画家的眼光和心灵去观察世界,感受生活,并把所见所闻所感用诗、画再现出来,形成一种既有神韵又有情味的美妙意境。在创作中他善于最大限度地发挥语言的启示作用,唤起人们对光、色、音、态的联想,呈现出宛然在目的生动图画,托物达意,立象传情。苏轼对此评价极高:“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最能代表他后期创作特色的是在宁静超逸、平和淡远心态作用下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山居秋暝》展现秋山雨后的清新气象,《青溪》、《过香积寺》、《蓝田山石门精舍》等写深山溪涧或寺院幽清的景象,而《皇甫岳云溪杂题》5首、《辋川集》20首则是描写隐居幽胜的组诗,大多写得精致美妙,脍炙人口,犹如精美的绘画小幅。描绘田园风景的诗作有《赠裴十迪》、《春中田园作》、《新晴野望》、《渭川田家》等lo多首,勾画了农村平凡而美丽的日常风光。王维把山林描得清幽雅秀,令人神往,把田园生活写得和平宁静,引人入胜。这些作品,表现出诗人对清幽山林和优美田园的感悟与陶醉,对闲适生活的喜爱与留恋。《辋川集》是王维后期山水田园绝句的代表,它反映了诗人的隐居生活,描绘了辋川的自然景致,表现出陶醉于其中的情趣感受,呈现出独特的空明宁静的阴柔之美。

王维后期诗歌中常有“空”字,如“空山不见人”、“空山新雨后”、“夜静春山空”、“空谷归人少”等等。这些“空”字由于后文的意象,不能作“无”和“没有”义来理解,这种“空”是诗人对眼前景的一种心灵感悟,其中内涵着万物生命的实有和灵动,是“空而不空”的特定状态。“空山不见人”,却能听到人的生命之声;“夜静春山空”,却有桂花的飘落和鸟的歌唱。可见这“空”中自有生命的流动,自有诗人独特的心灵感悟。

王维的大多数山水田园诗作,在描绘自然美景和田园风情的同时,都流露出诗人闲逸宁静的情趣和心态,透出佛学禅理的旨趣,表现出对现实漠不关心的情绪。表面上看,其思想心态是消沉颓唐的,但从其深层意蕴和后期创作总体倾向看,王维的“万事不关心”只是对现实仕宦的不关心,对山水田园之美他不仅“关心”,而且迷醉;他的“寂为乐,闲有余”是摆脱世俗利禄烦恼后的另种层次的生命感悟和生存方式,精神并不沉沦;“伤心”而销向空门,是对世俗险恶的失望和寻求心理慰藉的一个方式,这一方式引导他从另一角度理解人生和陶醉真善美的山水田园。从当时的现实状况看,玄宗沉湎声色,昏庸无道,贤者被贬疏,奸佞却当权,政治黑暗,权贵骄奢,统治阶级内部矛盾、阶级矛盾等日益滋长并渐趋激化。而在这种情形下又不能决然离去的王维,要么与之斗争,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亦官亦隐、身官心隐。王维最后选择的是后者,走了一条既适合自己又无害他人的淡漠仕宦、寄情山水、研悟禅佛之径。根据当时朝廷、社会及王维个人的具体情况,应该说这一选择是正确的,是适合包括王维在内的大多数正直官宦设身处地的实际状况的。此时的王维倘若采取“积极”的态度,只能有两种形式:其一,与之斗争,结果是“玉碎瓦难全”;其二,同流合污,结果又与心志相违。无论王维选择何种“积极”形式,都将既是个人政治的悲哀,也是民族文学的损失。从某种角度看,现实中的王维似乎只能走这条貌似“消极”、实不得已、确也并非消沉的道路,并由此创造出其彪炳千古的人生辉煌。我们应该用历史的、辩证的眼光去审视王维后期的思想、心态、行为及创作,而不应超现实地简单武断地评判王维后期的思想心态是消沉颓唐的。由于现实和心态的变化,此期王维淡漠的对象只是仕宦功名,而对山水田园则情趣盎然,且渐深渐浓。诗人的追求仍在,志趣仍在,就不应该说其心态真的消沉颓唐了。由对仕途功名的热衷,转为对山水田园的钟爱,新的生命意义、价值取向使他寻觅到新的生命空间和独特自我,获得了另一番人生乐趣,心态特征也由前期对仕宦的乐观进取、自豪自信,转为后期的超脱飘逸、宁静淡远,并影响和作用于其诗歌创作。应该说这是王维对社会人生、宇宙自然的另一种理解和诠释,这种心态特征仍然是主动、积极、健康、充实的。认识不到这一点,就很难真正地理解王维以《山居秋暝》为代表的后期山水田园诗,在明洁空灵禅旨中所呈现出的生机与情趣,很难真正理解其中蕴喻的诗人对理想社会和高尚人格的期冀与追求的深层意蕴。变化了的心态特征带来创作题材和风格的变异,诗人开始更多地择取山水田园题材,并创造出空明宁静的独特风格境界。

王维在给好友裴迪的信中说:“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往山中,憩感配寺,与山僧饭讫而去。北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春,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多思曩昔,携手赋诗,步仄径,临清流也。”由此可见,在对自然山林的爱恋和陶醉中,其心态特征是主动、积极、充实的。

王维田园诗篇8

关键词:王维;诗歌;积极;宁静

王维是盛唐时期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也是一个多方面发展的艺术家,能诗能画,又擅长音乐。他的诗歌创作成就也是多方面的,有田园诗、山水诗、边塞诗、亲友情谊诗等。其中,影响最大、成就最突出的属山水诗。在诗人前期时候,其诗歌内容多为怀才不遇、蔑视权贵等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并由此可以看出诗人对社会现实的关心。随着阅历的丰富,在他后半期的生活中,政治日益黑暗腐败,使得他的政治热情逐渐衰退,诗歌题材逐渐转向了恬淡宁静的田园山水上。

1 积极入世的政治理想

王维青壮年生活在政治开明的玄宗开元年间,国家富强,他和当时的许多知识分子一样,个性上积极开朗,在政治上有一定的抱负和理想,很富有进取精神,在他歌颂从军、边塞、豪侠的诗歌中就可以感受到,如《从军行》《燕支行》中描写将士们奋勇杀敌,报效国家的雄壮气魄。《少年行》《夷门歌》中把具有侠义精神人们的那种慷慨的风度和磊落的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使至塞上》《出塞》描绘出了自己所看到的雄浑壮阔的塞外之景。《陇头吟》《老将行》除了表达将军们的爱国情怀外,最重要的是指出了将军们有功劳而得不到奖赏,不仅反映了封建帝王对臣民的不公平,更是暴露了封建朝廷政治的污浊。这些诗都反映了在当时国力强盛、社会安定的情况下知识分子的壮阔胸襟。在他的诗《不遇咏》中“今人作人多自私,我心不说君应知。济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尔一男儿!”这些豪迈意气的诗句,都可以看出诗人对高尚政治抱负的歌颂和赞美。

当时的贤相张九龄,在政治上主张任用贤能,反对结党营私,反对随便赐官职给臣下,张九龄曾经提拔过王维,王维非常推崇他,并作了诗《献始兴公》来赞美他“侧闻大君子,安问党与仇。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同时这首诗也反映了诗人进步的政治思想,而且,诗人作为知识分子所具有的正义感,使他对当时社会上的一些不合理现象感到不满。他被贬谪之后的经历使他对这方面的体会更加深刻,这些经历可以体现出王维思想进步的一面,也使他之后的诗作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张九龄开明的政治作风遭到了奸臣李林甫的嫉妒,从而被李林甫打击,遭到罢免。由李林甫担任中书令,而张九龄被贬官是当时政治的转折点。自此之后奸臣专权,政治逐渐趋向黑暗腐败,在张九龄被贬、腐败世风日下的环境下,王维曾作《寄荆州张丞相》一诗“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来表达自己的沮丧愤懑之情和对当时政治黑暗的担心,以及自己将退出官场的打算。他也想像陶渊明一样辞官过归隐田园的生活,但由于现实生活的原因,他并没有辞官,甚至在之后的晚年的作品中还批评了陶潜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志气,他前后的态度是非常矛盾的,而且之后还作诗为自己辩解。他心中也感到内疚,作为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他自身的这种软弱性和妥协性使他不能像陶明那样退隐山林、安贫乐道,更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统治阶级决裂,过贫穷的生活,从而随波逐流。虽然内心很矛盾,但又没有决心去以行动来解决这种矛盾,只能引用孔子的话来自嘲,并作为自己行为的理论依据。

2 宁静出世的田园之趣

王维最擅长描写自然风景。他的写景诗所具有的独特成就使得他在盛唐独树一帜,在文学史上取得了重要的地位,并对后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苏轼曾经这样评价王维的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这句很著名的话之所以受到大家的认同,因为它道出了王维艺术创作的最大特色。在王维的写景诗中,有描绘农村风光的,有描写山水景色的,即使在他其他题材的诗篇中,如边塞诗、纪行诗、赠友诗中,都有对迷人景色的描写。在他的写景诗中最具代表性的,还属田园山水诗。但它们大多都是诗人后期半隐半官时候所作,掺杂了许多消极的思想,因此内容比较复杂。

他的山水田园诗中既有潇洒闲逸的形象,也有静谧出世的思想,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等,这些情景交融的生动描写,跟陶潜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相似,但所表达的诗人的态度却并不相同。这里所刻画的诗人,对社会现实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超尘绝世,陶醉于自然的美景中,而陶潜的诗,则是在表面的恬淡中包含了对现实的消极反抗,表达了知识分子的愤慨。他的田园诗中,最出色的有《渭川田家》《春中田园作》《新晴晚望》等。“新晴原野广,极目无氛垢。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在这些诗篇中,诗人用朴素明白的语言刻画出了农村平凡质朴的日常景象,形象鲜明而富有生机。王维的山水诗大部分是他后期所写,从他当时隐逸的情趣来看,他特别喜欢幽谧的景色和宁静的环境,所以他描绘的景色并不是生机勃勃,能够激发人们生活的意志,培养人们积极进取的精神。而是非常静谧,表达出作者消极出世的思想情绪。例如,《蓝田山石门精舍》《清溪》等都是非常显著的例子。

王维后半生的诗歌内容是非常复杂的,这与他当时的生活状态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后半生过着身心相离的矛盾生活。一方面,他在朝廷担任着官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从40岁左右开始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先后隐居终南山、蓝田辋川这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在这亦官亦隐的生活中,他身在朝廷心在野,所以在诗歌内容方面非常复杂,既有表达美丽的自然界和愉快而美好的隐居生活,也有对仕途生活的厌恶和对人生的消极态度。在朝做官,与统治者的往来就不可避免,当时他还写了许多诗来赞美这些腐败的当权者,虽然是无奈之举,但这些诗歌确实是他诗人生涯中的污点和糟粕,所以作为诗人所具备的一些高洁品质,在他的官场生涯与腐败统治者周旋往来中逐渐地被消磨。

王维自身性格是非常矛盾的,他非常清楚善恶是非,对社会现实中的一些不合理现象也作了抨击,但自身性格的软弱性使他没有勇气去过清贫的生活,更不敢和统治者决裂,所以在他的后半生中,寄情自然山水而信仰佛教,这是他性格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

参考文献:

[1] 赵殿成.王右丞集笺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

[2] 张玉娟.浅析王维诗歌中的矛盾心理[J].

王维田园诗篇9

“盛唐”――“唐朝的黄金时代”,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曾经如此称呼,以玄宗为中心的这一时代,闪耀着独一无二、辉煌壮丽的光彩。盛唐是政治开明,经济腾飞,文化繁盛与天才幸运巧妙结合的产物。盛唐的诗歌在盛唐这个时代背景下以其健康向上的风采,恢宏豪放的气质被后世推崇为“盛唐诗歌气象”。雄浑豪放的盛唐气象中,诗歌鸣奏着盛唐气象的主旋律,是唐帝国文治武治与古典诗歌高度繁荣所结出的硕果。

说到“盛唐”,不仅表现在经济上空前繁荣,政治上实行开明的政策,国内各民族进一步融合,对外开放,思想高度活跃,而且在文化的各个层面也都表现出诸多高峰。盛唐时期诗赋散文、传奇小说,千姿百态盛极一时,同时也进一步推动了诗歌的发展,使诗歌成为盛唐的一朵奇葩。

盛唐时期南北文化相互交流,相互融合。盛唐的诗歌也正体现出南北文化汇流的汪洋浩瀚的局面。唐代对内实行开明的民族政策;国内各民族关系融洽;对外空前开放;积极吸收外来文化,使得中国的传统音乐、舞蹈、雕塑乃至日常生活的饮食、服饰,都受到其他民族文化的影响。这一时期积极吸收外来文化的精华,形成了多姿多彩的“盛唐文化”,其中,诗歌成为盛唐文化最为璀璨的星星。

盛唐诗歌是继初唐诗歌革新之后,并将建安风骨融入六朝绮丽之中开创出一代新风:雄健刚劲的风骨,高远浑成的意境,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盛唐时期的诗歌发展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同时也对我国后来的诗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诗歌魅力

山水田园诗起于北朝时代晋宋之间,陶渊明为田园诗之祖,谢灵运为山水诗之祖。盛唐的山水田园诗与陶谢是一脉相承的。盛唐山水田园诗派擅长以描绘山水田园风光而著称,其主要作家有王维、孟浩然、储光羲、祖咏、裴迪、常建等人,其中最能代表盛唐山水田园诗的创造成就和卓越风貌的当推王、孟二人。王维和孟浩然他们是诗歌自然美的寻求者,发现者,欣赏者,表现者并进而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可以用诗情画意来概括,他能诗善画,精通音律,擅长书法,可以说他的诗是盛唐文化艺术的结合。其诗歌的主要内容是反映田园隐逸生活,描写山水田园,如《渭川田家》、《山居秋暝》、《终南山》等等。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是“情”与“画”的高度统一。如《山居秋暝》中“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此篇为王维的佳作之一,雨后秋山明快舒畅、清新幽静的环境构成了全诗的基调。王维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早年具有儒家的抱负、中年具有道家的风采、晚年得佛家的精髓,很符合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入于儒,出于道,逃于佛”的人格理想。

在当时,与王维齐名而同样以写山水田园诗见长的诗人是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憾岳阳城。”孟诗空阔无际,气象不凡。就连李白也如是说:“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如《过故人庄》中“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孟诗把艺术美深深地融入整个诗作的血肉之中,显得自然天成,这种美不加渲染,是艺术水平高超的表现。

二、盛唐边塞诗派的辉煌成就

盛唐时期与田园诗派齐名的自然是边塞诗派。边塞诗人对边塞乐于吟咏,再加上盛唐这样的文化氛围熏陶下继而形成了边塞诗派,代表诗人有高适、岑参、王昌龄、王之涣、李颀、崔颢等。他们笔下描写边塞风光的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战士杀敌报国的如“黄河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对战争的厌恶如“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回忆李将军。”涵盖了盛唐边塞诗的众多领域,悲中见奇,平中见壮,始终洋溢着积极的情怀,从中也体现出了盛唐的时代精神。

边塞诗在盛唐时期达到了鼎盛,盛唐的边塞诗派是以高适和岑参为代表的盛唐边塞诗人群创作的边塞诗,最富盛名的要属高适和岑参,并称“高岑”。岑参的诗以丰富的想象,新奇的比喻和合理的夸张著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川碎石大如斗”。高适的诗尚质主理,以赋见长,以议论而出之,代表作《燕歌行》、《塞上》等。在《燕歌行》中:“汉家烟尘在东北, 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从大量的诗歌中可以看出,盛唐的边塞诗以勇武的英雄气概和昂扬的格调著称,盛唐时期的边塞诗也蕴含着丰富的军事美―进取之美、壮烈之美、勇毅之美。

三、诗仙李白的浪漫主义风采

代表唐代乃至中国古典诗歌最高成就的是盛唐的两位诗人――“诗仙”李白与“诗圣”杜甫。他们用诗歌寄托着自己的情怀,也用诗歌向我们展示了盛唐的博大。李白在诗中寄托了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和个性的解放,作为一位爱国主义诗人,对保卫疆土的战士给予歌颂,如《塞下曲》;对生活的思考《长干行》;对自由的渴望《梦游天姥吟留别》;对未来的希望《行路难》;对苍生救济的愿望《梁园吟》等等。

李白是一个至高的浪漫天才诗人,是浪漫主义精神的完美表现者。在他的作品中,如《梦留天姥吟留别》、《蜀道难》、《将进酒》中大都表现了浪漫主义的精神。李白时常神往遐远的幻想,不论是指人或指诗,李白都是一个浪漫主义天才,也因为如此,李白的诗歌不自觉的打上了盛唐的诗歌印记。

四、诗圣杜甫的写实主义风采

在中国文学史上,人们常以“李杜”来代表盛唐诗歌的最高成就。杜甫一生写下了一千多首诗,为盛唐诗歌做出了巨大贡献。杜甫秉持的核心思想是儒家的仁政思想,他同大多文人一样有着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他有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他看到权贵的豪华奢靡与穷人受冻挨饿街头的景象写下了“出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名句;在战乱时期,因为有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所以对现实的认识更加清醒,写下了著名的“三吏”,“三别”;在穷困之际,创作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著名篇章。杜诗深沉含蓄,底蕴深厚,气势磅礴,笔法曲折,形成了“沉郁顿挫”的风格,成为反映盛唐时代精神风貌的一面镜子。

五、盛唐诗歌的艺术绽放

王维田园诗篇10

摘要:王维前期的诗秉承盛唐诗歌的一般主题,多表现对游侠生活的向往和对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还有对黑暗政治的抨击。这些诗内容深沉充实,气魄宏伟奔放,笔力刚健苍劲,有一种浩气之风骨。其山水田园诗清新流畅,浑成自然,追求在自然境界中发现自我又忘掉自我的超然境界,是一种逸怀的风骨美。

关键词:王维;风骨;逸怀浩气

以前评论王维诗歌作品,多以他的山水田园诗为主,从王维诗的全体入手的不多,更少有人论及王维诗的风骨。那么,王维的诗到底有没有“风骨”?是怎样的“风骨”呢?

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选了15首王维的诗。他是这样评价王维诗的:“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句一字,皆出常境”。 “秀”是“隐秀”,针对艺术意象中的象而言。“所谓‘秀’,不是要作家堆砌辞藻,雕章琢句,而是要善于把一些难以描写的景象,十分生动,十分逼真,十分自然地再现出来,使人有如耳闻目睹、亲临其境一般”。“词秀”指语言要秀美。“雅”指诗风雅正,清雅。“调雅”指诗风高雅。“词秀调雅”主要针对诗的艺术而言,即“风”。而“意新理惬”主要针对诗的内容而言,即“骨”。苏轼在《东坡志林》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境界高雅:“落日山水好,漾舟信归风;又涧芳袭人衣,山月映石壁;天寒远山净,日暮长河急;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 “一句一字,皆出常境”。其意与坡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内涵相同,也是一种“风骨”。殷璠认为王维诗中有这种“风骨”。

王维在《别綦毋潜》诗中说:“盛得江左风,弥工建安体。”他说的“江左风”指东晋以来的俊逸清新的诗风,而“建安体”则指志深笔长,梗概多气的风骨。可见王维主观上也是追求风骨的。

一、 安史之乱前王维诗歌的风骨特色

王维前期的诗秉承盛唐诗歌的一般主题,多表现对游侠生活的向往和对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还有对黑暗政治的抨击。这些诗内容深沉充实,气魄宏伟奔放,笔力刚健苍劲,有一种浩气之风骨。

在安史之乱前,王维的诗歌在风骨特色上主要表现为一种豪气干云、挥斥方遒的意象。他写的有关边塞,游侠等诗歌,寄托了“济苍生,忧社稷”,渴望建功立业的理想,表现了英雄气概和爱国热忱,显现了积极、乐观、刚健的民族精神,字句铿锵有力,气势汹涌澎湃。如《少年行》,富有狭义精神的英雄少年慷慨磊落的风度和行为跃然纸上;又如《夷门歌》,诗人在诗篇中歌颂了“屠肆鼓刀人”和“夷门抱关者”的慷慨,表现了他对国家的忠心耿耿;再如《燕支行》、《从军行》和《陇西行》等,写出了将士的奋身杀敌,报效国家,气魄雄壮。他把渴望建功立业的激动心情,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都寄托于诗中,诗风豪迈,这就是浩气之风骨。

二、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风骨特征

王维后期诗主要以山水田园诗为主。虽然今人对王维后期的生活评价,大多持否定态度。但我认为他这一时期的诗作仍蕴涵着“风骨”,那是一种逸怀的美。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清新流畅,浑成自然,追求在自然境界中发现自我又忘掉自我的超然境界。王维用他独特的视角,把自然写得“诗中有画”,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它们身上,赋予其顽强、高洁的生命力,“一字一句,皆出常境”。表现了诗人极高的艺术修养和对自然对生活的热爱,其间并无颓废怯懦之意。他把自己的苦闷心情和理想寄情于大自然中,赋予了山水田园灵气,平添了生命的活力和向上的精神。

他写的寄情山水的诗看似平淡,却内涵丰富。有体现顽强生命力的,如《辛夷坞》,在诗人笔下,辛夷花是无限美好的,生在深山幽涧之中,随着春天的来临绽开了秀美的花朵,可是没有人欣赏它的颜色,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它春来自开,春去自落,尽管如此,它仍有顽强的生命力,不求赏识,遗世独立;又如《鸟鸣涧》,在这幽静的夜里,人们似乎连细小的桂花从树上落下都能察觉,葱郁幽深的春山,万籁俱寂,这时,月亮升起来了,月光是那样皎洁明亮,以至休息的鸟儿以为破晓,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发生清脆的鸣叫声,从诗中能感受到生命的节奏和韵律。有歌咏和平、美好、幸福、自由生活的。如《山居秋暝》,诗中将秋天傍晚雨后的山村景色完美的融合,给“新雨后”的“空山”增添了活力;又如《春中田园作》诗中描写了一幅春日欣欣向荣的景象,充满了青春活力;还有《鹿柴》、《渭川田家》、《新晴野望》等,这些诗中有一种充满生命力的蓬勃生机,对人生的深切体悟,超越心灵的体悟。

王维有极高的音乐和美术修养,在他诗歌中,往往能看到自然界美妙的景色和听到神奇的音乐。无论是大漠绮丽的风光,还是山涧幽美的景色;无论是战场上的喧嚣声,还是山涧清澈的泉水声,树林里鸟儿的鸣叫声,在王维诗中都表现得“皆出常境”。

王维山水诗字字平淡,“在泉为珠,着壁成绘”,清淡中见深意。他把情感理想寄托于自然山水中,给山水赋予了活力,在自然界中表现自我,忘掉自我,达到了一种超然物外的境界,体现了其纯朴高洁的品质。这种境界就是一种逸怀的风骨美。

总之,王维的诗为时为事,坚实刚健,抑扬顿挫,思想感情或跌宕起伏,或超然物外,既有一种浩气的美,又有一种逸怀的美,有一种逸怀浩气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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