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十篇

时间:2023-03-16 20:07:52

月亮与六便士

月亮与六便士篇1

故事讲的是一个英国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本已有牢靠的职业和地位、美满的家庭,但却迷恋上绘画,像"被魔鬼附了体",突然弃家出走,到巴黎去追求绘画的理想。他的行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在异国不仅肉体受着贫穷和饥饿煎熬,精神亦在忍受痛苦折磨。经过一番离奇的遭遇后,主人公最后离开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他终于找到灵魂的宁静和适合自己艺术气质的氛围。他同一个土著女子同居,创作出一幅又一幅使后世震惊的杰作。在他染上麻风病双目失明之前,曾在自己住房四壁画了一幅表现伊甸园的伟大作品。但在逝世之前,他却命令土著女子在他死后把这幅画作付之一炬。

试想你的一个朋友,有份还不错的工作,有个幸福的家庭,虽谈不上无忧无虑,但也过得充实。平日里他处事低调,话也不多,以至于大多时候你都想不起这样一个人。偶尔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你想起他,随手也点了个赞。似乎我们都有不少这样的朋友,然而你能想象这样一个朋友突然离家出走吗?再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巴黎学画画,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成为一名画家。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但不同以往,这并不是一个追逐梦想的人经历艰难最终实现理想的故事。

他的梦想道路注定异于常人,因为他是天才。一半冷酷,一半热情。他毫无顾虑的抛弃了自己的家庭,只留给太太一封信,我不回来了。没有原因,没有歉意,到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他真的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的故事他对待生活、周遭同样的冷酷,甚至到了极致。他自私、他目无他人,拒绝任何世俗,所以他也无所顾及。但他同样也是无辜的,因为他的眼中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他不像是在追求梦想,更像是追逐自己的厄运。然而他有多冷酷,就有多热情,画画像是唤起了他的灵魂,生命也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他说"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面对生活的贫困潦倒、疾病缠身,他没有犹豫过,只凭极致的热情驱使前进。不为出名,不为认可,在生命的最后画出一幅伊甸园式的伟大杰作,却被要求在他死后付之一炬。

他是天才,不疯不成魔。历史的长河需要天才,但更多的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梦想,在追逐的路上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阻力,大到生活压力,小到柴米油盐。理想和现实像是一对冤家,每当我们怀揣梦想赶在路上,总是显得不那么尽如人意。然而他们也并非非黑即白。月亮与六便士,梦想和现实,一半坚守,一半妥协。当梦想照进现实,请保护他。

有人说,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月亮和六便士读后感(二)

异类

叶琦

虽然偶尔会读些书,也经常写日记,但是写书评确实从来没有过。本来就是个很拖延的人,更别说提笔写一点有点逻辑和内容的东西。已经被GP师兄催促过好几次,总是拖着,今天已经被出示警告了,再拖都不好意思在群里待了。

回顾近期以及去年下半年读过的一些书,罗列出来,想抽出一本感触最深的来写。总共也才五六本单子,结果一本都无法想起来,就连前几天才读完的《月亮和六便士》也得借助当时的标注来回忆当时的感受。即使当时读到某些章节击掌称快,相见恨晚,但是没有特意地记忆,不消几个月,这些内容以及曾经的情感波动就会被日常生活琐事淹没。我想最好保留记忆和情感的方法还是及时记录,在大脑的沟回中深深地刻上一笔,内化成自我的一部分。

那就从《月亮与六便士》开始吧。

读这本书的时候,感觉就是作者坐在你旁边和你讲他听说的,他接触的,他研究的一个"异类"的画家的故事。说他另类,是因为故事主人公年过中年的查理斯·思特里克兰突然放弃作为证券经纪人的成功事业和美好幸福的家庭--温柔贤惠的妻子,一双可爱乖巧的儿女,离开自己的家乡孤身一人去往法国巴黎,住在肮脏的旅馆过着潦倒的生活,只为学习绘画。倘若,思特里克兰学习绘画是为了完成自己一个年轻时候的愿望,开始决定专注自己的兴趣,这倒也为世人理解,毕竟在功成名就或者事业略有所成,衣食无忧,解甲归田享受单纯器物之乐的人也不在少数。然而,思特里克兰在巴黎不名一文,经常一天只吃一顿,有时候甚至一顿也没有。或者,我们把他这种做法理解为破釜沉舟,追求出色的绘画技艺,希望有一天能够一举成名,一幅画便能够卖几百万。这也能够为少数翘楚理解,毕竟成大事者必有常人没有的勇气和魄力。但思特里克兰不给任何人看他的画,也不卖画。甚至在一个唯一特别欣赏他的人为他的推销,他也恶言相对。最为极端的例子的是,在他弥留之际,让他的妻子答应在他死后将用带病之躯花费几个月完成的及其壮丽诡谲的壁画付之一炬。

"异类"的还有他的残酷,自私和毛姆不厌其烦的提及的粗野的透露出肉欲的面容。

这样的"异类"当然为文明社会不容。毛姆并没有特别列举任何思特里克兰受到的排挤和厌弃。相反毛姆告诉我们他受到了一个并不高明但鉴赏能力极高的画家的认可。戴尔克·施特略夫接济他,为他推销画,在他因病垂危时候将他搬回自己家悉心看护,最后甚至赔上了自己挚爱的妻子。对于这些思特里克兰非但没有感激,反倒是认为戴尔克·施特略夫自作自受。读者在这样叙述中,对思特里克兰的厌恶一点一点地加深。

写到这里,才发觉了毛姆的高明之处,他将思特里克兰设计成一个表达能力很差,话语极少人,即便有也都是写极其恶毒的话语,而且整部小说很少有关于思特里克兰的正面描写。即便是思特里克兰稍显正常的表达,毛姆也特意强调那是自己根据思特里克兰的手势,表情和不成句子的词语中揣测出来的。

讲述并不是一气呵成,倒像是两个朋友偶尔见面,几个月或者几年,见面的时候又想起上一次聊到过某个人,于是继续补充故事的进展。所有其他的人讲述的思特里克兰的事情,毛姆也像女生八卦告诉别人"我也只是听说"那样告诉我们,他也只是听说,而且那个说的人也很靠谱。我仿佛看着他说完之后提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接着回忆思特里克兰的其他事情。

结果,虽然小说提供了很多思特里克兰的片段,关于所有关于思特里克兰的内心思想全靠读者自己揣测。

厌恶加深,但小说并不是以厌恶为终结。不然,这样的情感诉求也不会成就《月亮和六便士》这本经典。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也同作者一起对思特里克兰产生了同情。作者是在思特里克兰的画里感受他内心的挣扎。尽管作者尝试道出那种不明晰的感受,这种感受无论如何也无法传到到我的内心。我想是因为缺乏绘画的艺术修养吧,没有经历过看一幅画时,内心产生激荡的情绪,于是无法移情。

我的同情或许始于作者提及他给戴尔克·施特略夫的妻子绘画。施特略夫得知妻子背叛他和思特里克兰在一起之后,在自己画室看到思特里克兰给妻子画的裸体画时顿时羞恼万分,正欲举手撕破之际,他还是被这幅画给震慑到了。按作者的说法,这是一幅透露着美与肉欲画。也许,思特里克兰内心便是一直被这两种东西纠缠着,让他就像被"魔鬼给缠住了".

更深的同情或者理解来自于思特里克兰毁弃了忍着病痛创作的巨幅壁画。思特里克兰舍弃文明生活,来到了南太平洋群岛的塔希提岛。在这里,他没有被当做"异类",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而已,就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特别一样。他甚至在这里找到了个"不打扰"他的妻子爱塔,过着幸福的生活—至少静谧幽深的丛林给了内心的平静。

小说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在叙述主人公之外提及的他曾遇见过的同样被他人看做异类的人,还有一段论述家乡--出生地和另外一个家乡与异类之间的关系。

"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象是过客;从孩提时代就非常熟悉的浓荫郁郁的小巷,同小伙伴游戏其中的人烟稠密的街衢,对他们说来都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台,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象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直到整篇小说读完,我也还不明白,为什么小说的名字是"月亮和六便士".百度百科词条的解释是月亮和六便士对应的是理想和现实,这样的解释并不让我满意。

月亮和六便士读后感(三)

选择

——读毛姆《月亮和六便士》有感

迄今为止,《月亮和六便士》仍是我最喜爱的小说,喜爱毛姆作为一个敏锐的洞察者对人性的理解,喜爱书中思特里克兰德追逐梦想与噩运,却心甘情愿深陷其中的姿态。毛姆洞察出梦想的贬值,世俗的污浊,月亮高悬于空,便士乃生活必须,他不批判手握便士的人生赢家,却也分外赞赏脚踩便士意欲奔赴蟾宫的dreamer.我们不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批判一些选择,却也要守住一颗赤子之心。

思特里克兰德,性别男,中年,职业股票交易员,生活单调,朝九晚五。你能想象这样一个扔进人海都难以被揪出的,再再普通不过的人,在自己40岁这一年离家出走了吗?思特里克兰德抛家弃子去巴黎当一个画家。离家时,他只写了一张纸条提醒家人晚饭准备好了,然后他只带了100元钱,住在全巴黎最破旧的旅馆,画画。

这种桥段不是应该出现在英俊帅气的20岁小伙身上吗?然后他勇敢追寻梦想,最终美梦成真,爱情事业双丰收,如同当今市面上出售的成功学书籍,读罢便让人热血沸腾。但毛姆却没描写这样的一个人物。毛姆笔下,40岁的思特里克兰德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别人都在追寻稳定,他却在追逐噩运。正如作家刘瑜所说:"被梦想俘虏的人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噩运。"在他眼中,他的人生价值所在,就是疾步如飞,舍弃一切欲望,追上自己的梦想——画出一幅好画。他在巴黎贫困交加,身患重病,险些一命呜呼。后来,他沦落街头,成为一名码头工人。几年后,他自我放逐到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双目失明,身患麻风病,最终还把自己最伟大的绘画作品付之一炬。就是这样疯狂的一个人,看穿城市,看穿欲望,看穿阶级观念,看穿命运,最终掐住梦想的火苗,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毫无疑问,毛姆是极力赞美这个人物的,但他又充分暴露出这个人物的自私之处,达到极端。书中的"我"问思特里克兰德,"难道你不爱自己的孩子不爱自己的妻子吗?你不想要爱情吗?"他回答道:"我对他们没有特殊的感情,爱情只会干扰我画画。"对他而言,画画是一日三餐,是生命的全部,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干扰,所以他一层层剥下父亲,丈夫,职员等等身份的外衣,剥下这些束缚,像一个溺水的人只能抓住身边的浮木,他就抓着绘画,无论如何不肯放手。思特里克兰德无疑是一个圆形人物,自私、毫无责任感,却执着于梦想,并且勇敢无比。毛姆有千万种方式去赞美为追寻人生的意义而付出的人,却选择了这样一种对比鲜明的,极端的方式。可能他已然预见到,今天的许多人已然折服于身份、年龄、欲念,被梦想的锋利妖冶刺伤,成功的判断划向名利,梦想的价值得到质疑,稳定、舒适成为公众的诉求,人们沉醉便士的海洋中无法自拔,少有人能看到月亮。所以他用思特里克兰德这个极端的例子来警示众人,便士固然是生存之必须,但人总要抬头看看月亮。

不知其他人对这个人物有什么看法,我读到他时,是骇然且敬畏。随着文章的进程,羞愧一点点将我吞噬,在结尾,思特里克兰德将自己创世纪的著作付之一炬时达到极点。我仿佛看到了火光中,高大的双目失明的他是怎样将一切名利权情踩在脚下,踩着无数无数人伸向名利的手,踩着噩运这匹野马,全然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我感觉到在他面前,自己在懦弱地奔逃,逃向一个尽可能让自己舒适的港湾,即别人口中的稳定生活。因为我深刻地知道要多用力才能抓住梦想的衣角,或者说,抓住它不是最难的,一直抓住它才是困难的。正如毛姆自己所说:"只有诗人同圣徒才会坚信,在沥青路面上辛勤浇水会培植出百合花来。"

毛姆在这部作品中以第一人称叙述,可以体味到一个大作家,因为看清人性而表现出的宽容。文中出现另两个次要人物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年轻医生阿伯拉罕放弃了医生岗位,在毕业旅行中偶遇一个希腊周围的小岛,他感觉自己就是为这个地方而生,便在那儿度过了一生。而另一个顶替他上岗的"幸运者"却因此平步青云,成为了一位爵士,地位崇高,生活安逸。爵士对阿伯拉罕的选择嗤之以鼻。文中的"我"作了如此评价:"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我想,这一切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己有什么要求。"毛姆就这样淡淡地用一个"选择"的概念带过了这两个人物。的确,一个人生存的方式、梦想、价值观,哪一样不是自己的选择?爵士也好,在荒岛度过余生也罢,也许二者都不是社会主流价值观中最有价值的活法,但从生活意义的角度看,都是一个完整个体的自我选择,而这种选择只要不危害他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因此,宽容的毛姆又给我以这样的安慰,也许我无法抛弃手中的便士,单纯地仰望月亮,但这是一个人的选择,因为在我眼中,生活不只有妖冶的梦想,还有责任,以及生活本身。生活本身便要求我们关心柴米油盐,寻得一处心安,享受天伦之乐。但月亮总是要有的,没有月亮的人会沦于便士的铜臭,而放弃便士的勇士也有可能像思特里克兰德那样,与自己的噩运偕行。我无比敬畏那样的人,却依然选择好好生活。

月亮与六便士篇2

1、月亮与六便士第一章作者主要从别人的角度来写思特里克兰德,人们对于他的评价,权威对他的评论,以及一场他儿子写的传记中的主人公和思特里克兰德崇拜者的推翻,从侧面引人遐想,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2、作者在说明一件事情时,其严谨的逻辑与佐证方式让其独具说服力;对于艺术的见解颇为欣赏,艺术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艺术是感情的表露,使用的是人人都能理解的语言”,我相信从艺术作品感受到的美好是真切的;文章中说“制造神话是人类的天性”对于出类拔萃的人物,人们总对他们生活中令人诧异的事抓住不放,传奇中的小故事成为英雄向不朽境界的最可靠护照。 无聊的人们就是爱猎奇,认为没有人能平平凡凡的成功,或许英雄之路真的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离奇。

(来源:文章屋网 )

月亮与六便士篇3

看这本书之前,是蹭着毛姆这位作者的评价,因为之前看过他的数篇短文小说,加上好多作者对他的喜爱,也就找来了他的作品。

《月亮与六便士》作为毛姆的代表作,理所当然,成了我首要拜读的作品。

读文之前,我有看导读以及评价的习惯。

然后,渐渐的,我并不太喜欢这个习惯,因为导读与评价的内容,无形中会让我对文中内容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而这偏见,一般都很难再改正过来。

《月亮与六便士》,很多人看过后,都说是冲着斯朱兰为梦想的执着所震撼,感动。看文之前,我也原以为是。

可是当我看了小说之后,就是在阅读了三分之一之后,我还不认为自己认可这个人追逐梦想的执着,甚至,我很讨厌他。

之所以讨厌,缘于他为梦想抛妻弃子。

当然,也许是为梦想着魔,有点看破红尘,那也行。

最让人讨厌他的,是因为德克·司卓夫。一个好心到没底线的可怜人。

德克真的是个好人。

他画的画不好,却能卖出好价格。

他欣赏有才华的人。他宠爱妻子,即使知道她不爱他。

他被斯朱兰辱骂,却仍爱惜才华而当他的朋友。

他在斯朱兰生病快死的时候把他带回去照顾。

斯朱兰好了,也顺便拐走了他的老婆。

说实话,看到这里我真的很气氛,为斯朱兰冷漠的虚伪。

我为德克不值。

然而德克卑微的爱情观,也让我觉得悲哀。

他放下自尊,没有底线地纠缠不再爱他的妻子。

月亮与六便士篇4

1、这句话的意思是:满地都是充满着铜臭味的六便士,最为艰辛的生活,最为辛苦的劳作,最为疲惫的身躯,是一生背对天空的辛苦劳作,但是有些人,因为心中无法抗拒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疲惫之余也能抬起头欣赏美丽的夜空,看到耀眼的月光。

2、《月亮与六便士》是英国小说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创作的长篇小说,成书于1919年。

(来源:文章屋网 )

月亮与六便士篇5

关键词:毛姆;《月亮和六便士》;《刀锋》;思特里克兰德;拉里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7661(2014)24-228-02

20世纪是颠覆的世纪,伴随着尼采发出“上帝死了”的呼喊,人们的信仰迅速分崩离析,在一种绝望和无可寄托的情绪中,整个世界和人类陷入了一种荒诞无意义的境地。英国著名作家毛姆的小说《月亮和六便士》与《刀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写成的关于“追寻自我”的故事。 “他在不断流浪、不断探索的过程中终于从文明社会的种种束缚和虚伪中解脱出来,这个形象也因此放射出奇异的光彩。毛姆在小说中所描绘的人生态度和人类行为,对今天生活在物质更加丰富的现代社会里的人不乏启示。”

一、思特里克兰德与拉里的形象共通之处

《月亮和六便士》中的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穷其半生追求艺术的伟大画家,《刀锋》中的拉里是一个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退役空军。二者都从原来的生活中抽身出来,放弃了在常人眼中看起来更好的生活方式,坚定不移地追寻着自我,不管遇到了任何阻挡都始终不选择放弃。他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以世俗所理解的幸福作为自己的标准,而是努力寻找到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灵魂栖息地。他们想要的都是一种精神的生活,因此不在乎物质方面的生活,也不在乎人情世故。他们最后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找到追寻的自我:思特里克兰德终于通过绘画完整发泄了自己的情绪,拉里也在印度教和漫长的生活、思考中找到了人生的真谛,隐居于茫茫人海中,寂静的生活。

二、形象的最大不同

思特里克兰德与拉里最大的不同在于,思特里克兰德的追求是毁灭性的,指向自己,当他完成了自己的目的,达到所要追求的境地,就不可避免的走向毁灭。他的追求充满不顾一切的狂热,必须脱离人的世界,完全被原始自然的事物包裹才能实现。他在追求过程中是冷酷而自私的,任何人都不能引起他的同情,任何事物只要与他的追求无关他就不会在意。思特里克兰德是绝对的注定毁灭的天才。

拉里的追求指向一种人类共有的迷惘,像是在寻找一个绝对的真理,在这种真理的指导下,便可以开始一种与既往毫不相同的生活,因此拉里始终处在普通的人的世界里,他的追求与每一个人的生存与生活息息相关,因此当周围的人面临困难时,他所寻找到的东西就能够派上用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通过生活完成了自己的寻找,并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的方式。

三、形象存在差异性和共同点的原因

1、感性与理性

理性与感性之间的矛盾是古代一个焦点问题,到了近代它就演变成科学与艺术、原始与文明、机械与生命的对立。艺术的认知方式是与理性背道而驰的,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径直把握世界的本质。印度的吠陀经也有同样的非理性,许多西方伟大的哲学家认为人类的思维方式是感性与理性的矛盾对立,是一方压倒另一方的斗争。这种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也是不可以以互补互助的和谐方式共存的。

德国哲学家尼采就认为理性阻碍感性把握世界的原始本质,用理性的目光审视人生,人生必然无意义,只能得出悲观主义的结论。因对真理的无休止追求,必然要陷入绝境,所以需要从另一种角度,即审美角度看人生。

毛姆也是想借思特里克兰德和拉里阐释两种人性方向的转折以及被过去生活烙印的影响,恰恰就代表两种方向的人格,从按部就班的理性人生突然似“醍醐灌顶”一样转向另一种完全遵循内心的追寻生活。思特里克兰德是完全忽视别人的一种追寻,拉里是与人为善的一种追求。

艺术的认知方式是与理性背道而驰的,它完全不受时间、空间、因果关系的制约,是艺术家纯然的内省活动,具有最高意义上的非理性特征。因此,“与只能对世界进行表面性观察的理性主义相反,它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径直把握世界的原始本质”。

2、唯我论

毛姆个人的唯我论观点可以了解两个主人公特质的一致性。“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别人不要来管我的事,但我也发现,并非人人都是这么希望的,要是我不去管他们的事,他们反而会认为冷漠、自私、无情无义。唯心论总是要涉及到唯我论的。”

在两个人物身上,这一观点体现的尤其明显,这造成了两个人物选择的相似性。而“唯我论”导致的结果是善还是恶,恰恰又反映出两个人物不同的根源,思特里克兰德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唯我”,甚至到了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程度,做任何事全凭自己内心,丝毫不考虑他人,是一种极端的“唯我”;而拉里则不然,“唯我”是建立在一个“社会人”追求终极真理的路上,不断的通过自我更新,实现自我与他人的交汇熔融。

总的来说,思特里克兰德和拉里最后都寻到了自我,内心都是满足的,只不过前者像一个悲剧英雄,赢得了内心,输掉了身边的整个世界;后者成为了一个世俗英雄,在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实现了社会价值。

毛姆建立在“唯我论”的自我意识通过这两部小说、两个人物实现。在这两个人物身上,我们都能找到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与自我、与他人、与社会纠结斗争、相生相克的影子,也能看到梦想幻灭的悲哀和理想实现后的欢喜,这中间要经历的,不会像小说中的一样神奇,也绝对不会像小说中轻描淡写得那般容易――但这一切,都是一个平凡人要成为自我的伟人必经的征程,最后究竟是悲剧英雄,还是世俗英雄,甚至仅落得一个悲剧或世俗的结尾,都不重要了。因为,结局之前的一切,才是人生饱满的意义。

参考文献:

[1] 杨 眉.《青年作家》.《从思特里克兰德看人类对命运和归宿的追寻》中外文艺版,2011(02)

[2] 毛 姆.《月亮和六便士》.傅惟慈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3] 毛 姆.《刀锋》.周煦良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

[4] 尼 采.《偶像的黄昏》.光明日报出版社,1996年

[5] 毛 姆.《毛姆读书随笔》.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

[6] 高宣扬.《福柯的生存美学》.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

[7] 罗宾・毛姆:《盛誉下的孤独:毛姆传》.李作军、王瑞霞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年

[8] 尼 采.偶像的黄昏[A].尼采全集:第六卷[C].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月亮与六便士篇6

去留关键时刻,瞿秋白无奈地说:“我服从组织的命令。”

1934年9月,中央红军在仓促中决定进行战略转移。被王明等人解除中央政治局委员职务已两年之久的瞿秋白奉命留守江西,任中央分局宣传部长。得知这一消息后,曾两次找到博古要求带瞿秋白一起走,但都遭到拒绝。

瞿秋白放下整理好的行装,举起一年前在上海分别时杨之华送给他的酒杯,同李富春、蔡畅夫妇等人洒泪告别。中央红军出发那天,瞿秋白把自己的爱马交给了长征队伍中最年长的徐特立。第二天,当派人送他去追赶长征队伍时,瞿秋白无奈地说:“我服从组织的命令。”此时的中央苏区正面临着继第五次围剿之后更为猛烈的风雨,对于身体虚弱的瞿秋白而言,留下几乎意味着死亡。但是瞿秋白还是选择了服从。

1934年10月上旬,中央对中央根据地的斗争作了布置,成立了中共中央分局、中央政府办事处和中央军区,由项英任分局书记、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为中央办事处主任,留在苏区继续坚持斗争。中央机关人员撤离后,中央政府的全套机构都被保留下来。为了迷惑敌人,对外没有公布成立了中央分局和中央政府办事处,各部门、各机关仍然保持原来的名称。留下来的各部门负责人则继续照常领导执行各部门的工作制度和任务。《红色中华》报仍然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机关报的名义正常出版。红军主力部队从中央苏区各防线撤离时,红二十四师、十几个独立团及其地方部队已经接过了防务任务,分北、东、西三路与军队展开了顽强的阻击战。几十万“围剿”苏区的敌军,就这样被只有1.6万多人的苏区留守部队紧紧拖住,为中央红军集结、休整、补充赢得了时间,为红军主力转移突围起到了重要的掩护作用。

正是由于苏区党政军活动的正常开展,成功地迷惑了敌人,在中央红军撤离苏区后的十多天,军一直以为中央党政军机关和红军主力还在苏区,不敢贸然进犯,只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推进。直到10月下旬,北路敌人占领宁都县城后,才得知红军主力已突围西进;11月中旬,才彻底弄清红一方面军主力西移的战略意图。此时,中央红军撤离苏区已整整一个月。

中央苏区陷落前夕,瞿秋白在突围途中被俘

1935年2月,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苏维埃中央分局、中央政府办事处等机关留守人员被层层包围在于都南部的狭小区域里。主力红军一时难以营救,留守人员只得化整为零,分批分期突围。于是,中央分局决定将分局和中央政府办事处的机关人员分派到各地各部队,进行分路突围。项英传达了中央分局的决定:瞿秋白、何叔衡、张亮和周月林转移到白区去搞地下工作。从福建、广东去香港,如在香港能接上党的关系,就留在香港;如在香港接不上关系就去上海。据周月林回忆说:“项英当时还说我从小在上海长大,又在上海搞过地下工作,比较熟悉,要我和他们一同去,他们也很欢迎我同去。”“现在有的文章只说瞿秋白肺病严重到上海去就医,不讲去白区搞地下工作,这是不全面的。就医固然是一个目的,但主要还是因为苏区形势紧张,让我们转移到白区去搞地下工作。”“一些文章笼统地讲我们四个人和邓子恢一起从瑞金出发,好像邓子恢也是准备去白区的。其实中央分局决定邓子恢去福建永定一带领导游击战争。他只是和我们一起出发,同行一段路,但不同一目的地。”

中央分局作出瞿秋白等人撤离中央苏区的决定后,命周月林先行出发,护送中央政府办事处的一担铅皮公文箱到瑞金武阳山区秘密埋藏。过了几天,瞿秋白等人到武阳山上的武阳区苏维埃政府驻地与周月林会合。瞿秋白出发时,中央分局已经收到了党中央在遵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的电报。瞿秋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月林。周月林说:“瞿秋白在把这一消息告诉我时,显得十分兴奋。他激动地说,是我们中央的领导人啦!”

二月的闽西,春寒料峭,夜里行路是相当艰苦的。瞿秋白身患严重的肺结核,常常咯血不止。有时实在疲乏不堪了,他就倚坐在路旁石头上休息一会儿。何叔衡年逾六十,行动比较缓慢。张亮(项英的妻子)怀孕六个多月,且是小脚,行走不便。按照中央分局书记项英的决定,瞿秋白、何叔衡、张亮等老弱病残的同志,由时任中共中央主席团成员、妇女部长的周月林率领,在一个护送队的护送下,向赣粤交界地区转移。

瞿秋白一行从武阳山出发走了一二天,到了福建省委驻地长汀四都山上,见到了省委负责人万永诚。省委已接到中央分局的电报,准备派人护送瞿秋白一行人出境。他们一起想出几种安全突围的办法。过了几天,万永诚拿来几只假面罩,按照第二个方案行事,即将瞿秋白等人乔装成红军的俘虏,为防外人认出,每人戴上不同颜色的面罩,由战士“押送”着,趁机突围。这样,即使遇见密探,也认不出是谁。没有更好的办法,瞿秋白表示同意。福建省委组织了护送队。周月林回忆:“现在有的文章讲护送队由二百多人组成。事实上没有这么多人,只一个连,不到一百人。”“约在二月二十日左右,我们从四都山出发,向永定方向进发。一路上,装出押送犯人的样子。一部分战士在前面开路,一部分战士在后头保卫,我们五个人在中间,戴着假面罩,每人后面有两个战士跟着。经过村子时,因队伍中有几个戴假面罩的,村民觉得很新奇,围观的人很多。我看这个行动方案并不好,更加显眼,惹人注意。”

为了避开敌人,瞿秋白一行人走的尽是山路。出发之前,省委还找了个年轻妇女做向导。带病的瞿秋白和年迈的何叔衡和大家一起在盘旋的山间小路上一个挨一个地走着,谁也不敢落后一步。何叔衡的心情比较坦然,有时也谈点别的事。他幽默地对瞿秋白说:“这是蛇走的路,也是你们文人作诗写文的好材料。”听说这是“蛇走的路”,周月林新奇地问何老“怎么会知道的”。何老回答说:“你看这弯弯曲曲的小路不像长蛇一样吗?”瞿秋白的心情显得沉重些,也比大家考虑得多,他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何老说:“过去这一带都是我们的地方,往来都很安全,现在却成了敌人的了。路上的危险性是不小的。”

约在离开四都的第三天晚上,瞿秋白一行到了水口附近,必须从这里东渡汀江。半夜过后,瞿秋白等人甩掉了假面罩,相继过河。2月26日拂晓,他们到达长汀县濯田区水口镇小迳村附近。大家走累了,饥肠辘辘,就在这里休息吃饭,准备下午再走。但没想到这个决定,酿成了严重的后果。就在他们刚坐定时,突然遭到敌人的围击。护送队的战士们拼力抵抗,一面掩护,一面催促瞿秋白等人赶快上山。后面的敌人尾追不放,向山上紧逼。护送的战士向敌人射击,掩护他们从后山突围。大家双手抱着头,不顾一切地冒险从后山滚了下去。下山后,周月林往前走了一段路,为已脱离危险而暗暗庆幸。但她突然发现瞿秋白、何叔衡还没有跟上来,他们掉队了。周月林赶忙返身回去,边走边四处寻找,心里十分焦急,担心他俩已落敌手或遭不测。终于,周月林看到瞿秋白一个人艰难地走着。周月林回忆说:“一见到瞿秋白,我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一见到我,也高兴得不得了,连声叫我阿妹(他以前一直叫我月林,打这以后就叫我阿妹,显得十分亲热。)好好好,你来了,我心里正急得不得了。”后来,周月林又找到了张亮。但令人痛心的是,年老体弱的何叔衡滚落时掉进一个山洼里,被敌人发现后枪杀。

周月林三人穿过一片桦树林,隐藏在一间塌了顶的土屋里。周月林对瞿秋白和张亮说:“你俩走不动了,让我出去侦察。千万别出声,有事轻轻拍一下手。”她蹑手蹑脚,潜入了茂密的草丛里,仔细地观察山上山下的动静。一会儿,瞿秋白和张亮也先后走过来。瞿秋白虚弱无力,立脚不稳,摔了一跤,正巧撞在身旁的小树上。小树剧烈地晃动惊动了刚登上山顶的敌人,于是立即冲下山包围了草丛,三个人不幸被俘。敌营长马上派了几个士兵,将他们押往水田镇。敌人见瞿秋白等人病的病,怀孕的怀孕,并没有太注意他们。再加上急于“清剿”其它红军队伍,所以当晚都没有审讯。就这样,瞿秋白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商量如何应付敌人的审讯。

瞿秋白要求周月林一口咬定叫陈秀英,是被红军抓去的护士;让张亮改名为周莲玉,佯装是香菇商行的老板娘;而他自己则叫林琪祥,原系上海大学学生,后至同济大学学医,因为有病去上杭疗养,途中被红军抓去。翌日,敌营长审讯时,没有从三人的口供中发现破绽,便将他们押往上杭县保安14团团部。周月林和张亮被关在一起,瞿秋白与同时被俘的红军战士关在一起。敌人又审讯了几次,口供依然,便信以为真了。3月9日,瞿秋白以“林琪祥”的名字写信,通过周建人转给鲁迅、杨之华,请他们设法营救。

敌人派多人劝降,瞿秋白大义凛然

瞿秋白等人被俘不久,情况突然恶化。4月10日,福建省委书记万永诚在武平县大禾梅子坝被敌重兵包围,激战中不幸牺牲。万永诚的妻子被第八师俘获,在严刑逼供时,这个女人供出了瞿秋白三人被俘的事。被重赏通缉了11年的瞿秋白终于“落网”,这对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八师师长陶峙岳立即报告了驻闽绥靖公署主任、东路军总指挥蒋鼎文。蒋鼎文觉得事关重大,马上电令驻长汀县的第36师师长宋希濂和驻龙岩的第二绥靖区司令李默庵,要他们查明后立即上报。

保安团14团团长钟绍葵很快从被俘人员中找到文质彬彬的瞿秋白和仅有的两位女性周月林、张亮。钟绍葵抓获了瞿秋白等“中共要犯”,急于邀功请赏,于4月下旬,先将瞿秋白押往长汀,交给原本相识瞿秋白的宋希濂,再将周月林和张亮两人,一起押在龙岩。周月林和张亮始终守口如瓶,没有供出瞿秋白的情况。最后,当局以“顽固分子”的罪名,分别判处她俩各10年徒刑。直到1937年国共合作抗日形势转变,才幸运地在、董必武等人的努力奔走下,被释放。

瞿秋白则经受了敌人的刑讯逼供、软禁厚待等各种诱降招数,但他始终没有给敌人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长期监禁不能战胜瞿秋白的坚强意志,这一点,敌人是看到了。但是,这样一位声望卓著、中外闻名、受到人民爱戴的人物,对敌人还是具有诱惑力的。而且,他们估计瞿秋白无论如何坚强,到了这身陷囹圄,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会软化屈膝的。在瞿秋白身份被认明后,军统特务机关即奉之命,电令军统在闽西的部属协助三十六师军法处审讯瞿秋白。随后,又从南京派员到长汀,诱迫瞿秋白投降,都被拒绝。

不管政府派来什么样的官位居高、巧舌如簧的说客,瞿秋白都慷慨陈辞,说得满室敌特失色动颜,无话可答。当晚,三十六师为王杰夫等说客们饯行。席间,王杰夫哀叹地说:“我们不能做到使瞿秋白为我们所用,这就说明我们工作的失败。”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说:“我们做了不知多少倍工作,南京军委会也派了专员来,他们办理这样的案子很有经验,结果也是无功而返。”又说:“要瞿秋白为我们所用,实在等于作梦。他在师部还不放弃马克思主义宣传,我们师部有些人对他看法就不正确。他多在师部一天,我就不放心一天。万一有个差错我将如何向委员长交待?”

囚禁瞿秋白的师长宋希濂也不止一次前来劝降。面对这个自己昔日在上海大学教书时的学生,瞿秋白把与宋希濂的谈话变成了一次关于共产主义在中国是否行得通的辩论,而辩论最终以宋希濂的无言以对收场。就在对瞿秋白行刑的前5天,还继续派员游说。他们的条件似乎颇为照顾瞿秋白的面子:不必发表声明和自首书,只要答应到南京政府下属机构去担任翻译即可。瞿秋白说:“人爱自己的历史,比鸟爱自己的翅膀更厉害,请勿撕破我的历史!”

统治者看无论如何也不能招降瞿秋白,便恼羞成怒地宣布杀掉瞿秋白。其实,早在6月2日,就从武昌行营给蒋鼎文发了一道密令:“龙溪绥署蒋主任:寒已法电悉。成密。瞿匪秋白即在闽就地枪决,照相呈验。中正。冬行息字印。”只是因为陈立夫遣人对瞿秋白劝降,所以拖迟了行刑的时间。王杰夫等人一走,蒋鼎文、李默庵于6月15日、16日、17日连电催促三十六师迅速执行对瞿秋白的处决令。6月17日夜,三十六师参谋长向贤矩如往常一样来到瞿秋白的囚室。但这一次,他不是索供,也不是求诗。他是奉命把的处决密令暗示给瞿秋白。

牺牲就义前,瞿秋白镇静地说:“今后我要大休息了。”

6月18日,是瞿秋白就义的日子。

这一天,三十六师师部兵卫严密,一派萧杀之气。早晨八点,三十六师特务连连长走进囚室,向瞿秋白出示枪决命令。瞿秋白正在伏案挥笔书写绝笔诗:“夕阳明灭乱山中,落叶寒泉听不穷。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他镇静地说:“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接着,他把诗写完,并附跋语,末署“秋白绝笔”字样。

宋希濂说:九时二十分左右,瞿秋白在蒋先启的陪伴下走出房间,仰面向站在堂屋里的这些军官们扫视了一下,神态自若,缓步从容地走出了大门。他坦然正其衣履,到中山公园凉亭前拍照。今天我们还可以从这幅珍贵的遗照上看到瞿秋白最后的风采。他上身着黑色中式对襟衫,下身穿白布抵膝短裤,黑线袜,黑布鞋。背着两手,昂首直立,恬淡闲静之中流露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慨。

刑场是长汀西门外罗汉岭下蛇王宫养济院右侧的一片草坪,距中山公园两华里多。倘是怕死的人,不要说步行两华里,就是二十米也无法走,恐怕要被人拖行的。瞿秋白手挟香烟,顾盼自如,缓缓而行。沿途唱《国际歌》,并唱《红军歌》,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革命胜利万岁”,“共产主义万岁”口号。大概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国际歌》是他用纯熟的俄语唱的。临场监刑的伪三十六师政训处长蒋先启原是留俄学生。他清楚地听到了“英特纳雄奈尔”的歌词。到达刑场后,瞿秋白盘膝坐在草坪上,对刽子手微笑点头说:“此地很好!”随即饮弹洒血,从容就义。年仅36岁。

当日中午,宋希濂向李默庵电告:“青密。瞿匪秋白已于本日上午十时遵令执行枪决。除将该匪照片及处理经过各情另外呈报外,谨先电闻。职宋希濂叩。巧午印。”下午,瞿秋白遗骸葬于福建长汀罗汉岭盘龙岗。

月亮与六便士篇7

成为男护士是一次“事故”

今年31岁的方亮出生于江西省乐平市浯口镇的一个小村庄。2002年夏天,在省重点中学乐平中学读书的他,成为村里人眼里的准大学生。期望着成为一名医生的他,在高考志愿栏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江西医学院(现为南昌大学医学院)的临床口腔专业,顺便勾了下“服从调剂”前面的小方框。不料,他最终被这个小方框“带跑了”,成为该校护理专业第一批男学生之一。

和方亮并肩战斗的还有另外14名少年,他们组成了护理系“迷茫军团”――对专业迷茫,对未来迷茫。第一天系内大会上,“迷茫军团”眼前清一色都是亮丽多姿的女同学。系主任发言:“15位男同学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第一批男性护理从业者。请相信,男护士前景广阔……”一番话语动摇了“迷茫军团”的“军心”:原来,男护士是护理系的宝呢,那么,做男护士说不定也会有美好的前程。这么想着,原来打算做护士的男生更坚定了信念,而诸如方亮等遭受“调剂”的学生也开始抱有“且行且看”的想法。

大四那年,方亮被安排到南昌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以下简称二附院)实习。第一天实习时,医生把他领到一个女患者的床边,说:“你给她抽血。”见要动真格了,方亮立即将所学知识默默回忆了一遍。可是,还未等方亮拿起针管,女患者便嚷嚷:“你们怎么安排一个男的来给我抽血?”医生连忙安慰她:“你不要紧张,他是高材生,很有经验的。”女患者这才不情愿地把胳膊伸了过来。那是方亮第一次为患者抽血,他十分紧张,幸亏女患者的血管很好找,他总算“一针见血”了。一天下来,方亮累得腰酸背痛,他这才知道,护士工作不仅繁琐,而且又脏又累。

毕业分配工作时,护理系的男生多数依然没勇气选择做护士,而是各寻门路转做其他工作,剩下的几个也相继应聘到了比较“高大上”的省市医院。经过再三权衡,方亮决定留在南昌当护士,一是学了4年的护理专业就这样放弃心有不甘,二是他是家中长子,南昌离老家近,回家方便。带着些许遗憾,2006年8月,方亮成为了二附院第一位男护士。

做护士不容易,做男护士更不容易。有的女患者一见方亮拿着药具就大声说:“我不要男护士,赶快换个女护士!”还有的女患者得知是男护士要给自己打针时,死活不肯脱裤子。方亮常常为这些小事伤透了脑筋。一段时间后,方亮觉得没有成就感,更看不到未来的曙光。

一天晚上,有个女患者小便解不出来,胀得在床上滚来滚去。和方亮同时值班的女护士刚好不在,无奈的方亮连忙给女患者按摩腹部、做热敷,但都没有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给她导尿,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导尿要接触到女患者的隐私部位,女患者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裤腰带,大声说:“这怎么可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一旁的家属也坚决反对。

看着女患者痛苦万分的样子,方亮着急地说:“在我们护士眼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你再这样固执,会有生命危险的。”一听说要出人命,患者家属只得勉强同意让方亮为她导尿。导完尿后,女患者痛苦的表情才有所缓和,她感激地对方亮说:“谢谢你。”病房里几个陪床的家属们不解地问他:“你一个大小伙子,干什么工作不好,非要做护士?”方亮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涨红了脸说:“每种工作都需要人去做,我觉得男人做护士没什么不好。”

不久后,本着重点培养男护士的政策,医院把方亮调到了与患者家属接触较少的手术室。能得到医院的 照顾”,方亮心里安稳了不少。

有一次,一个体重一百六七十斤的男患者要上手术台,两个女护士抬不动他,十分焦急。方亮见状,上前用力托住男患者的身体,就解决了难题。这让正为多了片“绿叶”而高兴不已的女护士更得意了:“还是男护士有力气!你别说,男人做护士也算是‘专业对口’啊!”女护士的夸赞令方亮踏实了些。方亮逐渐放平了心态,也更自信了。

爱情遇阻力是一段插曲

在大学期间,护理系还是“娘子军”的天下,方亮性格平和,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受到一些女生的青睐,可他早就对同班的才女李欣萌生了爱意。2003年春,经过数次表白,方亮终于赢得佳人芳心。

李欣是个倔强且十分有主见的女孩,她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白衣天使,在高考填写志愿时,不顾父母强烈反对报考了护士专业。李欣格外用功,常常在图书馆或实验室里一泡就是一天。见女朋友这么刻苦,方亮也被感染了,打算与她一起好好读书。但方亮读得并不踏实,他想男生将来若真的做护士,估计很多女生都接受不了。

有一天,抽血实践课结束后,大家陆续走出了实验室。李欣却拽着方亮的胳膊说:“你刚才扎针手法不稳,咱们再试一次吧。”看着李欣认真的表情,方亮犹豫着说:“你真的希望我将来做护士吗?你不觉得男生做护士有点太……”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欣打断了:“男生怎么不能做护士了?再说了,不管以后干什么,学好目前的知识准没错!”方亮豁然开朗。从那时起,两人将图书馆、实验室变成了约会的场所。2006年毕业之际,李欣支持方亮做护士,但方亮不忍心女朋友做护士,就劝说成绩全系第一的李欣去大学护理系当教师。

正在两人如火如荼地干事业时,李欣的父母要求见未来的女婿。知道父母对护士这行有偏见,李欣几度推辞。2006年10月,方亮随同李欣来到了她家。李欣的父母做梦都没有想到,女儿不做护士了,却把一个做护士的男朋友引回了家!在两位老人面前,方亮不停地保证一定努力工作,照顾好李欣。李欣也再三表明她不在乎未来丈夫做什么,只要他努力去做,并真心对她就行了。见他们这么决绝,李欣父母不好再说什么。

为了兑现承诺,也为了证明选择做护士这行并非错误,方亮工作得更加卖力了。业务生疏,方亮就虚心向女护士请教。有时,他一天最长的工作时间接近20小时。私底下与医生交流时,方亮请他们画下手术的操作程序表,自己再细加揣摩。同时,他几乎把所有调休的时间都拿来去图书馆翻阅护理及手术方面的书籍,连跟女朋友约会的时间都省出来了,好在女朋友一点不生气,反而给他加油打气。

2007年年初,偶然的一次机会,医院举办演讲比赛,手术室的护士长让方亮代表团队去参加,以展现男护士的独特风采。初接任务,方亮十分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李欣给了他很多鼓励,不仅帮他上网查找怎么拿捏语速等演讲技巧,还就护理工作的特殊性与他探讨演讲主题。忙活了大半个月,他终于登台演讲。看着主席台下坐满了人,方亮十分紧张,演讲的也磕磕绊绊。下台回到座位上后,护士长对他说:“小伙子,第一次上台能演讲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是可造之才哦。”

方亮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当天便买回了几本专业书籍,还捎带了两本演讲方面的书。见他这么认真,李欣打趣说:“呦,护士要变演说家了!”方亮不好意思地说:“演讲挺有意思的,虽然紧张,但很有成就感。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多会点东西总没坏处。”

6月底,和方亮商量后,在学校工作不如意的李欣辞职了。她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业,于是也应聘到二附院,和方亮成为了“情侣档”。

凭着优秀的专业水平和扎实的演讲功底,方亮获得了“医院先进工作者”称号,还代表医院参加省里的演讲比赛,成了医院的“明星护士”。

见方亮这么有上进心,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李欣的父母也对这个认真踏实的小伙子越来越喜欢了。2011年10月,带着双方家长的祝福,这对历经八年“拖延战”的情侣最终喜结连理。结婚那天,方亮一边感叹能娶到李欣不容易,一边笑着说:“多亏了你父母的阻力,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潜力呢!”

江西“首位男护士长”

有了医院领导的信任,加上李欣的竭力支持,方亮对护士工作愈发有激情。然后,考验还在后面。

一天,一位患者心脏病突发,方亮如往常一样认真配合主治医生进行紧急抢救,无奈还是没能挽回患者的生命。目睹鲜活的生命赫然逝去,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下班后去接李欣时,方亮还陷在沉重的心情中不能自拔。见此情景,李欣干脆拉起方亮去赣江边散步,夕阳西下,江风吹拂,李欣柔声说道:“夕阳落下了,明天的日出依然耀眼。人不幸病逝了,还有更多病人的救治工作需要你。”李欣的安慰让方亮坦然不少,他也意识到有些患者的离去是难免的,但是他既然选择了在医院工作,就要在接受这样残酷事实的前提下,尽力挽救更多的生命。

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江西省医疗卫生队准备组织一批医务人员前往灾区抗震救灾。方亮主动请缨,随队前往重灾区青川县木鱼镇。到灾区时,余震还在继续,很多房屋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很多刚被救出的人只能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刚下车的方亮只觉得眼前满目疮痍,他有种想逃走的念头。可任务已经下达了,他不能临阵退缩,于是跟在别人的后面进了帐篷。十几天没日没夜的救助,方亮累了就伏在伤员边休息,饿了就和队员吃泡面充饥。一天,方亮在帮一名女伤员清洗伤口,一个手臂被绷带吊在胸前的小男孩走了过来,拿着一块黑乎乎的手帕给方亮擦汗。抬起头,看着小男孩乌黑的眼睛,方亮觉得眼前一片光亮,幸福极了。他用沙哑的嗓子说:“谢谢小弟弟,哥哥不累。”

2008年10月,方亮获得了前往北京安贞医院为期半年的进修学习机会。2009年,他通过考核,成为江西省首位手术室专科男护士,并于2012年升任手术科室心脑专科组长。2013年5月,方亮摘得“全省优秀护士”荣誉。一连串的机会和荣誉,让同事们艳羡不已。但只有方亮知道,他每走一小步都要经受身心的巨大考验。

2013年10月,方亮升任所在科室的副护士长。这可是二附院乃至江西省第一名男护士长!有人憋不住,问方亮是怎么从一颗“独苗”熬过来的。方亮露出了他惯有的阳光笑容:“我的成长可是一部故事书。我在前几年是一步分成三步走,中间几年是三步并作一步走,这两年才懂得了要一步一个脚印踏实走。”他拍拍同事的肩膀说:“要想做好事情,心就得踏实下来,找到自身的价值和成就感再努力去做,就离成功不远了。”

月亮与六便士篇8

樱花浪漫 玉兰素洁

一树燃烧的火把花

将在炎炎夏日

引爆狂欢的激情

端庄的山茶

年年春天都会上演

不肯谢幕的繁华

洁白的流云 一如既往地擦拭

历经几百年风雨后斑驳的城楼

古旧的四合院中

小姐楼的花窗后

凝固着一桩桩暗香浮动的往事

历史挥挥手

便定格了古城曾经的喧嚣与繁盛

三月的清风

吹不断绵绵春雨

多少记忆在梦里辗转反侧

留一双明眸

在雨丝里守望

四月的阳光 温暖了古老的心事

从青石板上经年流过的日子

洗净古城的铅华 却洗不净

唐风宋月遗落的满城风光

月夜古城

月夜古城

月亮挂在纯净如洗的天空

那时 没有星星

没有风 只有亮堂堂的月

悬在空中 月亮

照亮古城的每个角落

照亮古城不老的情愫

我想 古城的月

也曾挂于南诏王高擎的旌旗

挂于大明洪武年间

高高翘起的城楼

挂于四合五天井 六合同春的深宅大院

古道驿站的雕花回字木窗

我想 古城的月光

也曾洗过细奴逻牧耕之地的山茶

也曾洗过小街深巷的青石板

洗过徐霞客的足迹

洗过杨升庵的妙联佳句

月光消融了岁月 却

消融不了古城的绝世华章

清如泄银的月光

照亮古城的历史

照亮古城的风霜

月下 古城沐六百年风雨

依然端坐 邀不来佳人

邀不来吴刚 那就邀一曲洞经

做伴

执一把注满往事的玉壶

独酌一杯琼浆佳酿

以金戈铁马 盛世辉煌下酒

南诏土主庙铜像

瞻仰南诏历代土主铜像

就是瞻仰南诏的壮大、成长

就是瞻仰南诏曾经的辉煌

数十年开疆拓土,金戈铁马

南诏疆域图的边界线

蘸着将士的鲜血一拓再拓,一展再展

“魁雄六诏”的功绩

岂是一把火能够照亮

细奴逻、逻盛、盛逻皮、皮逻阁……

父连子,子连孙,子子孙孙连名不止

演绎着江山永固的美好愿望

从大蒙国到大礼国

从细奴罗到舜化贞

十三代诏主就是三百多年间

边陲古国的十三册传奇史传

三公主,一个白族女子

联起了白彝两族的情谊

见证了唯贤是让的风范

历史选择了她,她也因此

在南诏画卷中站成一尊铜像

岁月的霜花白了一年又一年

时光的河流淌过一春又一春

青铜迟早会生锈

唯有历史永远熠熠闪光

石棺墓

谁说石头没有生命

谁说石头没有感情

石头能永生

石头有奇观

就看这石头属于何人

从被选中那一刻

一块巨石就和一位奇人连在一起

“头不顶清天,足不践清土”

三百多年的风霜

岂能剥蚀义士的忠魂

静卧山坡

沐明月 听清风

伴萋萋芳草 挽阵阵林涛

石棺 石亭 石碑

冰冷的物件

讲述着热血澎湃的往事

一段传奇

随棺盖扣下戛然而止

一块石头

月亮与六便士篇9

关键词:大族 朱系集团 全系集团 孙氏宗族

《抱朴子·外篇》三四《吴失篇》有对孙吴晚世政局的描述:

吴之晚世,尤剧之病,贤者不用,滓秽充序,纪纲弛紊,吞舟多漏。贡举以厚货者在前,官人以党强者为右,匪富匪势,穷年无冀。秉维之佐,牧民之吏,非母后之亲,则阿谀之人也。

孙权晚年“性多嫌忌,果于杀戮,暨臻末年,弥以滋甚”[1]致使孙吴晚世政争不息,内部派系重重,然而在诸多的矛盾和斗争中以两个女人为核心所形成的两大政治集团的斗争犹显突出。

一、孙吴晚世政局之变化

孙吴政权的基础应包括三部分,一是江北南渡的大族,如彭城张昭、张休父子,琅琊诸葛瑾、诸葛恪父子,庐江周瑜、临淮鲁肃、汝南胡综、沛郡薛综等人;其二是江南大族,如吴郡、吴县之顾陆朱张四姓,钱唐全氏,会稽虞、贺,阳羡周氏等[2]。三是追随孙氏南征北战之庶族将领,如吕蒙、吕范,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等人。“三分天下”确立之前,大敌当前,孙氏政权更依重的是南北大族,内部比较合协,矛盾并不突出,此时“先帝外仗顾陆朱张,内近胡综、薛综,是以庶绩雍赜,邦内清肃。”[3]而三分天下大势确立后,外部压力有所减轻,种种矛盾便暴露出来,首先便表现在孙权对南方大族的疑忌上,北方南渡大族中的周喻、鲁肃早早离世,周喻卒于211年,年仅36岁,鲁肃卒于219年,46岁,东吴十二虎将也有十人于孙权称帝前相继死去,两大集团的实力在孙权晚年大为消弱,而南方大族却随着东吴政局的稳定和南方经济的开发不断发展壮大,并对孙权的统治构成了压力,压制南方大族便成为孙权此时的首要政策。

我们从张温、暨艳与吕壹事件上可见孙权这个时期的态度。张温,吴郡吴县人,吴主孙权黄武三年(224),张温以辅义中郎将使蜀,受到诸葛亮的器重,诸葛亮还同温“结金兰之好”。可是“权既阴衔温称美蜀政,又嫌其声名大盛,众庶炫惑,恐终不为己用,思有以中伤之,会暨艳事起遂因此发举”,暨艳,吴郡人,张温引荐为选曹郎,至尚书。但艳“性狷厉,好为清议,见郎署混浊淆杂,多非其人,欲臧否区别,贤愚异贯,弹射百僚,核选三署,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贪鄙,志节汗卑者,皆以为军吏,置营府以处之。”暨艳的改革,必然是受孙权指使,否则他没有如此大的权力,但却触犯南方大族的利益,[4]他们“怨愤之声积,浸润之谮行矣。”其结果是孙权屈服于大族,“艳、彪皆坐自杀”,并以“温宿与艳、彪同意,数交书疏”为理由,将温下狱。[5]

随后发生的吕壹事件,又一次暴露皇权和南方大族之间的矛盾。《三国·吴志》卷五十二《顾雍传》云:

吕壹、秦博为中书,典校诸宫府及州郡文书。壹等因此渐作威福,遂造作榷酤障管之利,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醜诬,毁短大臣,排陷无辜,雍等皆见举白,用被谴让。

同书《三国·吴志》卷五十二《步骘传》亦言:

后中书吕壹典校文书,多所纠举。骘上疏曰:“伏闻诸典校抉细微,吹毛求瑕,重罪深诬,辄欲陷人,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是以使民跼天蹐地,谁不战慄!”

又曰:

丞相顾雍、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忧深责重,志在谒诚,夙夜兢兢,寝食不宁,念欲安国利民,建久长之计,可谓心膂股肱,社稷之臣矣。宜各委任,不使他官监其所司,责其成效,课其负殿。此三臣者,思虑不到则已,岂敢专擅威福欺负所天乎?

吕壹、秦博为中书,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但却具有“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醜诬,毁短大臣”的权力,且连尚书今顾雍、上大将军陆逊也被举白,显然是孙权为维护皇权,压制大族所驱使,[6]但孙权的努力却遭到南北大族的激烈反对,而大臣与校事的矛盾,恰是大族同皇权矛盾的曲折体现。当吕壹因污陷朱据被抓住罪证后,孙权即“亦觉悟,遂杀吕壹”以安慰大臣。

黄龙元年(229年),孙权称帝,“是岁,立登为太子,选置师傅,铨简秀士,以为宾友,于是诸葛恪、张休、顾谭、陈表等以选入,侍讲诗书,出从骑射。权欲登读《汉书》,习知近代之事,以张昭有师法,重烦劳之,乃令休从昭受读,还以授登。登待接属,略用布衣之礼,与恪、休、谭等或同而载,或共账而寐。”[7]

孙权为太子所选宾友中,诸葛恪为诸葛瑾之子,张休为张昭之子,顾谭为顾雍之孙,陈表为庐江陈武之弟,皆南北大族之子弟(三国志皆有传),谢景、范慎、刁玄、羊衜也或为大族或为当时名士,显然孙权为太子将来的政权班子所搭框架是以南北大族的新生代为主,这显然对孙登将来的统治有利,而对南北大族的老臣依然有顾忌,这从他对陆逊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三国·吴志》卷五十八《陆逊传》:

初,暨艳造营府之论,逊谏戒之,以为必祸。

而在吕壹事件中,从“丞相顾雍、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忧深责重,志在谒诚,夙夜兢兢,寝食不宁”[8]表现中,可见吕壹也是把矛头直指陆逊的。

孙登早逝,赤乌五年(243),孙权三子孙和立为太子,此时孙权62岁,更加刚愎猜忌,因宠爱和弟霸,封其为鲁王,并“宠爱崇特,与和无殊”造成朝臣分成两大集团。《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裴注引殷基《通语》:

初权既立和为太子,而封霸为鲁王,初拜犹同宫室,礼秩未分。群公之议,以为太子、鲁王上下有序,礼秩宜异,於是分宫别僚,而隙端开矣。自侍御宾客造为二端,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丞相陆逊、大将军诸葛恪、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会稽太守滕胤、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奉礼而行,宗事太子;骠骑将军步骘、镇南将军吕岱、大司马全琮、左将军吕据、中书令孙弘等附鲁王,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权患之,谓侍中孙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将有袁氏之败,为天下笑。一人立者,安得不乱?”於是有改嗣之规矣。

在这场因孙权的昏馈的所造成的统治集团的内部斗争中,陆逊是站在孙和一边的。《三国·吴志》卷五十八《陆逊传》:

又广陵杨竺少获声名,而逊谓之终败,劝竺兄穆令与别族

同传云:

先是,二宫并阙,中外职司,多遣子弟给侍。全琮报逊,逊以为子弟苟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琮子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琮既不纳,更以致隙。及太子有不安之议,逊上疏陈:“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籓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谨叩头流血以闻。”书三四上,及求诣都,欲口论適庶之分,以匡得失。既不听许,而逊外生顾谭、顾承、姚信,并以亲附太子,枉见流徙。太子太傅吾粲坐数与逊交书,下狱死。权累遣中使责让逊,逊愤恚致卒,时年六十三,家无馀财。

陆逊对鲁王集团中的杨竺和全琮的指责及明确表明拥护东宫的态度,让孙权产生疑忌,最终造成陆逊被逼仄而死,宗亲翦灭的下场。[9]

二、孙权晚年全系集团和朱系集团的形成及在“二宫构争”中的斗争

孙权晚年的在立嗣上昏馈之举造成的“二宫构争”,表面上看是各以大族为代表拥储立嗣争夺权力的斗争,其实不然,考其时,一方面当年跟随孙权建立东吴基业的南北大族元勋此时多为老衰之身,且在孙权不断提高皇权,压制大族的政策下多无所作为,略有所举动便遭切责,在“二宫构争”中他们只能是参与者,只能“奉礼而行”,而非领导者,另一方面以南北大族子弟为主的新生代又处在发展阶段而不能承担派系斗争的领导权,显然“两宫构争”幕后另有其人。《三国·吴志》卷五十《步夫人传》:

吴主权步夫人,临淮淮阴人也,与丞相骘同族。汉末,其母携将徙庐江,庐江为孙策所破,皆东渡江,以美丽得幸於权,宠冠后庭。生二女,长曰鲁班,字大虎,前配周瑜子循,后配全琮;少曰鲁育,字小虎,前配朱据,后配刘纂。

鲁班与鲁育因母亲步夫人受宠孙权而获得极大权力。鲁班,史称全主(或全公主),而不称周主,是因为周喻早死,周氏宗族失势而全氏宗族在孙吴晚期政坛极盛并在鲁班的力促下形成了和皇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外戚集团。《三国·吴志》卷五十《全夫人传》:

孙亮全夫人,全尚女也。从祖母公主(即全主)爱之,每进见辄与俱。及潘夫人母子有宠,全主自以与孙和母有隙,乃劝权为潘氏男亮纳夫人,亮遂为嗣。夫人立为皇后,以尚为城门校尉,封都亭侯,代滕胤为太常、卫将军,进封永平侯,录尚书事。时全氏侯有五人,并典兵马,其馀为侍郎、骑都尉,宿卫左右,自吴兴,外戚贵盛莫及。

鲁育史称朱主(或朱公主),而不称刘主[10],也是同样的原因,其女为孙休妃。

《三国·吴志》卷五十《朱夫人传》:

孙休朱夫人,朱据女,休姊公主(即朱主)所生也。

全主和朱主是全系集团和朱系集团的领军人物,然两集团对立却缘自“全公主素憎夫人”[11] ,此“夫人”便是太子孙和的母亲王夫人,孙权对之“宠次步氏”。在性格上,步氏和王氏有很大的差异,全主的母亲步夫人“性不妒忌,多所推进”,而王夫人却“诸姬有贵者,皆出居外”,据此可以猜测两人当时必是水火不容,当步夫人薨后,此矛盾便由全主继承了,这可能便是全主“素”憎王夫人并欲除去太子和的原因吧。所以一旦有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

是后王夫人与全公主有隙。权尝寝疾,和祠祭於庙,和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和过所居。全公主使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见上寝疾,有喜色。权由是发怒,夫人忧死,而和宠稍损,惧於废黜。鲁王霸觊觎滋甚。

朱主是反对全主拥立鲁王的,在此问题上两姐妹产生了对立。《三国·吴志》卷五十《朱夫人传》:

初,孙和为太子时,全主谮害王夫人,立鲁王,朱主不听,由是有隙。

全主对孙权施加影响,使其在立嗣上犹豫不定,客观上造成了“丞相陆逊、大将军诸葛恪、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会稽太守滕胤、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奉礼而行,宗事太子,骠骑将军步骘、镇南将军吕岱、大司马全琮、左将军吕据、中书令孙弘等附鲁王,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12]的局面。

在拥立上“有隙”的全主和朱主最终形成各自的利益集团:朱主及吴郡朱氏与“顾、陆、朱、张”等江东一等大族及江北渡江大族之诸葛氏、张氏在“二宫构争”中通过拥立太子形成朱系集团,这一集团骨干为朱主、朱据及儿子朱熊、朱损,陆逊,诸葛恪、诸葛融兄弟,张休,顾谭、顾承兄弟。[13]全主的利益集团却为南方次等宗族之全氏、步氏、孙氏疏族及一些欲在拥立中攀龙附凤的中下级官僚,其骨干为全主,全综、全寄父子,全尚(全综侄,孙亮全后的父亲)、步骘(全主舅氏)、孙弘[14]、孙奇、杨竺[15]、吴安。于是拥护太子的陆逊、吾粲、顾谭“数陈嫡庶之义,理不可夺”[16],风承主旨的全系骨干全寄、吴安、孙奇、杨竺“谮诉日新”,面对如此混乱局面,孙权却“沉吟者历年”,[17]他在考虑什么呢?《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裴注引殷基《通语》曰:

权患之,谓侍中孙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将有袁氏之败,为天下笑。一人立者,安得不乱?”於是有改嗣之规矣。

孙权不愿看到袁氏骨肉相残之事在自己儿子中重演,便采用了各打五十大板的折中手段处理了“二宫构争”,其结果是“遂幽闭和”,“逊外生顾谭、顾承、姚信,并以亲附太子,枉见流徙。太子太傅吾粲坐数与逊交书,下狱死。权累遣中使责让逊,逊愤恚致卒”,“霸亦赐死。流竺尸于江,兄穆以数谏戒竺,得免大辟,犹徙南州。霸赐死后,又诛寄、安、奇等,咸以党霸构和故也。”[18]而朱系此时仍报有幻想,“於是骠骑将军朱据、尚书仆射屈晃率诸将吏泥头自缚,连日诣阙请和。权登白爵观见,甚恶之,敕据、晃等无事匆匆。权欲废和立亮,无难督陈正、五营督陈象上书,称引晋献公杀申生,立奚齐,晋国扰乱,又据、晃固谏不止。权大怒,族诛正、象,据、晃牵入殿,杖一百,竟徙和於故鄣,群司坐谏诛放者十数。众咸冤之。”[19]

朱据最终下场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七《朱据传》:

赤乌九年,迁为骠骑将军,遭二宫构争,据拥护太子,言则恳切,义形于色,守之以死,遂左迁新都郡丞。未到,中书令弘谮润据,因权寝疾,弘为诏书追赐死,时年五十七。孙亮时,二子熊、损各复领兵,为全公主所谮,皆死。

后来,孙权对自己的作法颇有悔意。《三国·吴志》卷五十七《孙和传》裴注引《吴书》曰:

权寝疾,意颇感寤,欲徵和还立之,全公主及孙峻、孙弘等固争之,乃止。

《三国·吴志》卷五十八《陆逊传》中孙权曾对陆抗言:

吾前听用谗言,与汝父大义不笃,以此负汝。前后所问,一焚灭之,莫令人见也。

在这场以全系和朱系为幕后操纵的“二宫构争”中,双方两败俱伤,但双方主将却安然无恙且各有收获。《三国·吴志》卷四十八《孙亮传》:

权春秋高,而亮最少,故尤留意。姊全公主尝谮太子和子母,心不自安,因倚权意,欲豫自结,数称述全尚女,劝为亮纳。赤乌十三年,和废,权遂立亮为太子,以全氏为妃。[20]

几乎是同时,孙权又把朱主的女儿纳给第六子为妃,即时为琅邪王后为景帝的孙休,这似乎也是孙权所作的平衡吧。[21]

三、孙权死后全系集团和朱系集团的斗争

公元252年,孙权病死,九岁的孙亮继位,诸葛恪、滕胤、吕据、孙峻、孙弘五人辅政。《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权疾困,召恪、弘及太常滕胤、将军吕据、侍中孙峻,属以后事。

孙权死前安排的五位辅政大臣的关系颇为微妙。首辅诸葛恪是北方南渡大族新生代代表,少有令名,孙权曾置入故太子登左右,期以后望,陆逊死后代为大将军,掌握兵权。孙权以他为首辅想必意图深远,相对于江东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四姓八族”,诸葛家族的势力略显单薄,易为皇权所驾驭。[22]孙权生前是反对党争的,但他晚年对大族的疑忌、在立嗣上的犹豫不决及对全主和朱主的纵容又客观上形成了“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官人以党强者为右”的事实,后虽黜和杀霸,但是并没有改变全系和朱系的派分党争,这决定了他对幼子辅臣的安排还是以平衡两派为原则。

诸葛恪在“二宫构争”中是支持孙和的,且为孙和张妃的舅父。《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

四月,权薨,诸葛恪秉政。恪即和妃张之舅也。妃使黄门陈迁之建业上疏中宫,并致问於恪。临去,恪谓迁曰:“为我达妃,期当使胜他人。”

又《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恪子绰,骑都尉,以交关鲁王事,权遣付恪,令更教诲,恪鸩杀之。

诸葛恪在秉政后对孙和妃的许诺及对儿子的做法证明他当为朱系。

腾胤和诸葛恪为姻亲。《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滕胤以恪子竦妻父辞位。

《建康实录卷三·废帝亮》:

恪每出征,胤常居守。

腾胤在“二宫构争”中的态度及和诸葛恪的关系也证明他为朱系。

孙弘、孙峻显然是全系,这从他们在在“二宫构争”中的表现,己见一斑,无庸赘言。

吕据的情况比较复杂,在“二宫构争”中是明确拥护鲁王的,但在两系斗争中又似保持中立,手握兵权为孙峻所顾忌。《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峻传》:

其明年,文钦说峻征魏,峻使钦与吕据、车骑将军刘纂、镇南将军朱异、前将军唐咨自江都入淮、泗,以图青、徐。峻与胤至石头,因饯之,领从者百许人入据营。据御军齐整,峻恶之,称心痛去,遂梦为诸葛恪所击,恐惧发病死,时年三十八,以后事付綝。

孙权对两系的平衡,显然是从利于幼主统驭着手,而利用宗室以翼辅皇权也是他晚年对东吴政权格局安排的一变数。[23]只是他理想中的平衡从一开始便被打破,孙弘首先发难,孙峻却转以媚事诸葛恪。《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翌日,权薨。弘素与恪不平,惧为恪所治,秘权死问,欲矫诏除恪。峻以告恪,恪请弘咨事,於坐中诛之,乃发丧制服。

除去孙弘后,政局是有利于朱系这一方面的,于时诸葛恪“罢视听,息校官,原逋责,除关税,事崇恩泽,众莫不悦。恪每出入,百姓延颈,思见其状。”[24]但诸葛恪“刚很自用”[25]未能利用这一有利形势,而是轻起战端,邀姜维大举伐魏,破坏了孙权晚期制定的“限江自保”的对外政策[26],引起久以偏安江南大族们的不满,[27]于是“违众出军,大发州郡二十万众,百姓骚动,始失人心”,后战事不利,造成“士卒伤病,流曳道路,或顿仆坑壑,或见略获,存亡忿痛,大小呼嗟……由此众庶失望,而怨黩兴矣。”[28]的不利局面。建兴元年,孙峻因“民之多怨,众之所嫌,构恪欲为变,与亮谋,置酒请恪。”[29]伏兵杀其于殿堂。

案此时孙亮年幼,断无能力参与密谋,参与此谋当有他人。《三国·吴志》卷四十八《孙亮传》:

明年四月,权薨,太子即尊号,大赦,改。是岁,於魏嘉平四年也。

同传云:

吴太平三年九月,綝黜亮为会稽王,时年十六

魏嘉平四年即公元252年,吴建兴元年为252年,吴太平三年为258年,故此时孙亮方为10岁。

又据《建康实录卷三·废帝亮》:

诸葛恪之诛也,卫将军孙峻收恪,亮大言曰:“非我所为。”

《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裴注引《吴录》:

峻提刀称诏收恪,亮起立曰:“非我所为!非我所为!”乳母引亮还内。

此又为亮无其谋之力证。

又《三国·吴志》卷五十《何姬传》:

孙亮即位,孙峻辅政,峻素媚事全主。

《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峻传》:

峻素无重名,骄矜险害,多所刑杀,百姓嚣然。又奸乱宫人,与公主鲁班私通。

同传云:

建兴中,孙峻专政,公族皆患之。全尚妻即峻姊,故惟全主祐焉。

可见与全氏有姻亲关系且和全主有苟且之事[30]的孙峻相谋除恪当为全系集团,且有孙氏宗族的加入。[31]

诸葛恪死后,全系集团加紧了对朱系集团的打击,首先便是除去故太子孙和。《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

及恪被诛,孙峻因此夺和玺绶,徙新都,又遣使者赐死。[32]

然后是翦除朱系集团之羽翼。《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融传》:

恪既诛,遣无难督施宽就将军施绩、孙壹、全熙等取融。融卒闻兵士至,惶惧犹豫,不能决计,兵到围城,饮药而死,三子皆伏诛。

朱系也有反抗,但已力不从心。

《三国·吴志》卷《孙登传》:

(孙登)子璠、希,皆早卒,次子英,封吴侯。五凤元年,英以大将军孙峻擅权,谋诛峻,事觉自杀,国除。[33]

《三国·吴志》卷五十《朱夫人传》:

五凤中,孙仪谋杀峻,事觉被诛。全主因言朱主与仪同谋,峻枉杀朱主。

在这次反抗中,朱主被杀,朱系集团随着瓦解。

四、全氏集团的最终覆灭

综上所述,朱系集团所赖以存在的南北大族在孙权晚期的历次打击和压制下已大为衰弱,而诸葛恪的冒然出兵又引起众庶失望,最终在全系集团的打击下走向衰亡。但在两系的斗争中,我们又可以看到孙氏宗族势力活跃的身影,并最终促成了以孙綝为首孙氏宗族集团的崛起。《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綝传》:

孙綝字子通,与峻同祖。[34]綝父绰为安民都尉。綝始为偏将军,及峻死,为侍中武卫将军,领中外诸军事,代知朝政。吕据闻之大恐,与诸督将连名,共表荐滕胤为丞相,綝更以胤为大司马,代吕岱驻武昌。据引兵还,使人报胤,欲共废綝。綝闻之,遣从兄虑将兵逆据於江都,使中使敕文钦、刘纂、唐咨等合众击据,遣侍中左将军华融、中书丞丁晏告胤取据,并喻胤宜速去意。胤自以祸及,因留融、晏,勒兵自卫,召典军杨崇、将军孙咨,告以綝为乱,迫融等使有书难綝,綝不听,表言胤反,许将军刘丞以封爵,使率兵骑急攻围胤。胤又劫融等,使诈诏发兵。融等不从,胤皆杀之。胤颜色不变,谈笑若常。或劝胤引兵至苍龙门,“将士见公出,必皆委綝就公”。时夜已半,胤恃与据期,又难举兵向宫,乃约令部典,说吕侯以在近道,故皆为胤尽死,无离散者。时大风,比晓,据不至。綝兵大会,遂杀胤及将士数十人,夷胤三族。

孙綝代孙峻“知朝政”,除去让孙峻顾忌掌有兵权的吕据和素有声望的大臣腾胤,至此孙权生前为孙亮所确立的五位相互阿衡的顾命大臣全已不在人世,以孙綝为首的孙氏宗族集团权力膨涨到极点,严重地威胁了皇权及拥护皇权之全系集团的利益。《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綝传》:

綝以亮始亲政事,多所难问,甚惧。还建业,称疾不朝,筑室于朱雀桥南,使弟威远将军据入苍龙宿卫,弟武卫将军恩、偏将军幹、长水校尉闿分屯诸营,欲以专朝自固。亮内嫌舅推鲁育见杀本末,责怒虎林督朱熊、熊弟外部督朱损不匡正孙峻,乃令丁奉杀熊於虎林,杀损於建业。綝入谏不从,亮遂与公主鲁班、太常全尚、将军刘承议诛綝,亮妃,綝从姊女也,以其谋告綝,綝率众夜袭全尚,遣弟恩杀刘承於苍龙门外,遂围宫。

《资治通鉴·魏纪九》:

夏,四月,吴主临正殿,大赦,始亲政事。孙綝表奏,多见难问,又科兵子弟十八已下、十五以上三千余人,选大将军子弟年少有勇力者,使将之,日于苑中教习,曰:“吾立此军,欲与俱长。”又数出中书视大帝时旧事,问左右侍臣曰:“先帝数为特制,今大将军问事,但令我书可邪?”

《三国·吴志》卷四十八《孙亮传》:

十一月,全绪子祎、仪以其母奔魏。十二月,全端、怿等自寿春城诣司马文王。

綝欲立孙休(孙休为朱主女婿,)以自重,从他与休通信的内容中可看出他对全系集团的不满。

“朱据先帝旧臣,子男熊、损皆承父之基,以忠义自立,昔杀小主,自是大主所创,帝(亮)不复精其本末,便杀熊、损,谏不见用,诸下莫不侧息。”[35]

于是孙綝命“孙耽送亮之国,徙尚於零陵,迁公主於豫章。”[36],至此全系集团覆灭,而以孙綝为首的孙氏宗族集团大盛,“一门五侯,皆典禁兵,权倾人主,自吴国朝臣未尝有也”,[37]不久,孙休与张布、丁奉为谋除去孙綝,重新夺回了权力,休死后,权臣濮阳兴、张布迎立孙和子孙晧,晧又通过外戚集团除去兴、布,重新树立了皇权,而此时孙吴政权已衰败不堪离灭国不远了。

考孙吴亡国之由虽为嗣子弱劣使然,但究其本源实肇自孙权,孙盛云:“孙氏因扰攘之际,得奋其纵横之志,业非积德之基,邦无磐石之固,势一则禄祚可终,情乖则祸乱尘起,安可不防微於未兆,虑难於将来?”[38]可谓明识,而朱、全二系之党争不断无疑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当难辞其咎。

参考文献:

〖1〗《三国志》

【西晋】 陈寿撰 中华书局出版1974年

〖2〗《建康实录》

【唐】唐许嵩 撰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年

〖3〗《三国志旁证》

【清】梁章钜撰,杨耀坤校订 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年

〖4〗《三国考裴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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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国史研究》〖c〗

张大可 著

甘肃人民出版社1988年

〖6〗《三国史》 〖m〗

马植杰 著

人民出版社1993年

〖7〗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c〗

万绳楠 整理 黄山书社出版 1987年

〖8〗《魏晋南北朝史论稿》〖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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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魏晋南北朝史探索》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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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魏晋南北朝史论集》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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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魏晋南北朝史论丛》(外一种) 〖c〗

唐长孺 著 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

〖12〗《六朝史论》〖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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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魏晋南北朝史》〖c〗

王仲荦 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1979年

〖14〗《魏晋南北朝史略》〖c〗

何兹全 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

论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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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可

录入《三国史研究》甘肃人民出版社1988年

〖2〗《论孙权》

郑欣

录入《魏晋南北朝史探索》,山东大学出版社,1989年,

〖3〗《三国魏、吴校事制度剖析》 周兆望 录入《何兹全先生八十五华诞纪念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the  policy  change  and  group  struggle  of  shunwu  

abstruct:

in the later period of sunquan, there was  change in the policy  in sunwu country that sunquan  started  to suppress his subordinates form  big clans in the south of the country .he  was suspicious of the fact that the big clans had   enough power to threaten the safe of the country. he striked them by use of the incident of “zhangwen jiyan and nvyi ”.two groups were formed because of his  hesitate in the  choice of  his successor. two groups made struggle  for each other . in this article , you will knowledge the reason of the formation  ,the course of struggle and the destroy of the two groups.

key word:  the big clans  the group of zhu  the group of quan

the clan of sun

[1]见《三国·吴志》卷四十七《孙权传》陈寿评曰

[2]《文选》卷二八陆士衡《吴趋行》云:“八族未足侈,四姓实名家。”李善注引张勃《吴录》:称顾、陆、朱、张为四姓,陈、桓、吕、窦、公孙、司马、徐、傅为八族。

[3]见《三国·吴志》卷六十一《陆凯传》

[4]《三国·吴志》卷五十六《朱治传》:“公族子弟及吴四姓多出仕郡,郡吏常以千数。”

[5]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七《张温传》

[6] 【清】俞正燮《癸巳存稿》卷七“校事”条谓:魏吴有校事官,似北魏之候官,明之厂卫。吴之校事则尤横。郑欣先生认为:吕壹的工作同于“刺举”,就是“充作孙权的耳目,对官员进行侦察、告密。”(见郑欣《论孙权》,《魏晋南北朝史探索》,山东大学出版社,1989年,351页。)周兆望先生更认为:“吴置校事,很可能是对曹魏的模仿和承袭,是在搞“特务政治”,二者的“校事”都是“政治特务”。(见周兆望《三国魏、吴校事制度剖析》,《何兹全先生八十五华诞纪念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195页。)

[7]《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登传》称:“黄龙元年,权称尊号,立为皇太子,以恪为左辅,休为右弼,谭为辅正,表为翼正都尉,是为四友,而谢景、范慎、刁玄、羊衜等皆为宾客。于是东宫号为多士”

[8]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二《步骘传》

[9]马植杰先生认为孙权逼死陆逊是怕嗣主驾驭不了强臣,陆逊越是拥护太子,越让孙权产生疑忌,故有此举。见马植杰《三国史》人民出版社,1997年,153页

[10]据【清】梁章钜《三国志旁证》《步夫人传》条引《抱朴子·讥惑篇》云:吴之善书者,则有皇象、刘篡、岑伯然、朱季平,皆一代圣手也。据此可知刘篡乃文人,似无干政事,且刘篡《三国志》无传,其在吴影响定不如鲁育前夫吴郡朱据大,此或为鲁育史称朱主不称刘主的原因。

[11]见《三国·吴志》卷五十《王夫人传》

[12]《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裴注引殷基《通语》

[13]《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登传》:(孙登)临终,上疏曰:“……皇子和仁孝聪哲,德行清茂,宜早建置,以系民望。诸葛恪才略博达,器任佐时。张休、顾谭、谢景,皆通敏有识断,入宜委腹心,出可为爪牙。范慎、华融矫矫壮节,有国士之风。羊衜辩捷,有专对之材。刁玄优弘,志履道真。裴钦博记,翰采足用。蒋脩、虞翻,志节分明……《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登传》裴注《吴书》曰:“弟和有宠於权,登亲敬,待之如兄,常有欲让之心。由此可见孙登死后,故太子亲近之臣,即南北大族子弟转向孙和无疑。”

[14] 《吴录》云:“弘,会稽人也。”因《三国志》无传,疑为孙氏偏族。

[15]《三国·吴志》卷五十八《陆逊传》云:“少获重名,而逊谓之终败,劝竺兄穆令与别族。”

[16] 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

[17]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

[18]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

[19]见《三国·吴志》卷五十七《朱据传》

[20]《建康实录卷三·废帝亮》:“建兴元年春正月,大赦改元,立皇后全尚女,太祖女鲁斑所生。斑谮废太子和,而劝太祖立亮,以女为妃。”注:鲁班夫为全琮,全尚为全琮侄,亮妃为其从孙女,《实录》有误,当依《三国·吴志》卷四十八《孙亮传》

[21]《三国·吴志》卷五十《朱夫人传》:“孙休朱夫人,朱据女,休姊公主所生也。赤乌末,权为休纳以为妃。休为琅邪王,随居丹阳。”

[22]马植杰先生在其《三国史》人民出版社153页中认为孙权不愿从江东大族中选择辅政者。

[23]孙权的江东基业是从父兄中继承而来,但孙权对宗族子弟并非视为已出,陈寿在《三国·吴地》卷四十六《孙策传评》中有明显的讥议:“割据江东,策之基兆也,而权尊崇未至,子止侯爵,于义俭也。”但孙权晚年对宗室疏族却大加重用,孙峻在辅政前为侍中,孙弘为中书令皆典机要,显贵一时。

[24]见《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25]《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裴注引《吴书》曰:“权寝疾,议所付讬。时朝臣咸皆注意於恪,而孙峻表恪器任辅政,可付大事。权嫌恪刚很自用,峻以当今朝臣皆莫及,遂固保之,乃徵恪。”

[26]见万绳楠《魏晋南北朝史论稿》安徽教育出版社1983年67页

[27] 《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诸大臣以为数出罢劳,同辞谏恪,恪不听。中散大夫蒋延或以固争,扶出。《同传》:将军朱异有所是非,恪怒,立夺其兵。都尉蔡林数陈军计,恪不能用,策马奔魏。”《同传》:“即召中书令孙嘿,厉声谓曰:‘卿等何敢妄数作诏?’嘿惶惧辞出,因病还家。”

[28]见《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29]见《三国·吴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

[30]全琮于赤乌十二年卒。见《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綝传》,此后全主寡居,当为孙峻苟合全主之时。

[31]《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綝传》:“初,峻从弟虑与诛诸葛恪之谋,峻厚之,至右将军、无难督,授节盖,平九宫事。”

[32]《三国·吴志》卷五十九《孙和传》:“四月,权薨,诸葛恪秉政。恪即和妃张之舅也。妃使黄门陈迁之建业上疏中宫,并致问於恪。临去,恪谓迁曰:‘为我达妃,期当使胜他人。’此言颇泄。又恪有徙都意,使治武昌宫,民间或言欲迎和。可见诸葛恪当政,有迎和代亮之举。

[33]见注12孙登和孙和的关系。

[34]《三国·吴志》卷五十一《孙静传》:“孙静字幼台,坚季弟也……有五子,暠、瑜、皎、奂、谦,暠三子:绰、超、恭。超为偏将军。恭生峻,绰生綝”

[35]见《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綝传》

[36] 见《三国·吴志》卷六十四《孙綝传》

月亮与六便士篇10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康熙二十八年的八月,京中一些名流,凑钱请内聚班,在洪升的寓所演《长生殿》。内聚班是京里最有名的剧团,演《长生殿》挣了不少钱,所以或说是他们感谢洪升,主动为洪升祝寿。其实洪升的生日是七月初一,祝寿云云,只是找个名目,大家热闹一场。那一天名士汇集,得到请帖的,都以为荣。弦歌之外,还张酒治具,尽情一乐。

不料有一个叫黄六鸿的,在一边看着生气。黄六鸿,江西人,在山东和直隶做过知县,后调到部里,出事这年,他在工科做知事中。黄六鸿巧于仕宦,进京来自然要各处找门路,送人情。像许多文官一样,他也写诗弄文,以和名士交往,那时京中诗坛祭酒,是赵执信,黄六鸿包了些土产物事,连同自己的诗稿,送到赵执信家里。赵执信恃才傲物,哪里将这个土佬儿放在眼里,回了一句“土物拜登,大稿璧谢”,礼物不客气地收下,诗稿则退了回来。

黄六鸿受此侮辱,把赵执信恨入骨髓。这次没被邀请,本已悻悻,及听说赵执信亦预此会,便生出_个主意。这年七月,康熙的佟皇后去世,按照礼法,臣属应该服丧二十七天,黄六鸿便以国丧期间演剧为罪名,讦奏上去。康熙下旨,把洪升捉进刑部监狱。内聚班的伶人,也被拘审。

这件事算不算文字狱呢?很难说。《长生殿》中的兴亡之思,康熙不会喜欢,但《长生殿》中并没有任何违碍字样,可为兴狱之本。借着黄六鸿这一本,小小地惩戒一下,也就是了。

事情的性质本不严重,但处理得当算严厉。预会的五十余京中人士,除一两人外,都被处分。那一两人,或上下打点,或贿买内聚班伶人,谎称未与其会,得以幸免。洪升被太学除名,赵执信革职,其余的人,也大致如此。名诗人查嗣琏,参加这次宴集,被革去监生,从此改名查慎行。

最倒霉的,是一个姓陈的读书人,本来那天出京,已经走到良乡,听说有如此盛事,立刻回返,赶到门前,已经散场,他只来得及见到送客的洪升,揖了一揖,便因这一揖,被革去学籍。

洪升二十四岁时来到京城,诗文得到名流激赏,名声鹊起。但混了二十多年,依旧是个太学生,一部分原因。是他性子疏狂,难为人下。这次他被革去生籍,自然有人幸灾乐祸。洪升受不了闲气,便回到了老家杭州。一到家便发现,他的名声因了这回的事件,反而大噪,不但北里旗事之间,纷传他的名字,便是士大夫,也争相延揽,以得洪升一顾为荣。

《长生殿》并未被禁,康熙为了自掩心迹,还称赞过这部戏。《长生殿》愈演愈烈,从王府到市井,家弦户诵,及到晚清,人说它“百余年来,歌场舞榭,流播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