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红楼梦评价十篇

时间:2023-03-20 05:10:05

新版红楼梦评价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1

关键词:俞平伯;吴世昌;《红楼梦》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2)33-0131-03

本文从自己的收藏之中,选取了著名红学家俞平伯、吴世昌分别就《俞平伯论》、《红楼梦探源》出版事宜给上海古籍出版社、中华书局的两封信,并且简要地作了一些评介,希望能够对研究20世纪的红学史有所帮助。

一、俞平伯关于《俞平伯论》的一封信

俞平伯于1985年6月27日给上海古籍出版社编辑邓韶玉写了一封信。书信的全文照录如下:

韶玉同志:前付一书,寄你府上,后未见复,不知收到否?我的说《红》旧稿编辑如何?希将目录见赐。未知何时能付印?均希示知。以京中社科院文学所将于明年一月开一有关我的纪念会,如能早日编刊,于两方面亦皆有益也,匆布不尽,即候

撰祺

俞平伯

八五.六.二七

在通信地址面上除了收信人寄信人姓名地址之外,俞平伯还加了一句:“邦叟主人前致意不另平”。

俞平伯(1900—1990)是中国一位大师级的著名学者、作家、诗人。他的成就是多方面的,其中以《红楼梦》研究著称于世,与胡适并列为“新红学派”的创始人。1921年11月,胡适写成《红楼梦考证(改定稿)》一文,建立了以“自叙传”为核心的新红学体系。1927年8月,胡适购得了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而脂砚斋恰恰通过大量的批语,证实了胡适的全部学说,由此奠定了胡适学说在《红楼梦》研究中的绝对权威。俞平伯在新红学研究中的代表作,是他在1922年2月至7月之间写成的《辨》一书。在新红学研究领域中,他最为突出的贡献在于,通过对《红楼梦》的艺术分析,使得自传说具体化与形象化了。在50年代初,俞平伯又将《红楼梦辨》修订成《研究》出版。谁知到了1954年,他突然因此而遭到莫名其妙的横祸,成为一场轰轰烈烈的政治大批判运动的斗争对象,受尽了各种各样的屈辱。一直到了1986年1月,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在为俞平伯从事学术活动65周年举行的庆祝会上,当时的院长胡绳在致词中才正式表示,1954年对俞平伯先生的政治围攻是不正确的,在学术界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大约在1985年,上海古籍出版社计划推出新红学代表性人物的论红著述全集。到了1988年,《胡适研究论述全编》、《俞平伯论》等书陆续出版,在学术界的影响很大。其中,《俞平伯论》分为上下两册,收集了俞平伯从1921年的《与顾颉刚讨论的通信》到1978年的《索隐与自传说闲评》为止60余年之间撰写的红学研究论著,比较集中地体现了他研究《红楼梦》的主要学术成就。

在《红楼梦》的研究当中,俞平伯与胡适的区别是相当明显的。新红学派的研究特色,在于注重考证著者的生平与作品的版本,并擅长于把《红楼梦》当作历史甚至家史来研读,俞平伯就不太一样。所以我认为,在所有知名的新红学家当中,只有俞平伯把《红楼梦》当成小说而不是历史进行研究的部分成果,最能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与推敲。随着时间的推移,俞平伯甚至出现与胡适学说分道扬镳的若干迹象。他在1978—1979年之间撰写晚年代表作《乐知儿语说红楼》时,研究《红楼梦》的思路、观点及其方法,都发生了某些实质性的变化。他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而且全新的学术观点,即“人人皆知红学出于《红楼梦》,然红学实是反《红楼梦》的,红学愈昌,红楼愈隐”[1]。到了1985年,俞平伯在《关于治学问和做文章》一文之中,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红学’这东西始终是上了胡适之的当了”[2]。当然,由此不可避免将会引出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否定自己60余年来研究《红楼梦》的许多重要成果。所以,俞平伯的晚年是相当痛苦的,十分矛盾的,犹豫不决的。他致邓韶玉的这封信,恰恰比较充分地反映出他的这种复杂心态。俞平伯一方面已经在认真地反思新红学的根本缺陷,另一方面他也还是很珍惜自己研究《红楼梦》的心血结晶。他欣然同意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他的论红全集,而且还十分关注编辑的进展情况,特别希望能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俞平伯从事学术活动65周年庆祝会之前印出(尽管最后未能如愿以偿),都充分说明了他这样一种思想感情。大概是为了避免引起过多的争议,俞平伯并没有把《乐知儿语说红楼》交给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入《俞平伯论》之中,而是把它作为遗作交给他的外孙韦柰保存。

然而,俞平伯毕竟是一位十分诚实、正直、善良并且杰出的大学者,个人的荣辱远远比不上探究真相更加重要,所以他不断地思考着、追求着。据韦柰回忆,到了1990年6月中旬以后,在俞平伯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那些天,他一会儿要我把‘脂评本’拿给他,一会儿又要他自己的‘八十回校本’,像是中了魔,常常坐在书桌旁翻看《红楼梦》,一看便是半个多小时”。他在若有所思之中,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感到可能发现了事情的本来面目。最后俞平伯终于拿起笔来,用颤抖的手,写下了这样震撼人心的话语:“胡适、俞平伯是腰斩《红楼梦》的,有罪;程伟元、高鹗是保全《红楼梦》的,有功。大是大非!”,“千秋功罪,难以辞达”[3]。

俞平伯所思考的问题,实际上关系到新红学研究的生死存亡。因此,20世纪90年代以来,欧阳健、曲沐、克非、吴国柱、陈林等一批学者,沿着俞平伯已有的思路,针对《红楼梦》的脂批本,提出了全面系统而且十分有力的质疑,掀起了一场20世纪红学最大公案的大讨论。特别是欧阳健在他集大成之作《还原脂砚斋》(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一书里,通过大量的事实分析论证,似乎是令人震惊地揭穿了脂砚斋作伪的本质,从而说明只有程甲本《红楼梦》才是真本才是正本。而中国红学界的主流派,对于这批学者的惊人观点,要么置之不理,视而不见;要么乱骂乱批一通。到目前为止,反对者一直缺少正面的、理性的客观的分析,特别缺少有针对性的有充分根据的一条一条地反驳有关的质疑的理论。由于事关重大,为了中国的《红楼梦》研究事业的健康发展,我们希望这场大讨论能够全面系统深入地展开,通过互相之间的有力辩驳,最终讨论出一个让绝大多数红学爱好者接受的结果。

二、吴世昌关于《红楼梦探源》的一封信

吴世昌于1962年3月24日从英国给中华书局写了一封信。书信的全文照录如下:

三月五日来示今早收到,至谢。

承询拙著“红楼梦探原”,自去年起已着手写中文本,在暑期前写完前二卷。但在暑假中收到自香港友人寄来的胡适旧藏十六回残本(即所谓的‘甲戌本’)的影印本,其中脂评与俞平伯先生所编印的“脂砚斋红楼梦辑评”略有出入。我从前写英文本时完全根据俞氏“辑评”,在‘脚注’中页数也指“辑评”,因此中文本须据影印本加以修改。同时,对于胡适在影印本序言中若干荒谬论点,尤其关于该抄本的底本年代方面,需要驳斥。因此进行较缓。此外,自英文本刊布后,有国际间许多对此书有兴趣的学者来信讨论,及各国期刊的书评,有些意见很好,有些是错误的。在中文本中也要考虑,以免引起疑问或误解。

承告国内各方面向贵局询问此书,使我感到愧惭,未能及早赶出。也使我十分感激同志们对此书的关心,鞭策我加紧努力。我现在准备暑假中全家回国,希望在最近两个月内努力赶写,以便回国前寄上。

此致

敬礼

吴世昌上三月廿四日,1962

请注意我的新地址:

17 BARDWELL COVRT, Oxford, England

吴世昌(1908—1986)是中国一位以词学和红学研究知名的学者。1947年吴世昌远赴英国,担任牛津大学高级讲师。1962年回到中国,担任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1961年,吴世昌在牛津大学出版了英文著作《红楼梦探源》。一共五卷二十章,391页,历时三年写成。内容分为抄本探源、评者探源、作者探源、本书探源、续书探源五个部分,以研究《红楼梦》的版本和成书过程为主要特色。因此,该书一出版即受关注。特别是吴世昌在1961年12月写成的《我怎样写》一文,在《新华月报》1962年6月号上发表以后,中国的红学研究工作者已经知道《红楼梦探源》一书在国外出版的讯息。

吴世昌致中华书局的这封信,是对中华书局当年3月5日来信的回复,其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说明《红楼梦探源》由作者自译的部分,中文本与英文本有所不同、略有增删的原因,就是依据胡适1961年影印出版的《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重新再作了一些校订,与此同时又批驳了胡适在影印本前言中的若干学术观点,还有就是参考了英文版出版后读者与学者的意见和建议,作了若干修改补充;二是说明当时中华书局就十分关注《红楼梦探源》一书,一直在与吴世昌联系商量《红楼梦探源》中文版的出版问题。下面分别围绕着《红楼梦探源》的价值问题与出版问题,再进行一些比较具体的分析探讨。

首先,关于《红楼梦探源》的价值问题。1921年11月,胡适写成《红楼梦考证(改定稿)》一文,建立了以“自叙传”为核心的新红学体系。1927年8月,胡适购得了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而脂砚斋恰恰通过大量的批语,证实了胡适的全部学说,由此奠定了胡适学说在《红楼梦》研究中的绝对权威。新红学派的研究特色,在于注重考证著者的生平与作品的版本。吴世昌的《红楼梦探源》,不但是他本人研究《红楼梦》的代表作,而且与俞平伯的《红楼梦辨》、周汝昌《红楼梦新证》一起,成为继胡适《红楼梦考证(改定稿)》之后,20世纪所谓“新红学”前期另外几部代表性的著作。与其他几部著述不同的是,吴世昌的《红楼梦探源》是一部地道的英文著作,从而第一次在国际学术界直接地展示了新红学的研究成果。

翻开《红楼梦探源》一书,我们发现,在《红楼梦》几个重要抄本的年代、曹雪芹的生卒年等不少具体的学术问题上,吴世昌的确有着自己较为独到的见解,但是他的整个思路、方法与观点,毫无疑问地仍然沿着胡适的研究模式。可有意思的是,吴世昌却在《红楼梦探源》的中文版里,对胡适进行了多方严厉的批判与挖苦,甚至根本不承认胡适的研究在新红学体系中的开创意义与奠基作用,而是硬把王国维拉进来作为新红学的奠基人。众所周知,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在红学研究史上的确十分重要,但他做的毕竟是文学评论文章,与新红学的路数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更有些过分的事情是,胡适在1928年撰写的《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一文中曾经说道:“不久,新月书店的广告出来了”[4],本来是指围绕新月书店成立所作的各种宣传,吴世昌把这句话抓住紧紧不放,故意歪曲这句话的意思,硬把它说成是1927年新月书店原来准备出版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结果甲戌本却被胡适出了重价买下留在身边成为“枕中鸿宝”[5],以至于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在当时无法出版。这就距离事实真相太远了。说出这种有些昧着良心的话,不能不反映出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思想文化界与中国文化人的某些特色。

其次,关于《红楼梦探源》的出版问题。在“”结束以后,吴世昌的《红楼梦探源外编》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于1980年出版,该书收录了吴世昌除了《红楼梦探源》之外的《红楼梦》研究文章,其中包括《我怎样写》一文。而由吴世昌本人以及孙郁根、曹莉共同翻译为中文版的《红楼梦探源》一书,一直等到了1996年,才收入《罗音室学术论著》第四卷,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于1998年出版。这是《红楼梦探源》在中国的第一次出版。《红楼梦探源》的英文本不分上下篇,而中文本则分为上下篇,因为上篇系著者自译,并有增删;下篇由他人翻译,其中第十一章至十六章的译者是孙郁根,第十七章后半至二十章的译者是曹莉。全书的章节题目均由著者所定。

《罗音室学术论著》第四卷的“编后”在谈到决定收入《红楼梦探源》时说道:“正在考虑请人翻译时,忽然发现了先生自译前半部书的手稿,从纸张分析,似写于回国前后;经与原书查对,内容有不少增补和修正(如原第六章第四节扩为一章等)。这发现使我们惊喜,随即请清华大学外语系两位青年教师曹莉、孙郁根翻译后半部,与先生自译稿合璧,以飨读者”[5]。由此可见,编者似乎并不知道中华书局早在1962年3月就曾经向吴世昌约过《红楼梦探源》的中文版,而吴世昌当时还曾很有信心地表示,再有两个月即可赶译出来交稿。换句话说,《红楼梦探源》的中文稿预计在1962年5月即可译写完毕。

有意思的是,直到“”爆发,《红楼梦探源》也没能由中华书局出版。当年中华书局先是向吴世昌约了稿,结果却又未能将《红楼梦探源》一书出版的原因,由于目前缺乏第一手的档案材料,我们很难作出准确的判断。估计主要是因为吴世昌边修改边翻译进度比较慢,加上他回国之后又根据最新掌握的材料,忙着撰写了一些新的红学论文,从而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与精力。他很可能在回国之后,就没有再进行《红楼梦探源》一书的翻译工作。另外,还可能与当时中国的政治局势有点关系。给中国带来了经济的大灾难,使得当局在政治上的控制不得不放松一点。一大批高质量的文史新著旧籍,恰恰都是趁着在这一个空档出版的。随着国民经济的情况略为好转,官方也就不断地加紧了政治上的控制。所以,六十年代初期一度出现的比较宽松自由的学术文化环境,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可能是由于中华书局没有再催促,吴世昌也就没有再进行《红楼梦探源》的翻译工作,最后导致《红楼梦探源》一书只由他本人翻译了一半。

参考文献:

[1]俞平伯.从“开宗明义”来看《红楼梦》的二元论[C]//俞平伯点评《红楼梦》.北京:团结出版社,2004:37.

[2]俞平伯.关于治学问和做文章[J].文史知识,1885,(8).

[3]韦柰.我的外祖父俞平伯[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6:43.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2

关键词:红楼梦 仿书 价值

一、《红楼梦》仿书界定

仿书不等于续书。续书是指作家以某部小说为参照系,借用被参照小说中的人以及与其相关者,按照小说情节发展的逻辑,接着该小说重新续写,续书的特征在于“续”。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讲到:“尤其是在语言、结构诸方面要具有原著‘神韵’,人物背景虽然与《红楼梦》不同,而‘摹绘柔情,敷陈艳迹,精神所在,实无不同”。我们认为,仿书则是作者出于对某部典范作品的偏爱和欣赏,通过对典范作品的题材、内容、形式、风格乃至艺术构思的摹仿。创作出与之在以上诸方面相近的作品。其特征首先在于“仿”,而不要求作品之于被仿作品有着时空和内在逻辑上的前后联系。出对文本的尊重,尽管依照形貌上程度不同的摹拟称为“仿书”,但因为作品本身是依据自己的方式来陈说的,是独立意志的载体。其次,仿书本质上是一种再创作,它不是作家的一种机械模拟,而是仿中出新,重新赋予所仿的叙事对象以新的生命,新的特色。所以,我们在研究时就不能按部就班、按图索骥。

二、仿作概况

《红楼梦》仿作蜂起在道光年间,至今为止仿作的作品据一粟先生统计有23种。少数仿书如《花田金玉缘》、《水石缘》及《梅花梦弹词》经过今人辨析,认为并不属仿书之列,而一些未被前人所关注或漏选的仿红之作也相继露出水面,《新红楼梦》、《风月鉴》、朝鲜发现的汉文仿红小说《玉楼梦》、《九云记》,97年第3辑的《红楼梦学刊》按一粟体例增补了《绣囊记》、《芸兰泪史》两部仿红作品,共计29种。对于红楼梦方做的考订,应该有一个上下限,从鸦片战争前后到清末民初。经过检索就这个范围,《红楼梦》仿书主要书目如下:

1、《青楼梦》(一名《倚红小史》),[清]慕真山人(俞越)著,潇湘侍者(邹|)评。《青楼梦》目前存三种版本皆为六十四回本:《绘图绣像青楼梦》巾箱本,光绪乙末冬月(1895)上海书局石印,共八册;《青楼梦》,共十册。首页有“杨州陈恒和书林左卫街”印,背页则有“申报馆仿袖珍板印”字样;《绘图青楼梦全传》,亦为巾箱本,共六册。

2-3、《一层楼》与《泣红亭》,因《一层楼》与《泣红亭》属姊妹篇,故而合力说之。《一层楼》三十二回,《泣红亭》,二十回,均为尹湛纳希著。

4、《花月痕》,魏秀仁(1818-1873)著,一粟《红楼梦书录》中讲到:“题“眠鹤主人编次,栖霞居士评阅”。五十二回。光绪十四年(1888)刊本。

5、《品花宝鉴》,[清]陈森撰,六十回。道光己酉(1849)幻斋刊本。石函氏自序,卧云主人题词。1913年石印本改题《燕京评话录》,又一石印本改题《怡情佚史》。

6、《海上花列传》题“云间花也怜依著”。六十回。光绪二十年(1894)石印本。首光绪二十年自序。

7、《九尾狐》,评花主人著,有社会小说社排印本。刊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至宣统二年(1910)间。有戊申(1908)九月灵岩山樵序。

8、《九尾龟》章回小说,张春帆著。十二集,一百九十二回。光绪三十二至三十四年(1906-1908)点石斋刊第一至第六集;宣统元年至二年(1909-1910)刊第七至二十集。此书有人续至二十四集。

9、《绘芳录》,又名《红闺》,题西泠野樵著。八十回。光绪四年(1878)上海申报馆仿聚珍版本。卷首自序题“时在光绪戊寅(四年1878)嘉平月中旬,始宁竹秋氏自志于邗上梅妍寓楼之南轩”,据次知作者竹秋氏是浙江上虞人,寓居扬州(邗上)。

10、《女娲石》,三十二回。海天独啸子著,洞亚编辑局铅印本。甲卷印于光绪三十年(1904),乙卷印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带有明显近同于《红楼梦》尊女抑男之思想,叙爱国女子金瑶瑟为争取女权斗争的故事。

11、《情天恨》通俗小说。题“顽石”著。光绪三十一年(1905)新学社刊。

12、《梦影缘弹词》,苕溪爨下生(郑贞华)撰。四十八回。光绪二十一年(1895)竹简斋石印本。首道光二十三年(1843)自序。此书形式上写的是求仙的故事,复杂冗长。

13、《快心录》:山石老人撰。十四回。精抄本。首自序,次小仓山房评,次题词。小仓山房评:“此书仿‘红楼梦’之作也。”作于咸丰十年(1860)至同治四年(1865)间,伪托“乾隆辛卯[1771]年镌”。

14、《新泪珠缘》:天虚我生撰。八回。宣统二年(1910)上海群学社铅印本,原载光绪三十三年(1907)“月月小说”第19至24号。接“泪珠缘”第六十四回。

15、《琴楼梦》:樊增祥撰。一回。民国三年(1914)上海大共和日报社石印本。

16、《海上尘天影》,又名《断肠碑》。六十回,清邹|撰。原题“梁溪司香旧尉编”。光绪三十年(1904)年付梓石印时复名《尘天影》,并冠“海上”字样,汪涛序。正文前有作者及汪畹根之书信诗作等。

17、《九云记》。1994年1月由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无名子著、江淇校点。它以朝鲜李朝时期金万重的《九云梦》为基本创作框架添删而成。主要写奇才卓艺的年轻书生杨少游的宦途得意,以及他与8位女子恋爱的经过。

18、《玉楼梦》,朝鲜南永鲁著,村焕文堂刊四卷二十回本。藏大连图书馆。啸花轩刊十二回本,封面题《觉世姻缘玉楼春》,疑是原本,现藏北京大学图书馆。二酉局刊本,二十四回,不分卷,坊间重刊啸花轩本。

19、《风月鉴》十六回,清吴贻先撰,末卷有寄男方钰跋。吴贻先,字荫南,号爱存,疑河南光山县人(自序后有章日中州弋阳吴氏)。北京图书馆藏有嘉庆刊本,又有钞本,浙江图书馆收藏。与《红楼梦》的别名《风月宝鉴》相关。

20、《新红楼梦》。此书全二册,系言情小说,署孽缘君著,四十八回。只著有《新红楼梦》一部。述说留东男学生又芦与京都名妓曼仙与黄歇浦所之女伶赛文君错杂的故事。

21、《镜花缘》,一百回。李汝珍撰。北大图书馆藏原刊本。枣帘闲笔序。李汝珍字松石,号松石道人,人称北平子。大兴(今北京市)人。以武则天时期为背景,全书充满了对女性的赞美,同时也寄托了作者美好的理想。

22、《泪珠缘》,四集六十四卷,陈栩撰。有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杭州萃利公司排印本。署“天虚我生”。古今小说评林:“若《泪珠缘》,直是模仿‘《石头记》’而已,自己并未出何种新奇意思也”。

23、《风月梦》,三十二回,又名《名妓争风全传》清“邗上蒙人”撰。首道光二十八年(1848)邗上蒙人自序,作者系扬州人,书约成于道光二十八年或稍前。有清光绪十年(1884)上海江左书林校刻小字本、光绪十二年(1886)刊小本、上海申报馆活字本等。反映了清代社会的腐败。当 属邪狭小说之列。

24、《蜃楼志》,二十四回,有嘉庆九年(1804)、嘉庆十二年(1807)刊本,题“庾岭劳人说”、“禺山老人编”。首罗浮居士序。小说继承了《红楼梦》写实主义的创作传统。表现了政治腐败、吏治黑暗、世风浇漓、社会动荡的清代社会。

25、《瑶华传》,十一巷四十二回,清丁秉仁撰。道光二十五年慎修堂刊本,题“吴下香城丁秉仁编著”,“茂苑尤夙真阆仙评”。首嘉庆十年武林冯瀚序,又四年九年十年幼夙真等序,八年自序。此书以反笔描摹《红楼梦》,试图标正立统,但行文处处可见仿红之迹。

26、《儿女英雄传》,一名《金玉缘》,四十回,题“燕北闲人著”。光绪四年(1878)聚珍堂活字本。与《红楼梦》是同源异流的关系”。

27、《兰花梦奇传》,六十八回。吟梅山人撰。光绪三十一年(1905)上海文元阁石印本。首光绪三十一年烟波散人序。光绪二十九年(1903)上海鸿文馆石印本,题作“支那儿女英雄事”,同年竹西外史序,全同。是晚清一部写婚姻悲剧的白话小说。

28、《绣囊记》。俞天愤著,无双热评,上海《小说丛报》社民国六年(1917)初版,上海中原书局民国二十五年(1936)重版。全书共十二章。其书总评:“此篇行文,全学着《红楼梦》其叙人姓名也,都有寓意”。这本书总评讲共有四处学习《红楼梦》。

29、《芸兰泪史》。26章,标目新颖,如“一、悼兰;二、怜才;三、折芍……”。此书王铎所作,其夫喻血轮作有《林黛玉笔记》二卷,民国七年(1918)上海广文书局铅印本录《芸兰日记序》如下:……内子王铎,颇能读书……复撰就是书,悲欢离合,情节离奇,写儿女情怀”。经赵建忠考证当属《红楼梦》仿书。

三、仿作者的态度和我们的态度

长期以来,人们对《红楼梦》仿作评价不高,认为它是“东施效颦”,在我们看来,以试图摆脱《红楼梦》原著的限制,转而以《红楼梦》为范本展开相对独立的小说创作出的仿红之作较之“狗尾蛇足”的续作要出色得多,但成就依然相当有限。再创作人是希望以自己之手曹雪芹之风骨来表达故事的,既然要旧瓶装新酒,那么源与流的问题如何解决,当他们婉曲的诉诸于自己作品时,则在特定心态,环境等等因素的限制下导致产生了不同的仿作态度。影响了故事的陈述方式。如果仅从外貌求之,必至摹其腔调,袭其字句,拘而不化,所以更重要的是继承原著精神,才能由“形似”而“神似”。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我们自己对续红、仿红作品评价不高,但一些国外汉学家对它们的态度却颇不寻常,对于渴望了解中国人心态的外国人来说,他们对《红楼梦》仿作了兴趣,是可以理解的。从小说发展史的角度看,《红楼梦》仿作者们以一种特别的“接棒”形式把原著所取得的成就接传下去,从而延长了《红楼梦》的艺术生命。郭像适先生在《鲁迅论

四、仿书在文学史上地位的界定

尽管《红楼梦》仿书家竭力追摹曹雪芹,仿作毁誉参半,但结果并未超越其构建的《红楼梦》艺术境界。作为《红楼梦》之后的余波,《红楼梦》仿书仍然是清代白话及文言小说界和其他文学形式领域的一个重要群落。最终以其连贯而趋同的艺术风格而成为一个重要的小说流派,成为清代白话及文言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对于这些仿作,我们应打破偏见,跳出单纯与原著比较的小圈子。如此方有益于理解它们的客观存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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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汤遇声,海派狭邪小说――中国清末小说的终结者,明清小说研究,2003,(4)

[16]胡适,中国章回小说考证,上海书店出版社,1979

[17]阿英,晚清小说史,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18]王平,九尾龟与近代都市社会心态,厦门教育学院学报,2006,(9)

[19]谭正璧,中国女性文学史话,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

[20]裴伟,梦影缘――赛珍珠读过的一部弹词作品[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4,(12)

[21]艾丽辉,论九云记对红楼梦的抄袭,黔东南民族师专学报,2002,(2)

[22]赵建忠,一粟未著录的仿作新红楼梦、风月鉴及其它,红楼梦学刊,2001

[23]柯大诩,红楼梦与镜花缘,红楼梦学刊,1983,(1)

[24]毛忠贤,镜花缘对红楼梦的继承与突破,人文杂志,1990,(2)

[25]管仁福,李卿,红楼镜花终虚幻,难忘世间女儿情――红楼梦、镜花缘,红楼梦学刊,2003,(3)

[26]罗陈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故事类型探源,红楼梦学刊,2007,(5)

[27]朱萍,悲凉之雾,遍被华林――明清家庭兴衰题材章回小说的文化底蕴,学术研究,2000,(8)

[28]陈金花,蜃楼志的写实性和虚幻性,湘潭师范学院学报,2006,(3)

[29]袁锦贵,并非反红楼梦之作――儿女英雄传新见,长春工业大学学报,2006,(6)

[30]刘相雨,走出大观园的探春――论兰花梦齐传中的松宝珠,阜阳师范学院学报,2001,(3)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3

2010年,新版《红楼梦》在长达半年的拍摄之后终于在全国各大卫视放映。然而新版《红楼梦》非但没有赢来良好的口碑,却引来社会各界的舆论。有人对新版《红楼梦》做了这样的评价:场景像《西游记》,乐像《聊斋》,镜头像《哈利波特》,旁白像《动物世界》。也有红学家纷纷指责,恶评如潮,批评背后,引人深思。

有人说:“新版《红楼梦》是一部用钱堆出来的戏,一部酷爱炒作的戏,一部缺乏理想主义的戏。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年代,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生活应该被赋予丰富多彩、韵味无穷的情趣。可是总有一些只知道牟利的文化商业者背离文化主题,迎合低俗的趣味,恶搞我们的民族文化。2012年春晚小品《荆轲刺秦》就对文化恶搞进行了有力的控诉。对我们民族文化的恶搞,是对我们博大民族文化的亵渎。我无意说新版《红楼梦》的弊,在这个“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年代,我们无法改变现状,可是纵使人微言言亦轻但我还是要呼喊,我只是觉得:生命之戏,应该严肃。

2009年,87版《红楼梦》中林黛玉的饰演者陈晓旭去世。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点悲痛和惋惜,像初次看《红楼梦》时为黛玉的死而产生的那种伤感,时时泛滥。我并非庸人自扰,我是为陈小旭而感动,为理想主义而感动。

1987年,《红楼梦》在全国试播,一时受到了许多《红楼梦》爱好者的好评,对《红楼梦》中林黛玉的饰演者以极高的评价,称其为“黛玉的化身”。在大多数的人眼中,陈晓旭把曹雪芹笔下的多愁善感,缠绵悱恻的女主人公林黛玉活生生的演绎出来,给观看者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有很多人都愿意将她和林黛玉合二为一。可是又有谁知道,在一夜成名的时刻,年仅22岁的陈晓旭却没有顺势成为大红大紫的天皇巨星,反倒如贾宝玉一般,看尽繁华,翩然而去,淡去荧屏,在九十年代皈依佛门,研习佛法,后又在长春剃度出家,进了尼姑庵,取名妙真,像妙玉一样当起了尼姑,却于2009年在深圳病逝,香消玉殒,给世人留下一片惋惜。有人说:“她把戏当生命,用生命演戏。”

1984年,18岁的陈晓旭经过层层挑选最终脱颖而出,成为林黛玉的饰演者。从1984年到1987年陈小旭和其他《红楼梦》饰演者一直在为《红楼梦》的拍摄工作而努力,犹其是陈晓旭饰演的林黛玉。我们都知道曹雪芹对自己笔下喜爱的林黛玉有过这样的描述:两弯似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可见,要将林黛玉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角色的扮演好是多么有难度啊,但是陈晓旭凭借着自己的理想主义做到了,当别的女孩子都去休息的时候,她依旧捧着厚厚的《红楼梦》原著,背着台词,揣摩着人物心理,一坐就是半天。她悄悄演绎着平凡,默默释放倔强,无言的证明生命的顽强。

陈晓旭在1987年的回忆录长文《梦里三年》中说:我拥有无数个美丽的梦个是从这里开始的……,三年的磨练使我们成熟而自信,但愿沧桑的人世不要磨灭了我们从前的一份纯真。我多么留恋四月的圆明园!留恋那盛开的桃花!那一条蜿蜒的小路!那些为选择一个理想角色并为此付出实践而苦恼的女孩子。然陈晓旭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真的“入戏”了,爱上自己的角色以致无法自拔。陈晓旭曾回忆说:“林黛玉已成为我演绎途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在此之后,是我生命中的苍茫时间,虽然我是众人眼中的明星,但是没有导演敢请我演其他角色,我想《红楼梦》呢让我看到一个了非常精彩的大千世界,然后呢,它又向我把这个门关上了,我不能在演艺事业上有更多的发展,陈晓旭的名字被林黛玉取代了。由此可见她在黛玉身上不知下过多少工夫,倾注过多少情感。

陈晓旭一生完成两部戏,即《红楼梦》与《家春秋》,但她的名气却大过很多演了一辈子戏的演员。她在戏中所倾注的理想主义是当今拍戏功利化所不能比的,小到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都倾注了多少汗水与苦痛。

尼采说:“爱一切用血写的文字。”我们说,爱一切用生命演的戏。趱行于现代化的都市,沐浴着灯红酒绿,我们是否会想起那个用生命用真情演戏的女子?那个充斥着理想主义的时代?恐怕是寥寥无几吧。在这个享乐主义盛行和娱乐炒作盛行的时代,我们渐渐偏离了自己文化标准,于是我们失去了单纯,变得刁钻圆滑,麻木不仁。

九零后的我很怀念陈晓旭,怀念那个充斥理想主义的年代,陈晓旭虽已离我们远去,但是我依然相信一切美好的东西永远存在,它们只是像冰一样凝结,而终有一天会像花一样从开。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生命之戏,应当严肃,呜呼,逝者如斯,“红楼”时代不在,用生命演戏已成陈迹,唯独留下的是戏子的告白: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一颗戏子的心

所以

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

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4

关键词:胡适;新红学;实验主义;索引派

红学与敦煌学、甲骨学并称为上世纪初的三大显学,《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史上的巅峰之作,成书于18世纪中叶,旋即流行。五四之前以新、旧红学论争为前导,开启古典文学研究的新里程,随之而来的是研究风气渐浓,到晚清的光绪年间,已有“红学”一词出现。《京都竹枝词》所“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说的就是当时的情景。如果以五四为界划分新、旧红学,那么这旧红学可划分为三派:一是评点派,如脂砚斋、王希廉、张新之、陈其泰、姚燮等人;二是题咏派,如明义、叶崇仑、沈赤然、潘德舆、唤明等人;三是索隐派,如周春、徐时栋、舒墩、王梦阮、沈瓶庵和蔡元培等人。此外,还有如王国维借鉴西方美学理论来评价《红楼梦》这样的特例。但若说五四时期进行过激烈论争的旧红学派与新红学派,那么前者是特指以蔡元培为代表的索隐派,后者是特指以胡适为代表的考证派。以胡适的《红楼梦考证》为代表的一系列研究论著,否定了“索隐派”旧红学,创“(曹雪芹)自传说”之“新红学”,为红学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一、胡适对“旧红学”的批判

胡适,现代学者,历史学、文学家,哲学家。五四文学革命和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初名穈,学名洪骍,字希疆,参加留美考试后改名适,字适之,安徽绩溪人,1891年12月17日生于上海,1962年2月24日卒于台北。

胡适是个学识渊博的学者,在文学、哲学、史学、考据学、教育学、伦理学等诸多领域均有不小的建树。从1920年至1933年,胡适主要从事中国古典小说的研究考证,在北大,发表一系列明清小说考证文字,其中关于《红楼梦》的5篇,否定了“索隐派”旧红学,创“(曹雪芹)自传说”之“新红学”。为旧小说写序,作考证,在这方面胡适的贡献是很大的,而影响也很大。在旧时代,小说不能登大雅之堂。由于胡适和其他一些学者的努力,小说公然登上了文学的殿堂,同其他昔日高贵的文学品种平起平坐。总的来看,胡适考证《红楼梦》和中国传统小说的方法,既得自西方的实验主义,又是中国传统治学方法的继承。

胡适撰写《红楼梦考证》的时候,正是王梦阮、沈瓶庵的《红楼梦索隐》和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等著作广为流行的时候。《红楼梦考证》一开头就宣称:向来研究《红楼梦》的人“都走错了道路”,“去收罗许多不相干的零碎史事来附会《红楼梦》里的情节”,“其实只做了许多《红楼梦》的附会”。接着,胡适就将这种“附会的红学”分作三派予以评介:

第一派即王梦阮、沈瓶庵,认为《红楼梦》“全为清世祖与董鄂妃而作,兼及当时诸名王奇女”。

第二派即蔡元培,认为《红楼梦》是“清康熙朝政治小说”,“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

第三派是乾隆年间就开始流行的“明珠家事”说,以贾宝玉为明珠之子纳兰性德。胡适对这三派一一作了批评之后,便“忠告”“爱读《红楼梦》的人”:“我们若想真正了解《红楼梦》,必须先打破这种牵强附会的《红楼梦》谜学!”

索隐《红楼梦》的“本事”始于乾隆时代,到了清末民初,已有多种说法,如说是金陵张侯家事、明珠家事、傅恒家事,以及顺治与董小宛等事。这其中,最有学术价值的当属蔡元培的说法。蔡元培在1915年撰写的《石头记索隐》中认为,《红楼梦》是“康熙朝政治小说”,所“本”的是康熙太子胤祁及明末清初江南的十二个名士等事。“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汉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当时虑触文网,又欲别开生面,特于本书以上加以数层障幕,使读者有横看成岭侧成峰之状况”。他的索隐较此前的所有索隐都周详、审慎,鲁迅说是“旁征博引,用力甚勤”。

红学派为什么要索隐?其中当然有学术外之因素存在,例如政治斗争的需要;但《红楼梦》开篇就说书中有“真事隐”,因而试图揭发它所“本”何事,无可厚非,甚至实属必要。只不过旧红学派的索隐,尤其是蔡元培以前的索隐,绝大多数是些臆测附会,有害于学术发展,所以在倡导民主与科学的五四时代要批驳他们的谬误,理所当然。

二、胡适“新红学”的建立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5

[关键词] 名著改编;互文性;《红楼梦》电视剧

《红楼梦》的电视剧改编前有古人,后有来者。最早的是香港无线电视广播有限公司1975年摄制的5集粤语电视剧《红楼梦》,截止到2010年各台热播的李少红版50集《红楼梦》和李平版35集《黛玉传》,共有70来部(段)《红楼梦》电视剧(片)。与方兴未艾的《红楼梦》重拍现象相呼应,有关《红楼梦》影视改编的研究也颇为兴盛。对《红楼梦》影视改编与传播的研究,前人主要集中在改编的可能性和可行性、改编的原则和成功与否的评判标准、改编的方式模式与具体方法以及影视改编对小说的传播和普及作用等论题。①从当今的学术眼光来看,这些研究还有一定的局限和不足。大家研究都习惯从影视剧本身及与小说原著比较其成败得失,改编时考虑的对象也局限于原著与改编作品,长期陷入似与不似的僵局中。本文引用互文性理论来研究《红楼梦》电视剧改编,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关注一切与原著有关的文本乃至不可溯源的文化因素,以期为今后的影视改编创作提供一点启示。

互文性指“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②,描述了一部作品和它自己以及其他文本所形成的关系中的变迁。而改编行为即是找到小说文本与影视文本间的孕育渗透关系,从而达到艺术形态的转换。因此,任何一种改编行为必然包含着互文性,互文性是改编的内在机制。从互文性的角度来看,改编本质上是一种特殊的互文性活动,改编活动本身涉及两种不同艺术形态之间的转换,并且借助于改编者进行对话与交流,这个过程充满了文学文本与影视文本、文学作品所处时代的文化与影视文本所处的当代文化之间的对话互动。笼统而言,《红楼梦》电视剧改编的互文性主要可分为小说文本与影视文本的关系、同一类型或题材的影视文本之间的互文性、影视文本与社会、文化这种“大文本”之间的互文关系。

一、小说文本与影视文本的互文性

小说文本与影视文本的互文最为明显。文学文本是影视文本的原型和基础,是最具有互文参考价值的语篇。每一次对《红楼梦》的改编都和《红楼梦》小说构成了一种互文性关系。出于“正说”的电视剧改编作品总是试图“忠于原著”,体现“原著的精髓”。为了更好地理解文学文本,改编者还需要阅读和研究相关的文献、评论等资料,例如原著的时代特点、对于原著的评论等,这些相关资料会对作者的理解产生影响并在影视文本里体现出互文痕迹。如1987年央视版的《红楼梦》电视剧在八十回之后另起炉灶,摒弃了人们普遍认可的程高续本,而根据前八十回正文伏线,脂批提示,并参考高续和红学研究成果,逻辑地推演人物性格和情节的发展。

另一方面,《红楼梦》电视剧改编也影响着原著的流通与普及。2010年李少红版《红楼梦》的拍摄就引发了全民的红学热、读书热、中华传统文化热。电视剧在北京卫视和安徽卫视播出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原著小说,销售量直线上升。③早在1987年中央电视台拍摄《红楼梦》电视剧时,全国上下也掀起了“红学”热潮,街谈巷议争说红楼。这是互文性理论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表现。按照巴特的理论,《红楼梦》原著、《红楼梦》各个版本的影视作品及一切与红楼梦相关的事物都是观众的记忆,而在收看电视剧时,这种记忆偶然或者默许地在观众心中升腾,并且激发了观众阅读原著文本追忆以往作品的愿望。又因为《红楼梦》特殊的古典名著文化身份,进而引发了观众的其他古典名著追忆热。“文本的性质大同小异,它们在原则上有意识地相互孕育,相互滋养,相互影响,同时又从来不是单纯而又简单地相互复制或全盘接受,借鉴已有的文本可能是偶然或是默许的,是来自一段模糊的记忆,是表达一种敬意,或是屈从一种模式、一个经典或心甘情愿地受其启发。”④萨莫瓦纳的这一段话有力地印证了笔者以上的论述。

二、同一类型或题材的影视文本之间的互文性

通常来说,观众在选择一部影视剧之前,会考虑它是某种类型,然后带着一定的期待视野进行观赏,其最终的结果是这种期待要么没有得到满足要么被超越。不管何种情况,互文性都在这种比较中产生。与《红楼梦》电视剧同一类型或题材的影视文本包括根据“红楼”题材拍摄的影视剧以及根据其他古典名著改编的电视剧。前者如1962年越剧版《红楼梦》电影、1987年央视版《红楼梦》电视剧以及1989年谢铁骊版《红楼梦》电影,后者如2010年高希希执导的《三国》电视剧,2011年鞠觉亮执导的86集《水浒传》等。

首先是同一文学文本的不同影视改编作品间存在互文性。这是因为虽然各种改编作品由于改编者创作目的的不同而各式各样,但都由同一个文学文本而来,万变不离其宗,各个改编作品由此延长了互文链接,也形成了互文关系。比如由于都是出于名著《红楼梦》这个“母本”,早出的影视(尤其是那些已成经典的作品)对后来摄制的影视创作自然会产生影响,后来的影视改编者们总是试图超越,有所创新,人们也习惯了将两者进行比较研究,如1987年央视版《红楼梦》与2010年李少红版《红楼梦》电视剧。87版的巨大成功给李少红版《红楼梦》的创作带来了影响的焦虑。另一方面,李少红版的拍摄也加剧了观众怀念87版,客观上促进了87版以及与之相关的演员、拍摄地等的再次博得关注。为李少红版《红楼梦》挑选演员而举办的“红楼梦中人”大型选秀项目负责人刘学军介绍:北京电视台在选秀之前及选秀之后都在重播87版电视剧《红楼梦》,海选之前重播的收视率是2%,海选之后收视率飙升到了7%,87版的实景拍摄地北京大观园客流量则增长了4至5成。⑤

其次,同样改编自古典名著的电视剧,如2010年重拍的新版《红楼梦》《三国》《水浒传》《西游记》之间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四大名著电视剧中都不约而同地增加了元素:《三国》中增加了女性成分,如大小二乔,如司马懿身边的女卧底静姝,而新版《红楼梦》则将20年前87版有意避开的那些、同性恋、恋童癖等一律恢复,花大力气做足了氛围,新版《水浒传》中阎婆惜、潘金莲、潘巧云等负面女性故事情节,剧中给予浓墨重彩。

再次,对于自身风格独特的导演,其执导的其他影视作品也会与影视文本具有某种互文性。如2010年李少红执导的《红楼梦》便与其以往作品《大明宫词》《橘子红了》等电视剧存在对话关系。《红楼梦》是其唯美风格的延续,一起构成李少红电视剧群像。一部影视作品引用、吸收,或者模仿、戏拟以前的影视,这使我们看到的影视就不仅仅是一部一部独立存在着的作品,而且还有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关系。

三、影视文本与社会、

文化“大文本”之间的互文性 影视创作活动作为人类的一种社会活动,无论是从艺术创作、艺术传播,还是从艺术接受环节来看,都不可能保持所谓的“纯粹”状态,它必然是与人类社会生活、活动的其他方面如商业因素、意识形态、文化娱乐等相联系。影视艺术作为现代社会大众传媒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特殊的媒体身份更使它的生产制作过程受到多种因素的插手干涉,致使它的目的性、功利性十分明显。纳入大众传媒渠道的成品形态因此也负载了许多非艺术的成分。这其中改编者的艺术倾向、摄制者的个性特点,社会的、时代的、民族的各种因素,都在不同程度、或多或少对改编工作进行制约和影响。改编作品不可避免地被打上鲜明的时代烙印。

“一部作品和孕育、渗透它的文化之间存在很多明显的趋同。”⑥互文性理论注重文本背后的文化影响研究。同样是《红楼梦》小说“全本”改编的2010年李少红版《红楼梦》与1987年央视版《红楼梦》电视剧之间却有着极大的不同。两部电视剧无论是演员挑选方式、编导改编创作理念还是电视剧创作的环境等都已经是大相径庭,影视作品深深地烙上时代的印记。1987年前后正是精英文化盛行的时期,87版改编者是抱着重塑经典、干预现实的雄心改编的。编导们坚持走名著与专家结合、名著与学术结合的道路,更多的是听从红学家的意见。忽视电视这一大众传媒通俗化、娱乐化、市场化的特点,忽视受众的要求,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改编者的精英意识。80年代后期,精英文化已逐渐处于被怀疑、被解构,一个全球化的大众文化市场逐渐形成并迅速发展。人们对文学艺术的接受方式已然由欣赏型转化为消费型,文学艺术的审美期待大幅度降低,其消闲、娱乐功能获得重视,这种审美的转变在2010年新版《红楼梦》中体现明显。不论版本的选择、主题的确立、情节的设置、人物形象的塑造还是典型环境的刻画,新版都打上了鲜明地当代烙印。在创作过程中,打着挑选演员旗号的“红楼梦中人”的大型选秀活动,北京电视台全方位的宣传营销等带上娱乐资本运作的色彩;唯美细腻的画面,强大的影视特效也与当今影视技术的发展离不开;电视剧弱化社会悲剧、强调了爱情悲剧,刻画了细腻的人物情感,突出“”,恢复太虚幻境等梦幻情节也都与当今的大众意识形态相关。当代社会、文化这个大文本形成了一个潜力无限的网络,新版的整个创作过程无疑在这个无处不在的文化网络的影响之下。

四、结 语

以往谈到改编,大家关注的焦点仍然在于它是否忠实原著并有所超越。将互文性理论引入到改编研究改变了这种单向的研究思路。互文性理论的文本缺乏固定位置,而将之放置在流动变化的网状结构中,平等地看待各个文本。一切与原著有关的文本乃至不可溯源的文化都成为改编的对象,这无疑显示出了改编活动多元文化、多元话语相互交织的事实,为改编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将改编从原来的单单考虑原著与影视作品“似与不似”的问题中解放出来。

注释:

① 饶道庆:《〈红楼梦〉影视改编与传播研究述评》,《红楼梦学刊》,2009年第1期。

② 杰拉尔德?普林斯:《叙事学词典》,袭小龙译,漓江出版社,1985年版,第2页。

③ 刘爱勤、张欣:《立足文化品位,彰显大家风范》,《中国电视》,2009年第10期。

④ 蒂费纳?萨莫瓦约:《互文性研究》,邵炜译,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2页。

⑤ 司丽:《红楼选秀后的冷思考》,《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年7月9日,第7版。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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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红楼梦评价篇7

关键词:画外音;叙事;全知视角

中图分类号:I2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2)09-0088-02

2010年李少红导演拍摄的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以下称“10版”)自开播以来就备受关注,评价褒贬不一。与八七年旧版《红楼梦》相比,新版在人物造型、布景色彩等视觉要素带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如演员模仿京剧造型装扮、浓郁而华丽的色调运用,都受到观众热议和关注。相较于画面来说,声音在影像作品中的叙事功能不太受到重视,一些批评家认为它只是画面的低级补充,但实际上,如同小说家兼顾故事情节的讲述和作者作为旁观者的议论一样,导演在进行影视作品创作时,也需要注意画面与声音的配合,声音特别是画外音给予创作者传情达意一个更直接的平台。平衡好画面与声音之间的关系,使它们互为补充达成完整的叙事,对于创作者来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画外音全知视角:提供事实与“画面”

为了更准确地论述,首先需要对画外音做一个界定,我们引用莎拉?考兹洛夫的说法,将之定义为“口述,传递叙事的一部分信息,由一个处于不同时空的看不见的讲述者讲述而非同时出现在画面之中”[1]。新版《红楼梦》中有这样一个场景:黛玉和宝玉因为金玉之说怄气的时候,两人的心理活动画面无法表达,于是用了角色的配音。这种情况不在我们所定义的画外音范围之内,虽然此时语言并非画面人物的真实谈话,但是讲述者与画面所展现的形象是同一对象,这类旁白不能称为画外音。

在此种定义的基础上,叙述理论帮助我们把这样的画外音叙述者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置身于所述故事之外的叙述者,一种则是肩负故事角色的叙述人[2]。前者提供的全知视角,正如“所有优秀小说家都知道有关其人物的一切问题”[3],它常常会介入故事的讲述当中,直接进行议论或者提供某些事实。而后者,则把议论者的角色与剧中角色合二为一,它常常更为隐蔽地通过叙述来指导观众的理智、道德和情感的进程。

新版《红楼梦》中的画外音属于前者类型,讲述者始终没有露面,由一个稳重的男声所扮演。他并不是故事中的哪一个角色,从而超然于故事之外,提供了全知全能的视角。第一集中一僧一道携顽石入红尘,后空空道人在巨石上发现的文字中有评“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已然向我们昭示讲述者对于整个故事了然于心。

画外音帮助连缀起整个画面铺陈的片段情节,揭示画面无法承载的信息量,完成对故事场景的连接。部分观众对新版《红楼梦》存在不满的问题之一是他们认为剧中的画外音过于密集,对于一些画面能表现的内容在旁白上也要加以重复,没有必要。编剧顾小白在回答观众对画外音的疑问时说:“《红楼梦》前两集是比较集中展现曹雪芹的哲学思想和主题,其中涉及到太多人物的出场,包括很多人从史前仙界到人间,这种转换用画外音比较容易简单地展示。[4]”他还提到,《红楼梦》有一百二十回,但是电视剧只有五十集的容量,所以只能启用大量的对白和画外音来压缩、还原更丰富的内容。由此可以看出,在面对小说文本叙述性语言无法通过画面展现的情况时,为保证情节的流畅,可以依靠画外音来连接。如贾雨村初仕被革职,就做了这样的处理。原著中只有简短的一句叙述:“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参了一本,说他貌似有才,性实狡猾,又题了一两件徇庇蠹役,交结乡绅之事,龙颜大怒,即命革职。[5]”为集中叙事不旁生枝蔓,这个过程细节没有必要用画面展现,便直接用画外音讲述。编剧还提到,在小说文本中有大量的心理描写,“对于体现作者曹雪芹的风格是有必要的”[4],所以在画面表现的同时加上了画外音的部分。如黛玉别父进宁国府,有长达两分半中的旁白,交代别父缘由以及行程,还有黛玉一路上的所见所感,来体现了她敏感自尊的个性。

二、画外音叙事风格化的缺失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8

新《红楼》五宗罪

熊熊燃烧斯基

1.90%以上的角色选角失败。――关于这一点,地球人都在骂,我就不赘述了。

2.铜钱头的主题造型(包括衣服)足以使叶锦添一世英名付之东流。

3.情节拖沓,取舍无章,主次不分,旁白过多。

4.不古不今,不中不西,不伦不类,怪物一枚。

外国摇滚(注:李导尤其偏爱《We will rock you》,此曲在多集里作为背景音乐反复出现)、京剧、昆曲、中国当代流行乐,能在同一集中同时出现,当然,形散而神不散,贯穿全集的主线是恐怖的女鬼厉叫。

所谓“文言文”的对白(顺便问一句,哪位把《红楼梦》语言捧为“文言文”,还说我们“听不懂”的?),被现代腔调十足的演员们演绎得五雷轰顶,“这会子”三字夹杂其中,十分刺耳。

5.最重要的一点,新《红楼》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高雅华贵,整部片子,怎么看都像是草台班子的家庭自制MV,找不到一处亮色,只能用奢华布景、电脑特效和诡异音乐遮羞。

翻拍的确吃力不讨好。新《三国》也是硬伤不断,但多数演员起码是严肃认真的。比如陈建斌,形象上虽然不适合演曹操,演技还是值得称道的。我并不反对演绎、别解,但雷到新《红楼》这份上,过了,真的过了。

以刚刚抽看的第五集为例,全集几乎找不到一个长得好看的。不是传说“集体整容”过吗?就整成这样?把整容医院的牌子砸掉吧。

布景看似奢华,但好多场景一看就是在摄影棚内,灯光也打得极不自然。细节处更是粗糙,哪像是两个亿的大制作?

小演员们是没有错的,责任不在他们。好的导演,能把资质平凡的演员打造成金子;反之,糟糕的导演,能把好苗子毁掉。蒋梦婕、姚笛、徐行等都是先天条件不错的演员,要是塑造好了,前途无量,但被李导毁得一塌糊涂。

原以为李导说“没认真读过红楼”是过谦之语,现在看来是真情告白。我不反对翻拍、恶搞,但要有点限度。底线是我们要有最起码的对艺术的尊重。

新《红楼梦》中了十面埋伏

宋石男

朋友们,喜欢看恐怖片吗?这里隆重推荐今年以来最好的一部国产恐怖片:新版《红楼梦》。

这是一部可媲美《猛鬼街》的恐怖大片。第一集开场不久,甄士隐在屋中打瞌睡,阴暗的光线,绰约的鬼影,还有那凄凉生哀的不时来几声惨叫的背景音乐,直接告诉观众,你们看的不是《红楼梦》,而是“红楼梦鬼”。宝玉挨打后做梦的那段,则将鬼片风格营造到极致。幽暗光影中,琪官突然闪现,活像一个皮影,木立在宝玉床前;不远处,投井而死的金钏儿独立角落,脸部轮廓模糊不清。她俩用标准的冤魂口音对宝玉说着话,很像《驱魔人》中的镜头,而且是双倍的。

行动如弱柳扶风的林黛玉,在新版中却由一个满脸婴儿肥的胖妞饰演,她那肿胀的眼睛更为角色增添了几分悲剧色彩。早熟的风流公子贾宝玉,在新版中变成了小正太,说话都还带着奶香,叫跟他有床上戏的袭人情何以堪。响快泼辣的凤姐,扮相却软弱做作,完全没有气势,不像琏二奶奶,更像一个二奶。刘姥姥在87版《红楼梦》中多么传神出彩啊,新版中却由一个胖大老妪饰演,一个贫穷人家的乡村太婆,吃啥能长这么胖啊?金陵十二钗清一色的黄瓜头也着实令人发指,演员的嫩与矫情则比黄瓜头更让人难受。

这还是一部让人想按快进的恐怖片。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纯写实拍法,走过长长的廊,重重的门,说着絮叨的话,一下子二十分钟不见了,刘姥姥还在路上。这是老年人自拍夕阳红的DV实录呢,还是投资过亿的精装大片?还有一场戏是宝玉被秦可卿带着去午睡,打开一扇门、两扇门、三扇门,点一个香炉、两个香炉、三个香炉……这前奏长得直叫人崩溃。诡异的是,导演似乎也知道节奏太慢,因此频频使用快放镜头,譬如前面说的刘姥姥进大观园,走着走着就哧溜一下加速,然后又恢复正常,感觉刘姥姥一下子就变成了女子花样滑冰的单打冠军。

不用再举细节了,道具、布景、人物、对白、情节、配乐等方方面面,新版《红楼梦》可说是中了十面埋伏,全盘败给87版《红楼梦》。

我想,87版的《红楼梦》是无法复制了,因为那个时代的理想主义无法复制。在那个时代,从导演到演员,甚至只是一个剧务,都是那么的投入,那么的精彩。他们对《红楼梦》这部戏不但有敬畏,而且有深情。不要说主角,就连配角都入戏太深。主角譬如林黛玉的饰演者,配角譬如晴雯的饰演者,她们都是在用生命演戏。尼采说,爱一切血写的文字。我们说,爱一切用生命演绎的戏。现在,理想主义被功利砍掉,用生命演戏早成陈迹。我们怎能指望,一部用钱堆出来的戏,一部酷爱炒作的戏,一部充斥着潜规则传闻的戏,能够变成新的经典?逝者如斯,经典不可复制;我们能享有的,也许注定只有回忆。

从新版《红楼梦》看网友的“恶搞惯性”

Luke

在这个娱乐至上的时代,网友们拥有的“知情权、参与权、评论权、监督权”借助网络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于是太多的事情成为网友们的娱乐目标,恰逢今夏一反常态正值娱乐淡季,新版电视剧《红楼梦》恰成首选。说实话,刚开始从网上看到网友们恶搞新版《红楼梦》人物造型的照片,看到宝钗满头蔬菜水果,本人也幸灾乐祸了好几天,更对“网上藏龙卧虎”的说法有了深刻的体会。可这样的照片看得多了,越来越刺耳的叫骂声听得多了,反倒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难道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真的一无是处?难道李少红、叶锦添在拿自己的艺术品味和职业生命“陪大家玩”吗?

显然不可能。

其实网友们的“雷声”源于对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积怨已久,从两年前的“红楼梦中人”选秀,到胡玫弃导风波;从李少红导演接手到角色造型“挤牙膏式”曝光再到“剧照门”事件,网友们的骂声一直不绝于耳,两年的积怨也使得网友们的叫骂形成习惯,以至于只要看到新版电视剧《红楼梦》有任何“风吹草动”,网友们都会做出应激性或者惯性反应。

如果说因对异于观众期望的定妆照不能接受而口诛笔伐――发表各种不同意见,那还说得过去,可连剧照也不放过,显然有点儿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网友嫌尤三姐袒胸露乳,不是烈女风范,可这正是曹公笔下的原文描写:“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烈女原不等同于贞女。本人倒觉得新《红》剧照对原文的“视觉还原”很真实和到位,而这也恰恰说明演员的表演是成功的――“二贾”的真猥琐、尤三的假风情,配合着奢侈的“电影光”呈现在观众面前。

正常的艺术争论无可非议,可是太多的网友对新版《红楼梦》定妆照的评论愈演愈烈,发展成对整部戏近乎毫无理智的谩骂与攻击,实在是有点不像话。就说造型,造型其实只是影视工业里的半成品,结合演员表演、灯光摄影等技术支持和观众在荧屏的欣赏,才形成完整成品,在新版电视剧《红楼梦》还没有以成品电视剧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之前,网友们的情绪是否发泄得过于强烈和失去理智呢?退一步讲,87版《红楼梦》再完美,也挡不住要拍新的。一位评论家说:“《红楼梦》不是不应翻拍,而是翻拍的次数太少――限制了观众对经典的多种解读形式和可能。”本人以为说得极是。

李少红不是红学家,叶锦添也不是红学家,但是两人分别是华语影坛导演、造型设计行当里的资深专家,其实不管是李少红、叶锦添,还是广大网友,大家都是奔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期望把这部戏拍好。所以骂声也好,恶搞也罢,都只是插曲,最终呈现出来的“主旋律”才是正餐。只要正餐好吃,权把争议的骂声当做佐料又何妨?

本是一场梦

胡晓

新版《红楼梦》在一片天雷滚滚中终于落下帷幕。听到太多缅怀87版经典之作的赞叹,也同样听到太多批评新版《红楼梦》天雷地雷的声音。在这个消费时代,时间就是金钱,用三个小时谈场恋爱都成为浪费,还有几人有闲心静下来花几个小时做一道菜、看一出戏,寻求一次心灵感动呢?

君不见,旧版《红楼梦》前后拍摄历时三年,虽也是全国选角,轰动一时,但毕竟那是个认真的年代,讲究慢工出细活。在长达一年多的培训班里,演员每天的任务是学习琴棋书画,听先生讲读原著,过起了古人的生活。人手一本《红楼梦》,随时研读,等到开机,一切水到渠成。所谓原汁原味是自然流露而出,哪里是一个“演”字能解。

再说新版《红楼梦》拍了4年多,演员们也培训了3个月,在以秒为单位的年代已实属难得,又何必苛责。当然,还是有较真的专家很不以为然。一位专家抱怨,当年他给老版《红楼梦》剧组上课时,每一堂课,演员都悉数到场,一边听一边做笔记,那真的叫在上课啊。而如今的新版《红楼梦》剧组,专家讲课,演员们全部到齐的时候凤毛麟角。即使演员到场,十几岁的小孩子,那一脸天真迷茫的表情,怎么能明白什么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什么叫“开辟鸿蒙谁为情种”?讲了几次了无生趣的课后,连专家自己都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说老版《红楼梦》是一道精美的满汉全席,那新版《红楼梦》就犹如麦当劳里的汉堡。怨不得勤奋的李少红、单纯的蒋梦婕们,在这快餐文化的时代,观众要的是娱乐消遣的热点热剧、制作方要的是收视率关注度,真正意义上的艺术作品只能存在于人们对往昔的追忆之中。

人物不能活生生地“走”出来,就让大家看看演员怎么穿了古装活生生地走进去。本是一场梦,何必太较真儿。

结语:用宽容的心态看待翻拍现象

今年可以算是一个四大名著重温年,《三国》《西游记》《红楼梦》都以大手笔的姿态登台亮相,剩下那部《水浒》也在紧锣密鼓地拍摄中,估计不久之后就与观众见面了。

四大名著对于影视制作单位似乎有强大的吸引力,使他们不惜砸下重金,再苦再难再有争议挨多少板砖也要将翻拍进行到底。已经亮相的这三部虽然褒贬不一,有的甚至“雷倒众生”,但都卖了个好价钱。比如在一阵阵“批斗声”中登场的新版《红楼梦》已经赚了近亿元,骂归骂,黑归黑,一点都不影响人家收银子。

四大名著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具有崇高的地位,本身就积累相当大的人气,可以节省一笔不少的宣传费和广告费,乍看上去挺美,可一深思细想却只能叹气,四大名著被翻拍是巧妇难为无“新米”之炊,炒冷饭以掩囊中之羞涩。

炒冷饭也不是件容易事儿。重拍四大经典最大的风险在于是否能得到观众的认可。四大名著中的人物,无论是三国群雄、绿林好汉还是取经路上的各路神仙妖怪、宁荣两府中的芸芸众生,可谓栩栩如生,深入人心,而且央视拍的四大名著是公认的经典,已经先入为主,陈晓旭版的林黛玉、六小龄童版的孙悟空、李雪健版的宋江、唐国强版的诸葛亮都曾经是人们心中不可替代的形象。观众以老剧的标准去看新剧,“思维定式”很难让人们接受新的形象。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9

然而,如此费尽心机的“艺术创新”,引来的却是众多批评的声音,再一次引发了对名著经典改编的诸多争议。(2007年11月19日《人民日报》)

近期,重新解读传统经典成为一种热潮,以至于有人写诗批评说:“江湖代有才人出,扬名立万争朝夕,重拍风起遍地坑,名著新注乱失蹄。”确实如此。而且,遭劫的不只是《红楼梦》,我国四大名著都不同程度地被颠覆被折腾。如在日本色情漫画版的《西游记》中,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竟然全部成了穿着暴露的女性!《水浒传》讲述了三个女人和一百零五个男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三国演义》中的“桃园三兄弟”变成了“长江国际工商管理大学”的营销高手;有的《红楼梦》里的贾宝玉竟成了“”中的造反派,他对贾政的丫环说:“你别跟着我,我要去上网”。名著改编几乎成了恶搞的代名词。

我国的四大名著,不仅是我国的文化财富,也是世界文化遗产,其中的每个人物都有其特定的含义,虽然不至于说动一字就能影响名著的价值,但乱改、Q化、恶搞名著的行为,无疑是在糟蹋名著,是在丑化我国的文化经典。时下,风行的解构名著,颠覆正史,戏说人生,制造流行之风,令人深思。据介绍,舞台剧《红楼梦》融合话剧、舞蹈、歌曲、戏曲等多种艺术形式,该剧聚集了近三十位影视、戏剧、歌舞明星扮演主角,演员阵容堪称不凡。然而,由于这样的《红楼梦》与曹雪芹的《红楼梦》相去甚远,与观众心目中的《红楼梦》相去甚远,观众根本不买帐――“那衣服好像布袋啊!”“简直是自娱自乐的恶搞啊!”以至于演出开场时的七成上座率,到《红楼梦》曲终人散时,只有两三成观众。

我们是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能―个声调主旋律,允许不同的乐曲,甚至纯搞笑调侃的东西也有市场。但是,文化市场也要遵循游戏规则,不能另类得过了头。我以为,颠覆名著、折腾名著、恶搞名著都是应该唾弃的,借名著的名头传播文化垃圾更是坚决不允许的。现在不仅在影视界恶搞四大名著成风,而且在图书市场上那些被改头换面的“四大名著”,也已经严重损害了“四大名著”的形象。六小龄童曾说:“名著可以改编,但是要有底线,不能瞎改。”“大话”、“歪说”、“水煮”等恶搞名著经典,不仅糟蹋了名著的人物形象和思想,而且败坏了名著在青少年心中的形象。

新版红楼梦评价篇10

一、名著拍摄之关键何在

古典文学名著可不可以改编为电视剧,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这是随着电视的兴起而出现的新鲜事物,也是满足广大观众审美需求的一种创作需要。其实,在电影出现以后,名著改编为电影这种新的创作方式已经取得了丰富的艺术经验,电视剧不过是电影的加长版而已。二者的区别关键在于,电影因为时间有限,编导必须对原著大刀阔斧的删改;而电视剧则可以超越时间的束缚,尽量尊重原著,有条件把原著全面完整地搬上荧屏。因此说,名著拍摄为电视剧之关键就在于:应该尽量尊重原著,注重全面性、完整性与真实性,力争全面真实地传达出原著的精髓。特别是中国古典小说名著,广大读者耳熟能详,更是不能随意改动,否则观众就不认同。这种忠实于原著的拍摄方式,可以让经典名著所反映的当时的历史烽烟、社会现实、芸芸众生等社会人生画面,活生生地再现于荧屏,再现古典名著的原汁原味与整体风貌。当然,这种忠实于原著的拍摄手法,也可能会受到“图解原著”的批评。其实,经典名著是高不可及的艺术范本,如果能够把原著文字转化成电视画面,真正“图解”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这也是一种艺术创造,是功不可没的。这种拍法的功夫,主要见于演员的选择、表演的到位、画面的设计、色彩的调试、蒙太奇手法的运用、虚幻情景的处理、原著思想的理解、原著精髓的传达等方面。除色情、迷信、血腥场面等不宜展示的内容外,其它方面均应该忠实于原著,尽量全面完整。这种拍法要有精品意识,拍出来的东西要足以和名著相匹配,要对得起名著的经典地位,而不能走商业化的道路。做文化事业,一旦和“孔方兄”搭上边就会变味,如果把赚钱置于首位,艺术水准就会被铜臭腐蚀。这种拍摄方法要选择通行的版本,要考虑到大众的接受习惯,要尊重大众的最终选择,而不能搞成学界少数人的试验田。仅就《红楼梦》电视剧而言,新版《红楼梦》的最大优长就在于尊重原著,力图传达出原著的精髓。这可从以下几方面观照之:

第一,新版以120回《红楼梦》文本为拍摄依据,从而校正了87版《红楼梦》连续剧的缺失。87版尽管有诸多优长,但其最大的不足是后40回的拍摄没有尊重通行的120回本,而是根据探佚学的研究成果拍摄的。探佚学的研究成果因为没有后40回的文本依据,推测的成分居多,在学界内部尚有争议,广大观众非常陌生,其结果是观众普遍产生拒斥心理,影响了整部戏的完整性与观赏效果。这种美中不足是很可惜的。相比之下,新版《红楼梦》借鉴87版的拍摄经验与教训,采用了通行本,这就成为其后来居上的表现之一。

第二,新版的主要情节、人物语言等方面,皆尊重原著,不妄加修改。这有利于保持《红楼梦》文本的原汁原味。特别是原著的人物对话,十分经典,叹为观止,对刻画人物的思想性格,表现人物的复杂心理,暗示人物群体的复杂关系,相当重要。这是《红楼梦》之所以成为《红楼梦》的要素之一,是曹雪芹不可企及的主要方面。新版的编导深知此点的重要性,严格地尊重原著的文本,这是非常高明的。当然,人物的对话也有时代语言的变化问题,若为了观众听着顺耳和便于理解而改变某些词汇,只要是不改变文本的原意,应该是可以的。从这方面说,新版也有过于拘泥之处,如照搬原文的“这会子”,听起来就不舒服,就不如改成“这会儿”更好些。

第三,画外音的设置,显然也是为了尊重原著,传达原著的精髓而采用的一种办法。这一点颇受诟病,有人认为影响了观看,有出戏的弊端等等。笔者则认为,若从尊重原著这个总原则来看,从传达原著韵味的角度说,这也不失为一种没有办法情况下的可行之法。这些旁白皆是画面难以表现的部分,编导为了表现难以割舍的原著内容,以一字不易的严谨精神,以旁白加字幕的双重办法,弥补了画面表现的局限,使得观众可以更好地领略原著的全貌。至于其中有些本来画面可以再现的内容也用了旁白,有些画面与旁白的重复等等问题,则是可以进一步改进的。旁白的原则就应该以实在无法变成画面而又不可不说的文字为限。

二、善美的提升不可或缺

就文艺创作而言,光有“真”的追求而无“善”与“美”的提升,显然是不够的。“真”仅是基本要求,电视剧的创作决不能以追求真实来掩盖俗不可耐的内容与不堪入目的画面。新版《红楼梦》的拍摄就注意了在追求真实前提下的善与美的提升。下面试举例说明之。

从《红楼梦》的原著说,曹雪芹创作中追求的是高雅格调,描写真正的爱情情节皆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这是《红楼梦》高于《金瓶梅》的优长之一。当然,《红楼梦》在写到“一味高乐”的纨绔子弟诸如贾珍、贾琏、贾瑞、贾蓉、薛蟠时也不得不如实写一些他们无度的情景,其中有些内容就属于不适宜画面表现者。比如:第28回薛蟠行酒令语言当中的“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1]这些词句虽然俗不可耐,还是可以如实表现,观众哈哈一笑而已,没有大问题。而“女儿喜”下面的词句则过于泛黄,有污视听,新版《红楼梦》将其删去,就非常好,是“止于至善”的恰切表现,体现了为观众负责而净化荧屏的责任感。因为文字与画面毕竟有所不同,适于文字表现的不一定适宜画面展示。古人这方面积累了诸多的创作经验。比如:《西厢记》就处理得非常好。作者根据剧情需要想让观众得知张生与莺莺关系发展的程度,但是既要含蓄传达,又要注意美感,所以用了诗化的语言与比喻的修辞手法来表现[2] ,这就使观众心领神会,以花比女人又给人以美感。这样只用文字而不用画面来展示;只用唱词而避免动作的表现,就恰切地把握了艺术的分寸,值得借鉴。虽然网上有人概括出新版《红楼梦》的十大露骨戏,但总体看,编导在画面的处理上,还是有节制的,分寸把握得比较好。

曹雪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因此《红楼梦》的诸多方面体现出完美的追求精神。红楼人物是美的,贾府与大观园的环境是美的,山山水水皆是美的。从视觉效果的层面看,新版《红楼梦》所体现出的导演对唯美的追求,与曹雪芹的完美主义是合拍的,这是应该给予肯定的。从环境的层面说,大观园的环境营造是非常美的,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湖石花草,皆赏心悦目,于此可见编导苦心孤诣地完美追求。从山山水水的层面说,无论是春花绽放,夏雨淋漓,秋叶如火,冬雪洁净,皆令人心旷神怡,有美不胜收之感。这是读者阅读原著时想象中的画面所无法比拟的。仅举宝玉与宝琴踏雪寻梅的场景为例说明之。

在《红楼梦》原文中,雪中红梅图是曹雪芹精心设计的杰作。作者先设置好“四面粉妆银砌”的白色背景,以显示画面主体人物的纯洁无瑕。然后让女主人公薛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俯视一切,若天仙一般。又以“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作为衬托。众人有意比之“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则认为人比画更好。这实际上也代表了作者的观点。作者又别具匠心地让宝玉加入画面中:“只见宝琴背后转出一个披大红猩毡的人来。”这就为他理想中的男女主人公做了一个合影,留下一个全书最完美的镜头。新版《红楼梦》完美地再现了原著的构图创意。导演先居高临下拍摄一组雪后洁白世界的全景式图画,然后拉开宝琴、宝玉与众人的距离,形成远视的效果,也体现出曹雪芹表现二人超越于红尘之上的艺术构思。白雪衬托下的宝琴、宝玉的大红衣服分外醒目,画面红白对比鲜明――万白丛中一点红,形成突出的审美效果。虽说读者阅读文字时头脑中也可以产生画面,但是剧中的这个画面还是让人喜出望外,可获得心旷神怡的审美愉悦。这说明经典名著拍摄电视剧还是大有再创造的艺术空间,是完全可以发挥现代化的技术手段,给观众以惊喜与美的视觉享受的。

关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新版《红楼梦》也注意尽量把人物内在的心灵美展示出来,如贾宝玉呵护女儿的善良心灵等等,皆表现得比较充分。在宝玉与钗、黛的三角关系中,编导也能够体现原著的倾向,力图表现相关人物的美质,而不是为了好看而无端的去复杂化。仅举一例说明之。原著第22回,在宝钗为宝玉介绍《寄生草》的词藻之美后,有一段描写宝玉和黛玉动作与神态的文字非常有趣。脂评本是这样写的:

宝玉听了,喜的拍膝画圈,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林黛玉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倒《妆疯》了。”[3]

程乙本是这样修改的:

宝玉听了,喜的拍膝摇头,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林黛玉把嘴一撇道:“安静些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就《妆疯》了。”[4]

从原著的本意看,作者在这里展示的是三个人各自的美质:宝钗是“无书不知”的博学之内美,这又引发了宝玉对宝钗博学之美的赞美,体现了宝玉见美则赏、毫不嫉妒的纯美心灵,同时也表现出其兴之所至、毫不掩饰的自然美。黛玉当然也欣赏宝钗的博学之美,但是又由宝玉带有夸张的赞语与倾慕的神态引发了感情上的吃醋心理,故以戏中的语言巧妙地带有戏谑地阻止他的继续表演。这又表现了黛玉的聪颖、敏捷、锦心绣口等美质,信手拈来就恰到好处。这样三个主人公个性鲜明,各有其美,三人组成一幅画面,美上加美,美不胜收,让读者既忍俊不禁,又喜之不尽。如果比较这两个版本文字的不同,虽然程乙本只改动了几个字,所产生的美感还是有差异的。一是,脂评本的“画圈”意思不太明确,是用手画圈,还是脑袋在画圈呢?程乙本改为“摇头”,目的是要使文意更加显豁,去除歧义,想要准确地表现宝玉摇头晃脑的高兴情态,但是,这又带来了新的问题,因为一般讲,“摇头”是表示否定或怀疑时的肢体语言,而宝玉在此是肯定的态度。二是,程乙本增加黛玉“把嘴一撇”的面部表情,显然是为了突出黛玉“促狭嘴”的尖酸刻薄一面,虽然不无道理,但是总体看,其弊端有二:首先是画蛇添足,因为黛玉借戏名反讽的语言中,已经渗透出来她的吃醋心理,读者可从话中见人,因此作者就没有必要再明确标示出来。还有,这降低了黛玉内心美的层次。因为黛玉这里的吃醋心理很淡,语言中也是开玩笑占主体成分,加上“把嘴一撇”就过分了,况且这个神态也不美,显得黛玉是小家子气,损害了她的贵族出身的大家气度。与此相关的改“倒”为“就”,也过于坐实,味道也不对劲了。

在这个辨析的基础上再来看新版《红楼梦》对这个场景的处理。第一,编导完全遵照原著,的确是原汁原味,这是应该首先予以肯定之处。第二,编导可能是为了回避两个版本的差异,既没有表现贾宝玉“拍膝画圈”,也没有表现他的“拍膝摇头”,而只有语言的赞美。这也是一种解决版本歧异的聪明办法。当然,毋庸讳言,这也带来了负面效应,即原著中贾宝玉的活泼、自然神态也随之减弱了,显得有些呆板,不如原著鲜活生动了。

三、名著重拍的间隔问题

经典重拍的间隔时间应该有相当的时段长度,不宜间隔太短,一代人拍一次足矣!因为既然拍摄目标是要达到再现经典,以无愧于经典,而经典是能够经得住时间检验的,是不存在过时的问题的,那么,经典的重拍就不宜太多、太滥。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学界对原著的研究有大的、新的成果出现,观众已经不满足现有电视剧的情况下,才可以考虑在前人拍摄的基础上重拍。而重拍的目标就是应该定位在超越以前版本的水准上,这包括在思想层面与艺术层面的全面超越。即使不能全面超越,也要在某些方面有所突破,有所创新,能够给观众提供某些新东西,令观众感觉耳目一新,怦然心动。重拍若达不到这种水准,那还不如再看一遍老版了。

目前,在广大观众的心目中,老版的《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等电视剧,仍然历历在目,印象深刻,魅力犹存,并未过时,人们自然会拿老版来比照新版。从现在播出的效果看,这几部已经面世的新拍名著电视剧,均没有达到超越老版、后来居上的水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重拍的间隔时间太短,观众对老版仍然记忆犹新。当然,要想超越老版,还要在一系列关键环节上下功夫,诸如,拍摄所花费的时间、所选择演员的外貌与表演水平、导演的拍摄功夫、投入的人力物力、技术含量是否体现新科技水平……。就目前播出的三部经典小说重拍电视剧看,只有后两点是肯定的,而拍摄时间上则不如老版所花费的时间长,其他几方面尚需时间的检验。

当然,艺术创造的形式可以多样化,不能模式化,关于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的影视剧拍摄问题,除尊重原著的拍摄方法而外,还可以有其它拍摄思路。

比如,古典名著的当代解读。这种拍摄思路与方法,目的是表现名著的思想精华与艺术精粹。原著中经典性的情节、思想价值的集中点、艺术的制高点、人物形象的闪光点等内容抓住即可,其它次要情节、次要人物、糟粕之处,均可以删削之。这种拍法的特点是求精不求全,编导者有剪裁的权利与添加的自由。这种增添,既可以取材于史传中有而小说文本中无的内容(指历史题材电视剧),也可以取材于社会生活,还可以虚构之。可以说,这种拍法应是编导者对名著的当代解读的结果,当然也要汲取学界对名著的研究成果。这种拍法要体现出编导者的创造性才华,要有深刻的思想见识,独到的艺术眼光,要充分发挥编导个性化的思维创造性。因此,这种拍法可以不受间隔时间的限制,甚至可以有不同版本同时拍摄的竞争,观众自然有选择的权利与余地,还可能会产生群雄逐鹿、色彩纷呈的效果。

再比如,古典名著的片段拍摄。这种拍法不在于名著的整体拍摄,而是只选择名著的精彩片段拍摄之。其特点是注重点而不是着眼面,是窥一斑而知全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可以突出名著的经典部分,集中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用在名著的名段子上,打攻坚战。这样更容易出彩儿,选择余地更大,编导的主观能动性与创造性更容易发挥出来。当然,具体操作上,还可以有不同的思路,诸如:以人物为中心来贯穿情节,走《史记》的路子;以事件为核心,汇集不同的人物,走“纪事本末”的路子。这可以留给编导发挥自己长项的余地。80年代山东电视台拍摄的《水浒传》系列电视剧,就是以某一人物为中心进行“片段拍摄”的成功尝试。《红楼二尤》、越剧《红楼梦》的电影版等也是成功的片段拍摄典范。

总之,无论哪一种思路,其目的是一致的,要求标准也是统一的,那就是要对得起经典名著的历史地位与文学地位,对得起老祖宗留下的宝贵文化遗产,对得起广大影视观众的期待与厚爱。从出发点来说,应该是文化价值与艺术品位第一,绝不能把挣钱放在第一位。现在一窝蜂地抢拍、翻拍古典名著,间隔如此之短就跃跃欲试地去重拍,其中虽然不无真正追求文化品位与艺术内涵者,但其中也有把古典名著当作聚宝盆者,力图借名著生财,捞足银子就走人,而不惜糟蹋老祖宗留下的宝贵文化遗产。鉴于此,研究者与广大观众皆有批评的权力。从评价标准说,应该是高标准,严要求,精雕细刻,精益求精,要自始至终贯彻精品意识。若能如此,则名著幸甚,编导幸甚,观众幸甚!否则,拍摄出一大堆文化垃圾,既糟蹋了名著,也浪费了钱财。如果没有这种高品位的追求与文化良知,那你就去随便编个什么人物,虚构个什么故事,随心所欲去拍好了,而不要拿名著开涮,借古人淘金。

注释:

[1、[3] 曹雪芹:《红楼梦》,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版,第396、304页。此书是以庚辰本为底本,以下所引脂评本文字,均据此书,不再一一注明。

[2] 王实甫:《西厢记》,王季思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