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动漫财务舞弊案例分析

［提要］近年来，上市公司财务舞弊事件层出不穷，不仅给上市公司带来负面影响，使投资者对证券市场失去信任，同时扰乱证券市场的正常秩序。本文对长城国际动漫股份有限公司财务舞弊情况加以梳理，并从舞弊风险因子理论的道德品质、动机、发现可能性、舞弊后受惩罚的性质与程度等五大层面剖析其作弊的主要动机，并对企业内部治理提出对应建议。

关键词：财务舞弊；长城国际动漫；风险因子理论

一、舞弊风险因子理论综述

1993年，伯洛格那等人以“GONE”理论的研究为基础，建立了舞弊风险因子理论。舞弊风险因子理论由两部分构成，因为其构成要素较其他舞弊原因理论更为科学、全面，所以被学界视为解析舞弊行为动因最完善的理论，具体如图1所示。（图1）其中，个别风险因子是指在组织管理范畴以外的个人影响因素，如财务舞弊者的个人影响，但每个个体可能都不尽相同，也因人而异，具体包括个性品德和心理动机。一般风险因子是指由机构或实体所掌控的各种因素，以及除财务舞弊者以外的环境因素，具体包含了舞弊机会、发现可能性和舞弊后受惩罚的性质与程度。该理论指出，当个别风险因子和一般风险因子结合在一起时，财务舞弊者觉得更有利，舞弊发生的几率就越大。

二、案例回顾

（一）企业简介。长城国际动漫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长城国际动漫）是一个在A股主板挂牌的以文化产业经营为主的中国企业，公司的原名是“四川圣达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所属行业为传媒业，注册资本为32，676.03万元人民币，经营范围为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技术推广服务、商品批发与零售等。目前，公司名下有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宏梦卡通）、东方国龙动漫影视动画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国龙）、杭州宣诚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宣诚科技）、北京新娱兄弟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娱兄弟）、上海天芮经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芮经贸）等多家子公司，公司致力于打造“东方迪斯尼”，建设跨区、域跨平台的动漫产业集群。（二）舞弊手段1、少计2017年营业费用事项。2017年6～8月，长城国际动漫子公司新娱兄弟共向“孙某岳”“高某倩”等12个自然人账号提供了389万元账款，作为与新娱兄弟活动有关的广告费以及宣传费，新娱兄弟虽将389万元账款于2017年核算为已预付账款，但并未列入实际营业费用，从而造成了长城国际动漫于2017年年报少计营业费用389万元，多计利润389万元。2017年3～12月，新娱兄弟向“孙某岳”的个人账户交纳新娱兄弟2017年游戏服务及促销费用398万余元，但由于新娱兄弟财务公司账内未做好会计核算，造成新娱兄弟2017年年报少计营业费用398万余元，多计盈利398万余元。2017年5～6月，新娱兄弟以支付长期股权投资融资款为依据向天津市某企业支付后，由天津市某企业以其303万资本作为实际支付的有关网络游戏业务广告费，新娱兄弟在财务账面将此核算为“长期股权投资”，后又调整为“预付账款”，但由于新娱兄弟最终并未获得天津市某企业股份及其他资本，也未能将303万元的资本花费据实确定为广告费用，致使2017年年报中少计营业费用303万元，多计净收入303万元。2、虚增2017年营业收入事项。长城国际动漫子公司天芮经贸在2017年对客户企业所确定的713万元经营总收入及所对应资金，均来自于天芮贸易董事长洪永刚，但天芮贸易在收到后又将其中704.5万元全部退还给了洪永刚，而相应的经营利润实际上没有流向天芮贸易，因此上述交易并不存在商业实质，致使长城国际动漫在2017年年报中虚增总收入602.15万元、成本费用309.01万元、经营收益210万元。综上，由于上述情况使得长城国际动漫在2017年年报销售收入净利合计为1，083万元，约占同期公布的净利的8.5%。3、未依法公开未能偿还到期主要外债。2018年11月～2019年7月，长城国际动漫多次出现无法偿还到期前主要欠款的情形，但长城国际动漫并未按规定披露。截至2019年7月18日，逾期欠款的累积数额约为4，883亿元，占净资产的144.11%。4、未按规定披露重大诉讼、仲裁。自2018年9月，长城国际动漫就融资款、借贷、租金等货款支出的合同纠纷产生了诉讼、仲裁。截至2019年3月7日，长城国际动漫已经出现三起案件，累计数额达到5，761亿元，占2017年末经审计净资产的比例约为11.93%。2019年3月11日，长城国际动漫又因款项争议而产生一起案件。不过迟至2019年4月20日，公司内部才对前述的四起案例进行第一次公开。

三、案例分析

（一）财务舞弊道德品质因子分析。财务舞弊事件发生时董事长为赵锐勇。虽然赵锐勇于2021年7月不再担任长城国际动漫的董事长，但实际控制人仍为赵锐勇。长城国际动漫主要股东以及持股比例如表1所示。其中，最大的股东为浙江清风文化公司（以下简称“浙江清风”），浙江清风文化实际管理人为赵锐勇，其持股比例为66.66995%，浙江清风也存在违反财产报告的失信行为。2018年9月，赵锐勇更加“变本加厉”，违规利用公司公章以企业名称进行担保，总担保数额约为3.5亿元，导致大量股份被质押。在有着财务舞弊经历的高层管理人员治理下，长城国际动漫发生财务造假事件也不足为奇。公司高层管理人员过于看重短期营业目标，注重表面上的绩效，掩饰了公司实际经营状况，是财务舞弊事件的主导人。公司管理人员作为公司的“领头羊”，如果缺乏道德诚信意识，未建立良好的企业文化，员工便觉得财务舞弊合理合法。公司上下勾结，是造成财务舞弊的间接原因之一。（表1）（二）财务舞弊动机因子分析。长城国际动漫以高达10.16亿元的价格收购多家公司，将主营业务向动漫产业转移。在交易价格以远远高于其账面价格的基础上连续收购了多家以动漫产业为主的公司之后，大部分被收购公司的净利润小于承诺业绩，如表2所示。（表2）表2中，长城国际动漫以远远高于账面价值的价格并购了多家公司，尤其是东方国龙、新娱兄弟、宣诚科技三家公司，高于其账面价格超过100倍。然而，高额的投资并没有换回等额的回报。按照收购时承诺的业绩，只有新娱兄弟和宣诚科技两家公司完成目标额。长城国际动漫这种大规模溢价并购行为虽然能实现进军动漫产业，使线上线下动漫结合，但随之而来的是公司资金运转出现问题。长城国际动漫转型后，2015～2017年营业净利润基本处于稳定状态，分别为1，838万元、-8，063万元、1.28亿元，但后三年的净利润皆为亏损，分别为-4.49亿元、-3.66亿元、-1，153万元。从图2可以看出，营业总收入每年都呈现下降趋势。（图2；数据来源于长城国际动漫2014～2020年年报）另外，长城国际动漫的偿债能力也出现问题。2015～2017年流动比率保持在较稳定的水平，但2017年之后，流动比率急剧下降，从2017年的0.91%减少到了0.20%，大量的债务使长城国际动漫不堪重负。具体如图3所示。（图3）究其原因，是以巨额收购的子公司经营方向出现问题。这些子公司的主要代表作都面向低龄儿童，有电脑游戏《王者捕鱼》《临海三打一》，动画《天狼星》《美人鱼》《兔儿爷008》《金丝猴神游属相王国》等，而动漫产业主要面向的人群则为青少年。这也导致了公司业绩不佳，最终以虚假数据伪造了2017年半年报与年报。（三）财务舞弊机会因子分析。公司财务流程不符合规定。业务用户仅按照上级的口头规定或工作惯例进行库存管理工作，财务人员并未对库存的核算明确项目，未制定出、入库单，完全依赖业务用户进行实物管理并按提供的数据进行会计核算记录，也并未对除上海以外的所有仓库存货进行实际盘点；且核算相关收入的会计凭证附件不全，有关协议、核算单据等资料都是在业务机构单位存档，因此财务机关也并未查阅、整理和留存上述的收款确认凭证。支付款项的审核控制不全，部分款项审核单未见董事长和财务总监的签署批准。这些操作流程的不规范都给了财务舞弊者可乘之机。企业内部管理存在漏洞，长城国际动漫没有健全的内部审核委员会。2012年4月～2014年8月，长城国际动漫内部审计人员仅有一个人，2014年8月后，由于公司的内部审计人员空缺，内部审计工作一直未能有效进行，至2015年9月才由证券部人员兼任内部审计职责。（四）财务舞弊发现可能性因子分析。长城国际动漫在2017年进行财务舞弊，但很长时间内未被内外部监管部门发现。2018年9月，时任董事赵锐勇、副董事赵非凡违规利用公章以企业名称进行担保，总担保数额约为3.5亿元。根据《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的规定，该担保事项应当于协议签署后的两个交易日内以临时报告形式，并同时在长城国际动漫定期报告中进行披露。因赵锐勇、赵非凡等人未能及时将该贷款事宜依法报送长城国际动漫董事长、股东大会审阅，或有意瞒报，未能履行报告义务，导致长城国际动漫未能依照约定及时临时报告，因原借款人长城集团到期后未能及时按照协议支付上述两笔贷款本息，原贷款人长城集团以及担保人长城国际动漫、赵锐勇、赵非凡、马利清等遂被分别起诉至人民法院，要求长城集团立即清偿贷款本息，长城国际动漫、赵锐勇、赵非凡、马利清均负有连带的清偿责任。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杭州西湖区人民检察院，先后做出了速冻中国集团公司、长城国际动漫、赵非凡、马利清储蓄存款人民币8，000余万元或查封、扣押其相关价值财物的判决，和速冻中国集团公司、长城国际动漫、赵锐勇、马利清银行公司储蓄存款2，000余万元或查封、扣押相关价值财物的判决。此事件引发证券市场与证监会的关注，证监会开始对长城国际动漫进行问询，财务舞弊事件才渐渐浮出水面，最终到2020年才被证监会处罚。这足以说明公司内部审计制度存在着漏洞，取证难度大，监管部门的事前、事中监管措施不力。（五）舞弊后受惩罚的性质与程度因子分析。财务舞弊事项被披露后，中国证监会对长城国际动漫责令整改，予以警示，并予以30亿元处罚。对赵锐勇、刘阳、李嘉嘉、俞连明、马利清、沈伟等予以严重警告，并依次处以30万元、20万元、20万元、3万元、3万元、3万元处罚。罚款的数量并未给企业和高层管理人员带来实质性的警告，远远小于财务舞弊事件所牟取的利益。处罚力度不强，震慑力不足。

四、长城国际动漫财务舞弊治理建议

（一）财务舞弊道德品质层面治理建议。政府监管部门可以聘请专家或具有良好信誉的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召开讲座，组织上市公司高管与股东学习讨论关于企业如何做到讲诚信、如何树立企业良好形象方面的相关知识，并普及《新证券法》，增强高层的法律意识；讲解财务舞弊的严重后果，让高管人员在心里产生畏惧。对在岗的上市公司员工也可以定期开展一些在岗培训，加强员工自身修养，提升职业道德水平。（二）财务舞弊动机层面治理建议。长城国际动漫作为一个主营业务范围是动画产业和炼焦业的上市公司，没有合理的运营策略也是造成重大财务舞弊事故产生的重要因素之一。制定长远的战略目标必不可少，其可以使企业有规划地进行经营管理。在制定长期战略目标时，应结合各个子公司往期盈利状况与市场发展形势，制定力所能及的可完成的业绩目标，切不可好高骛远。制定过高的业绩目标会让让员工压力过大，从心理上产生抵触情绪，导致消极怠工。（三）财务舞弊机会层面治理建议1、完善岗位制度与岗位职责。财务审计是防范企业对内进行财会舞弊活动的第一道防线，因此要建立完善的企业内部审计委员会，并宣传其必要性，发挥其权威性，提升审核有效性，重视审核人才的培养，确保审核人才工作的独立性。赋予监事会更多的监督权力，审核日常业务流程，如来往账目、日常流水、公章使用情况等等。员工不论职位高低，均应作为被监督的对象，打破高层管理人员全权处理的局面。2、调整企业股权结构。长城国际动漫可以增加独立董事的占比，降低大股东的持股比例，让独立董事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并且独立董事应根据自身经验和专业知识对公司各项决议做出理性判断，把关公司的经济决策，及时意识到风险行为并纠正。（四）财务舞弊发现可能性层面治理建议1、建立联动预警机制。大多数财务舞弊事件被曝光都是因为企业的异常行为引起了媒体与民众的关注。证监会可以增设一些事前调查的岗位，与大众、媒体成立一个专门的调查组，紧密关注证券市场的发展，对存在风险经营情况的上市公司进行调查暗访。2、选择云审计系统。云审计是利用互联网和云计算技术在云审计平台上进行的一种新的审计方法。不同于传统审计，被审计方的各个部门人员只需要上传各类原始数据，剩下的全部交给技术后台即可，降低了人员篡改财务数据的可能性。而如果审计机关或监察部门能够做到将审计资源充分共享，可以大大缩短审计时限，从而提升审计效果，也可以降低财政舞弊的产生。（五）舞弊后受惩罚的性质与程度层面治理建议。企业进行财务舞弊的直接原因就是追求利益，如果处罚金额大于财务舞弊所牟取的利益，企业铤而走险选择财务舞弊的概率便会大大减少。可根据财务舞弊所带来的收益对公司进行处罚，严重者吊销营业执照。对高层管理人员不仅仅是处以警告，还可以增加曝光力度，建立全国信息档案系统，对高层管理人员做出的违规行为进行记录，高层管理人员所持股的其他上市公司也应做出公示；对多次进行财务舞弊的高层管理人员可以选择从重处理，加大罚款金额，未来几年内不得从事相关岗位。综上，虽然长城国际动漫经营规模不大，但其舞弊手段却是较为典型的。通过对事件的分析，财务舞弊在短期内使上市公司的经营状况看似平稳，但从长期来看，财务舞弊不仅会扰乱公司正常财务核算，也对公司乃至整个证券市场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证券市场上的投资者获取真实信息的渠道减少，最终会导致整个证券市场发展缓慢。为了避免更严重的后果产生，即使涉事金额再小，每起财务舞弊事件也都应被重视起来。

作者：窦晓飞 王爽 单位：黑龙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