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金融危机对就业影响及应政策

时间:2022-03-29 08:01:00

论金融危机对就业影响及应政策

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国劳动力市场已经并将继续遭遇就业冲击。农民工和大学毕业生等青年劳动者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就业群体。由于他们所处的劳动力市场环境与20世纪90年代国有企业下岗和失业职工相比已经明显不同,因此,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要求,保增长、调结构和扩内需的政策手段,需

要与保就业的目标紧密结合,从就业入手创造国内消费需求,为经济稳定增长提供更可持续的源泉。本文对当前就业压力和失业状况做出估计,概括并解析中国转轨时期劳动力市场的特殊性,并从此出发提出稳定就业和治理失业的政策建议。

如何看待当前劳动力市场

在2008年以前的若干年中,由于经济高速增长和劳动力供给速度减缓的双重影响,我国就业形势良好,农村剩余劳动力大幅度减少,甚至许多地方遭遇到劳动力短缺。但是,当美国次贷危机演变为全球金融危机并对我国实体经济产生影响以后,就业的这种局面就发生了变化,即劳动力需求大幅度减少。根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在全国88个城市收集的劳动力市场供求信息,我们看到,劳动力市场求人倍率(岗位供给数与岗位需求数之比)从2001年的0.75大幅度逐年回升,并持续到2007年的0.98。但是,到2008年的第四季度,求人倍率急剧下降到0.85,系2002年以来的最低点。可见,我国实体经济增长显著减缓的后果,主要表现为就业增长的减速,以及失业率的上升。

如果失业率上升得到证实,很显然,其性质属于直接受经济增长波动影响的周期性失业率。我们可以利用有关分析机构提供的采购经理指数(简称PMI)的情况来理解这个性质。PMI是反映经济运行情况的先行指标。它主要通过企业调查,将以下五类指标合成为一个综合指数,即企业的新定单情况,存货水平,生产情况,供应情况以及就业环境等。一般认为,PMI在50以上表明经济处于上升的区域,而低于50则表明经济处于收缩。考虑到PMI的先行性,因此,它是预测其他宏观经济指标走向的一个有用指标。从PMI中的产出指数与就业指数两者之间的相互关联性来看(图1),它们从相对景气的水平上同时下跌到50以下,从而证明了当前失业率的周期性质。

图12008年下半年的周期性失业

资料来源:MarkitEconomics《CLSA中国制造业PMI报告》,2008年12月1日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字,2008年城镇登记失业率为4.2%,仅比2007年提高了0.2个百分点,与大多数人所预期的情形不尽相符。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根据一项样本为7139个城镇居民的抽样调查,发现在2288个经济活动人口中,有215人符合失业的定义,据此推算城镇调查失业率为9.4%(汝信等主编,2008)。这个结果的积极意义在于,采用更具有可比性的调查失业率指标,及时反映了经济下滑对就业的影响,以引起决策者对周期性失业的关注。此外,这个关于调查失业率估算的优点,还在于它把农民工的失业状况首次包括进来,而这在正式的统计中和以往的调查中是一个缺项。然而,由于以下原因,如果以这个调查的结果推断整体,并不令人十分信服,应该说高估了城镇调查失业率。

首先,这个调查的样本量太小,难以推断整体。特别是其中的农民工是一个户籍所在地与常住地及工作地点截然分离的就业群体,他们在地区的分布是非常不均匀的,因此,把他们混在一个仅7000人的样本中,实在无法具有任何代表性。

其次,农民工的抽样是难度极大的,该调查没有足够的信息让我们确信其具有对农民工的代表性,尤其是农民工与城镇本地劳动者之间的比例关系。在经济处于下滑区间的时候,农民工又是最先遭到冲击的群体,就业损失最为严重。如果在城镇调查的抽样中高估(或低估)了他们的比重,在正常的年景中就会低估(或高估)城镇调查失业率,在危机年景则会高估(或低估)城镇调查失业率。

最后,根据调查失业的定义,农民工的劳动力市场状态通常难以精确判定。面对农民工群体,我们常常难以精确地区分失业与退出劳动力市场之间的差别,简单把失去某一项工作看作失业,与调查失业率的概念是不符的。

怎样估计就业冲击程度

认识当前劳动力市场状况,判断失业严重的程度,从而正确地制订应对政策,的确需要借助失业率指标。但是,中国目前的统计信息相对复杂,不了解统计定义就难以准确理解。因此,我们先从关于失业的统计谈起。

我们通常从公开的统计年鉴上看到的是城镇登记失业率。这个指标在2003年以前并不能充分反映劳动力市场的实际状况,这是因为当时在城镇还有一批没有工作的下岗职工,他们不被统计在登记失业中。但是,2003年以后,由于实现了下岗人员与登记失业并轨,这个指标对城镇就业状况的反映程度就提高了。不过,登记失业仍然有一些条件,如达到退休年龄的不再登记,没有当地户口的不予登记,那些不愿意登记或暂时没有登记意愿的人,即使处于没有工作的状态,自然也没有被统计在内。

根据公开发表的统计数据,我们还可以计算一个符合国际劳工组织的定义,因而可以进行国际比较的城镇调查失业率。失业人员和就业人员都是针对16岁以上的劳动年龄人口。如果满足下列三种情况,他们就处于失业状态:(1)调查周内未从事有劳动报酬或经营收入的劳动(即就业不到一小时);(2)有工作机会可以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内(现规定调查时点之后两周内)应聘就业或从事自营职业;(3)某一特定期间(现规定调查时点前三个月)内采取了某种方式寻找工作。否则,如果不符合第一种情况就属于就业;如果不符合第二和第三种情况就属于退出劳动力市场。根据中国的统计特点,这个调查范围仅仅能够包括少量在城市务工的外来常住人口,所以它主要还是反映城镇户籍人口的失业情况。可惜的是,尽管中国已经开始了可以计算该指标的调查项目,但是,迄今为止没有官方的关于调查失业率数字。

我们在(图2)中提供了城镇登记失业率和调查失业率两组数字,前者是国家统计局实际公布的,后者则是我们估算的。鉴于这些数字分别代表的意义以及不同的来源,特别是由于一些数字带有估计的性质,这里的失业率数字只能作为一种有胜于无的参考信息。从图中我们首先可以看到,公布的城镇登记失业率自2003年以后一直处于下降的趋势,直至2008年再次上升到4.2%。由于登记失业率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失业者必须自愿主动进行登记,才可以反映在整体登记失业人群之中,城镇就业在2008年较晚时期才开始遭遇明显的就业冲击,因此,该指标对就业市场的状况反映相对迟钝一些。因此,我们仍然需要用调查失业率作为一种补充,以便更全面和及时地认识劳动力市场的最新变化。

图2两种城镇失业率的统计和估计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08》及作者估计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开发表的数据,我们可以间接计算城镇调查失业率。1997-2005年期间为实际计算数字,2006年及以后为估算数字(在图2中用虚线表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虽然没有公布调查失业率数字,但指出近年来该指标与登记失业率的变化趋势相同,并且比后者高1个百分点左右。以此作为估算的依据,我们在2006年和2007年登记失业率的基础上加1个百分点,作为调查失业率的估计值。

我们估计2008年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即偏离了该指标与登记失业率相差1个百分点的规律,比2007年提高约1个百分点。关于这个估计有两个依据。第一,根据对美国经济中采购经理指数(PMI)与失业率关系的经验,根据中国2008年后期PMI的下降情况,我们推算了失业率可能的提高程度。第二,根据有关研究机构估算的出口下降对GDP增长率的影响(Green,2008),以及“奥肯法则”显示的GDP增长率与失业率变动之间的关系,推算出的失业率提高幅度也大致如此。值得指出的是,这个估计并不精确,但是也不失参考价值。一般来说,美国PMI与失业的关系也好,美国经验形成的奥肯法则也好,都不能直接应用于中国的情形。但是,中国与美国相异之处通常表现在前者的劳动力市场结构特殊性,而这主要影响自然失业部分。鉴于此次失业具有明显的周期性特征,所以,用美国经验印证中国在经济下滑情况下失业率的变动,在一定的范围内有其合理性和参考价值。

至于谈到农民工遭受的就业冲击,根据农业部调查,因失去工作提前返乡农民工2000余万,占1.3亿的15.3%。我们根据投入产出表数据,模拟了2008年因出口下降而导致的非农就业减少量为1763万,其中服务业664万,制造业969万。我们的判断是,迄今这些岗位损失主要压在农民工身上,这是因为容纳大规模就业的外向型企业大都集中在沿海地区,雇用的主要是农民工,而且解雇农民工的制度成本很低。这样的话,看上去我们的估计就与农业部的调查结果十分接近。

这两个数字的接近纯属偶然。实际上,我们还利用投入产出表还估计了投资和消费对2008年就业的拉动效果,两者都是正数,形成的该年度总就业是净增长的(图3)。不过,我们并不尝试把这个推算的结果与有关部门公布的就业增长数量进行一致性比较。这是因为,在我们的模拟中,出口、投资和消费的就业效果都是理论数值,即按照常规的系数关系,相关因素的变动会引起就业数量的增加或减少,但是企业实际应对的方式可以不同,例如他们并不采取立即裁员的办法,因此实际结果并不一定符合理论模拟。因此,我们仍然采用前述估计,即认为城镇劳动力所受经济危机影响,一方面是因房地产等行业滑坡,及其通过产业关联关系使前向和后向产业遭到冲击以后才发生的,另一方面主要是增量意义上的,如表现为大学生等新成长劳动力的就业难等现象。到2008年底,城镇失业的增加可以用前述1个百分点的调查失业率所包括。

图3就业受三大需求因素影响的分解(2008年)

资料来源:张华初、王德文、蔡昉《抵御就业冲击的最佳宏观经济政策组合——利用投入产出表的模拟分析》,2009年备忘录

中国劳动力市场的特殊性

中国虽然已经接近其劳动力无限供给时代的尾声,但是,经济结构的二元特征仍然十分明显,由此也构成劳动力市场制度的二元性甚至多元性。依照劳动经济学教义,劳动力市场状态无非三种,即就业、失业和退出劳动力市场。但是,中国劳动力市场上的状态,比教科书上所讲的这三种类型要丰富得多,我们分别描述如下。

1.城镇正规就业。主要指拥有城镇户籍的劳动者,大多数从未经历过下岗或失业,在国有部门、集体部门和一些相对正规的新兴部门就业。他们具有稳定的劳动合同、法定的社会保障网络、随着工作年限而逐年提高的工资。宏观经济遇到危机的冲击时,他们总是最后被裁员的,他们的工资甚至具有一定的刚性。对于国有企业职工来说,其工资刚性来自于制度性的保护;对于某些新兴的非公有企业来说,工资刚性则来自于效率工资。如果忽视细节上的差异而仅仅以单位的注册类型来划分的话,这类就业人群占不包括农民工在内的全部城镇就业人口的约40%。而按照某些更有针对性的定义来划分,城镇户籍就业人口中大约60%-70%属于这个正规就业群体。

2.城镇正规失业。主要形式是登记失业,即在拥有本地户籍身份的前提下,享有进行失业登记,从而在规定的时期中取得失业保险金的权利。除此之外,城镇最低生活保障制度还为同一群体提供更加保底的社会安全网。在政府实施积极就业政策的情况下,各种瞄准到企业、社区、个人和家庭的就业扶助措施,也主要针对这些有本地户口的人群。在2008年4.2%的登记失业率下,这个登记失业群体大约有886万人。

3.非正规就业。他们的特点是在非正规的部门,如一些用工不规范的个体、私人企业,以及没有进行工商注册的经济活动;或者在正规的部门却不享有正规劳动待遇,如没有稳定的劳动合同,工资低于市场决定的水平,没有加入法定的基本社会保障项目。城镇居民中一部分经历过下岗或失业的再就业人员,以及一些新成长劳动力目前处于这种状态,大约为全部城镇户籍就业者的30%-40%。不过,由于具有本地户口,他们通常可以被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所覆盖,也能够享受到一些地方性的就业扶助。

在城镇就业的农民工,处于非正规就业状态的比例就更高了,据调查大约在2/3以上。目前,在城镇就业的农民工中,那些在城镇居住超过6个月的,已经被统计为城镇常住人口,而另一部分则具有更强的流动性,统计对他们的捕捉能力有限。但是,无论是否被统计为城镇常住人口,农民工和他们的随迁家属大都没有被纳入城镇社会保障网络,迄今为止也难以被纳入登记失业统计和就业扶助对象之中。此外,本地和外地农民工在乡镇企业的就业,也具有这样的非正规性质。

4.农业就业。在二元经济中,非农产业发展和城市化过程中所需要的劳动力,都来自于农业中的剩余。由于把城乡劳动力市场割裂开的户籍制度的存在,每当发生经济周期,城市对劳动力需求降低时,劳动力转移就会遇到系统性政策阻挠,农民工只好退回到农村的承包土地或其他家庭经营上面,而农业和农村家庭经济则周期性地执行剩余劳动力蓄水池的功能。这种中国特色的“工资分享制”导致农村劳动力转移的临时性、农村就业的不充分、农户收入的不稳定,以及城乡收入差距的持续存在。

在农村务农的劳动力,可以被划分为常住务农劳动力和返乡农民工两个部分。常住务农劳动力的人数大约在1.78亿-2.28亿之间,他们呈现出年龄偏大的特点,只有18.8%在30岁以下,而81.2%超过31岁。至于返乡劳动力,在常规的情况下是个体行为,即有来有去,他们的年龄结构大致与上述常住务农劳动力相似。然而,受经济危机影响和劳动力市场冲击的返乡行为,则是以成批成群的方式进行的,而且返乡劳动力的年龄结构更接近于外出农民工,即61.3%年龄在30岁以下,38.7%超过31岁。

这种劳动力回流现象既有其积极的意义,也产生了消极的影响。从积极的角度说,由于近年来农村剩余劳动力已经大幅度减少,农业和农村非农产业已经遇到一定程度的劳动力短缺,而且农村劳动力的年龄结构已经趋于老龄化,因此,这些相对年轻的劳动力返乡对于新农村建设具有积极的意义。另一方面,由于许多长期在外打工的农村劳动力已经没有了承包土地,其中年轻劳动力从未有过务农的经验,因此,他们中许多人回到土地上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加上农村社会保障水平尚不完善,就业机会不足和社会保护不充分,会使他们陷入比较脆弱的劳动力市场状态和生计境况。

应对就业冲击的政策建议

从上述几个就业群体的划分,可以看到具有中国特色的错综复杂的劳动力市场结构,相应的则是劳动力市场上寻求就业岗位人员的多样化。例如,对全国88个劳动力市场的监测显示,在城市职业介绍市场上,寻职者的构成十分多样化和分散化,没有哪些组成部分占有绝对优势的比重。根据中国劳动力市场信息网监测中心“历年分季度部分城市劳动力市场供求状况分析”,就业转失业人员占17%,本市农村人员占15%,其他失业人员占13%,在业人员占5%,失业青年占22%。外埠人员占22%,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的一般结论是,虽然我们可以针对每一组特定人群制订相应的就业扶助,或者分别提供有效的社会保护,但是,除了稳定和恢复经济增长这个普遍有效的举措之外,并不能指望用某种单一的劳动力市场手段来一揽子解决所有群体的失业问题。

自2008年以来,中央和地方政府已经出台很多具体的保增长和促就业的措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明确提出“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以来形成的积极就业政策基础上,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就是要求把保增长、调结构和扩内需,更加紧密地与扩大就业结合起来。具体来说应该包括政府积极就业政策在以下几个方面的拓展。

1.以扩大就业为目的的经济增长。经济增长是就业扩大的前提,但是,同样的经济增长率却可能产生不同的就业扩大效果。特别是在刺激经济增长的投资计划中,偏重哪些产业会产生十分不同的就业拉动。在利用投入产出表对16个非农业部门进行分析时,我们可以发现,产业的GDP拉动效果与就业拉动效果没有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实际计算的相关系数为-0.225。中央政府进行的大规模投资和实施的产业振兴规划,通常以基础设施等大型项目和重化工业部门为关注重点,对于替代房地产等行业不振影响到的对上下游产业的需求,预期能够产生显著的拉动效果。而对于吸纳就业效果最明显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则需要利用上述投资计划的地方和民间配套投资,以及减税、减负等财政手段给予扶持。

历史经验显示,经济危机的时期也是进行创新和产业重组的大好时机,包括在东部地区进行产业升级的同时,把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向仍然具有比较优势的中西部地区转移。这是因为一方面企业竞争压力加大,创新和产业升级成为生存的必需;另一方面生产要素价格相对低廉,有利于进行重组和产业承接。例如,返乡农民工为中西部地区带回有制造业技能的人力资源,劳动者接受更多教育和培训的机会成本也下降了,投资者和创业者可以利用这个时机积聚人力资本;一部分机器设备处于闲置状态,通过形成租赁和转让市场低价转让,可以大幅度降低产业形成的投资门槛;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以及鼓励性的产业政策,为东部的产业升级和中西部的产业转移承接,创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2.就业和创业扶助的瞄准点是青年劳动者。在整体就业压力加大的同时,青年就业难问题更加凸显。除了农民工就业面临困难之外,大学毕业生等新进入劳动者群体也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在正常的经济增长情况下,青年就业遇到的难度就比其他群体要大,失业率也更高。例如,2005年按照城镇调查失业率口径计算,16-24岁年龄组失业率与平均水平相比高83.7%。在经济增长减速,就业机会减少的情况下,即使一些企业努力不解雇现有员工,也会大幅度减少对新人的雇用。目前在每年需要解决的就业人群中,各类毕业生大约占一半,他们在经济危机中面临着最严峻的就业困难,各种扶助就业和创业的措施应该更加瞄准青年人。

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使创业与产业结构升级、转移和承接相互促进。把就业指导、信息服务和就业扶持等政策扩大到城乡所有需要就业的对象,消除对农村劳动力的政策歧视。这包括将农村劳动者纳入小额担保贷款、就业援助、职业培训和技能鉴定等就业扶助政策范围;探讨适当的方式,将税收减免、信贷担保和岗位补贴等政策覆盖到进城求职农村劳动者;加大培训力度,提高就业和创业能力。培训是教育的补充,在经济危机中加强培训,不仅有助于改善求职者的就业能力,也有利于提高企业的竞争力,从而整体经济的更快恢复。此外,提供对路的职业培训,不仅可以帮助农民工尽快回到劳动力市场,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还可以延缓青年劳动者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时间。

3.保持劳动力市场规范性和灵活性的统一。《劳动合同法》的严肃性决定了不应该因为经济形势变化而在其执行力度上有所减弱,更不应暂缓执行。因为经济波动周期是永远都有的,因为经济周期波动就对一部法的执行力度有所差别,显然是非常不严肃的态度。另一方面,企业遇到困难,职工自然会受到影响,依法守法,保持良好的劳动关系对保持社会稳定尤为重要。在规范的同时,制定更多的提高劳动力市场灵活性的措施,应该说是解决当前劳动关系的正确思路。在困难的时候,灵活的就业渠道对保持就业稳定是至关重要的。劳动合同法的目标不是伤害劳动力市场灵活性,而是规范后者,因此我们要在执法中格外重视发挥劳动力市场的灵活性,进一步规范劳务派遣用工制度等。

观察过去不同时期的GDP增长速度和就业的关系(图4),我们发现1991年—1996年GDP平均增长率(历年增长率的算术平均值,下同)是11.9%,1997年—2002年是增长率较低的时期,平均增长8.4%,2003年之后又达到了11%。但是,在上述三个时期就业的增长是同样的,增速都很快,差别在于凡是GDP增长率下降的时候,非正规就业,也就是说灵活就业就加速增长,而正规就业有所减少。特别是在1997年以后一段时间里,正规就业增长是负数,但是通过灵活的就业渠道,这个损失是可以补回来的。在困难的时候,灵活的就业渠道对保持就业稳定是至关重要的。

图4经济增长表现与就业渠道消长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08》

4.发挥政府职能,降低自然失业率。在中国的失业现象构成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结构性和摩擦性因素。根据我们的估算,2007年5.34%的总体调查失业率中,周期失业率大约只占1个百分点,其余超过4个百分点是自然失业率。虽然在经济危机时,周期性失业即由于GDP增长率下降导致的失业成为主要的因素,自然失业率仍然保持较大的比重。充分利用缩小自然失业率的办法弥补可能产生的就业损失,是一个有效的政策选择。由于自然失业率可以通过改善劳动力市场功能得到降低,因此,加强政府劳动力市场服务职能,即通过提供就业和再就业的中介服务和培训,完善劳动力市场功能,可以用自然失业率的降低来抵偿经济增长速度减缓可能导致的周期性失业率上升。对于此次就业冲击中的主体青年就业群体来说,这点特别重要,由于他们在劳动力市场常态下,通常就是自然失业率的主要承受者,因此,以帮助这个群体就业政策重点,政府在降低自然失业率方面的努力,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蔡昉/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