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田园诗的宗唐与情感变异研究论文

时间:2022-07-09 03:55:00

元代田园诗的宗唐与情感变异研究论文

论文关键词:元诗宗唐田园诗情感浅薄

论文摘要:元诗宗唐,田园诗也宗唐。但在时代生活的影响下,诗人无法安心田园,身在田园也十分无奈,因此,象陶渊明和唐人田园诗的那种韵味,就无法再现,这是元人宗唐失败的一个方面。

元代诗人提倡“宗唐”,所主基本是盛唐诗歌,而于盛唐诗歌,又以追求他们的风格为主。盛唐诗风,除了李白和杜甫,尚有边塞诗人和山水田园诗人。这两派诗歌,一以气韵高迈为特点,一以恬淡悠远为特点。在元代诗人中,两派的追随者较多,如戴表元说赵孟颗的古诗“沈涵鲍谢,自余诸作,犹傲睨高适、李翱云。”鲍照对高适诸人影响很大,都以风格豪迈见长,赵松雪则力求与之比肩。另一派的追随者,可以戴表元作代表,他由宋入元,入元后或奔走江湖,或遁迹山野,诗歌亦建立在生活基础上,极力追踪陶渊明,写下了许多拟陶诗歌。但是,无论是赵孟颗还是戴表元,都没有达到前人的成就,更谈不上超越前人了。其根本原因是时代妨碍了他们情感的积累。而以浅薄于古人的感情,作类似古人的诗歌,结果不免是成为枵响而已。限于篇幅,本文拟就戴表元的田园诗进行分析,以求揭示这种区别。

戴表元是浙江奉化人,生于宋末。他在《剡源文集》自序中,不无得意地详细叙述了自己三十岁以前也即南宋尚未灭亡时的经历。他五岁开始读书,六岁就能够写诗,七岁学习古文,十五岁学习词赋,十七岁试于郡校,连连获优,于是来到杭州,给公卿大人上书,无所顾忌。当时杭州每年选拔贡士三百人,只有十人可以通过礼部考试,进入太学,而戴表元二十六岁就进了太学。在太学又从外舍升到内舍,于宋度宗成淳七年五月对策,中乙科,赐进士及第。宋恭宗德韦占元年,任杭学教授,还不愿就职。后来转为文林郎都督掾,行户部掌故,国子主簿。此时他才三十出头,可谓春风得意,前途无量。但是,南宋王朝的冰消瓦解,击碎了他的梦想,也将他的人生分成两截:前半生路越走越宽广,后半生路越走越窄。躲避兵乱,东奔西跑,两三年后返回家乡,入目的是一片瓦砾,处处荒凉。他只好教书卖文,兼营田地,有时四处奔波,讨得一点生活,后来又迁居榆林。直到大德年间,才有人推荐他为儒学教授,而他此时已经垂垂老矣,仕宦已经失去了意义。

戴表元的命运,从三十多岁开始呈直线下降趋势,但是他内心世界的变化并不与之同步。他年轻时的追求,是社会潮流推动所造成的;人元之后.换了一个王朝,换了一套统治机构,时代的脚步却没有停止。尽管他的人生暗淡了,但是新的王朝照样在制造无数的权贵,照样促动无数人追逐着荣华富贵。在元朝统一江南的过程中,南方的大规模战役不多,经济遭受的破坏也不如北方,特别是杭州地区,随着全国经济和文化重心的南移,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成了无数达官贵人向往的地方,恢复了它从前的吸引力。因此,戴表元年轻时的向往,并没有随着命运的改变而消失。他在《清茂轩记》中说:“吾见祖父隐于农耕而子孙资之以为达人者矣。未有既为达人而子孙得返于农耕者也,何也?其先之善,抑郁于陇亩之间。百年蓄之,故一日发舒而不以为暴;及其贵盛,服饰鲜华,舆御美倩。耻于素所僻陋而求迁之。已散之朴。一决而不可复收,势无足怪。”换言之,时代促使戴表元产生了高于农耕的向往,他就很难退回到原来的角色意识中去。即使他愿意这样做,外部环境中追逐功利的士人也会造成一种无形而又巨大的压力。在《君莫夸少年一首赠余光远》中,他就将自己少年得意的情景作了详细的描绘。而回到田园之后。总是“郁郁不得摅。”这种心态,影响了他一生,同时左右着他创作的田园诗歌。

田园诗歌在戴诗中占有一定的份量。平心而论,这些诗歌能够以诗人的生活为基础。较多地反映了农村生活的困苦,比那些空想田园者所写的要好得多。但是,相比传统的田园诗歌。则又差得很远。如果从内容和艺术两方面进行考察。可以看出其中的原因。

戴表元的田园诗歌,大致包括三方面内容。首先。它们真实地反映了农村生活的劳累。以及在这种生活中唏嘘不已的诗人情怀。《耕桑》云:“耕桑本是闲居事。学得耕桑事转多。失晒麦丛忧出蝶。迟缫蚕茧怕生蛾。调停寒暖春移苎。侦候阴晴夏插禾。衣饭为谁忙不彻。醉来乘兴作劳歌。”回到农村后。诗人面临的生活与书本上描绘的大不相同。没日没夜的忙碌。无休无止的艰辛。令他生出厌倦之情感。更何况收入极少。元代农村的赋役繁多。更兼城市经济的发达。农民如果不辛勤劳动,努力创造收入。就无法进行正常的商品交换。维持日常的生活开支。但是。在以往农业经济为主的社会里。农民与外界的经济交往很少。劳动成果只要能够提供基本的衣食就可以了。因此劳动者的焦虑程度并不高。同时由于生产力水平的低下,主观的努力并不能带来明显的经济变化,所以劳动者容易满足于现状。例如陶渊明《归园田居》之“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其中“草盛豆苗稀”。可见土地管理的粗放,而“但使愿无违”,又见诗人对土地收获的期望只是衣食粗足。因此,诗人能够在劳动中培养感情。品味感情,孕育了一种纯真的爱和希望,爱得真。想得真,诗境就美。又如《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的“盥濯茅檐下,斗酒散襟颜”。也可以看出诗人并不厌倦农耕,而且把它作为身心的栖息地,品味到其中的无穷乐趣。但是,戴表元在时代生活的压迫下,非常关注土地收入的丰歉。而不暇考虑其他,对土地的感情不够。因而就缺乏美感。

其次是农村生活的贫困,益令戴表元感慨无限。他有时穷到没有盐吃,全家专吃白饭和薯块过日,见《食淡》;有时穷到几天不开伙,不得不上山采藤换粮食,见《采藤行》;有时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只好把家里的细软、被褥与衣物。尽数送给米商,换取一些粮食,见《饥旱》;有时是蝗虫四起,铺天盖地。顷刻之间把青苗吞食一空,令人徒唤奈何,见《蝗来》。这些描写。兼及当时农村。但是不管如何,都是一些惨雾愁云的画面,令人读后郁郁不快。在陶诗中,也有穷困的描写,如《咏贫士》:“倾壶绝余沥,窥灶不见烟”,《乞食》云:“饥来驱我去。不知复何之”;但是,陶渊明能够在穷困之中。用儒家的信念来激励自己,如《咏贫士》:“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或者体现“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的高尚情操,使他诗歌在苦难的画面中展现了人性的光辉。其实,任何单纯的苦难场面,都不能传递美感;它们的作用,或在于反衬出人性的伟大。或者可以体现人性在苦难激荡下的反弹力;或者弥漫到无边的山川大地中,动天地而泣鬼神。从而表现出美的韵味。可是。产生这种艺术情感。要求诗人自身对苦难有一定的驾御能力。也要一定程度的超脱。在陶渊明生活的时代,清贫是农村的普遍状态。因此“忧道不忧贫”或者不太在意贫困就有社会基础.诗人能够超脱也就有现实的力量。然而元代的农村生活已经显得非常清苦。也很少有文人乐此不疲,所以戴表元被迫回到田野上。就只能感受到无限的苦楚,这种苦楚的背后。是外界生活与自身生活的巨大反差。因此陶渊明可以把农村当作安身立命的场所。并为之付出了努力;歇斯哭斯。虽有痛苦。终亦无悔。尽管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农民。但是他可以把感情寄托在土地中。并以前人勉励自己。然而。陶渊明可以把汉朝人作为自己的榜样,是因为汉朝与晋朝的社会经济差别很小;而戴表元用晋人安慰自已。则显得非常迂腐;因为他生活的时代,已经和晋朝有了巨大的差别。

除了劳累和贫困,戴表元在农村中还经受着绵绵不尽的心灵折磨。《和渊明贫士七首》集中体现了这种心情。从事农耕的人,不仅贫困,而且被人轻视;诗人说:“贫贱如故旧。少壮即相依。中心不敢厌,但觉少光辉。”单纯的贫穷,还可以忍受;暂离饥寒的时候,也可以自娱自乐;但“贱”是一种社会观念,存在于每一个人心中;因此诗人每接触一人,都有可能面临被轻视的尴尬;无数生活着的人交织起一张细密的网,将耻辱牢牢地纠缠在他身上。同时,“贱”又意味着无能,妻儿埋怨,朋友鄙视,“以兹乱心曲,智计无他妍”,又是一种煎熬。这些评价,既无情又不尽公平,只重视有“贝”之财,不重视无“贝”之才,对诗人的文化修养和造诣是一种残酷的践踏。诗人在《观村中祷雨》中有一个比喻:“昨日苗穗赤,今朝洒然青。颇如穷旅人,百金换颜形。”可见世人评价眼光之一斑。因此,他感叹“相逢樵牧辈,混混谁愚贤”,怨恨别人有眼无珠,把他等同于目不识丁的农人,使他承受了比一般农人更多的痛苦。但是,陶渊明隐居田园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名流来访,如颜延之、王弘等人,他的知音虽然不多,但是也没有什么人对他表示轻视。此外,戴表元以农为业,但内心世界还属于文人圈子,他渴望文化交流,不只是谈论渔樵丰歉而已;然而周围的人很难和他沟通.“村郊多父老,面垢头如蓬。我尝使之言,辞语颇不工。古来名节士,敢望彭城龚。”按陶渊明的《咏贫士》:“仲蔚爱穷居,绕宅生蓬篙。翁然绝交游,赋诗颇能工。举世无知者,止有一刘龚。”因此,这里的“彭城龚”就是知己的代名词。戴表元周围的农人,蓬头垢面,吐言郧理,无一可作知己,甚至还讥笑他,使他倍感痛苦。这种情况,不但阻碍了他的文化交流,文人对他的肯定,还给他心灵增添了折磨。这与陶渊明很不相同。陶渊明虽然贫困,并不以农耕为耻;知音尽管不多,但“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可以和农人交谈,即使“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也非常高兴和自然。由此可见,戴表元与农村有很大的隔阂,而这种隔阂是时代变化造成的。

总之,戴表元在致力农耕的岁月中,感到十分无奈,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渊明贫士》之五云:“古人重吠亩,有禄不待干。德成禄自至,释未列五官。不仕亦不贫,本自足密餐。后世耻躬耕,号呼脱饥寒。我生千祀后,念此愧在颜。为农尚可饱,何用出柴关。”这就对古人和元人的田园生活作了扼要的说明:古人乐意躬耕田园,是因为时代重视吠亩,而田园所获,也基本可以抵得上薄宦;所以安心田园,有官即做,无官也不强求,是古人的普遍心态。但是元人就不同,尽管田园可以饱腹,但是相比外界生活,已觉得十分清苦,所以要千方百计去钻营,一旦不获,就哀苦无限。因此,戴表元的田园诗,有着深刻的时代印记。但是,在他矛盾的心理世界中,又有两种力量在互相拼搏:一种是离开土地,干禄求富的渴望;一种是眷恋土地,躬耕求隐的心态。这两种力量截然相反,搅得他无法安宁,终日惶惶。第一种力量的来源,已如上所说;第二种力量,则来自于传统文化的熏陶.以及传统风气在现实中的残存。

戴表元在诗文中,多次提到他对唐及以前文化的仰慕,《临池亭记》说:“右军遗事,令人追慕不已,良必有激摩动荡于翰墨之外者,此临池所以为美也。”这是对魏晋风度的仰慕。《紫芝亭记》云:“故自秦汉间隐逸如商山四老翁,歌之以为高,唐士大夫如元鲁山,字之以为贤。’这是对隐逸人物的仰慕。《容膝轩记》说:“始余读书,则想象古人居处服食,动作百物之态,以质之诸书中所言,合者以喜,不合者存而求之,合然后已,出而语于人。……自为此说,与世之人落落不相同之日亦已久矣,而终未悔。”说明传统文化对他的熏陶,由来已久,并使他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认识。元代还有不少象戴表元那样,远承古代隐逸之风,近染宋末江湖余习,赵孟颊、虞集等大家,也鼓吹着隐逸,这些文人的风尚,构成了传统文化在现实中的残余.同时也对戴表元产生影响。

陶渊明作为隐逸诗人之宗,对戴表元影响尤其深刻。除了和陶诗,他还仿效陶渊明的生活行为。如《九日与儿辈游中溪》:“何知是节序,风日自清妥。群童竞时新,藕果间蔬茄。欣然为之辞,乌帽危不堕。此日山中怀,孟翁不如我。”既用陶文“孟嘉落帽”的典故,表现欢游的得意,又明显仿照陶渊明的《游斜川》,努力表现出风和日丽中与邻曲尽情娱乐的情调,但是模仿意味太浓,总有些矫情的味道。又如《四十》云:“四十不解事,真成无用人。交游青草尽,途路白云新。渐觉名妨静,难将学济贫。堂堂楚龚传,犹有隐流慎。”努力把自己描写成古人的面貌,但是,“无用”、“有用”的计较,学与贫的关系,交游多少的计较,说明他对世上的东西还是耿耿于怀。

传统的隐逸思想,虽然还有一些基础,但在新的时代背景下,隐居的条件已经起了变化。经济的发展,使得隐居也“水涨船高”。戴表元《居清堂记》云:“夫既以其身得脱于官府之劳,朝市之役,又假山林田宅、沟池畦苑之饶,足以养富;舟车憧役,浮游钓弋之具,足以养佚;羔服鱼果、酒醒肴膳之珍,足以养欲;庭闹无恙,妻攀恬适,诗书道德,谈咏之交,足以养素,则是王侯卿相所无之安,而神仙栖遁之流所不能兼有之乐,而人世何以容之。”这里驳斥了那种隐居要建立在富足生活基础上的说法,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元代文人如果想隐居,没有一定的生活基础是不行的;而且这种生活水平已经远远超过古代隐士的生活水平。同时,这也说明了“富贵”与“隐居”的矛盾:为了富贵,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和追求,在追求过程中就无法隐居;而富贵以后,就没有必要再隐居,甚至隐居有可能导致原有生活条件的丧失。戴表元《质野堂记》就说自己“幼而嚣居,长而浪游,老而羁栖,独常常以为异时倘得余闲,营一区之宅于山林间,将名之曰质野。”但是,这种愿望在心中徘徊了五十年,依旧不能实现。这说明,富足而隐居是非常不容易的。因此,他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因为缺乏较好的物质条件,就无法安下心来。在他矛盾的心理世界中,现实的一端更有力量,并总是逼迫他不断地驱驰。他常常在旅途中奔走,如《东离湖州泊南得》、《客京口》之类;直到晚年尚无歇息,《舟过严州》云:“生涯著处有,奔走愧华巅。”奔走的目的,他很少明言,但肯定是为衣食而忙,《书叹》云:“君有殉名子,扰扰起风尘。朝逐富儿冶,暮联豪士茵。归来反如客,鱼鸟亦相慎。”恐怕也是一种自我表现写照。有时甚至是厚颜无耻的打抽丰。《丙子除夜》云:“富贵如今似骇机,漂流未遣壮心违。乡邻有酒贫能醉,村落无病医亦稀。客任低头从狗窦,妻休掩面对牛衣。十年涉世浑如此,除却躬耕事事非。”从狗窦进出的说法,是自嘲也是厚颜的写照。又《久客且归留别郭于昭宪椽》:“久客令人厌,初春乍许寒。飞蓬妨览镜,脱粟愧加餐。坐有夸年酪,门谁住马鞍。重来会相见,老性忍悲欢。”他在别人家里呆久了,引起别人的厌烦,何况他蓬头垢面,有碍体面;于是吃的东西越来越差,只有粗茶淡饭了。他也清楚这种窘境,但是内心又生出不平:主人家有山珍海味,积年陈酿,却不肯照顾一个又老又穷的读书人。最后他又说,自己还会来的,因为白眼看多了,也容易忍受。历史上陶渊明写了一首《乞食》,就遭到后人的耻笑:以前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现在却要为一顿饭摇尾乞怜了。但是,陶渊明乞食是因为实在没有饭吃,而且“既醉辄去,曾不吝情去留”,还显得文明;戴表元却是有饭还要求取更多,并且非要住到主人讨厌为止,临走还要发牢骚,人格实在不怎么样。但这是时代造成的:奢华的生活,繁盛的经济,制造了现实的目标,却又制造出困顿不堪的文人,造成了人格的扭曲。

通过上述考察,再回头看戴表元的田园诗歌,就容易看出他在艺术上的特点。首先,戴的田园诗歌,表现为对生活的质量非常关注,略有收入就很欣喜,而歉收或者没有收获的时候就哀叹不已。除此之外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内心世界,他不关注,也没有能力给予很多关注。如《傍家东北有山口……》:“况复近芳茨,时能荐果蔬”,表明他看重土地的实用价值,而不象柳宗元怜惜“唐氏之弃地”。《伯收东冈麦》云:“四季各有役,糊口走惶惶。”突出为衣食的忙碌。(采藤行):“大藤换粮论解数,小藤输市亦值钱。朵得官梗甜胜乳,明朝满意作晨炊。”采藤可换粮食钱钞,令他双眼为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陶渊明居家的时候,最关心的是心灵的状态,既不愿意让心灵为形所使,也不会为口腹束缚心灵,喜欢适意从心,即使在困苦之申,也忘不了心灵的愉悦。田园的收成,他有时也去关照;无酒无米,他也感叹,但都不是主要的。其次,以物质收人为中心,导致诗人忽视了此外的田园生活内容。诸如农村的人际交往,田园风光,农闲时节的乐趣,都很难在戴表元诗歌中看到。如《食淡》一首云:“世乱谋生拙,村深食淡能。沙蔬羹白煮,山稻饭红蒸。暑豉方传友,寒糟共学僧。厄厨尚如此,未叹室生冰。”谋生笨拙要归咎于“世乱”,“食淡”要想到村子是否偏僻,是否有人看见,还是考虑到面子问题。将食物陈述了一番,诗人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情,因为能够吃饱还算是好的,恐怕日后穷得揭不开锅,厨房里都要结冰了。描写不可不谓之真切,但是也令人感叹,在现实的压迫下,诗人的心灵卑微、恐慌到何等的地步了!这样的诗歌,又能有什么美悦感?再次;这样的诗歌,给人以“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的感觉,因为诗人的心灵面对着重重束缚,被逼到一个很小的角落,战战兢兢,左右碰壁,完全失去了陶诗那种自由悠远的韵味。同时,这其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宁静感,有的只是煎熬,矛盾和惶惶不安。造成这种特点的原因,就是诗人无法在田园中灌注深厚的感情,而依靠时有时无,飘忽不定的乡土情怀,是无法写出传统的隐逸诗歌的。因此,戴表元尽管作为元朝力矫宋弊,鼓吹唐风的一员健将,也无法达到唐朝山水田园诗人的艺术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