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离骚十篇

时间:2023-04-12 06:26:47

屈原离骚篇1

关键词:《离骚》;屈原;美政思想;楚怀王;关系

中图分类号:I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2)22-0232-02

一、关于屈原美政思想的研究现状

屈原在《离骚》中曾提到“美政”一词:“既莫足与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用“美政”指代屈原的政治理想,学界已达成共识。但“美政”具体指什么,《离骚》中并未明确指出。

洪兴祖《楚辞补注》引王逸注,释“美政”为“行美德、施善政”[1];朱熹《楚辞集注》未予解释;按王夫之《楚辞通释》,“美政”似与“恶政”相对;蒋天枢《楚辞校释》注:“美政,可以实现己理想事业之政。”[2]王泗原《楚辞校释》:“为美政是屈原的抱负,生死以之。”[3]姜亮夫《屈原赋今译》释为动词“修美政”[4]。

上述注本或译本对“美政”一词的解释,都不够具体,并不能帮助我们很好地理解“美政”的内容。

廖化津在《屈原美政思想系论》中,对今人关于屈原美政思想的研究作了梳理:解放前,研究者寥寥,游国恩先生为代表:“美政者,即合从以摈秦之政也。”“所谓美政者,非合从抗秦之策乎?”认为美政就是楚国现实政治中的一种正确的外交政策。解放初期,研究者仍很少,但认识出现分歧。一是美政是儒家思想,屈原的“理想的政治就是尧舜禹汤文武那样的政治”,以何其芳先生为代表;二是美政是法家思想,“屈原的主导思想是主张法治,使国家富强的法家思想……不能实现他的美政……只好决心从彭咸之所居。”以张纵逸先生为代表。20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研究者渐多,论文(含专著)有十余篇,多仍依儒、法两家之间,持折中、调和之说,以孟醒仁先生为代表;其他论者,或儒、法杂陈,或儒主法次,少数人仍坚持法家说[5]。

20世纪90年代初期到现在,关于屈原“美政”思想的研究依然不少,一是承袭上述观点,二是认为屈原美政思想兼融先秦诸家学说,分对内、对外两部分,包括举贤授能、实行德治,君主贤明、政治清明,关注民生、系心于民,变法革新、修明法度等。

二、屈原美政思想的内容

屈原的美政思想,首先是要有内外兼修的高尚品德。《离骚》一开始写自己的出生:“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1]出身高贵,有美名,内含天地之美,与生俱来诸多“内美”。但屈原并不满足于此,“又重之以修能”,在衣着服饰、饮食装扮等方面亦十分讲究:“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是服饰之美。“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靡以为粻。”——是饮食之美。“揽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折琼枝以继佩”,“琼佩之偃蹇”——是装扮之美。“鸣玉鸾之啾啾”,“奏《九歌》而舞《韶》”——是声乐之美。“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凤凰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是车驾之美。衣着服饰、饮食装扮、声乐车驾等都说明屈原志向高洁,注重培养自己的美好品德,“内美”、“修能”兼有。“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君臣都要有德者为之。

其次,美政思想离不开明君贤臣。“兮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尧、舜、禹、汤、文王是历史上有圣明的开明君主,不仅有美好品德,亦能遵天地之道,选贤任能,有圣明之智,亦有盛德之行。“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羿淫游以佚畋兮……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羿、浞、浇、桀、纣是历史上骄奢淫逸、昏庸无德的君主,不能选贤授能,而且常逆天而行,故而不能守住社稷。两者对比,说明屈原对明君的渴望。

屈原离骚篇2

在指导学生疏通了课文文意后,笔者和学生开始了下面的问答。

师:从课文中屈原对自己的表述来看,你认为他有什么特点,大家找找看,做出归纳后,每人说一点。

生:他出身高贵,他说他是“帝高阳之苗裔”。

生:他品德高尚,积极进取,还不断加强个人修养。

生:他气质美好。

生:他胸怀大志,愿为国效力,很爱国。

生:他疾恶如仇。

师:根据以上归纳,你觉得屈原该死吗?

生:当然不该死啦,他是个好人。

师:既然不该死,他却选择了自杀,那么,屈原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呢?我们不妨先根据课文来了解一下屈原当时所处的政治形势和他个人的政治遭遇。

生:我觉得他所处的时代政治黑暗,他个人也受到排挤和冷落。

师:这种解释有些空洞。能不能说具体一些,最好用课文中的相关句子来说明。

生:政治形势可以用“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为证,个人遭遇可以用“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齑怒”来证明。

师:看来屈原似乎是死在遭人嫉妒与不为人所用上了。假如没有人向楚王进谗言,屈原就能一直受到楚王的信任吗?

生:我看未必。

师:为什么?

生:屈原他太“自以为是”了。

师:哦?具体说说看。

生:试想,屈原他一会儿说“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也”,指责楚王;一会儿又说“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也”,向楚王逞能。能不引起楚王的反感吗?何况那时的楚王也并非是什么明君。

师:屈原他知道自己处境的不利吗?

生:应该知道。文中不是说“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吗?

师:屈原为什么不能放弃自己的忠言直谏呢?

生:我想还是源于他的忠君爱国思想,他自己也说“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师:屈原忠君爱国的动力是什么呢?

生:可能是出于政治理想吧。

师:为什么这么说?

生:因为屈原一再强调“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他的目的显然是要致君尧舜上。

师:除了政治理想,你认为还有其他原因吗?

生:(语塞)……

师:同学们可否注意到,在课文的开头,有这样两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屈原为什么要强调这个?

生:他想表明自己的贵族血统。

师:这难道和他的忠君爱国思想没有一点关系吗?

生:噢,我有点明白了。他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阶级利益。还有点“天下兴亡,舍我其谁”的味道。

师:对。屈原的出发点应该在这里。下面我们就来想一想,屈原实现政治理想的途径是什么?

生:我觉得,在绝对君权的时代里,非得得到楚王的认可和支持不可。

生:屈原得到楚王的认可和支持了吗?

生:没有,课文的最后两句“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说明屈原最终还是失去了楚王的支持。

师: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屈原既不能被世俗所容纳,又得不到楚王的信任,处境确实很艰难。这也就注定他的政治理想难以实现。那么,大家想一想看,屈原有没有别的路可走呢?他能否不死?不死的条件是什么?

生:我觉得,如果说有的话,就是屈原放弃自己“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思想,与世俗同流合污。但这样做,心性倔强的屈原会感到生不如死,他不忍心看着人民受苦,更不愿意看到楚国灭亡。与其痛苦地活着,还不如痛快地死去。无法面对的失败和孤独,使屈原剩下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死掉。

师:假如屈原不死,楚国会怎么样呢?

生:即使屈原不死,他对楚国的现状也已经无能为力了。从“举世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两句可以看出,屈原已经把自己放到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去了。不仅是一个庸君,几个奸臣小人,还有他为之谋福利的大多数人都不能对他援之以手了。楚国的一切都不会因他而改变。

师:屈原死得值吗?

生:屈原的死是其执着追求理想和忠心爱国的具体表现。这是值得肯定的。但如果仅仅因为政见无人采纳、才华无人欣赏而抱石投江,显然大可不必。

师: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评价屈原呢?从屈原身上我们可以获得什么经验呢?

生:我们不能否认屈原身上所表现出的可贵的爱国主义精神,也不能小看他努力保持人格独立、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品质。可是,我始终觉得屈原选择以死相报的做法是一种消极行为。其实,从我们今天看来,爱国也是可以不死的。

师:你的这种看法是有道理的。对于历史人物,我们可以多方面去理解和认识。当然,我们也要善于借鉴历史,取其精华而学之,对屈原也应该是这样。

屈原离骚篇3

关键词:屈原;宋代士人;接受;精神榜样

屈原被称为“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可以说,他是中国古代士人的精神榜样。屈原最大的人格魅力在于“忠直”的政治品格与“高洁”的道德情操,当他在受到国家危难波及且“忠而被谤,信而见疑”时,就将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演绎的淋漓尽致。后世文人多在经历相似的国家命运与类似的个人遭遇仕途失意之时,回看屈原,从屈原的身上去寻求一种人生参考,来借屈原之酒杯、浇心中之块垒,表达他们末世里的思考,抒发壮志难酬的遗憾、以及家国倾覆之痛。宋代的文士,他们在国家形势的巨大困顿下往往从屈原身上寻求新的精神力量。

一、屈原是宋代士人的精神榜样

宋代是一个具有特殊性的时代,外部的侵扰与威胁、国家内部和民族的矛盾与斗争、统治者的不思进取苟且偷安,不断挤压忠臣志士的生存空间,使之普遍经历屈原一样“忠而被谤,信而见疑”而遭受贬滴流放的政治命运,从而呈现了悲愤、对现实的控诉、以及惋惜等诸多心态。文人身上的怀才不遇之情和挥之不去的国家责任与参政之愿望促使他们在残酷的现实世界中痛苦的挣扎。一些宋代知识分子在经历了国家倾覆、贬谪流放这一系列心路旅程后,最终与屈原的情感产生了深刻的共鸣。本文依据在宋代史料、宋人诗集、宋人注本之中搜寻大量关于屈原的诗、文、评论著,由此将屈原文化人格精神与宋代士人心态联系起来,梳理考辩宋代文人对屈原文化人格的接受,挖掘屈原文化性格的深层次内涵,亦使宋代文士的精神形象得到理论和历史的升华。宋代文士对屈原有着亲切的追求和仰慕,如朱熹所说:“忠清洁白,无辩自显也。”[1](P13)又如洪兴祖所叹:“其志洁,其行廉。”[1](P12)班固所感“弘博丽雅,为辞赋宗。”[1](P14)由于当时的国家形势和个人的遭遇影响,宋代许多诗人都向屈原学习诗文,苏轼在《苏轼评楚辞》中说:“吾文终其身企慕而不能及万一者,惟屈子一人耳。”[2](P128)何乔新也曾在《重刻楚辞序》中提到:“盖三百篇之后,惟屈子之辞更为近古。”[1](P17)朱熹在《六义》中所云:“其为赋则如《骚经》首章之云也。比则香草恶物之类。”[1](P16)《楚辞后语》中所说:“屈原之心,忠正洁白。”[1](P13)屈原的忠君爱国精神极大程度上给那些宋代文士们指引出一条存正确道路。屈原那种“忠直”的政治品格与“高洁”的道德情操令宋代失意的文人们引之为心灵的榜样。

将屈原放在宋代的时空里,以屈原为人物线索,还原出宋代文人的生存状况以及内心世界。这种把历史人物放在不同时代去具体分析、具体审视的研究方式,不管是人物本身,还是具体的时代,必将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研究成果。本文通过宋代文人对“屈原文化人格”的接受研究,可以深入挖掘在宋代的历史文化底蕴。

二、宋代士人对屈原接受的内涵

宋代文士崇拜屈原,并向他学习心灵与艺术的追求,屈原其人具有强烈的“忠君爱国”精神,无论是在国家倾覆还是在仕途失意都保持“忠直”的品质不改初心,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推崇从屈原,从屈原的文化精神世界汲取力量,指引自己迷茫而脆弱的内心。宋代士人对屈原接受的内涵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屈原人格之推崇

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建立了高度的中央集权,造成国家的衰弱,给了周边国家可乘之机,而“庆历新政”失败后,宋神宗起用王安石实行变法,又加重了国家的内部矛盾。在这样的背景影响下,宋代文人们的自身责任和参政热情越发的高涨起来,同时也表现出了对屈原在此种情形下的忠诚与高洁更为仰慕。洪兴祖《楚辞补注》中有这样一段话:

人臣之义,忠正为高;以伏节为贤。故有危言以存国,杀身以成仁。是以伍子胥不恨于浮江,比干不恨于剖心。然后忠立而行成,荣显而名著。若夫怀道以迷国,佯愚而不言,颠则不能扶,危则不能安,婉娩以顺上,逡巡以避患,虽保其黄T,终寿百年,盍志之所耻,愚夫之所贱也。今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3](P42)

洪兴祖表面上是在描述当时宋代形势,但其实是在这种形势下彰显了屈原的精神,从侧面表现出了他对屈原的推崇。宋代朱熹十分敬慕屈原的爱国主义精神,他在《楚辞后语》即云:“屈原之心,其橹仪褰喟祝固无待于辩论而自显。”[1](P13)朱熹还在《楚辞集注序》中写道:“窃尝论之:原之为人,其志行虽或过于中庸,而不可以为法,然皆出于忠君爱国之诚心。”[1](P16)除此之外,宋代的司马光也十分认同屈原,在赞扬屈原的同时,也寄托着自己对屈原的爱国情怀的仰慕。如司马光《屈平》所云:

白玉徒为洁,幽兰未谓芳。穷羞事令尹,疏不忘怀王。冤骨消寒渚,忠魂失旧乡。空余《楚辞》在,犹与日争光。[2](P123)

虽然屈原的精神后来有很多人模仿,但大多都不尽完美。而宋代最有标志性的文人代表当属洪兴祖和朱熹,他们对“忠正”、“忠立”、“忠贞”赞美屈原的表达上尤为赞同。洪兴祖《楚辞总论》中提到:“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1](P12)在这里表达了屈原高尚的人格,他的忠君爱国、舍生取义的思想,以及他的人生与道德理想,同时也生动地展现了一代文人的人格的力量与精神之魅力。朱熹在《楚辞后语》中亦讲到:“屈原之心,其为忠清洁白,固无待于辩论而自显。”[1](P13)由此可见洪兴祖的思想对朱熹的“忠君爱国”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不仅如此,除了洪、朱二人,晁补之《续楚辞序》中曾写到:“则世之所以贤原者,亦尤其忠死,故其言至于今不废也。”[2](P135)由此表达屈原之忠带来的影响。班孟坚也曾表达对屈原的忠诚之心给予赞赏,他在《离骚赞序》中这样写道:“国将危亡,忠诚之情怀,不能自已,故做《离骚》。”[1](P9)诗人通过文章,抒发自己的忧思爱国情怀。这段话同样表达了对屈原的“忠”的赞赏及仰慕。除了这些还有间接的赞颂,如苏轼在《屈原塔》和《屈原庙赋》中就通过对诗歌的表述,间接表达了对屈原爱国精神的推崇和赞美。如上言论夥矣,不一一列举。屈原是后世之人的楷模,无论精神和品格都令人折服。诚如王国维《文学小言》所说:“三代以下之诗人,无过于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此四子者,苟无文学之天才,其人格亦足千古,故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文学者,殆未之有也。”[4](P241)屈原用其独特的人格魅力感染并鼓励着宋代文士,陪他们度过那段黯然的岁月。

(二)对屈原遭遇之同情

屈原一生,几经波折,无论是面对国家倾覆、还是忠而被谤,信而见疑,流放万里,但仍保持一颗爱国之心。把目光定到宋代不难看出,宋代面临的境遇与与屈原相似,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受到屈原及《离骚》的感召,对屈原的身世命运感同身受。如张咏在《吊屈原》中所云:“楚王不识圣人风,纵有英贤声少通。可惜灵均好才术,一身空死乱离中。”[2](P113)张咏通过这首诗表达自己对屈原“忠而被谤”“壮志难酬”的同情。梅尧臣也曾表达对屈原的同情,他在《五月五日》中写道:“屈氏已沉死,楚人哀不容。何尝奈谗谤,徒欲却蛟龙。未泯生前恨,而追没后踪。沅湘碧潭水,应自照千峰。”[2](P118)张耒在《和端午》中曾感叹道:“竞渡深悲千载冤,忠魂一去讵能还。国亡身殒今何有,只留离骚在世间。”[2](P138)张耒还在《屈原》中提到:“楚国茫茫尽醉人,独醒惟有一灵均。”[2](P138)由此来表达,自己对屈原的缅怀,对“千载冤”的同情,以及“万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叹。洪兴祖《九章・哀郢后叙》中写道:“心在楚国,徘徊不忍去,蔽于谄媚,思见君而不得。故太子公独《哀郢》而悲其志。”[1](P31)在他看来屈原即使忠而遭到质疑,仍不忍离去,其爱国之心尤可敬亦可悲。洪兴祖还在《九章・抽思后叙》中写道:“己虽忠直,无所赴诉。反复其词,以泄忧思。”[1](P31)表达了自己对屈子无奈与同情。除此之外,寇准也在《楚江有吊》中提到:“悲风飒飒起长洲,独吊灵均恨莫收。深岸自随浮世变,遗魂不逐大江流。霜凄极浦幽兰暮,波动寒沙宿雁愁。月落烟沈无处泊,数声猿叫楚山秋。” [1](P114)以表示自己对屈子的同情之情。正如张咏《褊箴并序》中所言:“屈原流于湘滨,德与行光照如戴天:笃行不废恒为真贤。”[1](P113)洪兴祖《楚辞总论》所叹:“使百世之下,闻其风者,虽流放废斥,犹知爱其君,眷眷而不忘,臣子之义尽矣。”[1](P12)他对人生的遭遇的思索与他的作品一起,为宋代文士们搭建了一个精神的港湾。

(三)对屈原《离骚》之赞誉

屈原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位杰出爱国主义的诗人,他热爱国家、洁身自好的品格深深地影响着后世文人。诚如刘勰《文心雕龙・辨骚》中所说:“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5](P5)屈原《离骚》对宋代士人有着明显的影响,许多宋代的诗话、词话、宋人评注常暗含着屈原对《离骚》的称赞。吴师道在《吴礼部诗话》中称赞道:

愚尝读《离骚》,见屈子闵宗周之阽危,悲身命之将陨,而其赋《远游》之篇曰:“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旧乡。”超无为以至清,与泰初而为邻。乃欲制形炼魄,排空御风,浮游八极,后天而终。原虽死,犹不死也。陶公《归去来辞》,愤其主s国亡,而未言游仙修炼之适,且以天容永固、彭殇非伦赞其君,极其尊爱至,以见乱臣贼子乍起倏灭於天地之间者,何足道哉!陶公胸次冲淡和平,而忠愤激烈,时发其间,得无交战之累乎?洪庆善之论屈子,有曰:“屈原之忧,忧国也;其乐,乐天也。[2](P182)

宋代文人认为屈原“文约辞微”却又“文小而旨大也。”洪兴祖在《楚辞总论》中写道:“太史公作传,以为“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旨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1](P13)以此充分赞誉了屈原《离骚》之境界。李纲在《著迂韵有感》中提到:“屈原困椒菌,泽畔采薇旅。《离骚》髓夙雅,光可争日月。”[6](P17688)李纲不但认为《离骚》继承了《诗经》的风雅,还高度评价《离骚》可与日月争明,由此可见李纲对屈原《离骚》的评价之高。吴仁杰曾在《离骚草木疏后序》中谈到:“仁杰少喜读《离骚》文,今老矣,犹时时手之,不但览其昌辞,正以其竭忠尽节,。凛然有国士之风。每正冠敛衽,如见其人。凡芳草嘉木,一经品题者,谓皆可敬也。”[2](P196)可见吴仁杰对《离骚》的高度推崇,以及离骚对诗人的积极影响。除此之外,刘勰在《文心雕龙・辨骚》中也曾写道:“昔汉武爱《骚》,而淮南作传,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5](P5)由此可看出,屈原《离骚》极高的艺术成就。屈原的不朽诗作以及屈原的伟大人格,影响着后世无数的文人学者。严羽《诗u》有云:“读《骚》之久,方识真味。须歌之抑扬,涕泪满襟,然后为识《离骚》。”[2](P174)方回《送常德教w君》中赞道:“夙雅之筱简屈原,千古哀怨《离骚》傅。”[6](P41766)方回把《离骚》和《诗经》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由此可见他对《离骚》地位的推崇之深。

对于宋代文人来说,一切遭遇与心境都可以在《离骚》得以抒发,因为他们对屈原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对《离骚》更为推崇。陈普《咏史》中叹道:“仲尼死后百年期,定把《离骚》继四诗。”[6](P41792)诗人想象如果孔子与《离骚》的相遇,一定会将《离骚》写进诗三百中,由此肯定了屈原《离骚》的地位。吴子良在《吴氏诗话》中写道:

自《离骚》以草为讽喻,诗人多效之者。退之《秋怀》云:“白露下百草萧兰共憔悴。青春四墙下,已复生满地。”乐天《咸阳云上草》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僧赞宁诗:“要路花争发,闲门草易荒。”后山诗集:“墙头霜下草,又作一番新。”后徐师川诗:“遍地闲花草,乘春傍路生。”意皆有所讥也[2](P201)

由此可见,后世诗人对屈原《离骚》的继承,他们从《离骚》中汲取养分,并加以理解,成自家之文,可见《离骚》影响之深。陈辅之在《宋玉屈原》曾写道:“屈原《离骚》读之使人头闷,然摘三句反复味之,与《风》、《雅》雅无异。”[1](P184)可见《离骚》地位之尊崇,影响之深远。

屈原以其爱国主义精神以及洁身自好的品质流传于世,千载不违。他的《楚辞》、《离骚》等作品,便是他良好品质人生际遇的真实写照。朱熹在《楚辞后语》中评价道:“故君子之于人也,取其大节之纯全,而略其细行之不能无弊,则虽三人同行,尤必有可师者,况于屈子,乃千载而一人哉。”[1](P13)屈原固守本心,在“忠而被谤,信而见疑”时仍忠君爱国,不改初心的品质,注定了得到生存在压抑黑暗状态下的宋代文人对他的赞同和崇拜。

三、结语

在那个国家面对外侵扰威胁,统治者不思进取的时期,屈原不顾个人仕途失意的遭遇,仍旧不改爱国之心,固穷高洁品行,滋养着宋代文人们受伤的心灵,为那些怀才不遇的文士们提供了精神依托。如朱熹《楚辞后语》所云:“故论原者,论其大节,则其他可以一切置之而不问论其细行而必其合乎生限之矩度,则吾故已言其不能皆合于中庸矣。”[1](P13)本文依据宋代史料、宋人诗集、宋人注本之中搜寻大量关于屈原的诗、文、评论著,把宋代文士用“屈原精神旨归”这条主线贯穿起来,尝试对宋代士人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心灵探索,审视着宋时期中国文士们最真实的内心世界,最终实现对宋代文士人精神面貌的总体梳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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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离骚篇4

1、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屈原 《湘夫人》

2、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用;数有所不及,神有所不通。 ——屈原

3、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屈原 《楚辞》

4、后皇嘉树,桔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从,更壹志兮 ——屈原

5、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屈原 《楚辞》

6、仿佛听见美人在呼唤着我,我要立刻驾着飞腾的马车和她一起远走高飞。(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 — —屈原 《湘夫人》

7、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兮?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兮。 ——屈原 《招魂》

8、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屈原 《离骚》

9、闭心自慎,终不失过。 ——屈原

10、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屈原 《楚辞》

11、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去归来兮,哀江南。 ——屈原 《招 魂》

12、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 ——屈原 《渔父》

13、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屈原 《楚辞》

14、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 ——屈原 《楚辞》

15、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屈原 《楚辞》

16、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 雄! ——屈原 《九歌·国殇》

17、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屈原

18、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屈原 《九歌》

19、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屈原 《国殇》

20、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屈原 《离骚》

21、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屈原 《楚辞》

22、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屈原 《楚辞》

23、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屈原 《离骚》

24、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屈原

25、入不言兮出不辞, 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新相知。 ——屈原 《九歌·少司命 》

26、约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屈原 《离骚》

27、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是以见放。 ——屈原 《楚辞·渔父》

28、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 ——屈原 《楚辞·渔父》

29、鸟飞反故乡,孤死必首丘 ——屈原

30、云中君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謇将澹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龙驾 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飙远举兮云中;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屈原 《九歌》

31、哀莫哀兮生别离,乐莫乐兮心相惜。 ——屈原

32、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 ——屈原

33、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屈原

34、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 ——屈原

35、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屈原 《离骚》

36、桂棹兮兰桨,击空明月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屈原 《离骚》

37、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屈原 《楚辞》

38、乐莫乐兮新相知。 ——屈原

39、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屈原 《离骚》

40、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屈原

41、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屈原 《楚辞》

42、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 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 屈原 《渔父》

43、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屈原 《楚辞》

44、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屈原 《楚辞》

45、"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屈原 《九歌》"

46、苏世独立、横而不流。 ——屈原 《橘颂》

47、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屈原 《离骚》

48、山中人兮芳杜若。 ——屈原 《九歌》()

49、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屈原 《楚辞》

屈原离骚篇5

关键字:黄离骚;屈原;心路;求索

中图分类号:K20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992(2010)07A-0185-02

《离骚》在汉王逸的《楚辞》中被列为《离骚经章句第一》,在中国古典文学中,能被称为“经”的作品并不多,《离骚》作为其中的一部,同时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同《楚辞》中其他诸篇不同,展现了作者屈原的一段十分曲折的心路历程。

对“离骚”二字的解释历来有许多种说法。但就时代而言,汉代与屈原所处时代相距不远,应该更准确些。刘安的《离骚传》中的解释是:“离骚者,犹离忧也。”班固的《离骚赞序》中则言:“离,犹遭也。骚,愁也。”个人比较能够接受班固的说法。“离,犹遭也”,在《九歌・山鬼》中最后一句:“思公子兮徒离忧”可以作为旁证。

对于《离骚》的创作时间,学者们也提出过诸多观点,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篇长诗是作于屈原政治失意之时,当时屈原极有可能是被国君放逐,去国怀乡之际,自然是满心忧愤,这与题目也是相符的。

屈原创作《离骚》的具体地点现在已很难考证,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于它的阅读和理解,因为大体的范围还是能确定的。《渔父》中说:“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离骚》大概也是屈原在江潭泽畔行吟所作的。

《文心雕龙》的作者刘勰曾赞道:“不有屈原,岂见离骚。”《离骚》作为屈原自由创作的诗歌,比起《九歌》以及《九章》中的某些篇目,更带有一定的传记色彩。开头他就很自豪的宣讲他的家世:“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他是高阳帝的后裔,伯庸的后代,是楚国国君的宗亲,身体里流着贵族的血液,这还不算,他出生的时辰又恰好是寅年寅月寅日,这个据说最“宜男”的日子,上天一定是给了他特殊的眷顾。他的名、字也是极好的:正则、灵均,他不但“内美”,还有“修能(态)”,他又爱好那些象征着高尚德操的香草,把它们披挂在身上,这时的诗人该是多么的自信!他想把才能发挥出来,辅弼国君,“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以及类似的其他两句,并非是消极的感叹岁月易逝,而是对于自己和国君的积极督促:“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从“昔三后之纯粹兮”到“路幽昧以险隘”,是对历史上明君与庸主的叙述,用以劝导国君。他的做法完全是为了国家,为了王事,虽然明知道可能招来祸患:“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后面的“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国君还是被谗言所蒙蔽,他自然十分伤心的把这件事比喻做情人间的背离:“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灵修”的变化让他痛心,下面又以香草为喻表达这种情感,就像他种了好多香草,可全变成恶草了:“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有学者以为此句喻所培养之人才变质,成为奸邪之徒,但我却觉得从前文的香草之喻中看不出培养人才的意思,而且后文中也找不出相对印的地方。《离骚》中香草是诗人自身气节及人格的象征,此句我的理解是诗人感叹自己如种香草一般希望用自己的高尚情操及政治见解影响国君,如果仅仅是没有效果,如草全部枯萎,还不值得如此痛心,但最糟的与其希望相反,国君听信谗言,由以前的信任变为猜疑,把他放逐了,并且任用奸佞,所以下文对于众人,即国君身边的奸邪小人的斥责。

从“众皆竞进以贪婪兮”直到“固前圣之所厚”,作者反反复复的对奸邪小人的丑态进行斥责,对“灵修”也略有微词,但他仍然再三的高吟出自己的理想,愿意为这理想献出一切。如果要从离骚中选出一节来作为屈原回环往复,一咏三叹的风格的代表,我觉得非此段莫属。他指责那些小人的嫉妒,把他们比作一群坏女人,他们背离了做人的正确方向,而自己同他们这些人是格格不入的,这也是他们迫害他的原因。但他不会因为这些小人的存在就改变自己的信条,他要依从彭咸的遗则,先辈圣贤所推崇的道德,即使因此而遭受更大的不幸也在所不辞。这里反复的激扬的抒情,实际上是诗人心里反反复复思索,辗转苦闷的真实反映。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些小人的卑劣行径,也实际上在再三的问自己的心:是否要改变自己,但反复思量后每次的答案都是相同的,即使最严酷的惩罚降临在头上也改变不了他的初衷,这种执著是沉重而悲苦的,同时也是最伟大的。

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怀瑾握瑜的屈原面对国君的不信任还是有些迷惘,他怀疑自己以往的做法是否正确:“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他的反是对自身本性的一种回归,但他还是犹豫的,这里的“延伫”“步余马于兰皋兮”中的“步”,都是十分缓慢偏于静态的动作,也正说明了心中的踟蹰不定。他仍然是用香草作衣物,保持着自身的“修态”(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他的话里仿佛是带着一种傲慢:世间其他的丑恶都与自己无关,只要自己的情操确实美好就足够了。但一句“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又透露了他心中的隐痛:他丢不下这个国家,这个尘世,他既不能选择远走他国,也无法做隐士,这就是他性格的悲剧所在。

在他痛苦之际,女寥椿挂责备他。女琳飧鋈宋,古来学者也有争论,有说是屈原的同胞姐姐,有说是妻子的,也有说是侍妾的,但不管哪种说法,她都是屈原至亲的女子,她对屈原的责备是极恳切的,她举出了鲧因直亡身的例子,又强调现实对于屈原的抵触,她觉得屈原的“茕独”是不应该的,是他痛苦的根源。“夫何茕独而不余听”,语气之诚恳可见,更何况又是“婵媛”诉说。她说的话同《渔父》中那位世外高人一般的渔父意思是一致的,但渔父毕竟只是个外人,她却是屈原的亲人,她了解屈原的脾气,知道劝告对他是无用的才会这般语重心长的责备他。从这一段的用词中,我们也不难看出屈原对于女恋男乃际鞘分理解的,但这些也无法让他改变,他依旧“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他不愿放弃,但在现实中一直碰壁,于是开始了天地间艰难的求索,这段行程从“济沅湘以南征兮”开始。

这次的求索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部分:陈词重华;游于天际;反顾求女。其实这里的求索是一种心灵的溯源,很大程度上是对前文中心路的一次重溯。“就重华而陈词”,重华即舜,舜是屈原心中贤君的代表,《涉江》中就有“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的句子。他的心思是被蒙蔽了的国君所无法理解的,只有诉与贤明的重华,这段里的诉说仍是昏君亡国亡身,明君振邦的旧事以及自己永不变的衷心,和前文中类似的手法没有不同的意义,只是对象不同,但这里向舜所说的也是他想告诉“灵修”的,由于前文已对这种笔法做过分析,在此也就不再赘言。

对重华说完了一直在心头萦绕的话,诗人又驾着虬龙与凤凰,“溘埃风余上征”,从九嶷山出发寻找神灵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他仍不能如意,羲和不愿为他稍作停留,雷神准备不足,帝阍不给他开门。他徜徉,延伫着,虽然这个世界无比的绚烂:“飘云屯其相离兮,率云霓而来御。纷匆匆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又有望舒,飞廉做跟班,他依然彷徨惆怅,感叹:“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不独人间如此,神灵的世界也一样,于是他只好又踏上征程。

失意的诗人想到了“求女”,关于求女,各家的说法更多,我认为最妥当的当是寻找志同道合的君子,但是这一过程同样艰难:宓妃美而无礼,傲慢好康娱,诗人难以接受;再次寻遍四极,看见恢佚女,虞之二姚,却无良媒,只能感叹。他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无法忍受,只有请灵氛帮他占卜。

灵氛的卜辞似乎还是很让人宽慰的:“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灵氛同时劝导屈原:“何所独无芳草兮,而何怀乎故宇。”故宇简直坏透了,以浊为清,以臭为芳,甚至拿粪土装香囊,似乎是说:“还是离开本国,到别处去的好。”

求得吉占的屈原却犹豫了,他再次请巫咸为他降神,神灵的话同灵氛相似:“勉升降以上下兮,求榘镬之所同。”神灵还提到了说、吕望、宓戚的故事,并督促他:“及年岁之未晏,时亦犹其未央。”无非是催他早行。

灵氛和巫咸的卜辞在屈原心中又掀起一阵新的波澜,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党人不谅,芳草化为萧艾,时俗流从。“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他也知道是不可留的,于是不再管他人,采下椒兰、揭车和江离,装扮自己,要“周流观乎上下”。灵氛也为他选下吉日。“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靡以为粮”,食物是如此的丰盛,“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行装也是极其富丽,可见对这次出游的重视。“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他真的要离去了,因为他与时俗实在无法相容。但这条路也是漫长的,越过昆仑,渡过天津,穿过流沙,又游于赤水,“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虽然“路修远以多艰”,经过了这么多路途,他的心情轻松下来,“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娱乐”,逍遥容与,他看到了光明而辽远的苍天,但此时他又一次犹豫了,“忽临睨夫旧乡”,这时不光是诗人,“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停下来,是走还是不走,大概诗人更倾于后者,而且从屈原的一生来看,他选择的是后者,虽然这条路意味着痛苦和无奈。

楚国对屈原来说不仅仅是祖国,更是其宗族所在,是他心理上的依托,这种血缘的亲切将他紧紧地植于这块土地,正如他所写的橘树:“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一志兮”。但是战国的纷争中有识之士往往会四处游走,以求最大限度发挥自身才能,像苏秦说六国,乐毅入燕,范雎相秦,都是这类情况,在本国不得志,便离去,到他国从政。屈原也是有学有志,却在政治上不得志,他完全可以去国他就,但他对楚国的感情又强烈抵制着这种选择,去留之间,矛盾,踟蹰,但他最终选择了留下,“虽九死其犹未悔”,最后的“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看似决绝,但却正说明了对“故都”的深切感情,“将从彭咸之所居”一句仍是表其志――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心路征程,他的本心仍没有丝毫变化,看似无路,但他心里早已选择了自己的道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知是伟大还是悲哀。

《离骚》的行文是曲折反复的,所表现的心态也与之相映。其基调虽是沉郁,但却并不绝望,不像《涉江》中有“忠不必用,贤不必以”那样愤激决绝的话语,也没有《惜往日》中“惜壅君之不识”那样矛头直对国君的斥责,算得“怨而不怒”。笔者的能力有限,只能用拙劣的文字来分析屈子的大作,实在不恭,希望老师多多指正。

参考文献:

[1]赵奎夫著.《屈骚探幽》.巴蜀书社2004年版

屈原离骚篇6

关键词:意象;法治;贤臣

《九章》是屈原著名的楚辞作品之一,其中《惜往日》这篇是屈原晚年时被顷襄王流放于江南时所作,被视为是屈原的绝笔诗。清代丁萌在《楚辞注评》解释道:“所惜者往日,所恨者今日也。曾信,曾见信于君也。”《离骚》则是屈原最为出色的作品,是被人们最广为传诵的作品。这两篇作品都表现出屈原对君王和小人的怨愤不满之情以及自己的理想无法实现的哀痛之心,这两篇作品很多方面都有共同之处,下面我具体来阐述一下。

一、意象表现

在屈原的作品中,最为出名的意象就是香草美人了,在《惜往日》中同样有花草美人的比喻,如《惜往日》中的:“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就好像是恋人间互相倾诉感情一般,屈原把自己一片爱国忠心献给楚王,可是楚王却接受了“谗妒”,也就是楚国那些奸佞之臣阻碍了楚王对屈原的信任之情。

《离骚》中的美人意象不像《惜往日》中单纯比喻诗人和君王的关系,而是有很多组复杂的比喻。首先,可以用美人喻君王或自己,前者如“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后者如“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然后用美人比喻自己追求的人,如“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接着用夫妇来喻君臣,用婚约来比喻君臣融洽,如“初既与余成言”;最后用失恋比喻自己被奸臣谗佞而让楚王疏远,如“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由此可以看出,美人意象在《离骚》中意蕴丰富多变,而且暗暗表现出了诗人一生的遭遇。

花草意象是屈原最拿手的运用了,这在《离骚》中有着充分的表现,诗人用“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慈苗”来象征有美好高尚品德的君王;用“朝攀欧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象征自己为了能成为品德高尚的人做的努力;用“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比喻自己纯美高洁的品质;用“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表示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用“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表明诗人在受到打击后,还可以坚持洁身自好的操守;用“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写出诗人不被重用、生不逢时时的伤心;由此可以看出花草意象运用的丰富多变,但还不仅限于此,诗人还从另一面赋予花草新的意义,用“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写出原本有美好品质,可以依赖的人,受不了世俗的污染最后也变得腐臭了;用“户服艾以盈要兮”表明那些受到楚王重用的奸邪之人。

可以看出,《离骚》中的花草美人意象比《惜往日》中的花草美人要系统、复杂得多,《惜往日》中的意象是孤立的个别现象,而《离骚》中的意象是一个完整的花草意象群体,他的整体意象效果远大于几个孤立的意象的效果,所以《离骚》的花草美人意象是比《惜往日》要进步的。

二、法治思想

蒋骥说屈原的《惜往日》“深著背法败亡之祸”。林云铭说:“全在法度上决人材之进退,国势之安危。”他们已经明确地指出了“法治”思想在屈原政治思想中的重要地位。这的确是难得的真知灼见法治思想在屈原作品中有很多表现。首先,在《离骚》和《惜往日》中,屈原反复强调了法制的重要性。《惜往日》中有:“乘骥骥而驰骋兮,无髻衔以自载。乘把咐以下流兮,无舟揖而自备。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这个说法与法家学说韩非子的“释法术而任心怡”是一个道理。《离骚》中也有:“固时俗之工巧兮,佰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竟周容以为度。”屈原认为,国家要强大起来,就必须“法立”;而法律确立之后,又应该要严格遵循。很明显,这是屈原针对楚国政治生活中“人治”的弊端而提出来的,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其次,在《离骚》和《惜往日》中,屈原极力谴责不循法度的行为,并指出这种“背法度而心治”的做法,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如《惜往日》的“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从《史记・屈原列传》和《惜往日》来看,屈原曾亲自为怀王起草法令。只因遭受奸佞小人的谗言而被楚王疏远。

应该说,屈原的法治思想和他的民本思想是有联系的。因为只有做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贵族阶层的特权才能被限制,国家才能富强。但遗憾的是,屈原的法治思想没有被采纳,屈原的变法,也同他之前的吴起变法一样,都以失败而告终。

三、贤臣形象

(一)政治改革

春秋战国时期,很多国家都在变法改革,新兴地主阶级和没落阶级之间进行激烈地斗争。楚国在楚悼王时期就进行过吴起的变法,屈原的内政改革也是为了适应当时时代的趋势。对此,《离骚》和《惜往日》都有明显或含蓄的表现。《惜往日》中所说的“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这部分,可以看出屈原任左徒这一官职时是得到楚王的信任的,他“造为宪令”,制订新法,去改革国家政治弊端,可是由于新法触犯了贵族们的根本利益,于是他们勾结起来,以上官大夫为首,进谗言陷害屈原。昏庸的楚怀王不能明辨是非,也经不住守旧派的压力,于是“后侮循而有他”,致使屈原改革败。《离骚》是含蓄曲折地反映这场斗争内容。诗人为使国家富强,他曾向楚王提供了一套治国方略,其中主要是改革内政,对于怀王的反悔,他提出了痛心的批评:“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循而有他。余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二)举贤任能

屈原的政治主张一向都是任人唯贤的,《惜往日》和《离骚》都反映了屈原任人唯贤、从社会下层选拔人才的主张,用以取代当时贵族任人唯亲、尊贵的用人原则。攀附尊贵和举贤授能是春秋战国时期社会制度大变革中新旧两种政治势力斗争的一个重要内容。这在先秦诸子的一些学派中总会有不同程度的反映。屈原为同楚国守旧贵族斗争,推行改革措施,倡导从社会下层选拔人才,以改变过去落后的政治制度。《惜往日》中有“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庙厨。吕望屠于朝歌兮,髯戚歌而饭牛。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离骚》中也说:“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寒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又说:“汤禹俨而抵敬兮,周论道而莫差。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他希望楚王能举贤授能,并能够把他和实行法治结合起来。傅说、伊尹、吕望、百里溪、髯戚都出身于社会下层,他们分别受到武丁、商汤、周文王、秦穆公、齐桓公的重用。诗人语重心长地讲述从社会下层选拔人才,其斗争目标是直指当时楚国贵族把持的腐败国家,客观上的作用有利于改变贵族这种现状。诗人这几句描写也包涵着对君王不拘一格用人才的赞赏,从中可以看得出来屈原是支持任用贤才这一主张的,同时他也希望自己能被楚王重用。

总体来说,《离骚》和《惜往日》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共同勾画出了屈原的一生。《离骚》和《惜往日》都或隐或现地表达着哀思过去君臣和睦的时光,痛惜君王对自己的疏远离间,痛斥奸佞小人的祸国殃民,将希望寄托于贤明之人,宁死不与小人同流合污,但又怆怀故国不能自已,思想内容与表达技巧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 温洪隆.《<惜往日>的结构和法治思想》[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1991(5)

屈原离骚篇7

一 说香草——惟草木之零落

《离骚》屡言以香草为一身佩饰,起笔实叙天赋“内美”,“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徒然虚笔设喻,谓“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江离、辟芷、秋兰三种植物,王逸《章句》均注曰“香草”,并说明取喻含义说:“言己修身清洁,乃取江离、辟芷,以为衣裳;纫索秋兰,以为佩饰;博采众善,以自约束也”。王逸《章句》把屈原笔下凡香草佩饰归结到“自约束”,是对文句独立解释的传统章句之学的结果,因为可以不必理会上下文以及全篇语境,这种注释只能传达注者的概念,屈原是否欲表达“自约束”的讯息,循览上下文便豁然。

《离骚》运笔至“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王逸注众芳为“谕群贤”。屈原此下虚笔设喻:“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王逸《章句》说明取义:“蕙茝皆香草,以谕贤者。言禹、汤、文王,虽有圣德,犹杂用众贤,以致于治,非独索蕙茝,任一人也。”在此,香草均是比喻贤能的人物,前面说及“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句的香草,亦不会是自喻。

屈原又纵笔写道:“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所及的兰、蕙、留夷、揭车、杜衡、芳芷,王逸注皆谓“香草”,这些植物各有特性,可以入药,比喻各怀才具的诸色人才,用王逸的说法是“众贤志士”。则“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句三种香草,自然是此“众贤志士”,并非自喻性质的“自约束”。此句应理解为结交贤士,物以类聚,屈原申明自己拥有过人的禀赋和德行,与善类同行,共襄国政。辞赋运笔的特点是敷张扬厉,乘势开拓文意。若依王逸的解读,文意便突然刹住,了无气势。如果把佩饰香草理解为朋友相磋切责善内涵,文意既涵“内美”而得开展,且下文述及两处香草比喻句又复互相贯通呼应。屈原于《离骚》写道:“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不周于今天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这两节文字先虚喻,然后实笔,主意在取法前贤,木根、兰茝、薜荔、菌桂、蕙、胡绳等,王逸俱明言“香草”,这些香草用以比喻古代众贤士,为“法夫前修”立势。《离骚》“香草”设喻,或比况当世贤德,或喻指古代贤人,随文见意,但都不是自况。

《离骚》中提及以荷花莲叶制作衣裳的设喻,文云:“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芰荷、芙蓉王逸没有注明是香草。值得注意的是前文所及的诸种香草,或用于佩挂饰物,或用于盛载香袋,不会用以缝制衣裳。装饰性质的东西可缺,但衣裳用以蔽体,绝不可缺,这对守礼重美的屈原更为重要。因此,荷之于其他香草,地位更为特出。朱熹《集注》谓“此与下章即所谓修吾初服也”,以荷喻自己本初职志用心,一再表明不改正道直行之道,荷中通外直,出污泥而不染,最恰切形容屈原自身的素质。

于《离骚》所叙诸种植物之中,屈原用以自喻品德的只有荷,注家称为香草的诸种植物,一概比喻贤能志士,非用以自况。植物总又随季候时节荣枯,不能长期保持最佳的生存状态;材质毁颓变坏,这是屈原痛心的:“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芳草被野草掩盖,不能彰显特长,固然令屈原见之悲哀,但最令屈原绝望的,是“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洪兴祖《补注》云:“萧艾贱草,以喻不肖”,正是王逸所说“失其本性”,“君子更而为小人,忠信更而为伪佞”;屈原切责这种见利忘义而迷失人性以至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变质行为:“既于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时知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把“香草”质变的根源,揭露无遗。向来坚持“初服”、不改素志的屈原,又怎可能以这些随时质变的香草自喻呢?以香草为屈赋中自寄理想的象征,实有违屈原心志。

二 说美人——恐美人之迟暮

屈原《离骚》开端以低徊哀伤的笔致写道:“日月忽其不掩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王逸《章句》谓:“美人,谓怀王也;人君服饰美好,故言美人也。”以人君冠冕堂煌华美,美人之义取于服饰;这种随文生训,不免牵强。洪兴祖《补注》谓:“屈原有以美人喻君者,‘恐美人之迟暮’是也;有喻善人者,‘满堂兮

美人’是也;有自喻者,‘送美人兮南浦’是也。” 《补注》意在归纳屈赋“美人”的取义,喻善人及自喻例俱见《九歌》,至于本句,亦同意王逸训解。

“惟草木之零落兮”慨叹身旁贤智之士质变枯落,开启下文香草荣枯的敷叙;紧接的“恐美人之迟暮”,连类笔触,正为下文“求女”立势。从语境笔势来考察,本句以美人喻怀王,终嫌突兀;若论尊卑,亦不应厕怀王于众贤士之下;屈原恪守礼义,这方面是有绝对的自觉的。屈原纵笔至闯天门而不纳的失望之余,更求人间传说的古代美人,“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并结情愫以成家,纾解朝廷上失意的孤独感,寻求精神上的共鸣和慰藉。这是无可奈何、等而求次的抉择,但依然受制于时机,“迟暮”表明时间之紧迫,不容松懈;“及荣华之未落”申明必须抓紧时机,否则美人之美将随时间而消失。因此,“美人”之为屈原心仪的美女,前后文意互相呼应,与前句“草木”的取义亦轻重得当。

《离骚》叙笔至“求女”的过程,也是一连串的挫折。先求宓妃,但“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申明求女非徒渔色,宓妃固然外貌吸引,可惜用情不专,“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既为帝喾妻,又与后羿染,“保厥美而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行为放浪,绝不可能理解和欣赏屈原忠耿专一而守礼的禀性,勉强求合,对纾解失意的心境毫无好处,屈原只有放弃这次机会而他求。笔墨落到简狄身上,却以媒母从中阻梗,帝喾已先屈原而得到简狄,第二次求女又告落空。经过两次失败,屈原已迹近心灰意冷;趁帝少康尚未和有虞氏二女结亲前,一碰运气。但屈原心想到媒母的能力,也就主动取消了求亲的行动,只能慨叹:“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这些“美人”并非不可求,若屈原只求女色,不问其他,宓妃随时可得;又假如屈原不守婚姻礼仪,不用媒母而亲自提亲,简狄或二姚垂手就怀。但屈原意不在此,他希望寻求共同理想而相知的生命同路人,可惜的是这些绝世佳丽,要不是性情反复,又或人为阻梗,即使求女成家的私事,也无缘实现。屈原可谓时穷,通向“美政”的目标的道路实在太遥远了。

“美人”固然为屈原倾心爱慕,却不能视为屈原理想的人格象征,其反复多变的行为特点便是与屈原理想人格 格的关键。“香草”萎绝和“美人”迟暮,虽是屈原伤痛之处,但以“香草美人”为屈赋艺术的象征,始终有些偏颇。

三 说琼佩——永恒不变的美

屈原对自己禀赋的美质极度自信,“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孟轲说“充实之谓美”,“内美”便是内在的充实,屈原引以为傲,认为是自己高出世人的特点。《离骚》多次宣示傲世不群的孤高情怀,甚至自比为鸷鸟,说“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认为自己超凡脱俗、孤高自赏是理所当然。极度自信已达到自恋的程度,构成对抗来自四方八面无理构陷诬捏的打击的内在力量,由是形成一以贯之坚持到底的精神泉源。永恒不变的内在美成为屈原灵魂深处的原质,象征这种高尚道德情愫的是玉。

屈原于《离骚》沉痛斥责当世淆乱是非黑白的作恶小人:“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 美之能当;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痛斥奸党小人连本能嗅觉也和正常人颠倒混淆,本能的视觉亦分辨不出美丑,则思想行为更乖离正道,美丑善恶的界限完全泯灭,以“内美”自傲的屈原当然更看不上眼,甚而欲夺去屈原的基本生存权。“珵美”正是屈原自恃之处,也是奸党最有意抹杀的对象。“珵 ”究竟是什么呢?“美”在何处呢?这两个相连的问题是很值得说明的。

王逸《章句》释珵说:“珵,美玉也。《相玉书》言: 珵大六寸,其耀自照。”《广韵》:“珩谓之珵。” 珵和珩同物异称。珩是一种佩玉,挂在身上,以玉音调节步行和动作的节奏。《玉谱类编》云:“《说文》:佩上玉也,所以节行止。通作衡。《礼·玉藻》注:衡,佩玉之衡也。”佩玉的上端称之为珩,珩悬挂玉片,稍动即叩响,形制大多半月形,两端穿孔,以系玉片,称为璜。自周至汉,士人习惯佩玉,《礼记》所讲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佩玉既作为身份象征,亦用以自励。《礼记·聘义》载。

孔子语谓:“昔者君子比德于玉。”佩玉有比德的 意义。屈原以身佩的 珩比德,显示自己独特的美质。

屈原离骚篇8

关键词:《离骚》;修辞学

引言

修辞学是一门研究如何调整修饰语言,使语言表达准确鲜明、生动形象的科学。修辞是语音、语义、词汇、语法的综合运用,使语言准确、鲜明、生动、形象,以增强交流思想、表情达意的效果。

《离骚》是我国浪漫主义文学作品的源头,其在写作上运用多种修辞手法,是古汉语修辞学研究的优秀范本。对《离骚》进行修辞学分析,通过实例了解古汉语修辞学理论,不仅为《楚辞》其他篇目的修辞学研究奠定基础,也是从修辞学角度对《离骚》辨义与翻译研究的提出。

一、《离骚》修辞学分析

1.比喻

比喻也作“譬喻”。比喻有三要素:本体、喻体和比喻词。

(1)借香草喻贤人及优秀品格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江离”“芷”“兰”也是在用来比喻美好芳洁的品格。

2.设问

设问分为两类。一类是自问自答,答在问后。另一类设问是只问不答,答在问中。这一类设问又叫做“激问”“反问”“反诘”,重在加强语意。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3.借代

借代也叫“代称”。甲事物和乙事物不相类似,但有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利用这种关系用乙事物代替甲事物,就叫借代。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皇舆:国君所乘之车,在此代指朝廷、国家。王逸注曰:“皇,君也。舆,君之所乘,以喻国也。”“皇”与“舆”组成专用名词,与“败绩”相对应。

4.互文

互文,训诂学术语。又叫“互辞”“互言”。互文是参互成文,合而见义。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美之能当?“当”与“得”为互文,义为“得当”,“确切”。

5.摹状

摹状就是摹写事物的情状,包括摹形和摹声(也叫“拟声”)两类。摹状最常用的手法就是使用联绵词和叠音词,以增强描写的形象美和音乐美。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

摹状还常常使用描写性词语去具体描摹事物的情态、动作。“苟余情其信以练要兮,长颔亦何伤。”

摹声还可以使用感叹词来表现。乱曰:已矣哉!

6.夸张

夸张也叫“夸饰”。就是用形象化的语言把事物的本质特征夸大或缩小,以取得强烈的表达效果。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汨”,迅疾貌。作状语提前,强调时光像水流一样疾逝。

7.转类

转类就是词类活用,本属语法范畴,可以使语言精练、生动。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名”“字”此处为名词活用作动词,义为命名、取字号。

8.比拟

把物当作人来写,或把人当作物来写,就叫比拟。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骐骥:骏马,千里马,喻以屈子为首的贞壮之士。屈原在此,是以骐骥自喻,赋予骐骥以人的意志,意在说:我就是贞壮之士,你来驾驭我吧,我辅佐你像三后那样“遵道而得路”。

9.对偶

对偶就是把字数相等,结构相似的语句两两相配,用以表达密切相关的意思。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结构上,前两句的句子构造为“状语+动词+名词+之+数量短语”;后两句的句子构造为“动词+名词+与+名词”。内容上,通过所列香草,皆喻屈子任三闾大夫时所培养的学生,以对偶方式表明屈子治国希望的寄托。

10.用典

用典也叫“稽古”。就是援引古人事迹来证实自己的观点,增强文章说服力。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此处,不论三后所指为“禹、汤、文王”还是“古楚三后”,其都是在用先人典故来论证明君纳贤而成就事业的事实。

二、《离骚》修辞学分析与辨义

古汉语发展脉络长远,而且在流传的过程中,不乏脱简、传写、翻刻、虫蛀、鼠咬、后人的肆意改窜等致使的文字上的误夺、增益。因此,《离骚》辨义是一个值得探讨但有具有难度的问题。关于《离骚》的注释与辨义版本众多,其中不乏名家名著,各学者的观点有继承与发展,也有批判与摒弃。《离骚》乃至《楚辞》,其辨义一直是楚辞学界研究与争辩的热点。从修辞学角度探讨《离骚》的辨义问题是一个新的思路。修辞学分析从写作手法及文句构造上,给予辨义启示。

1.比喻与辨义

朝搴o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郭沫若先生《屈原赋今译》中译为:“我在春天去攀折山上的木兰,我在冬天去收揽水边的藻。”屈子之所以用“木兰”、“宿莽”遣词造句,意在取“木兰”剥皮不死,“宿莽”拔心不死的顽强之义,是艺术引类取义的譬喻手法。当代楚辞学者赵沛霖指出:“其实‘奇服’也好,‘初服’也好,皆非实写,都不过是‘引类譬喻’的比兴象征之法……从艺术上说,诗人这样描绘自己的形象,也是艺术构思的需要。只有披花戴草,使实际生活中的诗人恍然变成玉肌冰骨的‘神’,才能与后边所写的冰清玉洁的天国生活协调起来,从而为诗人乘龙驾凤的天国神游打下了基础……”郭沫若将“朝”“夕”译为“春”“冬”,已完全丧失屈子感叹“恐年岁之不吾与”而抓紧时间励志修态报国的紧迫感。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郭沫若先生《屈原赋今译》译为:“我驾着骏马正打算去奔驰”。这完全曲解了屈子的本意:表述自己修洁励志,被疏远后依然想抓紧时间报国图志。此处屈子以“骐骥”自喻,是在说:我就是忠贞之士,你来驾驭我吧,我辅佐你像三后那样“遵道而得路”。

2.设问与辨义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翻译时应注意设问的修辞手法,译为“何不抚驭贞壮而摒弃奸佞呀,何不改变当今用人的轨度啊?”。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此句用反问手法,应译为:“间杂申椒菌桂普通志士啊,哪里只是联结蕙那样的奇才啊?”

3.借代与辨义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郭沫若《屈原赋今译》将后一句译为“怕的是君王的乘舆被破坏”。“皇舆”喻指国家,不可分解,此处拆译为“君王乘坐的专车”不恰当;“败绩”指国家倾覆,不能被译为君王乘坐的车“被破坏”。

4.互文与辨义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清・徐焕龙曰:“何不,与上文互文,上不字已暗含一何字。而又带起下文之词。”所以翻译时应注意互文的修辞手法,译为“何不抚驭贞壮而摒弃奸佞呀,何不改变当今用人的轨度啊?”。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美之能当?”“得”与“当”运用互文的修辞手法,义为“得当”“确切”。两句译为“览察草木还未得知香臭啊,览察玉之质美岂能得当?”

5.摹状与辨义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李朝辉《屈原楚辞正宗》将后一句译为“用胡绳搓成一根根又长又好的绳索。”“{{”,是绮丽逶迤洒洒脱脱的样子,译成“又长又好”,已失去重叠式摹状词所表达的优美而潇洒的辞情。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节。纷:纷,盛多、众多貌。运用摹状的修辞手法。此处引申为“众人”“人群”。后句中“纷”运用摹状的修辞手法,应译为“人群中你独独有此美好服饰。”《屈原赋今译》译为:“偏偏的一个人有这样的奇装?”,不妥。

6.夸张与辨义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九死”,《屈原赋今译》中译为“死上九回”;《屈原楚辞正宗》译为“死九次”,都不妥。“九死”在此非实指,意谓爱好修洁,即使九死无一生依然不悔。利用夸张的修辞手法,表达誓死修洁之志。

7.转类与辨义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厚”:重,大。此处运用转类的修辞手法,义为动词“看重”“器重”。

8.比拟与辨义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屈子在此,将“九疑”拟人化,以示九座山峰都以主人身份站在屈子立场迎接百神以尽地主之谊。同时,与上一句描写“百神”对仗。《屈原赋今译》译为:“九嶷的女神”。《屈原楚辞正宗》译为:“九嶷山上的众神”。两者皆混淆主语。

9.对偶与辨义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惟:思考,谋虑。此处义为“想到”。《诗・大雅・生民》:“载谋载惟”(载着谋划载着思虑);《九章・抽思》:“数惟荪之多怒”(每每想起君王多次发怒)。“惟”在此处不是发语词,作“想到”义,与后句“恐”字相对仗。

10.用典与辨义

“汤禹俨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此处用禹、汤之典故,但多将“汤禹”误译为“商汤”和“夏禹”。一方面,根据时间顺序,汤禹不应错置;另一方面,古无倒称汤禹之例。“汤”亦有“大”之义。姜亮夫先生辨“汤禹”说:“则‘汤禹’犹后言‘大禹’也……古书皆言‘禹汤’,已成通例,无言‘汤禹’者。”

综合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离骚》作为《楚辞》的代表篇目之一,其所用修辞手法多种多样,从修辞学角度研究《离骚》,不仅为《楚辞》浪漫主义写作研究提供新的视野与方法,也是我们理解先秦诗歌修辞甚至古汉语修辞学的良好范本。此外,《离骚》的辨义与其修辞学研究是相辅相成的,本文在综合各家注解、翻译的基础之上分析离骚的修辞手法,同时,这种修辞学研究为《离骚》辨义的再发展又提供了新的路径与视野。(作者单位:四川大学)

参考文献:

[1] 向熹.古代汉语知识辞典[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四川辞书出版社,2007.6.

[2]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3.

[3] 从药汀.屈原赋辨义.离骚卷[M].北京:故宫出版社,2012.6.

屈原离骚篇9

论文摘要:屈原的作品表现出了强烈的人格意识。屈原生活在南北文化交流与融合最为频繁活跃的战国中后期,从其作品所表现出来的自我意识、独立意识、圣贤意识、历史意识等思想意识可以明显地看到南北文化的精神特质在屈原身上的体现,战国“士”文化精神以及血缘、家族、宗法观念对屈原人格意识的生成影响颇深。屈原忧国、忧民、忧己的深厚的忧患意识以及他受孔、孟、庄生死观的影响同时又有所超越而做出的对死亡的坚定选择是其人格精神的重要体现。

0引言

屈原能成为世界文化名人,除了其作品具有“惊采绝艳”的艺术魅力之外,还在于他那可以“与日月争光”的人格魅力。综观屈原作品,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诗人在作品中反复表明的是,面对楚国黑暗的现实,自己将不改初衷,坚持高洁,上下求索,九死不悔。这表现出诗人强烈的人格意识。也许正因为如此,自汉以来,对于屈原人格的研究成为屈学的一大焦点。刘安、司马迁、班固、朱熹、黄文焕、王夫之等古代学者,虽然没有使用“人格”一词来评论屈原,但他们在忠君爱国的道德伦理层面对屈原的性格、气质、品行、能力等所作的高度评价对后世学者在屈原人格方面的研究影响颇深。自1906年王国维先生第一次将西方心理学“人格”概念导入屈原研究以来,现当代学者们多踵武王氏,以人格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对屈原人格作深入、细致的微观研究和宏观审视。本文拟在探讨屈原人格意识生成的文化渊源、背景的基础上对屈原的忧患意识、死亡意识作较为细致深入的剖析,以期对屈原人格境界有更为清晰透彻的理解。

1屈原人格意识生成的文化渊源和背景

1.1南北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对屈原人格意识生成的影响

南方的楚民族与北方中原的华夏民族原本同根共祖,文化亦同源。北方中原文化与南方楚文化的交流最早始于夏商时代,可谓源远流长。屈原生活在南北文化交流与融合最为频繁最为活跃的战国中后期。一方面,“先楚民族是一个具有较强的追求意识、英雄意识和悲剧意识的民族,他们似乎从不甘于现状,有着百折不挠、至死也不放弃斗争的精神,并且甘心情愿将生命献祭于一种自己所追求的事业。屈原的人格、精神正是在楚民族这种深厚的文化土壤中培植起来的;另一方面,屈原人格精神的形成与完善同时也受到了中原文化精神尤其是儒家文化精神的影响。我们从其作品中体现出来的以下四个方面的思想意识便可以看到南北文化的精神特质在屈原身上的体现。

1.1.1强烈的自我意识

自我意识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认识和评价,包括对自己心理倾向、个性心理特征和心理过程的认识与评价。屈原是一个自我意识非常强烈的人。在《离骚》中诗人自述:“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名余日正则兮,字余日灵均”,表明他坚信自己有天地神灵所赋予的“内美”;在此基础上,诗人表示要不断加强修养,保持高洁:“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这是诗人对自我才能、品质的高度自信;《怀沙》中诗人说自己“怀质抱情,独无匹兮”,表明诗人坚信并认定自己有着“党人”所没有的峻洁美质;为了树立“修名”,实现“美政”,诗人表示要不懈追求:“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离骚》)这表明诗人在自信自我品质与人格的同时已把这种强烈的自我意识融人了现实社会,从而使得这种自我意识因蕴含了社会价值而显得异常崇高伟大。诗人对自己出众的才华和光辉峻洁人格的自信,一方面铸就了他对国家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意识:“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另一方面,这种自信也铸就了诗人“独立不迁”“九死不悔”的个性与人格。汉代班固否定屈原高扬个性的精神,认为屈原是“露才扬己”,“责数怀王.怨恶椒兰”,“忿怼不容,沉江而死。实际上,班固的这种否定正好从反面肯定了屈原这种强烈的自我意识。

1.1.2强烈的独立意识

屈原强烈的独立意识仅从诗人在作品中对超时空的梦幻式神游的描写以及描绘这种神游的奇特的艺术思维方式——神话思维就可以看出来。比如,《离骚》中抒情主人公上叩天阍,下求佚女,以及“朝发韧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的梦幻式的奇异壮丽的神游;《惜诵》中写登天游历,请厉神占卜,向厉神倾诉,与先贤沟通;《远游》描绘神奇脱俗、宏伟壮阔的远游梦想以抒写诗人内心奔涌翻腾的复杂情感。作品中超时空的梦幻式神游其实都是诗人独立意识在作品中的艺术显现。屈原独立意识的的产生及其表现方式的运用,其源起在于:第一,道家“逍遥”思想的影响。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把“道”看成是世界万物的根本,他们认为“道”是一个超越现实与时空的无形实体,它“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所以它能摆脱所有束缚而获得自由与独立。由于庄子的“逍遥”思想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实现,于是便有了楚人对神仙以及仙游的向往与追求。屈原与庄子同时稍后,楚人的这种独立自由意识难免会对屈原的思想意识产生一定影响。第二,楚地巫文化的影响。楚地巫风盛行,巫文化氛围浓郁。深受楚地巫文化熏陶的诗人逢时逢地而“降”,却又不期遭遇怨愤痛苦悲怆而又无人可诉无处可诉,于是,诗人在诗歌创作中便运用这种幻化的神话思维方式来抒写心中久郁欲泻的汹涌情绪。正如赵辉先生所言:“诗人抒发这种情感并不是通过人们所熟悉的现实生活中的种种行为方式的描述,而是赋予抒情主人公以神性、仙性,通过他与人神交往所表现出来的与诸神的矛盾关系,来展示这位抒情主人公那复杂的内心世界,抒发作者的现实生活情感。

1.1.3强烈的圣贤意识

《天问》是屈原放逐中的作品。作品中的诸多设问中,既有对于历史兴衰成败原因的探索,也有对人的本质和生命价值的思考,既有对历代许多帝王成败的设问,也有对历代许多圣贤祸福的思索。如“初汤臣挚,后兹承辅;何卒汤官,尊食宗绪”问的是伊尹为汤臣竭忠尽智死后仍受优待的事;“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梅伯受醢,箕子详狂”问的是圣贤品德相同何以结局有异。可以看出,诗人思考的对象绝大多数是中原各朝的著名历史人物,以及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这说明屈原对社会历史、人生价值的探索是在中原文化的历史环境中进行的,他的人生价值观和人格精神是与他对中原历史文化的思索相伴而形成的。《离骚》《九章》等作品也体现出诗人的圣贤意识:“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离骚》);“望三五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抽思》),尧、舜、汤、禹以及傅说、吕望等都是中原人民心中的圣贤楷模,深受儒家的推崇。屈原在对理想的执着追求中深受他们的鼓舞与激励,把他们的人格当作自己追求的理想人格。

1.1.4强烈的历史意识

在中原民族的历史上也曾有过对鬼神的狂热崇拜,进入春秋战国时代,由于兼并斗争激烈,尽管中原民族还保留着许多巫术礼仪,但绝大部分人尤其是一些开明的政治家、思想家如墨子、苟子等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是人而不是鬼神在主宰人类,他们出于对现实的关注而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了与现实有密切渊源关系的历史,他们以史为鉴,总结历史经验教训,表现出了强烈的历史意识。而南方的楚国因巫风炽热,其历史意识、历史价值观在楚文化中的体现比中原文化相对滞后。在楚国,屈原是真正吸纳中原文化中的历史意识,对历史作出客观审视和理性思辨的思想家、政治家。这在屈原的作品中有充分体现。如,《天问》“追述往古,终之以楚先,以“问”的形式表达了诗人对夏、商、周三代以及先楚历史盛衰的思考,对众多历史人物命运的思考,并通过对历史的深刻反思,流露出对楚国前途的强烈忧患意识。它“是一首咏史性质的的作品”,“是一首‘述往事,思来者’的咏史诗”,又如,在《离骚》中诗人反复表明自己要“法夫前修”,以前代圣贤作为自己的楷模,并借对女委的回答备举历代兴亡之人事,极言后羿、寒浞、过浇之荒淫,夏禹、商汤、文王、武王之贤能,从正反两方面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提出“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的“美政”理想。

1.2战国“士”文化精神对屈原人格意识生成的影响

春秋中叶以后,由于“礼崩乐坏”以及私学的出现,伴随着阶级社会的急剧变革和封建制度的确立,在各阶级、阶层的分化集结过程中逐步派生出了一个阵容庞大、成份复杂的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新兴阶层一一“士”阶层。其中的“士”人大都出身卑微,如自称“”的墨子,自述“吾少也贱,故能多鄙事”的孔子,以及“穷巷掘门卷枢之士”苏秦,还有庄子、张仪、申不害等,几乎均属于孟子所说的“无恒产而有恒心者”。也许正是他们“无恒产”的困顿处境激励着他们奋发进取、自立自强,培养了他们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进取精神。他们凭借自己的专长,或游说人主,取得卿相之尊,或著书立说,成就一家之言。屈原生活在这样一个“士”文化氛围如此浓厚的时代,“士”人那种“尚志重道”的精神对他人格的形成无疑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我们从屈原作品中所展示的“自我”形象可以看到战国“士”人的精神在屈原身上的体现:第一,屈原和战国“士”人一样具有强烈的主体意识和实现自我的进取精神。他满怀强烈的政治激情,对自己的“内美”“修能”高度自信,为实现“美政”理想执着进取,九死不悔。这与战国“士”人的精神一脉相承。第二,屈原有着誓死捍卫人格尊严,宁死也不屈从的峻洁操守。屈原在作品中一再表明自己不同流合污,不与“党人”调和妥协:“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离骚》),这正是孟子“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的坚守在屈原身上的体现。可见,屈原在思想上深受到战国“士”文化精神的感召并形成了其刚强自信、九死不悔的人格节操。第三,在死亡观上,屈原深受孔子、孟子、庄子的影响。首先,孔、孟的死亡观是以道德价值为核心的,这种道德价值主要体现在对于“仁”和“义”的追求上。孔子主张“杀身成仁”,孟子主张“舍生取义”,“仁”“义”的境界是人生最高的理想境界,为达到这种最高境界而导致的死亡,其意义价值深远重大。诗人在作品中对暴君摧残圣贤生命的强烈斥责,对古圣先贤以死殉节的充分肯定,对自己以死殉节的坚定选择,对为国捐躯的死难将士的热情礼赞,以及对于孔、孟所推崇的唐尧、虞舜、商汤、夏禹、周文王、周公等明主贤臣的高度赞赏,这些都显示出,孔、孟的生死观在屈原的内心深处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其次,对于人的生死,庄子一方面倡导以达观淡泊的态度看待生死,主张不悦生,不恶死;另一方面,庄子又主张“齐死生”,重视在精神上超脱生死,追求所谓“逍遥游”,从而达到生死永恒的境界。屈原采用梦幻神游的方式超越死亡,这在一定程度上渗透着庄子“逍遥游”的精神内质。

1.3血缘、家族、宗法观念对屈原人格意识的熏陶和培养

中国古代的宗法制在商代就已基本确立,周代时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与强化。宗法制实际上是当时人们家族观念强化的产物,而家族观念是以血缘为基础的。可以说,先秦时期中原各诸侯国的政治、经济制度以及道德伦理观念等都是在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和纽带的宗法制度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从而导致中原民族浓厚的家族、宗法观念。由于中原文化的渗透与影响,原本也有尊祖意识和家族观念的楚民族在中原民族宗法制的影响下,其宗法观念也逐步形成,只是不如中原民族强烈。据史书记载,楚受封建国是在周成王时,“楚之先祖出自颛项高阳”,“熊绎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芈氏,居丹阳。”屈原从血统、世系上看是“楚之同姓”,属楚公族。屈原年轻时担任楚怀王的“左徒”,并深受怀王信任,这除了诗人本身所具有的出众的德才之外,与他“楚之同姓”的贵族身份是分不开的。屈原也曾任楚国“三间大夫”,其位虽闲散,可楚王让他负责管理昭、屈、景三大王族并教育王族子弟,“三间之职,掌王族三姓,日昭、屈、景。”这也说明了楚王对屈原贵族地位的认可。基于自己这种较为显赫的贵族地位,屈原在《离骚》篇首就宣称自己与楚王是同姓贵族,但诗人的目的不在于炫耀自己血统的高贵,而在于表明自己与楚国的命运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很显然,这是屈原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心的体现。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对楚国兴衰的强烈使命感和责任心,诗人才会有对黑暗现实的痛心疾首:“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离骚》),才会表现出“恐皇舆之败绩”(《离骚》),“恐祸殃之有再”(《惜往日》)这样强烈的忧患意识。

2屈原人格意识的重要体现

屈原作品中体现出了非常强烈的人格意识,独立不迁、上下求索、好修为常、忠君爱国、美政理想、忧国忧民、以死殉国等都是屈原人格精神的重要内涵。对此,学界多有述论。因篇融所限,这里只就屈原忧患意识、死亡意识在作品中的体现作较为深入、透彻的剖析。

2.1忧患意识

忧患意识源于远古时代,最初表现为一种对自然力量无法控制和战胜的恐怖、戒备的心理状态。随着人类社会关系的发展,忧患意识逐步表现为对国家、对民族、对现实政治以及对人自身命运、处境的忧患,进而积淀于民族心理的深层,成为民族文化的一种特性、一种品格、一种传统。“忧患意识乃人类精神开始直接针对事物发生责任感的表现。也即是精神上开始有了人的自觉的表现。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忧患意识是一种文化精神意识。

春秋战国时期,社会动荡,战争频繁,生灵涂炭,忧患意识已成为了一种普趟的社会意识。屈原便是这一时期忧患意识主体的代表。面对楚国黑暗污浊的现实,诗人内心产生了一种高度的责任感、强烈的危机感和神圣的使命感。综观屈原作品,我们可以发现,在诗人的思想里浸透着浓重的忧患意识。在作品中,诗人的忧患意识主要表现为忧国、忧民、忧己。

2.1.1忧国

一方面,诗人为国君昏庸而忧。“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离骚》),“不毕辞而赴渊兮,惜雍君之不识”(《惜往日》),“众鼹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哀郢》)。另一方面,诗人为“党人”误国而忧。“党人”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谗巧离间,嫉贤妒能,蒙蔽君主,致使君王昏庸,“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惜往日》)。面对小人误国,国君昏庸,诗人忧心如焚,“恐皇舆之败绩”(《离骚》)。

2.1.2忧民

倾襄王元年,秦击楚,“秦大破楚军,斩首五万,取折十五城而去”,此时,诗人适逢遭逐。诗人随“离散而相失”之民而“遵江夏以流亡”,“上洞庭而下江”。郢都陷落,人民妻离子散,诗人随着流浪的难民,“焉洋洋而为客”。面对郢都陷落,人民流离,诗人腹内如绞,老泪纵横,神思恍惚,“心婵媛而伤怀”,“涕淫淫其若霰”,(《哀郢》)。是苦难把诗人和人民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诗人心中无时不牵挂着苦难的百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离骚》。朱熹注:“哀此民生遭世多艰也。”)“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抽思》),“万民之生,各有所错兮”(《怀沙》),“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离骚》)。此中“民”当指包含诗人在内的民众。

2.1.3忧己

诗人的“忧己”源于“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处境,诗人的“忧己”有三:第一,得不到国君信任之“忧患”。“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裔怒”,“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乎民心”(《离骚》),“昔君与我诚言兮,日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抽思》),“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哀郢》),“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惜诵》)。第二,找不到志同道合者之“忧患”。“兰芷变而不芳,荃蕙化而为茅”,诗人为志同道合者的变节痛心疾首:“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离骚》)第三,孤独无援之“忧患”。“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离骚》),“孤子吟而}文泪兮,放子出而不还”(《悲回风》)。诗人“竭忠诚以事君”,换来的却是“反离群而赘肮”(《惜诵》)。多次“求女”,均以失败告终。诗人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吾独穷困乎此时也”(《离骚》)。

屈原“发愤以抒情”(《惜诵》)。在作品中,诗人以对历史的追述,对现实的揭批,对爱恋失败的咏叹为经,以多种艺术表现手法为纬,采用诗意独白、寓情于景、象征隐喻、梦幻神游等多种艺术手段,反复抒写自己的忧患情怀。

2.2死亡意识

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谤,以致遭贬。在经历了沉重的贬谪苦痛之后,诗人怀着极度的绝望心情自沉殉节,体现了其生命存在的最高价值。屈原在作品中以神话思维的艺术眼光对死亡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探索,表现出强烈的的死亡意识。

2.2.1屈原作品中关于死亡的描述显示出诗人对于死亡价值的追求

首先,对历史人物死亡的描述,显示出诗人对于死亡的道德价值的肯定。一方面诗人强烈斥责残暴的恶势力对圣贤生命的摧残、剥夺,如“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涉江》);另一方面,诗人否定那些自取毁灭的暴君庸王,如“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离骚》);再一方面,诗人肯定那些以死殉节的古圣先贤,如“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悲回风》)。这体现出诗人是从道德理性的价值取向来衡量死亡的意义的。其次,用隐喻手法表现死亡意象,映照着诗人对于死亡的独特领悟。“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思美人》),“何芳草之早天兮,微霜降而下戒”(《惜往日》),“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这些包含着具有象征意义的死亡意象,是对死亡的诗意隐喻。再次,描述诗人自己的死亡,显示出诗人以死殉节的坚定选择。诗人在作品中反复提及自己的死亡或自杀,表现了强烈的求死欲望,呈现出明显的死亡冲动。按照弗洛姆和弗洛伊德的理论,“生本能成为人最初的潜能,死本能则是人的第二种潜能,生本能和死本能在人的心理结构中处于对立的矛盾状态,它们可以由于生命个体的遭遇而彼此消长并相互转换其主导地位。屈原因小人谗陷导致革新失败,理想破灭,忠君爱国的高尚情怀又得不到理解,这深重的挫折打击致使屈原的死亡冲动超越了生命冲动,死亡本能战胜了生命本能,这种死亡本能促使诗人走向死亡,并在作品中加以表现,显示出诗人对于以死殉节的坚定选择。

2.2.2梦幻神游一一对死亡超越的描写,显示出诗人对生死永恒的肯定

基于原始宗教以及神话思维的对于死亡的否定,在诗人的思想意识里,一方面,死亡只是对肉体生命的否定,“身首离兮心不惩”,人的精神生命——灵魂将永存,并且,灵魂可以离开人的肉体去漫游,以新的方式存在,“魂中道而无杭”(《惜诵》),“宁溘死以流亡”(《离骚》)。另一方面,由于神话在本质上是否定任何死亡的,“它们(神话和原始宗教)断然否定死亡的真实可能性,在某种意义上,整个神话可以被解释为就是对死亡现象的坚定而顽强的否定。因此人又可以超越死亡。在诗人的神话思维里,人可以借助于梦幻神游,超越时空的限制,使生命达到永恒的境界。因此,诗人在作品中多次描写了梦幻神游。诗人在境界壮阔、气势恢宏的神游中获得了生命自由和审美愉悦,实现了对死亡的抗拒与超越。

2.2.3屈原受孔、孟、庄生死观影响的同时对生死又有所超越

屈原离骚篇10

金龙狂舞浪滔天,一丝兰草凌泗年。

千里江水百世魂,国安思危吊屈原。

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

金戈铁马关山度,梦里红颜几回逢

凭栏空叹望海潮,九歌离骚故乡瑶。

兴酣落笔伤心处,诗成笑傲孤灯老

今日圣神家四海,戎旗长卷椅歌笑

平生不解楼兰意,虚住南山唱离骚。。

屈原(现代诗)

你是谦谦的君子,摘一把香草。

你是漫漫的诗人,吟一首离骚。

你是红红的烈日,用光拯救了黑暗。

你是那古老的祭坛

没人可以遮蔽你的双眼

祭奠以香草,聚魂以离骚。

只是这穿越的沧桑

凋落,三皇五帝的圣望。

飞奔,荆楚苍凉的辉煌。

寻觅,华夏最后的希望。

最后,汨罗梦的太久。

千年,一点一滴的盼望。

百世我不停地惆怅。

只剩端午,一日的回想。

屈原向着香草美人的方向。

千年之后在我们的时代绽放。

你不要再惆怅,

不要再彷徨

梦已经绽放,就在家的方向

就在家的方向

吊屈原现代诗

不停地念

不停的念

离骚兰香,

艾草粽行。

不停地划

不停地划

汨罗翻滚

美人泪洒

不停地望

不停地望

楚风狂潇

舞剑南天

不停地唱

不停地唱

古词难歌

盛世难量

不停地走

不停地走

青山之峩

寻你之眸

不停地笑

不停的笑

金粉浮华

四海为家

五月五日

兰花依然

汨罗潇洒

扑鼻粽香

离骚未挂

以你之名

兴我中华

凭你之心

佑我万家。

以你之名

兴我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