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法律主体资格及责任承担

时间:2022-06-12 03:10:54

人工智能法律主体资格及责任承担

摘要:人工智能再给我们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诸多挑战,法律挑战就是其中之一。人工智能的发展引发了诸多法律问题:侵权损害赔偿的责任主体边界;知识产权的保护边界。人工智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兴事物,多数学者均认为应创设新的法律规制人工智能。其实,法律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脆弱。在现有的法律体系和法律规定下,上述问题可以得到解决。根据损害发生原因,侵权损害赔偿责任可分别由使用者或设计者承担。人工智能的“智力成果”不属于知识产权保护之范围。

关键词:人工智能;侵权损害赔偿;知识产权

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简称AI)已有60年的历史。人工智能缘起于达特茅斯会议,真正进入人们的视野中要从1997年的“深蓝”系统开始,谷歌的无人驾驶汽车和AlphaGo的问世使人工智能迎来了春暖花开,这标志着人类开始进入人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的发展影响着社会的方方面面,法律也不例外,人工智能时代的大数据、人工智能“创造”的产物等无不在挑战法律的边界。

一、关于人工智能的定义

人工智能,从字面看,即由软件或者机器表现出来的智能。但这样定义于人工智能显然不够深刻,究竟什么是人工智能,目前就世界范围内,何为人工智能尚无统一概念。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如下两点:由于人工智能的外形没有共性特征,它可以是某台机器,也可以是一套系统,甚至是一串运算符号。总有一些事物,存在于人类的感知中,但却无法用语言定义这种事物,人工智能就是这样的事物。其次,人工智能仍处于新兴发展阶段,对于一种尚未成形的事物贸然地下类型化的定义,一定程度上会限制人类对于人工智能的想象力,同时也不利于人工智能的全面发展。本文认为图灵测试中的对于人工智能的定义更为合理。图灵测试中指出在布幔后,人工智能在与人对话或互动中,能使人无法发觉与其对话或互动的不是人。当前的人工智能仍属于低级的人工智能。在人工智能中存在狭义的人工智能和广义的人工智能[1]。广义的人工智能(ArtificialNarrowIntelligence,简称ANI)是目前人工智能的形态,需要在运行的开始或结束时进行人为操控。狭义的人工智能(ArtificialGeneralIntelligence,简称AGI)是今后可能会出现的较为高级的人工智能形态。它是完全独立自主的,拥有自我意识和匹敌人类的智慧。虽然目前对于何为人工智能尚无定论,但对于什么不是人工智能可以得出肯定的看法。人工智能高于机器人(robot)。机器人的本意是人类的奴隶(robo)。根据联合国标准化组织给机器人下的定义:“一种可编程和多功能的操作机;或是为了执行不同的任务而具有可用电脑改变和可编程动作的专门系统。”[2]就当前已经出现的人工智能来看,人工智能已不是操作机这么简单,也不限于某种专门的系统。人工智能是自动化(automation)的最高境界。自动化一词在第三次工业革命时期由德国人D.S哈德提出。自动化的目标是在脑力和体力上解放人类。机器人的发明与创造推动了半自动化向自动化的转变,人工智能则实现了低级自动化向高端自动化的升华。人工智能与智能人工(IntelligenceArtificial简称IA)[3]。在计算机领域中存在AI与IA的鸿沟,它们是计算机发展的两种方向。代表人物分别是人工智能之父约翰•麦卡锡和鼠标之父道格•恩格尔巴特。他们各自为政近50年,拥有各自独立的传统、价值观和优先顺序。麦卡锡认为人工智能的研究方向要远离人类的行为。让机器变得有意识,并强大到可以最终取代人类。恩格尔巴特则指出计算机技术让人类通过更为强大的软件来促成项目或活动。智能人工的最终目的是在脑力、体力、经济等方面拓展人类的能力,让人类更有效地进行创造与合作。目前来看,人工智能似乎在这个时代胜出了。当下,人工智能触动的法律边界该如何应对?本文拟就人工智能已经触碰到的法律边界,提出自己的想法。需注意本文所指的人工智能是在当下可预见的范围内人工智能,不包括AGI。

二、侵权或损害赔偿责任的归属

人工智能在医疗中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欧盟一些国家的医疗机构已研制出了纳米医疗装置,在不远的将来,针对残疾人士的仿生器官(bionicorgan)也会出现,人工智能控制下的仿生器官模仿人类真实器官的运行进程,外形与人类的真实器官没有差别。倘若一个人的仿生手突然失去其自主神经的控制,将他人砸伤或毁损了他人财物。产生的侵权或损害赔偿该如何解决?在讨论人工智能造成侵权或损害赔偿责任的归属之前,需明确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有学者指出应赋予人工智能民事法律主体地位,其地位与法人类似[4]。这种观点只能解释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但无法解决责任归属问题:人工智能本身无任何形象,没有法人应具备的必要财产。在出现侵权或损害赔偿责任时,人工智能无法对受害者进行补偿,不能够独立地承担民事责任。人工智能应归属于物,一种特殊的物,是器物发展的极致阶段。购买该人工智能的消费者对其享有所有权。在讨论人工智能是否应承担责任时,须遵循技术中立原则。技术中立原则[5]指的是对于人类研究出的任何技术、机器装置等不做价值标准的评判。对该技术、机器装置等是否合法、是否会造成侵权不做价值方面的判断。但技术中立原则存在一种例外:若技术、机器装置等被设计出的商业目的或主要功能是从事侵权行为,那么该技术、机器装置不应被接受。总之,技术本身并不带有价值色彩,是人的行为使得技术产生了好坏之分。人工智能源于人类,是人类为达到某一目的研究的结果。遵循技术中立原则,人工智能这项技术本身不存在好坏的价值判断(技术中立原则的例外除外),人工智能带来的好或坏的结果由其背后的设计者、运营者的行为导致。无论是蒸汽机还是人工智能造成的侵权或损害赔偿问题,其责任主体均应是技术背后的人。人工智能是机器装置发展到极致结果,面对人工智能带来的侵权和损害赔偿问题,有些学者提出应由人工智能来承担责任,即删除该人工智能机器软件等手段达到惩罚效果[6]。这是十分荒诞的,销毁造成损害的软件,既不能补偿受害者也难以实现警示作用。确定侵权责任的核心是明确因果关系。对于人工智能造成侵权损害赔偿结果的原因存在以下几种情形:第一,人工智能设计者设计该人工智能的主要目的就是从事侵权行为。若人工智能的主要用途是造福人类,如仿生器官的主要目的是解决患者的痛楚,为其生活提供便利,应站在技术中立的立场看待该人工智能技术。如果某一人工智能技术研发的初衷就带有危害性,那么这种人工智能不应该存在。对于这种人工智能应予以销毁,并由其设计者承担侵权或损害赔偿责任。第二,该损害是由人工智能的使用者故意为之。在这种情况下,人工智能是使用者实施侵权行为的工具,毫无疑问,由此造成的侵权损害赔偿责任应由人工智能的使用者承担。第三,因人工智能本身出现失控造成损害。人工智能为其所有者、使用者带来的便捷生活,给其设计者带来收益。但人工智能作为一种特殊的物,对技术要求很高。在人工智能本身失控造成损害的情况,属于该人工智能的设计缺陷,要求对该技术一窍不通的所有者或使用者承担责任显然不合理,这种设计缺陷造成的侵权或损害赔偿责任属于产品责任,应由其设计者承担。

三、人工智能的“智力成果”是否享有著作权

对人工智能创造出的作品,我们暂且用“创造”和“作品”来说,是否享有著作权的问题,学界争议较大。一些学者认为对于人工智能生成的产品或作品应属于法人作品制度的调整范围[7],人工智能的创作人可能享有著作权,但这些均不能使我国的《著作权法》因人工智能而改变[8]。也有学者指出人工智能对其生成的产品或作品享有著作权,但其著作权是由人工智能的所有者或设计者来行使,并建议人工智能的著作权应采取登记的方式进行保护[9]。(一)人工智能与人类的区别。人类伟大之处在于思想,而人工智能与人类相比没有自我意识,人工智能没有自我认知,没有对世界的认知,自然也谈不上创作。人类是自主神经系统与非自主神经系统的共同体,人工智能只是由一系列代码组成的纯粹的非自主神经系统控制。这是人与人工智能的界限。人工智能拥有的是智能,这种智能来源于人类的智力活动。智能活动低于智力活动,人工智能活动以人类的智力活动为指导。(二)著作权的本质。知识产权在技术领域体现为专利,在信誉中体现为商标,而在艺术领域则表现为著作权。作品产生于人类的某种特定行为独创性是拥有著作权的作品的本质特征。著作权是人类的智慧结晶,基于富有创造性的灵感,出推动社会进步的产品或作品,这样才是被大家所尊重的著作权。何为创作?我国《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3条规定,创作是一种智力活动,创作是将人脑中的思想意识通过产品、作品传递至客观世界的过程,这一推动社会进步的过程需要得到法律的保护,我国《著作权法》保护人类的创作行为。独创性源于人脑中的灵光乍现或深思熟虑,它反映作者的思想情感和性格,作品的独创性集中展现了作者的个人色彩。因此,独创性源于作者的智力活动,独创性必须是作者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通过实践而得到。(三)人工智能对其“创造”出的产物不享有著作权。目前,所谓的人工智能“创造”的东西以大数据为依托,而数据是对某一事实的投射,可以说数据本身就是事实。人工智能依靠大数据“创造”的产物仅仅是对事实的反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这些产物以大数据为基础,通过某领域最为先进的数据的收集整合实现自身的领先。例如AlphaGo之所以能战胜吴世石是以在其保存了世界排名前十棋手的棋谱为基础。数据只是对客观事实的陈述,著作权则是人类的主观意识在客观世界中的反映。知识产权是一种排他性权利,其设立的目的是鼓励人类创作,而不是鼓励机器“创造”。人工智能不是著作权适格的主体。最后,著作权是赋予智力活动的权力。而人工智能是在人类智力活动指导下进行的智能活动。人工智能从事的智能活动显然不是知识产权保护的范围。当前的人工智能还是低端人工智能,它们不具备自我意识,只能根据所设定的代码在某一领域活动,不能进行独立的自我思考。美国版权局对猩猩的自拍照申请著作权的事件曾作出如下回应:凡是不是由人创作的作品均不享有著作权,不予注册登记。猩猩作为有生命气息的动物尚不享有著作权,冷冰冰的人工智能当然不应赋予著作权。人工智能“创造”行为即对数据的编排行为可以享有编辑著作权,人工智能中代码的排列也可作为商业秘密保护。但这些都不是著作权。或许在未来,人工智能会发展到超级人工智能,拥有自我意识,可以进行自我思考。那时法律可以赋予人工智能著作权。但在可预见的未来里,人工智能仍是低端的智能,赋予其著作权显然不合理。另外,人工智能的设计者对于人工智能本身享有知识知识产权,但对人工智能“创造”出的东西而言,不享有知识产权。人工智能是依靠大数据进行“创造”,这已超出设计者的创作部分。大数据的提供者或许享有对人工智能“创造”的东西拥有知识产权。但是大数据是由不特定的多数人提供的,行使这样的知识产权时,需经过不特定的多数人的同意,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站在经济法学的角度,为能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创造”出的产物,不宜赋予人工智能知识产权。

参考文献:

[1]卡鲁姆.蔡斯.人工智能革命——超级智能时代的人类命运[M].张尧然,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7:7-14.

[2]宋立.机器人管家:环境感知和逻辑思维的集合[J].中国战略新兴产业,2014(14):84.

[3]约翰.马尔科夫.人工智能简史[M].郭雪,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7:25-78.

[4]刘小璇,张虎.论人工智能的侵权责任[J].南京社会科学,2018(9):107-108.

[5]梁志文.云计算、技术中立与版权责任[J].法学,2011(3):84-95.

[6]李兴臣.人工智能机器人刑事责任的追究与刑罚的执行[J].中共青岛市委党校青岛行政学院学报,2018(4):112-116.

[7]熊琦.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的著作权认定[J].知识产权,2017(3):3-8.

[8]王迁.论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在著作权法中的定性[J].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17,35(5):148-155.

[9]吴汉东,张平,张晓津.人工智能对知识产权法律保护的挑战[J].中国法律评论,2018(2):1-24.

作者:马鑫鑫 单位:安徽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