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制度论文范文10篇

时间:2023-03-24 15:33:08

经济制度论文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1

论文摘要:本文拟从经济制度和生产关系各自的概念入手,通过马克思主义和制度主义的研究方法对二者关系进行分析和探讨,最终得出结论:经济制度对于生产关系的形成、运行和变革起着决定性作用,而生产关系也对经济制度起着巨大反作用,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一、制度、经济制度、生产关系

“制度”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两种含义:一是要求大家共同遵守的办事规程或行动准则;二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体系。西方制度经济学者所认同的制度含义与前者相似。

凡勃伦提出:“制度实质上就是个人或社会对有关某些关系或某些作用的一般思想习惯”。康芒斯认为,所谓制度无非是集体行动控制个人行动的一系列行为准则或规则(1934)。舒尔茨说:“我将一种制度定义为一种行为规则,这些规则涉及社会、政治及经济行为。”诺思则认为制度是“规范个人行为的规则”。其它一些制度经济学家对制度的定义也没有实质性的差别,可见,在制度学派看来,制度无非是约束和规范个人行为的各种规则和约束。那么所谓经济制度,就是在人们从事物质资料生产与再生产过程中,约束和规范个人行为的规则。

通过更深人探讨,笔者认为制度实为一种具有执行力,即有强制力保证实施的协调机制,它在交易中发挥着对权利分配和义务分摊的指导作用。换言之,虽然制度类型众多,种类繁复,但究其本质都是交易中具有执行力的指导交易主体间利益分配和交易费用分摊的协调保障机制,其差别只在于协调对象、作用方式和保障手段的不同。

然而,我国学者所理解的经济制度却是第二种含义的制度,即_种对制度体系的描述。且这样的论述被广泛接受:社会经济制度,是社会发展一定阶段上占主导地位的社会生产关系的总和。显然,我国马克思主义学者普遍倾向于将经济制度与生产关系相等同,这不仅与西方制度经济学者所谈的制度不是同等意义的概念,事实上,在马克思、恩格斯本人的论述中也找不到相应的理论依据。

马克思认为:“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诚然,马克思的确阐述了一定社会的生产关系总和,相对于人们政治、思想的社会关系而言,是社会的经济基础,而后者是上层建筑。但是在马克思的理论中并没有找到关于经济制度就是生产关系总和的论述,那么显然,这一观点是我国学者对马克思理论的发展,至于发展的准确与否,笔者认为,有必要从关键词“生产关系”人手,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所谓生产关系,“即人们在他们的社会生活过程中、在他们社会生活的生产中所处的各种关系。具有独特的、历史的和暂时的性质。”生产关系是人们在物质资料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中结成的关系,是人们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方面的经济关系的总和。

研究生产关系,一般不仅要考察生产,还要考察其本质差别,在生产关系总体中,生产资料所有制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马克思说,“如果说在任何所有制形式都不存在的地方,就谈不到任何生产,因此也就谈不到任何社会……”不同的所有制形式决定着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及其相互关系,进而决定着劳动产品的分配形式,制约着人们的消费关系。所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是区别不同生产关系类型的主要标志。所谓所有制,是指生产资料归谁占有的制度,它决定着人们在生产中相互关系的性质和产品分配、交换的形式,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可见,所有制首先是一种制度,其次它的调整对象属于物质资料生产领域。显然,所有制是经济制度的一种。所有制的性质,及以其为核心的经济制度系统决定着生产关系的性质及人们之间相互关系的处理与协调方式。另一方面,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在社会生产中,生产力是物质内容,生产关系是生产的社会形式,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有什么样的生产力就有什么样的生产关系。因此,可以说,生产力状况和经济制度环境共同决定着生产关系的独特性。

二、经济制度与生产关系

(一)经济制度决定生产关系的形成、变革和运行

首先,我们从马克思主义理论入手来展开研究。“生产力的发展和变化,决定着生产关系的发展和变革。”这是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共识。然而,生产力是怎样作用于生产关系呢?吴易风教授对此曾进行过系统的阐述:“一定历史阶段上的生产力及其发展形式,是一定的生产方式由以产生的历史条件和现成基础。一定的生产方式又决定一定的生产关系。新的生产力会产生和它相适应的新的生产方式,新的生产方式又会产生和自己相适应的新的生产关系。”即“生产力——生产方式_-生产关系”,也就是说,生产方式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结合点,生产方式及与之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共同构成了一个社会的经济结构或经济基础。对于此观点,笔者在赞同之余深受启迪,并进行了思考:生产方式是怎样将生产力的影响传导并衍变为生产关系的变革的呢?经过反复探寻,发现了关键所在:是生产方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经济制度及其发展和变迁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中担当了重要媒介。

生产方式,即一定生产力发展水平下,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结合以生产人们所需物质资料的方式。新的生产力要求产生和它相适应的新的生产方式,即人们与生产资料之间新的占有、使用方式,及产出的物质资料的分配和交换方式等。相应地,亦会产生与新生产力相适应的新的所有制、生产、分配、交换甚至消费制度以对新生产方式的形成、确立和实施过程起到辅助和保障作用。而在人们遵循新的生产方式进行劳动生产的过程中,受到新经济制度的协调和制约,其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关系便会日益改变,生产关系也就随着生产方式的变化而发展、变化了。正如马克思所描述的“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保证自己生活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因此,经济制度对生产关系的形成和变革起着基础性和决定性的作用。

马克思理论中的—个重要思想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么笔者提出的经济制度是生产关系的基础,决定着生产关系的形成和变革,是否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原则呢?事实并非如此。所有制形式一般都是以一国宪法的形式予以规定的,但它从根本上决定着生产关系性质,是经济基础中不可动摇的支柱,其足以证明制度并非完全属于上层建筑范畴。从前面的论证可知,经济制度是应该划分到经济基础里去的。制度也分为两部分,即经济基础部分(包括所有制及以其为核心的经济制度)和上层建筑部分(包括政治制度、行政制度以及意识形态等)。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原有的生产方式随之改变,而生产方式及其重要组成部分经济制度的变迁又促成了生产关系的变革,于是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中社会和历史不断地向前发展。

其次,从新制度经济学的视角来进行考察:经济制度作为一种交易协调机制,就是为了保证交易顺利进行,促进经济发展而产生的。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交易成本的变化,当原有利益分配和交易费用分摊原则无法再维持人们所认可的利益均衡时,经济制度中的部分甚至全部,包括所有制在内,就会发生变迁,以实现一个新的利益均衡。显然,在新的经济制度环境中,人们在进行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时所受到约束的内容、方式和程度等都会与旧制度环境下有所区别,其调整效果也自然会不同。也就是说,社会生产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必然相应地发生变化,即生产关系发生变革。

生产是一种社会行为,随着社会分工的出现及细化,人们在生产中的协同合作日益增多,随之而来的产品分配和交换也日趋频繁、复杂。制度经济学把人们的一切交互行为都视为交易,即随着经济的发展,整个社会生活中的交易,无论从数量、频率或是复杂性都呈现出增长的趋势。然而,由于人们认知能力的有限性,生活环境中信息的不完全和不对称性,以及人们的机会主义倾向,交易中的隐瞒、欺诈、偷懒及搭便车等现象不断出现且同样呈增长趋势也在所难免。此外,由于交易中主体间的意愿相左所导致的利益冲突和摩擦引起交易无法顺利进行甚至中止也时有出现,这些情况又进一步增加了交易的复杂性,影响了经济效率,增加了交易费用,降低了各主体间的信任度,减少了其进行交易的意愿,进而阻碍了生产关系的和谐、有序的运行和发展。经济制度是社会生产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种协调机制,其产生就是为了克服人的弱点和不足。经济制度决定和调整着人们在经济生活中的相互关系,使其更和谐,更有益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维持着生产关系的良好运行及健康发展。

(二)生产关系对经济制度具有反作用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2

【摘要】建立有效的调控机制和调控政策是发展循环经济的关键。本文依据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互作关系及反馈机制,从制度创新的角度探讨了发展循环经济的路径选择。

【关键词】循环经济制度创新研究

一、科学认识循环经济

循环经济本质上是一种生态经济,它要求用生态学规律来指导人类社会经济活动,是一种新的生产方式,也是一种基于闭环型物质流动的经济发展模式。传统经济活动采用的是“资源消费→产品→废物排放”的单程线形的物质流动模式,而循环经济采用的是“资源消费→产品→再生资源”闭环型物质流动模式,其技术特征表现为资源消耗的减量化(reduction)、再利用(reuse)以及资源再生化(restoration),这通常简称“3R”原则。减量化是指减少生产和消费过程中资源的使用量和废弃物的排放量,实行清洁生产、文明消费,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再利用是指延长和拓宽生产技术链条,尽可能延长产品的使用寿命,目的是防止产品过早地成为废弃物、减少废弃物的排放;要求提高资源的重复使用效率,尽可能使用可以多次使用的产品。资源再生化是指废弃物的资源化,使废弃物转化为再生资源,重新生产出原产品和次生产品,对生产和消费过程中的废旧产品进行回收利用。

二、经济与环境的互作关系及反馈机制

统筹经济增长与生态环境保护首先要从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入手(见图1),“+”表示正反馈,“-”表示负反馈。经济系统正反馈表现人口对经济增长的需求,从而对生态系统物质需求增加,且迅速占据物质总量;权且假定人口不增长,按照相对收入消费理论看,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会不断提高;技术进步会加快经济系统的正反馈作用。生态系统的负反馈表现在生态容量会限制人口需求增长,即经济增长会受到生态环境承载力的约束。为此,经济与环境之间始终存在经济需求无限和生态供给有限之间的矛盾。统筹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必须处理好如下三个关系:第一,人口需求→经济增长→资源(能源)供给→环境质量提高;第二,经济增长→技术进步→资源利用效率→生态平衡;第三,资源(能源)→价格(市场)→信息调控→生活质量→环境质量。如果把三个反馈网络构成一个整体,会发现人口、资源、环境是三位一体的核心要素。经济增长要考虑人口、资源、环境要素。

在第一个关系网络中存在的致命弱点是资源(能源)的高消费模式,不顾环境质量和人口的全面发展,经济增长大起大落;在第二个关系链中,现实经济增长所依赖的多数技术体系,其资源效率低下,并且以生态失衡为代价;在第三个关系链中,资源低价、产权不明等非市场化管理,政府调控缺位或不力,既破坏环境质量,又损害消费者利益。因此,统筹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就是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创新环境保护技术体系、建立产权明晰、行之有效的市场。这些单靠独立、单一的学科边界是无法完成的,必须整合生态、社会、经济、技术要素,统筹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所以,建立科学的循环经济的调控机制是统筹的核心,实现有效制度安排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三、循环经济与制度创新

1、环境资源是公共产品,市场机制对它配置失灵。传统经济增长方式只关心经济增长而不关心环境污染的原因。市场机制发挥作用的前提条件是资源有明晰的产权,环境资源是典型的公共产品,公共产品具有两个基本的特性,即消费的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为了提高环境资源的利用效率,根据现代产权理论,环境资源的产权明晰至少会存在如下问题。

(1)环境问题的复杂性影响市场交易。由于环境污染具有极强的弥散性,产生的废物将通过各种环境介质弥漫扩散到许多毫不相关的地域和人群,尤其是人口高度密集的工业化城市。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界定环境资源产权就会产生困难,严重影响产权交易。

(2)交易费用过高,使交易难以成功。交易费用包括把交易双方召集到一起的费用、取证以确定损害和赔偿的费用等等。与此同时,实际生活中很难把所有的当事人都集中到市场范围内,而总有一些人想利用环境扩散的特点来分享他人购买清洁环境的好处或逃避支付费用,即产生“免费搭车”问题。由此看来,对于环境资源的配置,市场机制是失灵的;欲通过传统产权制度解决目前的环境问题,也存在一定的困难。为了纠正市场失灵,政府干预是必不可少的,必须进行制度创新,通过一些规制来完成这种交易。

2、生态环境已成为一种短缺的生产要素,应纳入生产函数来考虑。现代经济增长理论中,生态环境不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已成为一种短缺的生产要素。把环境资源纳入生产函数并作为内生变量来处理是合理的。很多学者的研究认为,环境资源是可以给予一个价格的,如可以通过级差地租或影子价格反映其经济价值,不论是土地、矿产,还是森林、水体。发展循环经济,就是要求人们在经济活动中必须大规模“生产”生态环境要素,以弥补过去几十年对生态环境的巨额欠账,消除生态环境透支所产生的经济泡沫。循环经济不同于过去的污染控制,污染控制是末端治理,而循环经济是从源头开始就注重环境保护。发展循环经济必须对生态环境进行大量投资,提高生态环境的供给能力,以弥补生态供给能力的不足。因此,必须通过制度创新来解决好生态环境投资者的合理回报问题,激励人们从事环境保护投资并使生态资本增殖。

四、发展循环经济的路径选择

1、建立绿色GDP,树立科学宏观决策体系。首先,正确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长远利益与短期行为的关系,正确认识人与自然的协调关系。经济发展要遵循生态环境反馈机制的原则;要以生态环境的物质输出量为基础,加强生态环境建设,扭转生态失衡;生态环境建设并不是以牺牲经济发展为代价,其最终目的还是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其次,建立绿色GDP,树立科学发展观。绿色GDP是从传统GDP中扣除环境污染和资源耗竭之后的净产值。绿色GDP账户使“经济增长”与“生态成本”一目了然,不仅反映经济增长的环境代价有多大,而且反映地方政府的真实政绩是多少。这种制度安排有利于促进人口、资源、环境、经济、社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一句话,建立绿色GDP有利于政府进行科学宏观决策。

2、建立循环经济激励机制,构建规制化的市场。庇古认为,由于外部性因素存在,会出现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的不一致,市场机制无法发挥作用,即所谓市场失灵。这就必须依靠政府干预加以解决。当它们不相等时,政府可以通过征税或补贴的办法,使私人边际成本与社会边际成本相等,使外部成本“内在化”。一方面,由政府对造成负外部性的生产者征税,限制其生产;另一方面,由政府对产生正外部性的生产者给予补贴,鼓励其扩大生产。从利润最大化原则出发,企业会自动将产量调整到价格等于社会边际成本之点,以达到资源最优配置。目前排污收费制度、排污权交易制度、退耕还林补偿制度等都是征税与补贴的具体应用。通过这些制度安排来规范企业的行为,做到“准使用准补偿、谁破坏准恢复”,有奖有罚,形成良性激励机制。美国建立的以“气泡、补偿、银行、容量节余”为核心的一整套排污权交易体系,有利于实行污染控制、改善企业的市场行为,以取得较好的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值得我们借鉴。所谓“气泡”是把某一区域当作一个整体看待,根据环境的吸收净化能力,给予一个总量污染许可排放指标,实行总量控制,不允许突破,从而保证污染排放量在环境容量之内;“补偿”是指新进入或扩建企业在不达标的情况下也可以投产经营,条件是它们从现有的污染源购买足够的排污权;“银行、容量节余”是指企业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将富裕的排污权存入银行,以便在将来合适的时候使用和出售,鼓励节余。

3、建立健全循环经济的法规体系,严格法律约束。由于环境资源是公共资源,并且在近期内没有直接效益产出,需要以法律进行强制性约束。虽然我国政府于2008年8月29日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循环经济促进法》,并于2009年1月1日正式实施,但如何确保实施工作的有效性和严肃性,还需要制定和完善相关的实施细则等法规体系,严格法律约束,以法律的手段促进循环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3

首先必须澄清这个副标题里面“批判”的涵义,因为在中国现代语境里这个语词被污染得很厉害。康德作《纯粹理性批判》并非要对理性加以批判,而开宗明义提出要对“理性”的适用范围加以界说。“批判(kritik)”就是扬弃和理解。理性反省理性自身,于是有了“批判理性”。我们今天反省“知识经济”,于是可以有“知识经济批判”。对一件事情加以“批判”地理解,这可以理解为是出于人类理性要运用自己能力的“冲动”,也可以理解为是出于人的追求“自由”的天性。因为所谓“自由”首先便意味着“思想”的自由。当一件事情例如“知识经济”变得如此时髦以致获得了“意识形态(意蒂牢结)”般的话语权力的时候,思想的自由便意味着要对这一新生的“意蒂牢结”加以批判,通过批判,思想才获得了独立。

“知识经济”,把知识与经济联在一起使用,我以为始自德鲁克(PeterDruker),至少经过他1994年出版的《后资本主义社会》而获得广泛认可。德鲁克定义的“后资本主义”社会的特征是阶级冲突的形态从古典的“有产阶级—无产阶级”的冲突演变为“知识阶级—无知识阶级”的冲突。他把这一社会形态叫做“知识社会”。在我看来,“知识”作为一种经济物品,固然表现出特殊的技术属性(例如“规模收益递增”),但当它被当成经济物品时,它的基本属性仍然是“资本品”。换句话说,作为“知识社会”的资本主义社会并没有改变知识的“资本”性质。其实只要存在谋利动机,就永远存在着将知识转变为商品的动机,从而永远存在着以“知识”为手段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资本化”的过程。但是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知识被纳入经济发展的范畴。换句话说,只要“资本”还具有积极意义(除非我们不要经济发展),作为“资本品”的知识也就具有积极的意义。

把知识与经济发展联系起来,在中国还有其特定的政治经济渊源。这一渊源可以由“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来概括。这一口号一方面是对“文化革命”反智传统的否定,具有积极意义。另一方面,它作为“科学主义”意识形态的延伸,正在或已经成为市场化制度变革的障碍。在这一双重的背景下,澄清“知识”与“经济”之间的复杂联系和二者间互动演进的多种可能前景,就超出了单纯学术探讨的范围,进入社会批判领域。

下面我将要讨论的,首先是“知识”的经济学性质;其次,“知识”能否,以及在何种社会条件下成为“生产力”,从而解答“知识救国”与否的问题;再次,被当成生产力的“知识”对中国目前经济发展阶段意味着什么,从而,我们应当在多大程度上追求“发展”;最后,在“格物致知”的知识与“权力意志”的知识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差异,这一差异以何种方式影响着中国人的心灵与人生。我相信,如果我们能够在这样几个层次上把握“知识”与“经济”问题,我们也就初步完成了对“知识经济”的批判,从而获得这一问题上的思想自由。

二、“知识”与其“互补性”

在论及“知识”的生产力性质之前,让我先引述德国启蒙思想家莱布尼兹(GottfriedLeibniz)对“知识”所下的定义,他的知识及道德哲学(例如《神正论》)可谓是“上承苏格拉底,下启康德”。他在一篇书简中这样定义知识[1]:“…(7)知识分为两类,其一为关于事实[facts]的知识,其二为关于理性[reasons]的知识。关于事实的知识就是统觉[perception],关于理性的知识就是智慧[intelligence]。(8)关于理性的知识使我们变得完美起来,因为它教导我们普遍与永恒的真理,这一真理通过[上帝般]完美的存在而得到表达。而关于事实的知识就如同城市里错综复杂的街道,当我们住在那里的时候,我们需要它们,当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们不希望被这些知识负累了我们的记忆。”莱布尼兹在另一处还说:“…快乐,就是关于完美的一种感觉或知识,…”。而争取持久的快乐,在亚里士多德和莱布尼兹这一西方哲学主流看来就是“明智(wisdom)”与“美德(virtue)”的目的。

从西方思想源流中截取的这一片段,对我们当下的讨论具有三方面的意义:(1)“知识”,至少在百多年来“西力东渐”过程中被中国人广泛接受的“知识”,是发自西方的,是希腊科学(自然哲学)的诸多果实之一;(2)西方启蒙思想家们重新开掘希腊精神的重要努力之一是从神与灵魂不灭的宗教传统中论证个体“自由意志”与个体“理性”追求幸福的正当性。我们知道,希腊自然哲学的精神里面没有中世纪基督教那种强烈的“善”与“恶”的道德观念。而具有浓重宗教传统的德国启蒙运动实际上把“知识”从希腊自然哲学的道德中性立场转变为康德式的、类似于宋明理学那样的“知识”观念,即旨在“安身立命”的知识;于是,(3)从西方人那里发展起来的知识论因英美与欧陆这两大思想传统之间的差异而分化为:(a)无神论的、怀疑主义的、经验论和功利主义的知识论,由洛克、休谟、边沁(JeremyBentham,)直到詹姆斯(WilliamJames)和杜威(JohnDewey);(b)目的论的、神正论的、先验论和义务论的知识论,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到莱布尼兹和康德。

这样,当我们反思“知识”观念的时候,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西方知识论传统当中“技术的”(英美的)与“道德的”(欧陆的)知识论之间原本就有的张力。我认为保持这一张力是西方保持其正常人生状况(humancondition)的前提(而西方的现代性危机则是打破了这一紧张平衡的结果)。其次,我们需要考虑中西之间对“幸福”(必死的生命试图超越其有限性的方式)的不同理解以及由这一差异所造成的对“知识”的基本态度之差异。只有经过这两个方面的反思之后,我们才有可能确立一种健全和明智的中国人的知识论,并由此而进入一个健全和明智的中国人的“知识经济”。

经验论和功利主义立场上的“知识”是一种力量,所谓“知识就是力量”。注意,在英文里面“力量”与“权力”是同一个词(power)。我常常觉得为了使知识分子对“知识”保持必要的疏离和警觉,应当把培根的原文翻译为“知识就是权力”。作为“权力”的知识,本质上是技术性的知识。这里有必要界定一下“技术”这个语词的含义。

亚里士多德在《修辞术》第一卷里把“技术(tekhne)”与科学做了区分:技术是对个别事物的观察和研究,而科学(“科学”在亚里士多德的语汇里被叫做“知识”)则以一般事物为观察研究的对象。对事物进行个别的研究,这正是英美经验主义知识传统的特征。这样一种“分殊”原则极大地拓展了西方人的科学与技术——导致西方权力的全球范围的拓展。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下,亚里士多德说“技术”是一种依赖于偶然性的机巧。因为只有对事物的普遍形态进行研究才可以把握事物的必然性。家政学(即后来的“经济学”)是一门技术,因为它研究作为个别形态的家庭的理财方式。修辞学是一门技术,因为它研究如何说服具体(个别形态)的听众。政治学,如果是马基雅维利所定义的政治学,就是一门技术,因为它研究如何在具体的权力博弈中取胜(权术);如果是亚里士多德所定义的政治学,就是一门科学,因为它研究“最高的善”(即普遍形态的“幸福”)。

技术性的知识必须通过具体经验才能够积累起来,实验室的发展和大学制度是技术知识获得长足进展的最关键环节。每一个人的具体经验都是有限的,于是:(1)只有在分工制度下才可能积累大量的技术性知识,(2)只有那些协调成本较低的分工制度才可能持续地获取和积累技术性知识。我必须在下面的论述中把这两个原则展开来讨论。

如我在以前一系列文章里已经论述过的[2],人类各种知识之间的经济学关系主要是“互补性的”而不是“互替性”的。知识互补性的经济学含义是:知识甲和知识乙单独运用于经济活动时各自获得的收益的加总必定小于它们联合运用于经济活动时的收益。这种互补性包括两个方面:(1)知识沿时间的互补性,即对同一个(个人或群体的)知识传统而言,尚未获得的知识与已经获得的知识之间存在着强烈的互补性(例如个人数学知识传统里面的小学数学与中学数学之间);(2)知识沿空间的互补性,即对不同知识传统(个人的或群体的)而言,各个传统内已经积累起来的知识,通过传统之间的交往而获得强烈的互补性(例如个人知识传统当中汉语知识与外语知识之间)。是否存在着“互替性”的知识呢?就我所知,互替性的知识总是孤立地个别地存在着,例如录像机的各种制式之间往往相互竞争,网络浏览器里面的IE与Netscape之间相互竞争,还可以列举一些重要的知识互替性。但是,即便在这些互替性的例子里,仍然存在着基本知识结构之间的互补性(录像机基本原理,浏览器的基本语言)。只要知识是稀缺的,知识互补性就必定占据经济上的主导地位(即“按照互替性生产知识”是奢侈的行为)。可以想象,当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会出现“知识过剩”以及相应的占据主导地位的“知识互替性”。

知识互补性是收益递增现象的本质。所谓收益递增,就是产品的平均成本随着产品总量的增加而下降。通常所谓的“知识经济”,是指经济的主要产品的主要成本含量从古典的资本与劳动投入转换为“知识性”的投入。严格地定义“知识性投入”需要很大的篇幅[3]。在古典的要素投入(资本与劳动)与现代的知识性投入之间并不存在概念的鸿沟,我们面对的其实是一系列可以视为“连续性”的、要素含量的结构性变动。例如“劳动”这一要素,当培养劳动力所需要的教育投入的价值增加到超过该劳动力简单再生产所需要的日常消费投入的价值时,我们就认为该“劳动”已经从古典的“劳动”要素演变为“后工业社会”的知识资本了。当我们试图界定劳动力的教育投入时,我们会进一步发现所谓“教育”,既包括专业化训练,也包括业余消闲(电影、画报、体育、旅游、美食、恬睡、畅饮,等等同时增长体力和智力的消费活动)。这一现象已经日益被经济学家所重视并且在当代经济学文献里被定义为“生产性消费(productiveconsumption)”。

不论如何,要素(资本或劳动)当中包含的知识含量具有与其他要素单位所包含的知识含量的互补性。这一知识互补性产生了所谓“收益递增现象”,后者引发了当代经济学的“收益递增”革命[4]。当要素所有者(资本家和劳动者)意识到他们自身知识与他人知识之间存在强烈互补性时,他们就会意识到潜在的利润机会。这一机会导源于这一基本事实:要素联合运用与经济活动所带来的总产出减去要素单独运用于其他生产过程所带来的各自的收益所得的差远大于零。这就是收益递增经济里面的“经济租”。人们通过分工与合作试图获取和分享这一“经济租”。后者为分工与合作提供了强烈的经济激励,这一激励强烈到足以使人们为了分工的好处而自愿放弃离群索居所具有的自由。

三、“知识救国”吗?

人们通过分工制度的协调来获取大量的知识。因为在分工制度下,每个人都可以专业化为某一狭隘知识领域的专家,而后通过与他人“交换”知识而获得生活与生产资料。心理学研究自19世纪初已经发现,学习一项知识所花费的平均时间总是随着学习者在该项知识上投入的学习时间总量的增加而下降。而这一发现在当代脑神经研究与认知科学中又获得了新的神经网络理论的支持(神经网络均衡点的稳定性与学习时间之间的关系)。历史观察表明,那些更加依赖于分工制度来获取知识的社会比那些主要依赖于传统方式(例如师徒制度、家族传承、个人探索)来获取知识的社会,表现出高得多的知识积累速度,从而可以在短短几百年或几十年时间里获得传统社会在几千年时间里所积累的知识存量。

理解了分工制度对获取知识的重大意义之后,我们就可以讨论分工的协调问题了。协调分工是一个制度问题,不是单纯的知识论问题。制度问题的本质特征在于:收入分配的方式决定性地影响到分工条件下生产出来的产品的数量和质量。也因为这一特征,当经济学在90年代以来进入“博弈论”理性主义阶段时[5],它才真正开始接触到制度问题。

对于可供选择的各种各样的协调分工的“制度”——我还没有定义“制度”概念,如果我们仅仅从经济学角度考虑问题,即仅仅考虑效率问题,那么我们可以把各种制度按照它们的经济效率排列出来。所谓“效率”,就是节约经济资源的程度。如果我们把知识列入稀缺的经济资源的话,那么对于“知识经济”极端重要的制度问题就是寻找那些最小限度地闲置知识的协调分工的制度。而这是很难很难的,因为知识存储在每个人的脑子里,以“观念”的方式运行着,任何违反了知识主体的主观意志的制度都很难避免巨大的知识浪费。我们不难想象一个处于奴隶地位的知识主体与一个处于企业家地位的知识主体之间可能表现出的巨大的知识运用能力的差异。

在没有给出“制度”定义之前,让我先提出协调分工的最有效率的制度的第一个判据:生产的效率越是取决于要素投入主体的主观意志与主观努力,协调生产的制度的效率就越是依赖于“自愿原则”。

读者或许已经想到,“市场”机制(与传统的中央计划机制相比而言)是一个比较尊重自愿原则的制度,所以应当表现出高得多的协调分工的效率。这个判断,或者上述判据的这一运用,大体上是正确的。不过,我愿意指出,即便是“市场”制度里面,也存在着严重的压抑主体意志的现象,典型如“垄断”,或者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某些事情,等等。

现在我必须澄清两个概念:(1)“自愿”,(2)“制度”。哲学家们长期以来讨论不清楚“自愿”这个概念的实质。我甚至可以声称,自从西方人获得了神学(始自摩西),他们就不得不在自由意志的自愿性与上帝的秩序的必然性之间纠缠不清[6]。

当我们说到“自愿”这个语词时,它指涉这样两方面的情况:(1)被指涉的主体必须是免于明显的外力强迫的。注意,我使用的语言:“强迫”在语义上明显地不同于“控制”,后者可以包括受控主体“间接地施加影响”(通过语言、感觉、意识)。在这一点上,你可以争辩说“市场”经济制度其实是很虚伪的,它表面上尊重你的自治权利,实际上控制你的主观意志。对此我表示同情的理解,却无法为此而修改我对“自愿”原则的定义。(2)被指涉的主体必须在主观上意识到他所做的事情及其各种可能的后果。这一条件可以有效地减弱上述的“控制”所施加的影响,因为主体明白他在做什么,这意味着外界施加的“间接的影响”必须在很大程度上尊重主体意志的选择。这两个条件意味着两个推论:(1)主体对自己的行为负有道德责任,因为他事前意识到了他所做事情的各种后果并且他是主动地(不受外力胁迫)从事这件事情的;(2)主体有知的权利,因为不如此便无法承担道德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在一个自由社会的宪法里面,在确立了公民的基本自由权利之后,第一项重要的补充条款就是“新闻自由”条款(公众对信息的权利)。

现在可以定义“制度”了。事实上,对制度的定义需要整整一门“制度分析基础”课程作为定义的展开。简单地说,制度就是群体内部有自由选择权利的成员之间就协调分工所达成的均衡的从而是可预期的和稳定的行为模式。这一行为模式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1)可见的行为。很明显,不可见的行为是别人难以预期的;(2)对可见行为的公认的阐释。关于这一点我要补充两条:(a)人们尽可以对行为作出极为不同的阐释,但只要这些阐释没有得到公认,它们就难以获得制度力量。任何制度条款都是在获得多数人的公认理解下发生其协调人群行为的效力的。典型的例子如交通规则,只有当人群的多数成员对规则作出统一的理解时,规则才可能实现其协调交通的功能;(b)对行为模式的新的阐释对制度创新是极为重要的。假如一个社会的全体成员居然对其既有行为模式作不出任何新的阐释,那么这个社会的创新和演进的力量必定已经消失了。观念的力量对制度发生作用,通过制度演变而转化为物质的力量。制度是“批判的武器”与“武器的批判”之间辩证关系的关键环节,是合理性展开其自身的“中介”。

只是在这一节的结尾处,我才具备了回答这一节主要问题的条件:“知识救国”吗?我回答是:技术性的知识与一般意义上的“救国”无关。更进一步,如果没有协调分工的有效制度,技术性知识甚至无法转化为生产力,从而即便在“实业救国”的意义上也与“救国”无关。所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里最关键的字眼不是“科学技术”,也不是“第一生产力”,而是那个“是”字。在完成了上面这样冗长的论证之后,我们有资格询问:科学技术在什么样的制度条件下才可能转化为生产力?

显然,自愿原则是那些有可能将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制度的第一个特征。这一特征的政治学意义就是“自由”。我们固然可以对“自由”作出许多不同的理解,却不能阉割了自愿原则里面讨论过的对“自由”这一概念所概括的人们的行为模式的基本理解,这一基本理解应当、而且为了具有制度效力必须是公认的。让我补充两点:(1)公认的理解要求知识的“本土化”,这是很显然的,非本土的知识难以达成本土成员间的共识。一个眼下的例子是北约在科索沃事件中采取的强力干预,我很怀疑这一干预所依据的制度知识(哪怕它是关于“自由”制度的知识)能够被本土成员的大多数所理解和认同;(2)公认的理解要求阐释与事实的基本一致,这也是很显然的,那些明显地具有胁迫性质的规则不能被阐释为“自由”。没有人会认为限制了他呼吸通畅的某种外力是使他“自由”的力量[7]。

现在让我提出(在知识转化为生产力的意义上)可以“救国”的制度的第二个特征:协调分工的制度的效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制度下个人的努力是否与其回报紧密联系着。换句话说,权力与义务是否紧密地联系着。关于这一点我似乎完全没有必要补充任何东西,因为读者十分清楚传统中央计划体制是怎样失去创造力和效率的。或许我应当补充一点:即便是市场体制,也时刻面临着并且时刻在解决着如何改善激励机制和激发人们的创造力的问题。我们注意到一个成熟的市场社会可以逐渐失去创新力量,例如70年代以前的英国。另一方面,有效地解决了创新机制问题之后,僵化了的市场社会可以重新获得生命力,例如当代的英国。

最后,而且在操作意义上最重要的,是有效率的制度的第三个特征:协调分工的制度的效率每时每刻必须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由于自然环境变动和由于人群心态变动导致的)新的情况下创造出新的制度安排使得权利与义务之间的紧密联系能够以最小成本实现。这句话或许涉及较多的技术语言,需要进一步解释。让我引用我喜欢的张维迎举过的例子(经过修改)来说明这里涉及的条件。设想两个人分工的社会,假定其中一人在月光下挖土,另一人在树影下挖土。当这两个人谈判他们之间的社会契约时,最关键的条款之一是“由谁来负责监督全体人员的劳动,从而负责制定每个人的劳动报酬?”如果社会推举那个在月光下挖土的人来监督群体和制定每个人的报酬,那么,由于他必须花费很大精力才可能准确测算和监督那个在树影下挖土的人的劳动努力,他的最优行为模式将逐步演变为:减少他所支付的监督努力,按照那个在树影下挖土的人的总产出来决定他的报酬。这是因为挖土的总产出比较容易观察和测量。而对于每个人的总产出的测量归根结底要参照社会平均产出来决定其高低。换句话说,在月光下挖土的人只能参照他自己的(此处代表“社会平均生产率”)总产出来决定支付给在树影下挖土的人的报酬。但是在这一“权利—义务”关联之下,假如那个在树影下挖土的人原本比那个在月光下挖土的人具有先天高得多的劳动生产率(例如天才或特殊技能者),我们可以预言,这才能多半是要闲置的。因为按照社会平均生产率来决定每个人的报酬必定导致“平均主义”的报酬法则。这一法则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劣币淘汰良币”法则。综上所述,一个效率高得多的制度安排是让那个在树影下挖土的人负责监督群体和制定每个人的报酬。道理很简单,由他来监督那个在月光下挖土的人的劳动,监督成本小得多,测算也准确得多,从而以很小的成本实现了权利与义务的紧密联系。关于这类制度安排的经济学分析,大多包括在针对“信息不对称”情况的“机制设计经济学”里面了。

上面讨论的制度有效率的第三个特征,其最重要的推论在于:一个制度的效率不能够靠任何一套普遍原理来保证,而只能依靠千百万社会成员追求效率的日常努力来保证。因为如上面的例子所表明的,命名权利与义务在较低成本下紧密联系起来的制度安排,随着环境与人群的变动而处于永恒的变动中,没有任何普遍原理可以事前把握这些具体的制度安排。制度性知识里面的这类知识,按照亚里士多德对“技术”定义,具有技术性知识的特点,因为它们只针对具体的个别的事物,不针对普遍的一般的事物。在我的理解中,韦伯所论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支撑体系”,不是别的,正是这里所说的技术性的制度性知识。没有这些知识的大规模积累和不断创新,就没有“可计算的资本主义”在西方社会里作为一种有效协调分工的制度的发展。

由于有效率的制度的效率依赖于大众的日常的追求效率的努力,我愿意以下面的命题来强调我在这一节里提出的三个特征在制度经济学意义上最为关键的环节:有效率的制度安排必须最大限度地激励每一个社会成员在每一个可能方向上追求效率的努力和创新。注意:这一命题所要求的制度安排是完全“自恰”的,因为它所追求的效率依赖于有效率的制度安排,而有效率的制度安排依赖于制度安排是否最大限度地激励了对效率的追求。在这样一个纯粹关注效率的环节里面,制度的“好”与“坏”不是我们关心的主题,尽管我们必须询问一个制度的好与坏。仔细阅读我在这一节里的讨论不难发现,这些讨论其实已涉及了制度好坏问题。例如,我讨论了“自愿原则”与“自由”的含义。但是对制度作道德判断毕竟已经超出了这一节的主题,应当放在另外的章节里讨论。

四、“人力资本”与人的“异化”

一旦以劳动者为载体的知识成为谋利的资本,劳动就开始转化为“人力资本”。也就是说,投资人以劳动者的知识积累过程(例如正规学校教育、在职培训、自修)为投资目标,期待着将来从这一知识存量中获得大于投资额的回报。最早提出“人力资本”概念的经济学家们估计过就美国社会而言的这一“人力资本”投资回报率,大约为20%~50%,依样本结构而有巨大差异。不过,这一比率的下限仍然大大高于美国经济在常规情况下物质资本的投资回报率(10%左右)。由于这一超高回报率的吸引,成熟市场经济(美国、德国、甚至香港)的投资结构在1970年代以来明显地向人力资本方向倾斜。

下面我希望在我提出的“知识互补性”概念体系中解释一下,人力资本为什么比物质资本具有高得多的投资回报率。首先应当界定“资本”概念,这一概念曾经和仍然在引起广泛的争论,著名者如庞巴沃克与费舍之间的论战[8],以及后来的“两个剑桥之争”[9]。

庞巴沃克以及整个奥地利学派资本理论的出发点是把“资本”看做一种特殊的生产方式——迂回生产方式(theround-aboutmethod)。“时间”在这一生产方式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为迂回所用的时间越长,理性投资人所要求的回报率就越高。因此从实证角度看,一项投资的资本周期越长,就说明该类迂回生产方式所带来的回报率越高。教育通常比物质资本投资具有长得多的周期(常规学校至少需要12年才完成中等教育,而最大的钢铁基地建设周期不过是5年左右)。从奥地利学派的角度看,这意味着教育投资具有比通常物质资本投资高得多的回报率。

资本理论的另一个方面是费舍的“投资机会决定投资回报率”的理论。在费舍看来,一切事物,只要可以产生未来收益,就都可以成为“资本”。投资的回报率由投资项目及各个投资项目的收益率决定。假如我们把全部可能的投资项目(机会)按照回报率从高到低排列出来,那么最优的投资选择将从那些回报率高的项目开始投资,只在用尽了较高回报率的投资机会以后才逐次向更低回报率的项目投资。这样的投资安排一直可以进行到融资成本(例如向银行贷款所必须支付的利息率)等于投资回报率时为止。而融资的平均成本由要素市场与产品市场在现时与未来一切时点间的一般均衡决定。由这一均衡决定的融资成本也叫做“真实利率”,它的大小归根结底要取决于一个经济所提供的投资机会的多寡以及这些投资机会可能产生的回报率的高低。

在运用费舍的资本理论时,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判断“投资机会”及其“回报率”。例如,一般来说“教育”被认为是一种投资机会。可是如果受过教育的劳动与没有受过教育的劳动具有同样的收益,我们就没有理由认为这样的教育是“投资机会”。又如,当投资是在一个不稳定的社会政治环境里进行从而所涉及的风险非常高的时候,投资的帐面回报率就显得毫无意义,相当于接近于零的投资回报率。由于这些理由,发展中国家人力资本投资的机会比成熟市场经济国家少得多(因为经济结构对简单劳动的回报与复杂劳动的回报没有加以细致的区分),有保障的投资回报率也低得多(因为投资环境不甚稳定,产权制度不甚健全)。

让我总结和引申一下上面的分析:(1)对经济发展而言(知识稀缺),人力资本投资的潜在的回报率比物质资本投资的平均回报率高得多;(2)尽管人力资本投资具有极高的潜在回报率,当社会政治环境不能提供产权保护时,或者当制度安排极大地扭曲了人力资本的价值时,人力资本投资的现实回报率可以大大低于物质资本的投资回报率;(3)如果国际间可以自由移民的话,人力资本的回报率应当倾向于在各国间达到均衡,而在均衡状态下,世界人力资本将集中于成熟市场经济而不是发展中经济;(4)当国际间不可能自由移民时,从发展中经济向成熟市场经济移民的劳动力将倾向于具有较高的人力资本含量;(5)基于与(4)同样的理由,从乡村向城镇移民的劳动力将倾向于具有较高的人力资本含量;(6)经济发达地区倾向于比经济落后地区具有更高的人力资本投资率(即在总的投资结构里人力资本投资所占的比率)。

为什么就常规而言(即潜在回报率与现实回报率相符合)人力资本具有比物质资本高得多的投资回报率呢?我认为这是由知识的“人力资本”载体与“物质资本”载体之间的本质差异造成的。当一项知识从它所在的知识传统中抽离出来被装载到物质的或人力的载体里面时,它与其他知识之间的互补依照载体的技术特征而发生了本质性的改变。例如以物质资本为载体的知识,一旦被物化为资本品,将失去可塑性(这是索罗,RobdertSolow,资本理论里的术语,可以广义地理解为“灵活性”,“创新性”,知识传统的“持续性”,“可发展性”等等)。而以人为载体的知识则能够保持这样的可塑性。人不同于物的根本之处在于人具有创造能力,人的思维过程能够不断从简单事物的复杂连接突显出高度复杂的事物,并且至今为止人类大脑表现出的,是几乎无限制地将这一过程持续下去的倾向[10]。

让我们进一步分析上面的例子:(1)如果物质资本最初被设计和生产出来时,就包含着利用知识互补性的初衷,那么任何两项知识的物质载体之间可以存在强烈的互补性。例如专用于微软公司的“视窗”系统的打印机与计算机,它们分别运用时能够得到的收益的总和会小于他们联合运用所产生的收益。这样,知识互补性所隐涵的经济收益递增就通过将知识专有化为物质资本而得以实现。按照这一原理设计与生产的资本品,叫做“专有资本品(specificcapital)”,它们只能运用于特定的生产过程,通过该特定生产过程获取规模收益。因此,专有资本品虽然可以带来规模收益,它们所装载的知识仍然是不可塑的;(2)如果两项资本品最初设计时并不考虑到获取特定生产过程的规模收益,那么它们装载的知识项目很可能不具备强烈的互补性,或者只具备潜在互补性(有待未来知识进步将其开发出来)。这样的资本品叫做“通用资本品(generalcapital)”,它们单独运用所得到的收益的总和通常不会小于它们联合运用所得到的收益。于是这里没有因知识互补性而来的经济收益递增现象。当潜在的知识互补性被进一步的知识进步所开发出来时,要想通过物质资本获得这一知识互补性隐涵着的收益递增,人们只能淘汰旧的资本品,代之以装载了新的知识的资本品。这叫做“资产更新”或者固定资产的“技术改造”,改造之后的资本品将变得更加“专有”而较少“通用”性。这样,资本品的可塑性将变得更弱;(3)当代技术已经预示着人类有可能制造“有创新能力的”机器(这符合“互联主义”的认识论)。假如这样的物质资本被制造出来成为知识的载体,那么可以设想,关于知识互补性所带来的经济收益的关键问题将不再是知识载体是否具有“可塑性”,而是“创造性的知识”在何种程度上符合人类利益,以及诸如此类的“目的论”问题。

以人为知识的载体,知识得以保持可塑性。这一命题成立的前提是人保持心智健全和持久的学习能力。丧失了学习能力的人不能成为知识的载体,只是在这一意义上,人力资本才需要被替换。通过可塑性,每一项已经装载到人脑里的知识都保持了与其他知识的时间和空间上的互补性。换句话说,一方面,储存在大脑里的知识服从特定生产过程的要求,与其他既有的知识构成互补性关系。另一方面,这些知识可以进入其他可能的生产过程,与潜在的任何知识构成互补性关系,这就是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研究的人的“联想能力”。联想能力是人类学习与创新的基本能力,联想力与记忆力之间的复杂关系(作用与反作用)说明了联想力与记忆力处于同等基本的层次上。

由于人力资本积累可以带来强烈的递增收益,市场力量倾向于将人转化为资本品,从而在这一谋利过程中将人降格为物。这是任何关注人类状况的人都不能不关注的现象。一方面,经济发展作为人的发展的物质条件,要求将人在一定程度上转化为人力资本;另一方面,当社会收入分配高度不平等时,一部分社会成员可以免除异化为“人力资本”的命运,享受“全面发展”的幸福,而另一部分社会成员则不得不接受异化的命运。这是一个政治经济学问题,它要求我们在这两个对立的方面之间不断寻求平衡点。一般来说[11],经济越是发达,多数社会成员就越具备了条件从异化状态转向全面发展。但这个“一般性”绝不是自动实现的,它需要社会成员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断寻求新的制度安排,不断寻求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平衡。正如我反复引述过的哈耶克的思想:一个真正有生命力的社会是鼓励每一个社会成员在每一个可能方向上进行创新的社会。并且这一命题是自恰的。

我再强调一遍,市场经济并不能自动解决制度创新问题。但是由于市场经济与社会成员的基本自由权利之间的某种相容性,自由的社会成员的创新力量常常能够把已经僵化了的市场经济体制从灭亡状态下挽救出来。一个有生命力的市场社会永远需要马克思、福柯和哈贝玛斯这样的批判者存在,正如同它永远需要斯密和佛里德曼这样的辩护士一样。

五、“大同”理想下的“竞争”经济

如我在“经济原考”[12]中指出的,汉语的“经济”概念自始就含有“止于至善”和“以天下为己任”这两重人文涵义,而希腊文的“经济”最初包含着“劝告”和“亲近”这两重人文涵义。经济学的现代化使得“经济”在汉语和希腊语里面意谓着的这些意思逐步丢失,转化出“资源最优配置”这样一个纯粹静态的、阉割道德的、非人性化的经济学定义。

经济学作为一门主要的“西学”,它的现代命运是从西方人的现代命运中生发出来的,那就是由胡塞尔(在“维也纳演说”中)提出并被海德格尔充分阐发了的“科学不思”。由于科学(包括社会科学)从古代希腊的道德的科学转变为“分析的时代”的非道德的科学,科学不再认为关注人类生存状况是自己责任的一部分——“科学”沦落为“技术”,艺术的人生沦落为技术的人生[13]。尼采指出,西方命运的终结在于:宗教信仰和对信仰的真诚不可避免地转化为最真理的追求和求知意志,而后者不可避免地转化为纯粹的虚无(作为表象的世界,上帝之死,存在的虚无),从这一虚无当中不可避免地升华的,是知识意志掩盖下的权力意志(不再受神约束的权力)。于是世界向野蛮状态“复归”。

作为人类“物质生活”的特定形态之一的“市场经济”(我喜欢伯劳代尔的这一看法),其制度特征是“谋利”。而把这一制度特征(把它的“逻辑”或工具理性意义上的“理性”)发挥到极限的(如伯劳代尔所论),是被叫做“资本主义”的制度——市场经济的诸多可能形态之特定的一种。从社会契约层次上说,每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都要有自己的“物质生活”,为了丰富这一物质生活而要有自己认可的“市场经济”,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例如西方人)接受“资本主义”作为市场经济的一种极端形态。

当自由意志接受一种制度安排时,它所承受的代价是放弃一部分自由,但是如果它不打算放弃任何自由,它将无从实现“自由意志”所意味着的任何自由[14]。如果我们要在社会契约层次上讨论制度的“好”和“坏”(我觉得这是几乎唯一可行的评价制度的方式),我们就应当试图判断:一个特定的制度是否为每个社会成员的自由意志选择的结果。这一判断的另一种形式(都是“理性为自由立法”的形式),是对历史演进的合理性的判断:一个特定的制度里面是否存在符合社会每一个成员自由意志的改进方向。

事实上,如果我们仔细考查制度创新的案例,我们就会发现:创新的行为几乎总是以主体对现状不满开始,通过寻求新的意义,新的行为得以被社会接受。而新的意义总是对旧制度的一种批判。这样,只要我们承认“自由”具有最高的价值,我们就应当承认:“理性”对现存制度的持续的批判是制度得以保持创新能力和维护社会成员的自由权利的充分(从“自由”的最高价值导出其“充分性”)且必要(从逻辑上不存在压制“批判”的“自由”制度导出其“必要性”)的条件。

我觉得上面的这些条件大致足够让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在讨论源自西方的“知识”与“经济”,以及“知识经济”的时候,把这些西方观念所代表的“制度”放在一个更高的评价体系里来把握。如果我们能够实现这一把握,我们就实现了在这些问题上的“中国人的自觉”。

就理想状况而言,当每一个社会成员都具备了“自觉”时,在特定时刻与特定场合存在着的制度总是由“社会博弈”决定的。所谓“制度选择”,根本上说不是任何“个人选择”问题,而是“社会选择”问题。任何严格意义上的“社会选择”(即社会尊重每一个社会成员的自由意志),都只能通过“博弈”来实现。因为所谓“博弈”,就是信息交换与相互理解的过程,是主观意志之间达成相容性的过程,是“理解”从“主体的理解”转化为“主体间的理解”的过程。

我把上面描述的那种理想状况叫做“大同”理想。不错,我正是在这样的设想下展开这一节的论题的。所谓“大同”,就是“能合不同”。后者正是上面描述的理想状态下的社会选择过程。

至于这一节标题里的另一个词——“竞争经济”,我没有什么要注释的。这里应当强调的是这样一个(AnthonyDawn的)看法:当人们以自由为最高价值时,竞争性的经济制度永远比垄断性的经济制度要“好”。基于这一理由,也基于我对“大同”的解说,在“大同理想”与“竞争经济”之间便存在着以“自由”为核心价值的关联了。虽然我们认同“竞争性的经济制度”(反对垄断的从而必然倾向于腐败的经济制度),但是当“竞争”与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的“大同”理想发生冲突的时候,需要加以修正的应当是“竞争经济”,而不是“大同”理想。读者尽可以批评我的这一立场,因为它显得如此不切实际。到底是“存在决定意识”呢?还是“信仰决定存在”?此处的讨论涉及到这一更高层次上的问题。

六、简短的结语

把“知识”简单地与“经济”相关联,这解决不了经济发展问题,因为“资本积累”始终是经济发展问题的核心内容。知识的运用从来也不曾改变过政治社会文化背景所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本质,后者与人类状况(人在其中被异化的程度)的关系由生产的目的决定,只要生产的目的仍然是生存性的,就必定存在着劳动的异化。社会选择是这样一个过程,通过这一过程,具有主体意志的社会成员得以找到与每一个“他者”意志相容的行动方案,这样一系列行动方案(均衡的行为选择)以及对它们的阐释塑造了特定社会的人类生存状况。健全的生活方式总是既承认物质活动的必要性又对人的异化加以批判的生活方式。

注释:

[1]转译自J.B.Schneewind编译MoralPhilosophyfromMontaignetoKant,Vol.Ⅰ,“Leibniz”,pp.313—330,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90,方括号内英文及中文为我所加。

[2]参见例如“知识沿时间和空间的互补性以及相关的经济学”,《在经济学与哲学之间》。

[3]详见《在经济学与哲学之间》各篇有关“知识”定义的文章。

[4]详见我写的“近年来经济发展理论的新进展及反思”,《经济研究》1994年。

[5]参见我写的“经济学理性主义的基础”,《社会学研究》1997年2月。

[6]关于这一论题的权威的和冗长的讨论,参见HannahArendt,TheLifeoftheMind,vol.Ⅱ,“Willing”,HarcourtBrace,1971;以及RobertNozick,PhilosophicalExplanations,Chapter4,“FreeWill”,andchapter5,“FoundationsofEthic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1。

[7]为了“最终的自由”而实行强迫,这是很值得怀疑的论证方式,不过这里无法展开讨论,读者可以参考哈耶克的著作。

[8]参见Bohm-Bawerk,PositiveTheoryofCapital,1889;IrvingFisher,TheTheoryofInterest,1930。

[9]参见MarkBlaug,EconomicTheoryinRetospect,5thed.,CambridgeUnviersityPress,1996。

[10]参见我写的“面向综合的时代”,《回家的路》。

[11]参见上引“近年来经济发展理论的新进展及反思”。

[12]参见《我思考的经济学》,三联书店1996。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4

[关键词]制度经济制度以人为本和谐社会

制度本质上是人们设计出来用于调节利益关系的一种社会机制,其基本功能就是规定、调节各种经济、政治、社会生活中基本的利益关系。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实现以人为本的经济发展中,我们应当充分认识到制度的作用。

一、制度本质上是调节利益关系的一种社会机制

制度是社会成员共同遵守、按一定程序办事的行动准则。经济社会的发展,必须依靠一套制度规范来调整和维系。道格拉斯.诺思认为:“制度是人类设计出来用于调节人类相互关系的一些约束条件。”制度本质上是人们设计出来用于调节利益关系的一种社会机制,其基本功能就是规定、调节各种经济、政治、社会生活中基本的利益关系。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各种利益对立和摩擦会变得很频繁,经济社会不可能达到健康发展。因此,在实现以人为本的经济发展中,我们应当充分认识到制度的作用。

1.制度是现实社会关系中不同人们必须遵循的共同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市场经济发展中,社会分层加剧、社会关系复杂多样,如何使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人们有一个共同的规则可循,制度在此就提供了准则。在经济发展中,工作千头万绪,最根本的起基础和保障作用的是制度建设。

2.推进以人为本的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需要制度建设保证。可持续发展要求实现经济发展、环境保护与社会稳定的平衡,也就是能够实现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

二、深刻认识目前我国制度建设存在的问题

经济发展中的人本诉求迫切需要完善制度,而制度建设则为经济发展的人本目的提供有效保证。建立一整套在各方面更加定型的制度,是坚持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实现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的内在要求。邓小平在经济体制改革之处就指出,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己初步建立起一套比较完善的制度。但是,实践的新发展对我国社会制度化水平提出了实质性的新要求,而当前制度的供给状况与对制度的更高要求形成明显反差。对经济社会的发展,制度改革响应不够及时,制度创新相对滞后,甚至在实践中造成了障碍。具体体现在:

1.形式制度与实质制度之间的反差。从我国经济社会生活表象来看,各个层次、各种形式的具体制度看似比较完善,基本覆盖了所有的领域。但在现实中,这些名义上的、正式的、显性的制度规范并不能发挥多大作用,真正引导和约束人们行为的往往是那些背后的、非正式的、隐性的“潜规则”。

2.制度的内在协调性与现实冲突之间的反差。完善的制度是不同方面、不同层次相互协调、相互支撑的有机体系。

3.制度的公众本位与部门本位之间的反差。制度的主体是人民群众,其根本出发点是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一些部门在相关制度设计过程中,局限于自身部门角度而缺乏全局考虑,以部门利益来支配制度设计,将部门权力尽量扩大化,而将服务公众的责任尽量泛化和缩小,以至于这些制度成了他们“权力寻租”的“法宝”。

对上述存在的问题,这就要我们紧紧把握制度改革的时机,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加快制度创新的步伐,不断提高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发展的制度化水平。

1.要注重制度的整体设计和协调推进。要根据新形势下社会矛盾关联性、综合性日益突出的趋势,着重从全局和整体层面来设计和推动制度改革。要在总结以往制度改革经验与教训、把握制度建设规律的基础上,对制度改革的步骤、方式、整体布局做到科学规划,使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各个领域的制度改革相协调,使制度改革的设计、制定、实施、监督等程序和环节相匹配。

2.要切实突破制度改革的部门本位。要着眼于克服部门本位及主导的弊端,对制度设计和制定的程序进行必要的调整,同时切实加强立法机构的能力建设,扩大社会力量参与制度设计的范围和途径,保证制度设计和制定的公平正义性。

3.要从程序上保证公众的广泛参与。制度设计和制定最基本的原则是以人为本。在制度设计和制定过程中,必须充分发扬民主,增强透明度,保证公众的知情权和参与权,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要通过完善政策、法律等制定的程序,让不同阶层、不同群体都有充分表达自己诉求的机会和渠道,使每一项制度的推出能经过广泛的上下讨论,使制度改革的过程成为发扬民主的过程,成为推进法治的过程。

三、加强制度建设,保障社会公平正义

制度是一个较为复杂的范畴,可以从多学科、多角度来加以界定。从社会学意义上看:制度,一是指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准则体系以及要求大家共同遵守的办事规程或行动准则;二是指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人们制定、完善并执行准则、规章的活动即制度建设。T.W.舒尔茨在将制度定义为“行为规则”时,又指出这样的规则“涉及社会、政治及经济行为”。

四、结语

制度要真正能够充分发挥效应,应当是与经济社会现实契合。可以说,对要调整的对象认识得是否清楚,关系到所制定的制度能否达到预期效果、实现预期目标。为此,应当按照以人为本的经济发展理念,跟踪经济社会的变化,精心地、持之以恒地进行制度建设,以使制度日趋完善,更加利于和谐社会的建设。

参考文献: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5

(一)改革前的农村制度环境

1962—1978年,中国农村通行“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体制。所谓“三级所有”,是指农村生产资料的使用和产品的分配由、生产大队和生产队三级分层管理。是政社合一的机构,具有行政管理职能和协调生产大队生产、分配和交换活动的经济管理职能。生产大队乃与生产队之中介,它一方面是职能的延伸,协调和管理生产队的生产和分配,另一方面保证所属各生产队在权利和义务上处于大致平衡状态。生产队作为基本核算单位,是产权的排他性受到严格限制的农业生产组织(陈剑波,1994),其土地不能出租和买卖,集体耕地主要用于粮食生产,社员没有自由迁移和择业的权利。所谓“队为基础”,是指三级集体所有中,生产队是基本的经济单位。生产队的土地、山林、水利设施、耕畜和农机具等,由生产队自主支配使用,劳动力由生产队统一调度;受国家计划指导和、生产大队领导,生产队有权因地制宜选择种植何种作物,有权决定增产措施和经营管理方法,有权分配自己的产品和现金,完成计划任务后,有权出售多余农副产品。生产队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有经营自主权。但是,在“三级所有”笼罩下,“队为基础”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在集体经济中,农户依靠“人头”和“工分”从生产队取得收入。值得注意的是,在“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体制下,农村家庭经济仍然在一定范围内存在,只是在不同时期里政策允许的范围有所不同。例如,在1962年9月27日中共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农村工作条例修正草案(“农业六十条”)》中,就划定了社员家庭副业的范围。第四十条第一款规定,“自留地一般占生产队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五到七,归社员家庭使用,长期不变。”第三条规定,“社员的自留地、饲料地和开荒地合在一起的数量,根据各个地方土地的不同情况,有多有少,在一般情况下,可以占生产队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最多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五。”另外,农村家庭还有权“进行编织、缝纫、刺绣等家庭手工业生产”和“从事采集、渔猎、养蚕、养蜂等副业生产”;并且“各级组织、供销合作社、手工业合作社和国家指定的国营企业,可以根据社员自愿和公私两利的原则,分别采取加工、定货、代购原料、代销产品、收购产品和公有私养等适当的方式,帮助社员家庭副业生产的发展,并且使家庭副业和集体经济或者国营经济联系起来。”遗憾的是,在当时“极左”的政治气候里,农村家庭经济的发展被扭曲了。

(二)改革前的农业绩效及解释

在上述体制下,中国农业尽管取得了一定的发展,但并没有高效率地利用农业资源。资料显示,1962—1978年中国农业产出总量和人均量的年平均增长率分别为5.5%和2.6%,粮食产出总量和人均量的年平均增长率分别为4.4%和2.2%。这段时期为什么没有高效率地利用农业资源?笔者认同的解释是,受既定发展战略和当时意识形态的影响,“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体制没有充分地利用农民从事集体劳动的积极性。首先,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中国采取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农业部门担负着为工业特别是重工业提供资金的职能(主要通过“剪刀差”形式),农产品的相对价格被人为地压低了。其次,社员个人在生产队中的劳动虽然能够取得集体成果,但劳动的提供者没有办法排斥其他成员也参与集体成果的分享。集体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公共品性质,集体生产被“免费搭车”现象困扰。再次,生产队主要种植粮食作物,但粮食分配办法是先扣除“口粮”(每个社员都能够享受的、固定数量的粮食),剩下来的部分才按照“工分”(社员提供给生产队集体的劳动的度量指标)进行分配。这种分配方式进一步降低了社员集体劳动的积极性。又次,由于不能从监督中得到相应的好处,生产队干部没有监督社员劳动的积极性。对事对人的监督,容易引起直接的对抗;干部的工分不能拿得过多,否则干群关系处于紧张状态;监督的成果不具有排他性,干部只能得到按工分来计算的份额;干部还不能从认真监督中获得职位升迁的机会。最后,家庭经济的范围尽管有限,但劳动成果都是自己的,社员愿意把相当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庭生产活动。这样,社员的劳动要在集体经济与家庭经济之间进行选择(周其仁,1994;伍山林,1998)。

二、联产承包责任制与农业绩效

(一)土地使用权变迁的过程

一般认为,1978年12月份召开的中共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为联产承包责任制变迁准备了条件。但是,在此之前,安徽农民已经自发地秘密地进行了农业生产责任制尝试,它拉开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序幕,同以前各次来自农村基层的创新一样,这次尝试也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在1979年9月中共十一届四中全会的文件中,它仍然没有得到支持。不过,情况在1980年有了改观。1月份,安徽省委召开的农业工作会议将“包产到户”看成集体经济责任制的一种形式;3月份,国家农业委员会指出,对群众自发搞包产到户的,不要硬性扭转,不要与群众对立;4月份,邓小平指出,在农村地广人稀、经济落后、生活贫困的地区,政策要放宽,有的地方要实行包产到户;9月份,中共中央75号文件对农产品的改革和发展作了系统的总结,文件指出:在贫困地区,可以搞包产到户、包干到户。这些认同对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范围的推广起了积极的作用。根据资料记载,到1980年底,在所统计的560多万个生产队中,23.6%的生产队联产承包到组,8.6%的生产队联产承包到户,9.4%的生产队包产到户,实行大包干的占5%。经过两年多的快速发展,到1982年底,已有89.7%的农村基本核算单位实行了包产到户和包干到户。此后,农业生产责任制作为中国广大农村基本制度安排被长期稳定下来。

(二)土地使用权变迁的特征及解释

概括地说,这次土地使用权变迁具有如下四个特点:(1)在初始阶段它是由农民自发组织进行的;(2)贫困地区的土地使用权变迁发生得早或推广得快,即“越穷越乐于改革”;(3)土地使用权变迁相继采取了不同形式的制度安排;(4)从全国范围来看,土地使用权变迁在比较短时间里完成。林毅夫(1994a,1994b)、周其仁(1994)和伍山林(1996,1998)等人对这些特点进行了尝试性解释。概括地说,这些特点既与“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体制有关,又受政府偏好和农业生产特征的影响。对于“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体制导致的低效率,农事活动的当事人尽管知道其原因之所在,尽管知道怎样走出困境,尽管对这种体制并不满意,但是,农民在通常情况下并不会打破这种体制,以高效率的制度安排来替代它,只有当生存危机迫近时,制度替代才会以尽量隐蔽的方式发生。偶然的生存危机主要由天气、病虫害等难以控制但对农业生产起重要作用的因素的异常变动引起,它在地域上具有随机性。持续的生存危机主要由生产力水平低下或农业资源贫乏引起,它在地域上具有稳定性。只有政治环境宽松起来,土地使用权变迁才能从隐蔽的状态转变为公开的行动,并且引起快速的传播。然而,政府态度的改变通常要求意识形态发生比较大的调整。这场制度变革正是先由农民在局部地区自发组织进行,再在比较宽松的政治环境下在全国加以推广的。

前面曾经提到,土地产出率在自留地与集体耕地上具有明显的差别(实证资料对此提供了支持(注:据发展研究所综合课题组(1988)透露,“集体大田的生产率差不多只及农民小块自留地的五分之一到七分之一。”在前苏联,情况也惊人地类似。在《大国的兴衰》里,保罗·肯尼迪(1989,P.599)引述了这样一则资料,“现在的农民自留地只占全国可耕地面积的4%,但其产量却占苏联谷物总产量约25%。”莫里斯·博恩斯坦(1988,P.273)说,前苏联的“自留地……在全部耕种面积中约占3%,但它们却生产了全部肉类和牛奶的1/3,将近2/3的马铃薯,以及2/5的水果和蔬菜。”在同一本书中格雷戈里·格罗斯曼(1988,P313-314)写道:“在苏联的合法的私人经济中,规模远远超出其它组成内容、并且也得到了最好的研究的部分,就是农业中的‘私人自留地’。……但将近5000万个这种极小的的‘农场’(它们加在一起面积,仅占苏联全国耕种土地面积的3%左右),它们的总产量却占苏联农业总产量的1/4以上。”))。照此推理就有,如果政府调高自留地占生产队耕地的比例,即在总耕地中提高家庭经营的比例降低集体经营的比例;如果农民自发地改变原来的制度安排,将生产队集体经营方式改变为家庭经营方式;如果在自留地占集体耕地比例以及分配制度不发生改变的前提下,将生产队划分为若干生产小组,即划小生产单位(伍山林,1998);如果采取不同形式的农业生产责任制(定工定酬、包产到户和包干到户等),都能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改善农业生产效率。在这场制度变迁中,除了政府主动调整自留地占集体耕地的比例的做法没有出现外,其他做法都曾出现过。

(三)农业绩效快速提高

家庭承包责任制使中国农民本来就具有但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压抑的劳动积极性充分地发挥出来,农业生产获得了快速的增长。无论从局部地区还是全国范围来看,情况都是如此。例如,安徽省的肥西、固镇、宣城三县1979年实行双包到户的生产队分别占97%、94%和84%,同年粮食总产量比上年增长15%—43%(黄希源等,1986)。又如,1978—1984年,全国粮食产出从3.05亿吨增加到4.07亿吨,农业产出指数从210.2增加到328.5。计量分析表明,从生产队体制转变为家庭承包责任制,是1978—1984年中国农业产出增长的重要因素(McMillan,Whalleyandzhu,1989;林毅夫,1994a;等)。(注:在这段时间里,政府还对产品的价格进行了调整。从1979年开始,稻谷、油料作物、棉花、食糖和猪肉的定购价格平均提高了17.1%;对稻谷和油料作物超过定购的部分,价格比定购价高30%-50%,对棉花超过定购的部分,价格比定购价高30%。其结果是,国家牌价加权平均提高了22.1%,边际价格(即超购价)提高了40.7%。)

三、市场深化过程中新局面及解释

(一)新局面若干方面

如下四个方面尤其值得一提。首先,1980年代中后期,农业生产特别是粮食生产增长速度显著放慢。土地使用权变迁基本完成(1982年)后,粮食单产和总产迅速地达到最高点(1984年);此后无论从单产还是从总产看,粮食生产都处于徘徊状态,直到1990年才有实质性的改观。其次,农业生产结构发生明显的调整。例如,粮食生产用地比例逐步下降,全国粮食面积占农作物播种面积的比例从1978年的80.4%下降到1994年的73.9%。农业生产的其他方面,在增长速度上比粮食生产要快得多。与1978年的情况比较,就产量而言,1994年油料增长281.4%,棉花增长100.3%,甘蔗增长188.6%,甜菜增长363.7%,水果增长432.7%,肉类增长323.4%,水产品增长397.8%,而粮食却只增长了46%。还次,农业生产追寻比较优势。例如,土地密集型产品(如大宗农产品)的生产增长缓慢,劳动密集型产品(如果蔬产品等)的生产增长迅速。比较优势还表现在,市场化改革以来中国粮食生产具有明显的区域变化特征,人均耕地面积和非农就业拉力在其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伍山林,2000;2001)。最后,在农业收入中,利润所占比例具有相当大的省区差异,非农收入的地区差异才是农民收入地区差异的主要影响因素。表1数据表明,在农业产值中,农业利润所占比例最高的省份是黑龙江,达44%,最低的省份是湖南,为-87%,且有一半(15/30)左右的省份该比例为负或零;利用表1给出的数据进行计算,我们发现:人均农业收入与人均纯收入的相关系数只有0.0479,其他收入(即纯收入扣除农业收入的余额)与人均纯收入的相关系数却达到0.8915。

表1各省区农业产值结构(1997)及人均纯收入结构(1998)

省中间农业农业人均其中中间农业农业人均其中

区消耗工资利润纯收农业省消耗工资利润纯收农业

比例比例比例入收入区比例比例比例入收入

(%)(%)(%)(元)(元)(%)(%)(%)(元)(元)

(1)(2)(3)(4)(5)(6)(7)(8)(9)(10)(11)(12)

北京4270-124029769河南4160-11864891

天津46381638901268湖北3668-421721106

河北444972405930湖南31156-872065395

山西4578-231859626广东32561235271021

内蒙古36323219821433广西2839331972866

辽宁4249925801427海南33244325751663

吉林31264323841967四川2653211789881

黑龙江32244422531899贵州34551113341650

上海6362-2554071113云南33132-651387749

江苏4456033771144重庆25101-261720776

浙江3070038151031陕西396101406747

安徽3795-321863807甘肃4661-71393733

福建3471-529461020青海3766-31426602

江西3636282048727宁夏3348191756966

山东4148112453949新疆40204016002560

注:本表(2)、(3)、(3)与(8)、(9)、(10)列数据反映的是1997年各省区农业产值结构(中间消耗、工资与利润占农业产值的比例);(5)、(6)和(11)、(12)列反映的是1998年人均纯收入结构;西藏因缺资料未列入;在我国农地制度安排下,农业劳动力定价难以直接通过市场进行,这里列出的各省区的农业工资,是以各省区乡镇企业平均工资为参照进行估计得到的;本表原始资料分别来自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综合统计司编辑的《新中国五十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统计出版社1999年版)和《中国农村统计资料》的1998年卷与1999年卷。

(二)若干重要影响因素

要准确地理解农业生产的新局面,如下三个因素必需认真加以考虑。(1)家庭承包责任制的作用。很显然,家庭承包责任制带来的农业绩效的快速改善是一种恢复性改善;恢复期结束后,农业生产绩效的改善将取决于农业技术的进步、种植业结构的调整和非农产业的吸引力。在此背景下,部分人士否定家庭承包责任制的长期有效性,力图寻找新的制度安排来代替它,土地规模一度被认为是具有广阔前景的制度创新。(注:土地规模经营的提出和推行,既有客观的原因,又有意识形态的支持,80年代中期,随着沿海农村乡镇企业的大发展,农民对土地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由于土地以外的生产要素在农业就业与非农产业就业的报酬率有很大的差别,耕地的抛荒、滥用与低效率使用等行为出现了。各级决策人士对此颇感忧虑。为了稳定农业生产及其他目的,集中土地和劳动力、以较少的劳动力耕种较多的土地的规模经营便被提出来了。在“以工补农”等政策支持下,土地规模经营取得了一些成果,以致有相当多的人从长远意义上将它看成替代家庭责任制的制度安排。但是,笔者认为,稳定家庭责任制仍然应该是主要的政策,土地规模经营只能在有条件的农村由农民自发组织进行;强制性地改变农业生产家庭责任制,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在笔者看来,在农业生产上,家庭生产方式在相当广泛的技术条件下具有优势;1980年代中后期粮食生产停滞,原因并不在于联产承包责任制,而在于农业技术进步缓慢,特别是农业资源严重外流。(2)非农就业的影响。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村非农产业的发展和进城打工的机会对农业产生了复杂的影响。就业门路多了之后,农民的就业选择取决于各行业的工资率及工作的稳定程度。重要的是,并不是保证了农业对劳动力的正常需求之后,农民才到其他行业就业;而是只要非农业的期望工资超过农业的期望工资的某个比例,农村劳动力就会选择在非农产业就业。另一个长期起作用的机制是,随着非农产业就业人数的增加,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力的数量将相应减少,每个劳动力有机会耕种更多的土地。这将提高留在农村的劳动力的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但是,上述结果只有在资源流动特别是土地转包等容易实现的情况下才会出现。(3)政府干预方式和程度的变化。市场深化过程中,政府逐渐取消了对农民家庭资源配置的限制。按照市场机制配置资源虽然满足了农民致富的愿望,农产品的供给在短期里却可能出现短缺,并因此引发某些宏观经济如通货膨胀等问题。为了实现宏观经济目标,政府有时还会采取阶段性干预市场的做法。政府干预市场的方式和程度的变化,必然影响农民行为选择,进而影响农业绩效。

(三)对农业生产新局面的解释

1980年代中后期粮食生产的徘徊、改革开放后农业结构的调整、农业生产追寻比较优势和农民收入结构的变动,在机制上是共同的。首先,大宗农产品多是土地密集型作物,吸收劳动的能力比较差;果蔬等则是劳动密集型的,吸收劳动的能力比较强。其次,相对于消费需求而言,大宗农产品短缺程度比较低,价格上升的空间比较小;其他农产品刚好与之相反。再次,市场深化过程中,农民投入的选择主要受报酬率的左右。1980年代中期以来,粮食生产的报酬偏低,非农产业以及其他农业生产上的报酬率相对较高。最后,生产要素特别是劳务市场初步发育,农民收入来源多元化,收入结构发生了深刻的调整。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农民收入中,农业收入与其他收入之间具有一定的替代性,两者的相关系数达到—0.4098。由于我国农村劳动力与耕地的配置在短期里不可能有大的改变,由于农产品生产对资源各具特色的稳定的要求,由于制度变迁的渐进性,上述诸多特征还会持续相当长时间。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6

一系列令人难堪的事件令人们发问:美国的大企业怎么了?

当前,人们最容易想到的答案有二:一是诚信,二是监管。

毫无疑问,“假账”是对社会经济运行过程中诚信原则的背叛。导致这些企业造假的原因首先在于社会出现了诚信缺失。但仅靠提倡“诚信”能不能解决“假账”问题呢?不能。所有的经济学都有一个共识,即市场经济下的企业都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社会”的。企业其实没有自觉遵守诚信义务的动机。企业之所以会注重“诚信”,那是制度外在约束的结果。

那么靠加强“监管”能不能解决问题?

也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因为社会不可能对每一个经济运行环节都在资源支配者背后派一个“监管人”,然后在“监管人”背后再建立一个监管“监管人”的体系。一方面,这样一个依靠监管维持经济运行的制度成本实际上是任何社会都不可能承受的;另一方面,客观上也很难保证监管人不被收买以及和被监管方串通。

资本面临无法补偿的危机

我们面临的问题,实际上是“新经济”下,当人们关注于高新科技发展带来的生产率提高和福利增加时,很少有人注意到“资本”这个传统要素的生存命运。

资本是什么?是用来获取利润的“本钱”。“将本求利”是做生意的最基本常识。在经济学上,资本是个社会“有机体”。资本要获利,首先要生存。资本生存的标志,是在经济活动中在数量上得到充分补偿。通俗说,就是做买卖首先得“捞回本”。

资本补偿在传统的经济学中已有规范的办法。工业化的特点是资本密集型的产业迅速发展。开矿山、修铁路、办钢铁厂、建大型石油炼化装置都需要极大的资本规模。常识可知,这样大规模的资本投入,是不可能在短时期内通过一次或少数几次产品出售而收回的。在工业化和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为适应这种资本密集型产业的发展特点,“摆平”资本要素的利益,人们摸索出了一种社会约定,这种约定叫做“折旧”,就是把资本在机器设备上的投入分摊到若干年的成本中逐步收回。

“折旧”方式的确适应了传统的大机器工业发展。但是,在新经济时代,这种资本补偿的方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技术进步速度不断加快带来了极其迅速的“无形损耗”。在很多领域,前期研发费用、固定资产投资已经不可能用20年、30年的分摊方式补偿。因为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新产品的诞生很快会导致老技术、老产品过时而不再值钱。

近年来,技术进步对资本生存命运的挑战可以找到很多例证。为什么世界上很多制造“手机”这种移动通讯终端的企业在其他国家的经营都赔钱,唯独在中国盈利?为什么这些企业纷纷声称,他们开发的最新型号产品总是在中国市场上最先推出?因为唯有中国这样一个基数极大的市场才有可能满足在短期内分摊并且收回研发等资本投入的要求。为什么开发最先进的“卫星移动通讯”技术的美国铱星公司在技术上成功以后,在财务上会破产?因为铱星无法找到足够满足资本补偿要求的市场规模。

旧制度无法平衡新经济下的利益构成

世界著名大公司连续发生造假账事件不是偶然的。这不是个别或少数缺乏基本诚信的人违法违规所能解释的现象。我们需要深究,为什么这些“假账”事件连续地发生在世界著名的大公司身上。而且一个几乎可以断言的前景是,实际上远不止美国的公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将有机会看见发达国家的很多大公司都将面临类似的难堪。因为全世界的大资本都面临着同样的挑战。

从理论上说,制度建设有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就是人们常说的诚信。诚信的本意就是自觉地遵守制度。当人们意识到,遵守制度可以更大限度地维护自己利益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觉遵守制度。导致这样一个结果的基础是,制度必须能够使多方面的社会利益构成部分在矛盾冲突面前得到平衡。通俗说就是,制度得保证每一个社会利益群体的合法利益都能够得到必要程度的维护。

第二个层次是维护诚信的制度效率。任何社会都会有缺乏诚信、唯利是图到企图依靠破坏制度来牟取私利的人。维护制度仅仅靠竞争、消费者选择等市场化力量不行。关键是要有能够及时发现那些违规者,并且对这些违规者施以惩罚的社会强制力量,例如政府的力量、法律的力量。而且这种惩罚还得强大到足以使违规成本远远超过违规收益。这就是“监管”。无须讳言的事实是,在低效率的制度背景下,好人也会被迫用“违规”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一个社会诚信不倡,那么首先就得检查这个社会维护诚信的制度效率是否太低。

第三个层次是对制度本身的调整机制。没有一个制度是可以永远“摆平”所有方面的社会利益群体的。当社会某一个群体已经无法用遵守制度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时,他们就会转为选择破坏制度来主张自己的利益。在资本主义工业化阶段,其“血汗工厂''''制度”的监管不可谓不严格。但当劳动要素的利益与资本要素的利益尖锐到无法调和时,“罢工”以致“暴力革命”等对制度的反抗就必然会发生。在我国改革开放前的农村,在“一大二公”的制度体系下,当农民无法用遵守制度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时,无穷无尽的“政治运动”也无法阻止农民用“出工不出力”的办法来抵制制度。这种情况下,“监管”已经无能为力。调整制度本身就成为必要。例如在战后发达国家中资本对劳动要素的利益妥协,例如中国农村土地制度的改革与经济关系的调整。

我们注意到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在当今这个世界上,支撑市场经济运行的制度仍停留在工业化阶段平衡社会利益构成的基础上。而在现实中,原有的资本补偿方式已经不能满足资本利益的基本要求,但新的方式还没找到。之所以出现许多世界著名大公司造“假账”的事件,根本原因在于世界还没有找到适应“新经济”的新制度。据2002年《财富》杂志公布的数据,上年全美收入最高的500家公司,其年盈利总额已经从2000年的4440亿美元跌至2001年的2060亿美元,下跌了53%。“世通”公司造假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经常性支出”的账记到了“资本性支出”栏目。通俗说就是,把应当摊入成本的支出还当成投资记在账上。用中国企业更熟悉的语言说,就是“不摊折旧”。不摊折旧不就虚增利润了么?

资本面临无法补偿的危机,于是就“饮鸩止渴”,靠造假账,特别是虚增利润的假账来吸引投资者,以促进资源向这个领域大规模集中。因为离开资源的大规模集中就不可能有新经济。可以断言的是,监管、审计、公司治理实际上都难以应对技术进步这个挑战。一个极其重大的新问题在考验人类智慧:新经济条件下,资本该怎么活?

也许会有人诘问,安然公司是一个传统的能源公司,技术进步导致的资本“无形损耗”远没有高科技领域那么显著,为什么安然公司也会造假呢?这个问题不难解释。前期全社会对“新经济”的过度乐观预期导致资源迅速向高科技企业集中,导致传统产业与高科技产业之间在争夺增量资源投入上的尖锐冲突。在对增量资源投入的竞争中,传统产业作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安然公司的造假,一个是美国加州的大规模电力危机。这同样是新经济的挑战,不过是挑战的另一种提法而已。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7

【摘要题】体育与经济

【英文摘要】Fromthepoint……

当今世界的一个重要现象是,体育发达的国家,往往是市场经济体制完善的国家,体育的发展与市场经济的发展同步。产生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是体育规则与市场规则具有同一性。由此产生了体育文化与市场文化的双向互动效应。发现这种同一性并主动地促进二者的良性互动,不仅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制度建构具有积极作用,而且对促进我国体育运动的发展具有积极的影响。

一、“制度”的本质和一般特征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正在进行着举世瞩目的深刻的制度变迁,而制度的变革与创新构成了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最重要的动力。因此,探索制度创新,尤其是非正式制度创新的文化动力,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体育是社会影响力最大、社会渗透力最强的文化形式,探索体育竞技制度与市场经济制度的相关性及其良性互动的可能性,显然应当成为体育研究的重要课题。当然,这一切应当从“制度”的概念说起。

新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是由人制定的,抑制人际交流中可能出现的任意行为和机会主义行为的人类交往规则。“制度”的首要功能是协调人的行为,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可靠合作,增进秩序。在无制度或制度失效的情况下,社会就会混乱无序,社会交往必然代价高昂,信任与合作必然趋于瓦解。[1]例如,没有规则,无论有多么出色的运动员和体育运动设施都不可能组织起一场体育竞赛。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著名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斯认为,制度结构包括意识形态,包括人们的基本价值信念和伦理、道德习俗。[2]在新制度经济学看来,制度包括内在制度和外在制度。前者是由自然演化而形成的,包括习惯、伦理道德和习俗;后者由设计而成,并有违规制裁机制保证其执行的法律、条例和成文规则。就体育而言,前者指运动员、裁判员的行业习俗和职业道德,后者指市场经济的法律和规则。两种规范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果一种制度体系能够达到两者的高度统一,那么将最大限度地实现制度效能,节约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成本,提高经济效率,增进社会秩序,促进社会发展。

有效制度的最本质特征是普适性,它包括三种含义:第一,它必须具有普适性(一般性),即不应在无确切理由的情况下,对个人和情境实行差别待遇。它必须“适用于未知的,数目无法确定的个人和情境”。反之,如果制度具体而非抽象,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亲此疏彼,就无法很好地发挥节约知识搜寻成本的功能,导致行为的低效率。第二,它必须在两种意义上具有确定性:一是可以认识性,公民应能清晰地读懂制度信号,二是能就未来的环境提供可靠的指南。第三,它必须具有开放性,可以不断改进,以便允许行为者通过创新活动对新环境作出反应。[1]

一般说来,普适性特征在禁令性规则中更易于得到保证。它意味着制度适用于一切未知的任何情境,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无人高踞于规则之上。如果制度违背了普适性,那么就会削弱对规则的服从,削弱制度的协调性和规范性,例如,如果对高官和富人采取不同的道德评价标准,如果警察可以违反交通规则,不受任何惩罚,如果法律对政府官员比百姓宽松,如果球星犯规不能得到同其他球员相同的判罚,那么,对制度的自发遵守就会衰退,当然无疑会削弱制度的效能。

二、体育竞技规则与市场经济规则的同一性

毫无疑问,体育竞技规则与市场经济规则从规范对象、规范目标,到规范主体和规范结果都不相同。然而,从形式上来说,它们都属于协调人与人之间关系和行为、促进人们相互协作的“制度”,两者之间不仅在正式制度上形式相同,而且在非正式制度的基本价值信念上有着惊人的同一性。

1.体育规则和市场规则都反映了人类的基本价值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不同于他人的目标,但是,这些各不相同的目标背后却体现了人类共同追求的基本价值。它们是所有人自觉不自觉地信奉的价值信念。这就是自由、公正、安全和平和经济福利。其中,除了经济福利价值外,其他价值都共同体现在体育规则和市场规则之中。

追求自由是人类的天性。自由主要是指免于任意强制,在普适性法律约束下自我选择、自我负责、自主追求幸福的自由。市场经济规则和体育竞技规则恰恰为自由设定了法治框架。正是在这种前提下,人们才能真正获得自由。这种规则是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的,因此,它体现了规则面前人人平等,体现了公正原则。这种平等不仅包括了主体人格上的平等,而且体现了程序上的无歧视原则。这种规则面前人人平等的实质就是公平或公正。

同时,体育规则与市场规则所设定的秩序反映人类对和平的追求。在漫长的人类历史进程中,人们解决利益纷争的方式主要是暴力方式。尽管掠夺、战争等暴力行为贯穿人类的历史,但不否认人类同时始终如一地追求着和平,因为和平才能保证人的生命价值和社会繁荣。而市场经济则是一种排除暴力的和平的自由竞争,是一种最有效的“生财”方式,是惟一能由个人自利行为促进公利结果的制度方式。体育是人的原始攻击本能的文化宣泄,是一种和平的平等竞争,人类暴力潜能的文化升华,是提升所有人生命质量和能力的游戏。竞技主体是“对手”和“朋友”的双重角色组合。体育与市场都使人的趋利倾向和暴力潜能得到了对社会和他人有益无害的文化实现,你死我活的暴力竞争变成了和平的竞争,所以,体育和市场集中体现了追求和平的人类的基本价值。

2.体育竞技模式与市场经济模式所奉行的基本原则是一致的

首先,体育竞技模式与市场经济模式都奉行主体性原则。赛场与市场一样,运动员与厂商和顾客都是自主决定、分散决策的主体。在赛场上,运动员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实现制胜目标;在市场上,企业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约束、自我发展的经营主体,消费者也自主选择,拥有消费者主权,所以,都体现了人的主体性本质。

其次,都奉行自由竞争原则。商场与赛场一样,都具有准军事性质,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没有竞争就没有体育,没有竞争就没有市场经济。这种竞争是自由的,不应当有任何不合理的限制。例如,奥运会接纳所有国家和地区,没有任何的种族、性别、经济文化水平、国家大小、意识形态差异的限制。市场经济以无壁垒限制的完全竞争为理想状态,以经济主体的平等竞争为先决条件。当代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实质是实现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和国际化。

再次,都奉行“规则至上”的法治原则。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要求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坚决反对经济特权和超经济的政治强制;市场经济要求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秩序。体育竞技也是如此。在比赛中,无论是什么国家和民族的运动员,无论是明星大腕还是无名小辈,都必须遵守竞技规则,一旦犯规,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正是这种法治原则才推动了体育竞技的迅速发展,推动了市场经济的不断跃进。

最后,都奉行追求卓越原则。“更快、更高、更强”的奥运精神,集中体现了人类自身不断地自我超越的精神原则。市场经济制度的原则之一是优胜劣汰。只有优胜劣汰,才能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和最佳使用效率。作为市场主体的企业,如果不在创新中实现对自身的超越,就会被淘汰出局。从这个意义上说,赛场是市场的微观模型。

三、体育竞技模式对市场经济模式建构的意义

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已经形成,但是,许多微观制度还须创新性建构。已经建立的制度规则,急需非正式制度的文化支持,才能达到良性运行。由于市场经济模式与体育竞技模式具有同一性,因此,体育竞技模式对市场经济模式的建构具有突出的示范作用。体育竞技规则经过长期的发展已经变得非常严密和科学,形成了高度国际化的完善制度系统,可以成为当之无愧的示范模型。

仅从人所共知的球场模型来看,足球赛场是由运动员、裁判员、球迷(观众)、媒体、足协等5个要素组成的系统。其中竞技主体是对阵的运动员,他们在正式、公开、透明的比赛规则的约束下进行竞争,裁判员根据规则时刻监督着运动员的活动,一旦发现越轨的机会主义行为,立即根据情节实行不同程度的惩罚。裁判公正是球员水平发挥和竞赛顺种进行及结果公正的关键性因素。一旦球员打假球,在裁判员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观众会实施监督并通过大众传媒进行非正式惩罚,并且敦促足协实施正式惩罚。如果出现裁判“寻租”现象,即裁判与球员合谋的“黑哨”现象,对方运动员可以向足协申诉,对之进行正式惩罚,观众自己也可以通过大众传媒对之实行广泛的非正式惩罚。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是运动员,政府是裁判员,而不是运动员和裁判员的统一。但是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还必须建立起保证政府官员不吹、不敢吹“黑哨”的机制,并且形成责任明确、循环制衡的监督机制,消费者大众和企业也可以“告官”、控告政府官员的“寻租”行为,大众及大众传媒有权利对企业和政府官员实行广泛的监督,并具有制度保证,这样才能真正建立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建立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

体育竞技规则是重要的文化资源,主动地通过适当的教育和传播方式,发挥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创新中的示范作用,将对我国的经济转轨产生重大的积极影响。

【参考文献】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8

一、问题的提出:中国20年来储蓄的基本情况

中国经济改革20多年来,个人收入增加很快,这是个人储蓄增加的基础。表1给出了中国这段时期个人收入与储蓄增长的基本情况。需要指出的是,本文的储蓄指中国居民个人在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的储蓄存款,它仅是个人总金融性储蓄的一部分(约占70%),其他个人金融资产还有手持现金、国债、股票等有价证券。因为现有统计文献中对个人储蓄存款的统计比较准确,所以本文以此为主要分析基数,以方便与其他统计指标的对比分析。表2列出了利率水平与储蓄存款的变化情况,表3则列出了居民个人储蓄的增长率与其他相关指标增长率的对比情况。

表1:1978-1999年:中国居民收入水平与储蓄存款

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出版社,《2000中国统计摘要》,第53页

表2:1978-1999年:存款利率水平与居民储蓄

资料来源:《2000中国金融年鉴》

表3:中国储蓄增长率与其他指标的比较

注:除GDP年增长率按不变价计算外,个人收入和储蓄的年增长率均按现价计算

资料来源:据《2000中国统计摘要》相关数字计算所得。

对表1、表2和表3的宏观统计数字加以分析,可以发现中国个人储蓄行为有以下特征:

第一,个人储蓄相对于个人收入水平显著提高。每百元个人当年货币收入的储蓄存款率从1978年的1.8%,上升至1991年的17%,平均储蓄率大幅度提高。如果加上个人手持现金和证券,中国个人储蓄率在1993年就达到24.3%。这在当年人均GDP仅300美元的中国是令人奇怪的。

第二,在这20多年中,每年个人储蓄存款年增长率均高于GDP和个人货币收入的年增长率,这一现象也无法解释。

第三,1987-1995年,平均通货膨胀率为5.9%,其中有6年(1985年、1988年、1989年、1993年、1994年、1995年)通货膨胀率高于10%,大部分年份的储蓄存款率实际利率为负利率,但储蓄存款仍然大幅度增长。

第四,九十年代以来,储蓄存款一直保持了快速增长,但1999年开始,增长速度开始下降,储蓄存款增速从1999年4月的19.2%,连续13个月下降,至2000年5月共下降了13.7个百分点。2000年5月末,全国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62195亿元,比上月下降341亿元,成为自1996年实行降息政策以来,居民储蓄下降最多的月份。

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解释,一个是如何解释90年代以来储蓄存款相对于收入水平的不相称的持续大幅度增长。目前国内理论界对此有两个解释。一种观点认为,这是个人收入统计不准造成的。储蓄存款增长超过个人收入增长,其原因主要在于大约有相当于可统计收入的50-70%的“非货币收入”或“隐蔽性收入”未统计在个人货币收入之内,如果把这部分货币收入也统计在内,储蓄率就不会这样高了。但这一观点不能成立,因为当时的个人收入已占到GDP的66%(1990年至1993年),如果个人收入真的存在大幅度低估,那中国GDP的数量和增长速度就高到无人相信。另一种观点认为这是因为储蓄存款中有大量机构存款,即“公款储蓄”被统计在内。这个问题确实有,但数量不会很大。机构(法人)出于提现方便,逃避财务监管等因素,把一部分资金存入个人储蓄帐户。但这样做并不会在收益上有任何增加,因为存款利率是一致的;而且还存在一些法律上的风险,如机构的钱必须以个人的名字存款。根据人民银行的典型调查,机构存款占储蓄总量不会超过10%。这两种观点还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通货膨胀率如此高和实际利率如此低的情况下,储蓄还是快速增长。因此,我们必须研究其他原因。

另一个问题是,在1999年,在收入无大的变动的情况下,储蓄存款为什么会出现大幅下降?有人认为这是国家自1996年以来7次降息结果的累积反应,这显然不无道理,但是否还有其他制度性因素在起作用呢?

二、制度变迁对个人储蓄行为的影响

我们在假设收入、利率、消费习惯对个人储蓄行为的影响依然成立且不变的条件下,来考察在制度变迁过程中个人的储蓄行为。

(一)制度变迁过程中对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增加使人们增加现时储备。

制度变迁对个人预期最大的影响在于对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在原来的计划制度下,就业者不必担心失业,对于自已在退休前的总收入(包括货币收入与非货币福利收入)和退休后的收入是完全可预先计算的,因为有固定的工资增长表和福利待遇。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当期收入较低,所以中国的就业者和农民储蓄很少。从1952年到1977年25年期间,中国个人的平均储蓄率不到2%。在计划体制下,当个人收入完全被计划控制之后,不存在对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个人是不倾向于多储蓄的,特别是在消费品比较短缺的情况下,牺性现期消费而储蓄的机会成本太高。

改革以后,中国个人货币收入绝对值虽然有大幅度增加,但以“恩格尔系数”衡量,中国仍属低收入国家。1993年,中国家庭消费支出中食物性消费支出所占的比重,全国平均为54%,城镇家庭为50.1%;农村家庭为58%,1999年,中国家庭消费支出中食物性消费支出所占的比重,全国平均为47.21%,城镇家庭为41.86%;农村家庭为52.56%。(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资料《中国证券报》1995年5月22日,《2000中国统计摘要》)在这么高的恩格尔系数下,人们还有这么高的储蓄率(1993年约24%,1999年有所下降,但也有11.3%),显然是牺牲了相当大部分的非食物消费。其主要的原因在于,在制度变迁下,人们对未来的收入水平已无法预期,就选择了增加当期储蓄。随着改革的深入,经济生活中市场化程度不断加深,竞争特别是劳动力市场的竞争加剧,城镇居民的收入增长受到极大抑制,而现代企业制度的改革加速了企业破产、停产和职工下岗分流的过程。就业工人对是否失业预期不明,收入中的对未来生活的保险性储蓄强化。在农村,由于农业对自然环境的依赖性较大,收入具有不稳定性,再加上我国在转型时期由于制度的不完善使农民不仅承担了过多的社会义务,还承担了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义务教育、医疗卫生服务等投资和费用,直接限制了农民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加之农产品市场疲软,价格下跌,乡镇企业效益下滑,农民去外地打工的劳务收入大幅减少等,都造成农民对未来收入的较差预期,从而也增加现时储蓄。2000年5月中旬人民银行对全国50个大、中、小城市城镇居民储蓄问卷调查显示,全国城镇储户增收信心继续减弱,当期收入信心指数为2.5,未来收入信心指数为8.3,分别比一季度下降10.4和3个百分点。

在新古典经济学的持久收入假定说(permanentincomehypothesis)和生命周期假说(lifecyclehypothesis)中,人们对未来收入的预期基本是确定的,因此人们可以合理的安排现期储蓄和消费,以达到一生的效用极大化。但是,一旦人们对自已末来的收入水平无法确定,为了保证末来的必要消费或保持末来的消费水平,就必然增加当期储蓄,这也是追求一生效用极大化的一种合理安排。在这种状况下,人们的储蓄动机是:为了保证将来也能够保持目前这种消费水平,而目前的消费是一种低水平的消费。这也是我国最近几年消费需求不足的一个基本原因。

(二)制度变迁使人们对未来支出更不确定,迫使人们着眼于整个生命周期决定其收入安排,形成应付制度变迁的储备性储蓄。

在中国经济改革进程中,原先由国家统包的一系列福利性制度都将改革。特别是医疗就业、教育、住房、养老金等项改革措施的陆续出台和有关宣传,强化了公众的谨慎动机,预期收入的减少和预期支出的增加,迫使人们着眼于整个生命周期决定其收入安排,将更多的收入份额用于储蓄,增加现期的储备性储蓄。

对以上假说的论证可根据以下三项事实:

第一,中国人民银行2000年5月中旬在50个大、中、小城市进行的储蓄问卷调查中,城镇居民储蓄目的和用途中位居前三位的分别是“教育费”、“买(建)房或装修”、“养老”。而在1980年以前,人们储蓄动机主要是“为孩子结婚、待购耐用消费品”。这显然显示出人们是以储备性动机为主。

第二,储备性动机促使人们把收入增加部分几乎全用于储蓄。中国农民家庭人均纯收入,从1978年的133元上升到1999年的2210元,增长15.6倍;城镇人均收入,从1978年的316元上升到1999年的5854元,增长16.1倍。但这段时期,城乡个人储蓄总量增长214.6倍。

第三,上述几项制度改革,显然对城市人口的影响要大于对农村人口的影响。因为农村原来这些(教育、就业、住房、养老等)福利就是以自已支付为主的,所以,当上述制度开始改革时,城市人均储蓄增长幅度要远大于农村人均储蓄增长幅度。因为就农村人口而言,他们对上述制度性改革的预期基本是固定的。

应该指出的是,中国的渐进式改革使制度变迁的进程十分缓慢,人们在这样一个较长期的过程中一直处于对制度变迁预期的不确定状态,使他们更难以确定制度定型的时期,这就更加大了储备性储蓄的倾向。

(三)制度变迁预期、通货膨胀预期与储蓄

中国经济改革过程中同时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通货膨胀,由此必然形成一定的通货膨胀预期。按照标准理论,在高通货膨胀时期,人们的预期通膨胀率也高,从而当年或几年的储蓄会减少。但中国的情况却不是这样,高通货膨胀年份也正是储蓄大幅度增长的年份(见表2)。解释这一现象的关键是要引入“制度变迁预期”范畴。1985年、1988年和1994年都是高通货膨胀年份,同时也正是出台或宣传改革举措最多的年份。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形成了更强的制度变迁预期,直接影响了人们的储蓄倾向。这一现象在1994年尤为明显。由此,我们可以把体制转轨中的个人储蓄行为描述成以下的函数关系公式:S=(T.P.R.Y)

上式中,S表示储蓄;T表示制度变迁预期;P表示通货膨胀率;R表示实际利率;Y表示当期收入。需要进一步指出,根据本文的分析,就对个人储蓄行为的影响程度而言,Y〉T〉P〉R。也就是说,就对个人储蓄行为影响程度而言,收入是第一位的,是基础,其次就是制度变迁预期,再次才是通货膨胀和利率等因素。

在中国经济体制转轨过程中,制度变迁预期对个人储蓄行为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其影响程度要大于通货膨胀和利率对储蓄的影响。由于人们对末来收入的不确定性和经济制度定型的不确定性,人们将当期收入的很大部分用于储蓄,以预备制度变迁所可能引起的消费支出。但是,如果体制转轨在时间跨度上拉的过长,甚至超过一个人能工作的时间长度(如30年),那就有可能对储蓄行为产生负作用。由于中国目前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这一点结论还有待证明。

制度变迁预期是转轨经济分析中的一个重要理论范畴,它不仅可用于个人行为分析,也可用于企业行为和政府推动的情况下,就个人行为而言,制度变迁预期取决于政府关于改革的公告和有关改革举措对个人利益的影响程度,以及个人对这些改革举措成功程度的预期。还有必须要特别强调的是,就个人的储蓄行为而言,尽管人们存在较强的制度变迁预期,但人们对政府能长时间控制政治、经济局势肯定有信心的,而且对银行制度也是有信心的,不然就不会有储蓄的大幅度增加。在这一点上,中国与东欧国家正相反。如果人们对政府、金融体制和市场秩序的长期稳定没有信心,或者出现了100%以上的恶性通货膨胀,那样的“制度变迁预期”就会促使人们短期行为,就会出现负储蓄,也就可能导致经济的崩溃。

(四)开征储蓄存款利息税和实行储蓄存款实名制对居民储蓄的影响

我国经济过去长时期处于“短缺”状态,但1998年以来我国的经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物价下降,商品供过于求,投资速度减缓;另一方面,在银行连续七次降低银行利息和采取一系列积极的财政政策后,储蓄存款余额依然持续增长。到1999年6月底,我国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已达59000亿元之巨。银行存贷差达1000多亿元。在这种情况下,1999年8月30日,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一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个人所得税法修正案》,决定从1999年11月1日起恢复对储蓄存款利息所得征收个人所得税。

储蓄存款利息税的征收,对居民储蓄有何影响呢?利息税的征收,将使个人储蓄存款的实际收益率下降,以目前20%的利息税率来测算,相当于存款利率下降了20%,征收利息税后的一年期存款的利率从名义上的2.25%实际下降为1.8%。降息给人们的感觉是从银行得到的好处减少了,而征收利息税的感觉是应得的好处被拿走了,因而更能促使人们调整资产结构,寻找新的资金投向。在课征储蓄存款利息税的同时,国家规定继续保持对个人取得的国债和国家发行的金融债券利息所得免征个人所得税,对居民证券投资保证金帐户上的资金也免予征税,这就改变了各种投资品种的相对收益,促使人们调整资产结构,即减少银行储蓄存款,而增加国债、股票等其他投资。应该指出的是,我国住房制度改革、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教育制度改革、国有企业改革、精简国家机构几乎同步进行。对预期收入的减少和预期支出的增加使人们持币、储蓄心态较浓,开征利息税较难分流为住房、教育、婚姻、家属抚养等所做的储备性储蓄,而对于其他性质储蓄的分流,利息税的作用可能会大一些。

中国人民银行决定自2000年4月1日起实施个人存款帐户实名制,即个人在金融机构开立存款帐户办理储蓄存款时,应当出示本人法定身份证件,使用身份证件上的姓名。这项制度的实施是为了保证个人存款帐户的真实性,保护存款人的合法权益,同时,它对健全社会信用,改革现金结算工具,推行个人支票也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这种制度的变化又会给储蓄带来什么影响呢?实行储蓄存款实名制后,原来为了牟利的“私存公款”不能再轻易转存,会重新转移到企业存款中,事实上,2000年4、5月份的企业存款同比增长率大幅上升,但同时企业贷款与社会零售商品额均未有大的增加,这说明确实有部分储蓄转移到了企业存款。另外,银行中有一些不愿意被“暴光”的储蓄存款会分流一部分到资本市场,还有一些会转化为财物贮藏或消费,从而引起储蓄存款的下降。

总之,储蓄存款利息税的征收和存款实名制的实行,均带来分流储蓄的结果,这正是1999年以来储蓄下降的制度性因素。

三、我国储蓄存款的利率弹性问题

(一)储蓄存款高速增长的多方面原因并不否定储蓄的利率弹性

这一理论问题对研究中国的个人储蓄很有现实意义。金融深化理论认为,在金融压制的国家中,利率市场化可以动员更多的储蓄转为投资,从而促进经济增长。在中国经济转轨时期,在金融机构多样化、金融工具不断创新和金融市场大发展的同时,存贷款利率却始终没有放开,仍然由政府全面管制。并且,起主导作用的一年期存款利率在部分年份处于负实际利率,但无论是与往年的增加额相比,还是从增长速度对比来看,这几年全国个人储蓄存款增加却很快。从1949年到1980年,30年间个人储蓄总余额才达400亿元,平均每年仅增加10亿元。近15年的每年增加额是:1980年增加额突破100亿元,1983年突破200亿元,1986年突破600亿元,1989年突破1000亿元,1991年净增额突破2000亿元,1995年净增额突破8000亿元,1996年以来有所下降,但1999年的净增额仍超过6000亿元。基本上是每三年上一个台阶,呈几何级数增加,年均储蓄增长速度远高于国民收入和个人货币收入的增长速度。因此就有一种看法认为,无论利率水平高低或是否进行市场化,利率水平对中国个人储蓄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即中国的储蓄利率弹性很低。

这种看法是不正确的。中国经济转轨时期所出现的上述储蓄的利率弹性小的情况,只能说明还有其他因素对储蓄的影响更大,因为储蓄不仅仅取决于利率。“储蓄是利率的函数”,利率对于储蓄有弹性,并不能因为有其他因素存在而否定利率对储蓄的作用,从而否定利率市场化的必要性。上面我们分析的制度性变量就是影响储蓄的重要因素,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个人货币收入的增长。这几年尽管国民经济增长有点曲折,但个人收入年增长率一直在13%以上,大大超过了国民收入年增长率和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而储蓄增长速度又是个人收入增长速度的一倍多。据人民银行测算,储蓄增长和居民收入增长的相关度高达95%。进一步深入分析,有三个因素值得注意。一是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次分配中大量向个人倾斜,个人收入在国民收入最终分配中的比重还在上升。二是“非工资性货币收入”和“非货币收入”(实物收入)增长迅速。三是高收入者在有收入人数中的比重提高,这部分人的边际储蓄倾向很高且人均储蓄额很大。

第二,个人利息收入占其总收入的比率。在人均储蓄存款较少的情况下,个人利息收入占其总收入的比率很低,在人们的储蓄动机中,对利率的敏感性就很小。但最近几年,随着人均储蓄存款额的加大,特别是大额储户比重的增长,利率水平变动开始对部分储户预期利息收入有较大的影响,当利率收入在个人总货币收入中占据一定的比例后,人们在一定物价水平下决定现期消费与储蓄的比例时就会更加关注当时的存款利率水平。1990与1991年较高的实际利率水平就促使人们多储蓄。而中国人民银行从1996年开始到1999年七次降低存贷款利率则引起同期储蓄存款增速的明显下降。

第三,个人金融资产结构单一。目前我国金融市场化程度低,资本市场很不发达,除储蓄存款外,其他可供个人选择的金融资产的种类和数量都很有限,个人多余的货币收入除存入银行外别无出路。

第四,经济转轨导致的个人储备性储蓄需求的增加。近几年,随着深层次改革的推进,以前由国家统包的一系列福利性制度开始改变。医疗、就业、上学、住房等项改革措施的出台和有关宣传给每个家庭的未来增加了许多不确定因素,从而每个家庭储备性储蓄增加,可将此称之为“体制改革引起的储备性储蓄的增加”。

第五,有部分经营性资金流入储蓄帐户。在市场经济迅速发展的情况下,我国没有开办个人支票业务,一些个体工商户未开银行支票结算帐户,大量的商品交易使用现金支付。一些企业的异地采购业务也需要现金支付。为了减少长途携带大额现金的风险,异地通兑活期储蓄存款和大量旅行支票(可在异地同一银行储蓄所提现金)很受欢迎,这部分资金统计入储蓄存款,且数额增长较快,这是一个与支付制度有关的变量。

(二)利率在商业银行储蓄存款业务竞争中的地位

近几年,在储蓄机构增多和储蓄大幅度增长的同时,各家银行、信用社在储蓄方面的竞争也逐渐展开,竞争的主要手段都是直接或间接的提高利率。这个例子也证实了储蓄的利率弹性是较大的,同时也说明利率对于稳定储蓄存款具有关键性的作用。这方面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保值储蓄。

(三)从保值储蓄政策看储蓄的利率弹性

1988年8月18日公布利率上调方案后,全国性的储蓄大量提现和抢购风仍然制止不住,且有加剧之势。8月30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实行保值储蓄政策。9月4日,中国人民银行公布了《关于个人开办人民币长期保值储蓄存款的公告》,对全国各银行、城乡信用社以及邮政储蓄等部门对城乡个人三年期以上定期存款均予以保值。具体措施是:人民银行规定的现行利率不变,对三年、五年、八年期的储蓄存款,在现行利率的基础上,由中国人民银行参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零售物价指数,公布全国统一保值贴补率。即三年期储蓄的年利率加上保值贴补率,相当于同期的物价上涨幅度。保值贴补率跟随物价浮动。

保值储蓄政策的推出,对全国储户立即产生了示范效应,特别是最初几个季度到期的存款,收益率很高。例如,1989年一季度到期的三年期存款,年收益率(贴补率加利率)高达25.85%。由此带来的是储蓄大增,物价回落,贴补率迅速下降,形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1990年,年通货膨胀率仅为2.1%,保值贴补率从1990年4月份起一直为零。1991年11月,人民银行宣布取消保值储蓄,公众反映平静。

这次保值储蓄政策最大的成功之处,就在于正确地决定了“长期保值”(三年以上)而非“短期保值”,从而使储户形成了“长期存款能保证货币购买力”的预期心理。这种长期预期形成对制止通货膨胀十分有效。当然,保值储蓄的成功,与当时同步进行的信贷控制、投资压缩、流通领域整顿也是分不开的。要不然,物价下不去,贴补率居高不下,国家支付大量贴补,财政收不敷出,必形成恶性循环。

但是,1993年7月政府再次恢复保值储蓄政策后,效果却远不如1988年。1994、1995年的高通胀率(15%以上),使贴补率高攀不下,加之到期的三年期以上储蓄较多(因为是恢复保值储蓄,所以1993年7月以后到期的三年期以上储蓄和三年期国债都要付保值贴补),二年中四家国有商业银行支付了约200亿保值贴补,财政部也为1995年到期的保值国债支付了约40亿元贴补。更为糟糕的是,有关部门错误地允许以保值国债为标的做国债期货,结果1995年2月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发生了“3.27”事件,国债期货市场崩溃。1996年4月1日,在通货膨胀率降至10%以下后,保值储蓄被宣布停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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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融学会:《中国金融年鉴》1990-1999,各期。

中国人民银行:《中国人民银行年报》1990-1999,各期。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9

论文摘要:为适应新经济发展阶段的需要,中国国民经济管理的制度理念需要系统创新:国民经济管理职能理念的创新;国民经济管理特征理念的创新;国民经济管理内容理念的创新;国民经济管理视野理念的创新;国民经济管理组织理念的创新。

中国经济的发展正在从传统工业经济向现代信息经济、知识经济转型,产业结构正在从第二产业为主导向第三产业为主导转型,经济发展的模式也正在从高成本、低产出的粗放型经营向低成本、高产出的集约型经营转型,科学发展、民主发展、和谐发展,尽快建成创新型国家已经越来越成为整个社会的共识。新的发展阶段、新的产业结构、新的发展模式需要有新的国民经济管理制度作保障。现有的国民经济管理制度是适应传统工业经济发展阶段的要求,适应第二产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要求、适应粗放型发展模式的要求建立的。既然现在发展转型了,制度也需要转型,转型意味着创新。

虽然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的创新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但现有的国民经济管理制度已经运行了几十年,形成了一种制度的惯性,它的创新必定是一个需要持之以恒的长期系统的工程。从目前的创新起点看,为了顺利启动国民经济管理制度创新,国民经济管理理念作为必要的思想前提必须先行创新,在旧的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理念还没有改变,新的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理念还没有确立之前,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的系统创新难以起步。

一、从本质层面看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的理念创新环节

国民经济管理的职能理念的创新。在传统工业经济发展中,国民经济管理的职能是促使微观主体创造出满足人们物质需求的财富,达到宏观层面物质财富供给与物质财富需求的均衡。为了达到这种均衡,国民经济管理在劳动力供求均衡、生产资料供求均衡、消费资料供求均衡、进出口供求均衡等要素均衡中进行宏观调控。这种以社会物质财富供给满足物质财富需求为职能的国民经济管理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中会造成严重的管理缺位,因为信息经济、知识经济的生成,以服务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的形成,表明人们的经济需求已经从单纯的物质需求层次上升到了社会和精神需求层次。合格的国民经济管理,就不能只是关注人们的物质需求,更要关注人们的社会和精神需求,在物质产品供给与物质产品需求均衡公式的基础上围绕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去建立社会与精神产品供给与需求的均衡公式,要像了解人民的物质需求一样,了解人民的社会和精神需求,像引导和开掘人民的物质需求一样,引导和开掘人民的社会和精神需求,需求管理比传统工业经济时期具有更多的社会和文化嵌入性。

从供给角度看,因为要促进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将现代社会和现代文化理念转化为现代经济产业和产品成为国民经济供给管理的重要职能。在传统工业经济时期不被列入国民经济供给管理的闲暇、娱乐、学习、健康、运动、咨询、时尚、创意、安全、满意、幸福、和谐等社会和精神产业逐渐被国民经济供给管理所关注。主动而有序地创造满足新的需求的新产业、新产品,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更多地具有了社会和文化内涵,甚至文化创意本身就成为主导产业。当然,在信息经济、知识经济中除了满足人们社会和精神需求的产业外,满足人们物质需求的农业、制造业以及传统服务业还是大量存在,还要提供大量的物质产品和服务。但是,即便是农业和制造业等各种传统产业,也必定通过信息化、知识化、生态化、自动化改造,被新型产业主导、连接、提升到一个新的运作水平,传统产业因此有了新的时代内涵,传统产业想固守在传统产业结构中止步不前就会失去生存的可能。在中国已经融入全球化、国际化的今天,我们不可能以目前中国传统产业依然存在、依然落后为理由,否认我国国民经济管理制度职能创新的必要性。产品从原材料和资金的投入到物质产品的生产,其最钟情的指标是国民生产总值GDP,为了GDP的增长,各级宏观经济管理部门致力于抓投资,搞引资,上项目,扩规模,地方政府之间的政绩以GDP的多少来衡量,GDP增长得快,得到上级政府的表扬,干部的提升也快;GDP增长得慢,受到上级政府的批评,干部的升迁也慢。这种国民经济管理评价理念必须创新。

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特征理念的创新。现有的国民经济管理制度具有非常鲜明的行政特征,国民经济管理系统基本上是一个封闭的行政等级管理系统。宏观行政主体构成国民经济管理的主体,行政上下级关系构成宏观与微观之间的主要关系,国民经济管理多半是上级对下级的行政调控,行政指令成为宏观调控最常用也最好用的手段。这种行政惯性在我国有深厚的社会、历史、文化积淀,既和我国传统的工业经济基础上的粗放式经营相吻合,又与我国原有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体制相匹配,从传统工业经济向现代知识经济转型,从传统计划经济向现代市场经济转型,需要我们重新审视国民经济管理中的行政惯性特征。信息经济、知识经济的集约经营模式,现代市场经济的良性循环,需要国民经济管理从行政等级型特征转变到法治契约型特征。新的国民经济管理的主要特征不是行政管理而是法治管理,不是等级管理而是契约管理,这并不是说新的国民经济管理没有行政管理,而是指新的国民经济管理中的行政管理只能是在法治的轨道上进行,是依法行政管理。所以在新的国民经济管理中,立法、执法、司法共同构成国民经济管理的宏观主体。在宏观管理特征变化的同时,宏观主体与微观主体的关系也发生根本的变化,宏观管理主体不再简单地用上级的行政权威控制下级的经济行为,而是在尊重微观经济主体的经济权利的基础上,建立一个谈判协商程序,微观主体权利与宏观主体意图在协商谈判中达成统一,形成契约,用法律规范微观主体行为。也就是说,宏观主体对于微观主体的权威首先来自于法律而不是来自于行政,法律权威先于行政权威,法律权威导致行政权威。过去基本上靠行政权威进行的宏观调控不再简单地是行政调控,而是依法调控,所谓依法调控,指国民经济管理中的调控行为一定是通过立法原则和立法程序进行,是以法治为依据的调控,即便是紧急情况下的行政干预,也一定是通过立法特别授权的。

国民经济管理的法治特征的更深层的含义是,宏观管理主体的权力是微观主体宪法意义上的授权,微观主体当然是宏观主体的管理对象,但是由于宏观主体是国家机构工作人员,根据国家是受人民委托的人的宪法内容,微观主体与宏观主体的关系从人民与国家的关系角度看,有一个委托人与人的法律授权关系,微观主体作为社会民众对宏观主体具有委托人意义上的监控权利。过去以为宏观主体对微观主体的关系只是行政等级关系,现在则要在行政层面上再进一步看到宪法层面上的关系,宏观主体是为全体人民进行宏观管理。这样一来,宏观管理包括政府行政管理在内本质上是宪法意义上的服务型管理,是市场经济平等竞争条件下的有限管理,是社会自治合作基础上的和谐管理。鉴于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的高度集权特性,我国当前阶段尤其要强调微观主体可以监控宏观主体,宏观主体的行为首先受到法律的约束,微观主体对宏观主体有监督的权利。宏观主体与微观主体之间的关系从单纯的行政单向关系变成法治双向关系。宏观主体必须依法办事,宏观主体违法必究,这样一来,国民经济管理自然构成新时期依法治国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中国体制的改革实践也证明,如果只强调宏观管理主体的绝对权力,忽视微观主体的权利,极有可能出现宏观主体对微观主体的侵权,过多的行政审批、过多的收费罚款扰乱微观主体正常的经济活动。更严重的是,在有利可图时,宏观主体直接把持经济领域形成的行政垄断,对整个国民经济的平等竞争形成阻碍。目前中国出现的房地产热、投资热,垄断中体现的官商勾结,以及愈演愈烈的腐败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些政府部门已经直接或间接地成为经济活动的谋利主体。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如此普遍的政府谋利行为呢?其中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长期以来,只把国民经济管理当作行政问题看待,严重忽视了法治层面的特征,忽视了全体人民对于政府职能、政府行为的监控,造成目前的调控困境。既然问题的根源出在法治层面,光靠中央政府用行政强制控制地方政府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有从根本上认识到国民经济管理是全体人民都依法参与的管理,是全体人民授权政府的管理,人民有权管官,有具体的组织结构和组织程序保障人民及时校正政府行为,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政府与民争利的问题,这是目前将国民经济管理从行政化特征转到法治化特征的关键。

二、从管理层面看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理念的创新环节

国民经济管理内容理念的创新。我们习以为常的国民经济管理内容,以物质资本与货币资本的投入产出为主线,从宏观上掌握全国自然资源的存量与开采,全国物质资源的流入与流出,全国货币资金的存贷总量与结构、全国资本市场的流量与存量,致力于如何调动物质资源,如何进行货币投放。对于人力资源的管理,一般是围绕物质资源和货币资金的投入产出而配置,劳动力是作为与物质资源和货币资源同样的生产要素对待的。这种国民经济管理的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以物流和资金流为主线。在传统产业结构运作中,在粗放经营的发展模式中,满足人们物质需求为主的物质财富生产中,这种国民经济管理内容无可厚非。但是,在以知识和信息的投入产出为主线的知识经济和信息经济中,物质资本、货币资本不再是主要的生产要素,主要的生产要素是人力资本,人的知识和创新能力成为财富的主要来源。过去考虑的是如何开采自然资源,将现有的物质资源、货币资源转化为产品,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开采人们的思想,开采人们的知识和潜能,如何将人们的创意转化为产品和服务;用符合人力资本投入产出要求的制度最大限度地将人力资本的潜能转化为现实能量,围绕人力资本的创造潜能配置物质资本和货币资本。人力资本成为国民经济管理的主线。国民经济管理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我国有多少物质资源,多少货币资源,而是我国有多少人才资源,有多少具有创新潜能的知识资源,从这条主线出发,对人力资本的知识和创新潜能的运作构成国民经济管理的核心内容。

人力资本成为国民经济管理的核心内容,需要把国民经济管理的着力点从物资流、货币流转变到知识流、信息流。围绕知识流、信息流组织物资流、货币流,必须从宏观上改变产业结构的原有排序。从物质资本投入产出的角度看,教育、医疗并不构成国民经济管理的内容,是属于社会管理的内容。但是从人力资本投入产出的角度看,教育应该列入国民经济管理的范围。因为教育是否能够生产出有创新能力的人力资本,是知识经济运行的起点,是整个国民经济运行质量的前提,所以教育构成知识经济的基础产业,是知识型国民经济的基本建设;同样,从物质资源的管理看,科学研究与技术开发也不是国民经济管理的主要内容,因为科学研究与技术开发构成的新的技术周期对旧的技术周期有替代作用,而企业一般是在既定技术条件下形成物质资源的投入产出,从直接的物资流看产业结构,就无法容纳从科学研究到技术开发的整个过程,但是从人力资本管理的角度看,科技研发就是知识经济的核心产业,因为科技研发是将人力资本的知识转化为社会财富,人力资本的知识和创新潜能在科技研发中才能转化为生产力,离开科技研发,人力资本的知识只能停留在潜在状态下,无法转化为现实获利。过去我们只是把科技转化当作科技部门的事情,在知识经济的运行中,通过科技研发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市场成果本身就是高新技术产业生产的内在工序,所以科技研发和转化中介也成为知识经济的核心产业。此外,直接用社会和文化元素生产服务以满足人的社会和精神需求的软产业构成新的主导产业,如创意产业、广告业、休闲业等。所以,看一个产业是否具有主导性,不再看它投入的物质和资金的多少,而是看它投入的人力资本的知识的多少,人力资本投入越多从而创造价值越多的产业,越能成为主导产业。人力资本的投入产出从根本上改变了国民经济主导产业的排序。公务员之家

人力资本与非人力资本的区别在于,人力资本是依附在人身上的生产要素,进行人力资本为内容的国民经济管理,就是对人力资本所有者的人的管理,如何用高效的制度系统,将人身上处于潜在状态的人力资本转化为现实状态的人力资本,就是国民经济管理内容的核心层面。那种把钱看得比人重的国民经济管理观念必须抛弃。国民经济管理用制度保障人力资本产权的实现,包括人力资本的财产权、人力资本的竞争权、人力资本的交易权、人力资本的组织权、人力资本的创业权、人力资本的创新权、人力资本的流动权。国民经济管理从本质上看就是人的权利的管理。围绕人尽其才,关注人力资本所有者的财产权落实没有,是否有平等竞争的机会,是否可以与货币资本所有者谈判交易,是否可以组织起来维护自己的权益,是否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中创业创新,是否有与人力资本能力相匹配的利益分配格局,经济效率与公平是否统一,收入增长与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是否统一,那种单纯以GDP增长作为发展目标的管理转变为以人的全面发展为发展目标的管理,以人力资本投入产出为主线的国民经济管理,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本管理。国民经济管理视野理念的创新。国民经济管理视野包括国民经济管理的空间视野和国民经济管理的时间视野。传统的国民经济管理视野从空间状态看,是以国内范围为主;从时间状态看,是以现在时态为主,视野还是比较狭窄的。从空间状态看,传统产业结构的运作虽然也有进出口贸易,但在加入WTO之前,中国企业和中国公民还大多在国内从事经济活动,主要是在国内自我循环的生产销售运作。传统计划经济的体制中虽然也有国际关系,但高度集权的行政指令性计划主要是国内的制度运作。但在中国加入WTO以后,外国企业和外国公民大批进入中国,而中国企业和中国公民也大批走出国境。经过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经济实力大为提高,初步具备走出国门,参与国际竞争的条件,中国完全融入了全球经济网络中。中国进行的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向现代市场经济体制的转轨,也使中国的经济制度运作从封闭走向开放,中国进入了国际市场体系。产业的开放度和体制的开放度决定了国民经济管理的开放度。信息经济、知识经济本身就是国与国之间在全球范围内创新能力的较量,从事信息经济、知识经济管理的国民经济管理必须从单纯的国内视野扩展到国际视野,将国民经济的运作放在全球背景综合规划,目标定位在提高中国国际竞争力、国际创新力的高度。从这个高度思考国民经济的管理,如何提高科学技术的原创性,如何创建国际品牌,如何打造胜任国际竞争的企业,如何与世界各国形成和谐的具有民族自尊的国际经济关系。

从时间状态看,传统的国民经济管理是对传统产业结构的运作的管理,传统产业结构的技术条件相对落后,传统产业结构的体制运作效率也落后于发达国家,国民经济管理或者是在现有技术条件下的物质货币循环,或者是技术引进基础上的模仿改良,在国民经济管理的时态模式上处于跟进式、引进式。新的国民经济管理在具有了空间状态的全球化视野后,在时间状态上应具有未来时态视野。就是国民经济管理不是仅仅着眼于现在的技术状态,现在的资源状态,现在的品质状态,现在的制度状态,而是着眼于开发未来的技术状态,在引进技术的同时进行原始性创新,争取拥有越来越多的自主知识产权;寻找未来的资源状态,就是不单纯地看到现有的自然资源、物质资源,更要通过人力资本的创新活动再生出新型的经济资源,更要将人力资本的知识和潜能当作财富生产的首要经济资源,从而创造在传统模式中不可思议的生产力;创造未来的品质状态,改变给外国品牌打工、贴牌生产的状态,努力创造具有中国知识产权的世界品牌,用自有品牌去占领国际市场,参与国际竞争;探索未来的制度状态,着眼于从成为世界创新型强国的要求构建制度系统,将不利于创新的制度改造成有利于创新的制度,将动态地提供鼓励打破常规、鼓励创新的制度作为国民经济管理的中心工作,宏观管理主体是创新引导型而不是固守传统型。不是简单地用战略规划,用长期计划,框住微观主体的活动,而是规划计划本身对于微观主体的创新具有弹性和包容性,承认规划本身的非规划性、非预见性。微观主体的创新能够不断被宏观主体认可扶持,宏观主体的规划计划本身就包括对创新的预见、对创新的激励,宏观主体能够在微观主体充分参与基础上创新战略,这是新国民经济管理的特点。

三、从运行层面看国民经济管理制度理念的创新环节

一是政府组织的变革。组织结构的另一种特点是政企分开,政经分开。政府组织与企业组织、与经济组织的适度分离,国民经济管理组织结构要退位、正位、到位。退位,就是政府组织从直接经济活动领域退出,让民营企业最大限度进入经济活动领域进行竞争,为民众创业、创新在组织上扫除障碍,提供方便。特别是政府组织的一把手通过组织结构退出经济领域,打破行政垄断。国民经济管理组织结构改革的另一方面是政府组织到位。当政府过多地在经济领域活动,甚至与民争利时,国民经济围绕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职能没法尽到,退出民众可自由竞争的经济领域,进入需要政府直接扶持的经济领域,创建政府的社会公共经济组织,比如扶持公共消费的公立组织如公立学校、公立医院、公园,扶持公共创业平台的公立生产组织,例如,中小企业扶持基金、基本建设的引导投资、战略产业的前期起步投资。

经济制度论文范文篇10

论文关键词:循环经济税收制度经济核算制度

论文摘要:本文从分析经济社会循环经济发展的体制障碍入手,借鉴了发达国家循环经济立法的经验,为建立和完善适合我国国情的税收制度和经济核算制度提供参考。

我国正处于传统产业经济向新型循环经济转变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社会各个领域都在发生着巨大变化,社会经济的发展与自然环境的矛盾日益突出。只有始终坚持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与协同进化,才能推进我国人口、资源、环境的全面可持续发展。尽管我国已颁布相关法律法规,为发展循环经济奠定了一定基础,但是我国现行法律法规中还存在诸多与循环经济理念不相适应的制度规定,对循环经济的形成与发展设置了障碍。

一、体制障碍

1.税收制度上存在的障碍。我国现行税制不仅缺少以环境保护为目的、针对环境污染的行为或产品课征的专门税种而且还存在某些不利于循环经济发展的税种。

(1)增值税。企业增值税是我国现行税收制度中的主要税收来源,增值税的计税依据是增值的比例。虽然现行增值税法规定,对利用三废产品生产的产品免征增值税,对废旧物资回收企业也实行其他税收优惠政策,但是我国涉及环境保护的增值税税种过少,征收范围也过小,很多企业均享受不到国家的这些优惠政策。

(2)资源税。现行资源税是针对自然资源的经济价值而征收的一种财产税。我国资源税规定对开采原油、天然气、煤炭其他非金属矿原矿、黑色金属矿原矿、有色金属矿原矿和生产盐的7种矿藏品征税,并按资源自身条件和开采条件的差异设置了不同的税率。就目前而言:一是资源税征收范围过小,仅限于部分不可再生资源,导致大量非征税资源价格偏低;二是已开征的资源税税率太低,导致资源的价格严重背离其价值。这些不但造成了资源的不合理开发和利用,而且加大了初次资源和经过循环生产的再生利用资源之间的价格差,使得废弃物转化为商品后的经济效益难以实现,不利于循环经济的发展。

(3)消费税。消费税是对特定的消费品和消费行为征收的流转税。目前,我国消费税包括的11个税目所涉产品的消费大多直接影响环境状况,消费税的征收起到了限制污染的作用。其中,对汽油、柴油和小汽车、摩托车征收的消费税对环境污染有较强的抑制作用。但总的来说,消费税对环境保护的程度非常有限,许多容易给环境带来污染的消费品尚未被列入征税范围,如电池、一次性用品、煤炭、化肥、农药等。我国的消费税还没有起到引导公众绿色消费的作用,还不能适应循环经济对消费环节的绿色要求。

(4)排污费。排污收费制度建立十多年来,为污染控制筹集了大量资金,对污染防治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但该制度也存在着许多问题:一是收费标准偏低,使得企业宁愿缴纳排污费也不愿积极治理污染;二是收费方法不合理,总体上实行的是单项超标排污收费制度,即只对超过浓度标准的排污者征收,且当排放的污染物在同一排污口含有两种以上有害物质时按最高一种计算排污费,导致排污者仅注重被收费的污染物的治理;三是排污费的使用不合理。我国排污收费制度建立的初衷是用排污费补偿治污资金的不足,因此排污费的80%要返还排污者治理污染,但由于没有相应的约束机制,返还的资金只有少数被用于污染治理。可见,现行排污收费制度不利于企业自觉采纳循环生产模式,不利于循环经济在我国的形成和发展。

2.经济核算制度上存在的障碍。以往的预算、统计、会计和审计等经济法律制度在进行国民经济资本与成本评估时都未将环境的价值因素纳入社会成本中,这就在无形之中助长了人们以破坏环境和掠夺资源的粗放式经济发展模式去谋求暂时的、局部的经济利益。

(1)会计制度。我国传统会计只反映了企业主体与企业主体内部的经济关系,只承认那些能以货币计量的并且能用价格确认和交换的东西,未将资源和环境的消耗计入成本,仅计算了微观的经济成本,而没有计算宏观的社会成本,变相鼓励了以牺牲环境、透支未来而取得短期利益的做法。

(2)审计制度。传统审计制度重企事业单位的财政财务情况、轻企业的经济绩效审计,对于环境绩效审计更是一片空白。根据环境审计具体内容的不同,还可以将环境审计的具体目标细分为以下四类分项目标:①评价环境法规政策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帮助法规政策制定部门制定更加科学合理的环境法规、政策与制度;②评价环境管理机构的设置和工作效率,揭示影响其工作效率的消极因素,提出改进建议;③评价环境规划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帮助有关部门制定出更加科学合理的环境规划;④评价环境投资项目的经济性、效率性和效果性,为改善环境投资提出建设性意见。而当前我国的审计制度设计上,无论是国家审计还是独立审计或者内部审计,这一方面都很欠缺。

(3)GDP核算。传统GDP核算没有扣除自然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损失,因而社会成本和效益并不清晰,既不能准确反映一个国家财富的变化,也不能反映某些重要的非市场经济活动及社会公众的福利状况,特别是不能反映经济发展给生态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

二、完善对策

1.税收制度上。与国外相对完善的生态税收制度相比,我国缺少针对污染、破坏环境的行为或产品课征的专门性税种,即生态税收,这就限制了税收对环境污染的调控力度,也难以起到环保作用。

以德国为例,为了更好地贯彻循环经济法,德国于1998年制定了“绿色规划”,在国内工业经济界和进入投资中将生态税引进产品税制改革中。德国生产排除或减少环境危害产品的企业只需缴纳所得税即可。此外,企业还可享受折旧优惠,环保设施可在购置或建造的财政年度内折1360%,以后每年按成本的10%折旧。

以日本为例,日本的循环经济立法是世界上最完备的,日本政府一直积极支持循环利用项目,制定了各种资金投入和税金制度来支持循环经济的发展。在税收上,日本采取了以下措施:①政府对废塑料制品类再生处理设备,在使用年度内除了普通退税外,还按取得价格的14%进行特别退税。②对废纸脱墨处理装置、处理玻璃碎片用的夹杂物剔除装置、铝再生制造设备、空瓶洗净处理装置等,除实行特别退税外,还可获得3年的固定资产税退还。③对公害防治设施可减免固定资产税,根据设施的差异,减免税率分别为原税金的40%~70%。④对各类环保设施,加大设备折旧率,在其原有折旧率的基础上再增N14%~20%的特别折旧率。

美国亚利桑纳州1999年颁布的有关法规中,对分期付款购买回用再生资源及污染控制型设备的企业可减税(销售税)10%。美国康奈狄克州对前来落户的再生资源加工利用企业除可提供低息风险资本小额商业贷款以外,州级企业所得税、设备销售税及财产税也可相应减免。美国对公共事业建设和公共投资项目,包括城市废物贮存设施、危险废物处理设施、市政污水处理厂等,给予免税的优惠待遇;而企业单一的污染控制设施难以享受这一优惠待遇。

参照发达国家的做法,结合我国实际,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改进:①增值税。扩大涉及环境保护的增值税税种,让节约资源和循环利用资源的企业享受到国家的增值税优惠政策,也可以参照日本采取退税政策。②消费税。树立绿色消费税的立法理念,将有关措施进一步改进和细化。特别是在实行差别税率的同时进一步扩大差别税率的差距。③资源税。扩大征收范围,对某些虽可再生但速度缓慢及对国计民生有较大影响的资源也征收资源税;完善计税依据,只要自然资源被开采,无论资源是否销售或自用,开采企业都要纳税。④排污费。可以参照国际通行的做法开征污染税。污染税的课征对象是直接污染环境的行为和在消费过程中会造成环境污染的产品。

2.经济核算制度上。

(1)会计制度设计。应逐步构建和完善绿色会计理论体系。绿色会计把视野扩大到主体同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将整个社会生产消费和相应的生态循环都反映到会计模式上,来计算和揭示会计主体的活动给社会环境带来的经济后果。它或表现为社会资源的增加,产生“社会利益”,或表现为社会资源的减少,形成“社会成本”,并将社会利益与社会成本加以比较来评价企业的社会贡献。

绿色会计应克服传统会计的缺陷,其基本目标就是在促使企业提高经济效益的同时高度重视生态环境和物质循环规律,合理开发和利用环境资源,努力提高环境效益和社会效益,其具体目标是充分披露有关的环境信息,为决策者实施经济和环境决策提供信息帮助。

(2)审计制度设计。对应于绿色会计,我国还应该进一步健全发展绿色审计。绿色会计提供企业在履行环保责任方面的会计信息,此信息是否真实有待于绿色审计的监督、评价与鉴证。绿色审计是一种控制活动,通过检查企业的环境报告,对其受托环境责任履行情况进行监督和评价,从而实现对企业受托环境责任履行过程的控制。其目的是促进环境管理系统的积极有效运行,控制社会经济活动的环境影响,促进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我国已先后颁布了一系列的环保法规,这为绿色审计工作的执行提供了法律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