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哲学论文十篇

时间:2023-03-24 23:38:06

经济学哲学论文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1

1.逻辑主义科学哲学对经济学的影响———经济学的数学化

逻辑主义学派包括以石里克、卡尔纳普等为代表的逻辑实证主义和以波普尔为代表的证伪主义。逻辑主义认为,理论的科学性体现为三方面:一是理论结论应为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普遍标准;二是理论仅凭逻辑理性和经验事实推出;三是理论可以被证实或证伪。这种思潮影响了20世纪的经济学发展,并进而支撑着经济学的科学性标准,即经济学能够提供一个超越文化、制度、国家、历史的分析结论,并且结论可以得到验证。经济学为使其结论具有科学性,效仿物理学分析范式,分析方法趋向于数理化和计量化。一方面,经济学运用数学工具,使得其理论在概念、假设和公理的基础上,通过演绎的方法得到普适的结论;另一方面,经济学运用经济变量的统计数据,设定计量模型,以检验现实经验是否与经济理论模型结论一致,使得结论具有可检验性。20世纪的经济数理化主要体现在凯恩斯的总量研究,计量模型多为以凯恩斯经济学为基础的大型宏观计量模型,这类模型的参数值,如偏好、禀赋多为外生假定值,模型包含的因素为没有微观基础的外生假定变量,冲击主要是不随政策、时间和环境变化的外生性冲击。逻辑主义存在自身难以克服的弊端,主要表现为逻辑主义分析问题的起点是确定无疑的经验事实,而现实中这种观察事实是不存在的。历史主义学派的汉森提出“观察渗透理论”,即个体的观察视角会受到理论的塑造,因而不存在绝对客观的观察事实。库恩通过对科学史的研究认为,逻辑主义通过对命题的零星证明并不能把握理论发展的复杂性,唯有将理论看做“结构”才能理解理论的发展。库恩认为科学的进步,是因为该领域的科学家共同体由一种理解范式转换成另一种新的范式,由于没有客观标准来判断不同范式的优劣,因此,每个理论的发展不一定通往真理方向。在《经济学方法论》中,布劳格“考察了在新古典经济学和逻辑实证主义之间的可怕联盟,认为实证主义是一种伪科学,新古典经济学必然跟着它一起堕落:可分离性的实证主义论题一方面认为事实和价值可以分离;另一方面认为事实和理论可以分离,这种论题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所有的事实都是装满理论的,而所有的理论都是装满价值的。他们认为一个更合意的认识论能在理性主义的基础上建立,意思是已经表明了存在一个康德主义的“综合”演绎真理:我们的战略依赖于能够把本质的东西挖出来,然后就坚持本质的东西一定能在实践中找到。经济制度必须再生产其本身,于是再生产的事实是经济制度的典型本质,这个本质能够为经济理论提供稳定的基础。因此,逻辑主义所认为的科学标准是不合理的,进而认为经济学的科学性,体现为经济学的数理化和计量化也是不准确的。

2.后继科学哲学的启示:用科学的方法刻画“人”

科学实在论和反科学实在论之间争论源起于:在对量子物理现象的解释时所用的基本粒子概念,指的是客观存在的事物,还是为解释现象而人为构建的概念。科学实在论的代表Boyd认为,科学理论的理论术语是说明性的、有指称的表述,对科学理论应当作实在论的解释,只要理论对事实的预测成功,则该理论即为真。反科学实在论的代表弗拉森认为,真理的获得来源于对经验世界的观察,而科学家的观察具有主观性;就科学与真理的关系而言,绝对的真理是不存在的,只存在经验上适当的理论。但在经验上适当的理论只能反映部分客观实在、经验观察的部分,因此,一个认识对象的普适真理是不存在的。科学理论除了其依据的经验基础外,其假设和结论并无客观性可言。理论的目的并不是提供一种客观性,而是提供一种描述经验的角度。这种观点对经济学中的制度学派产生了深远影响。库恩提出的“范式”理论和科学反实在论与实在论的争论,促使后现代科学哲学的出现。后现代主义的费耶阿本德将库恩理论认为的真理标准的相对性放大,认为任何分析科学、文化和艺术的方法都有其优缺点,任何分析方法都无高低之别,“什么方法都行”,因此,科学也不再处于文化的中心位置。罗蒂认为,实在论和反实在论关于科学实在性的争论是毫无意义的。传统的科学观期望用自然科学的客观性和科学性,改造社会和人文学科的发展,造成了科学沙文主义的出现,这不利于文化的全面发展。罗蒂认为,解决科学独尊的方法是“新的模糊主义”,模糊实在和经验、事实与意义的差别,取缔科学的特权地位,主张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艺术文化之间可以平等对话。“新模糊主义”为解决科学沙文主义,模糊了科学和非科学的界限,将科学与宗教、神学等混为一谈,这种极端的相对主义使科学哲学变得毫无意义。张今杰认为,借鉴阿佩尔解释学的思想可以解决上述科学哲学的问题,不应该用反科学的方法来解决科学主义,也不应该简单地用人本主义对抗科学主义,以使科学臣服于人文,而应该将人文的思想引入到科学的表达之中。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借鉴人文学科的“理解”的方法,而人文学科的研究也以自然科学的注重“说明”的解释性方法为基础。

二、马克思经济学科学观:人与数学的结合

马克思认为,科学不仅可以帮助人类认识自然,而且对自然的认识会通过实践活动进一步深化对科学的认识。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科学观是不合理的,因为科学出现了异化。一方面,科学研究可以增加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进而可以改造自然,主体也通过劳动在与自然的互动过程中,经济学中的“人”:现实性与科学性的耦合加深了对科学的认识,为人实现自由发展做出了准备;另一方面,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私有财产性质,科学发展的成果不能全部转化为对人自身的认识,仅增加为人对异己的控制。此时的自然科学仅以自然界为对象,未包含人的任何因素在内。这意味着“以往的人文科学对人的研究,恰恰离开了人的自然界的存在和对象化活动来空谈人性,不是把人与人的发展当做自然存在和自然史过程,而只是顺便提到自然科学,正像自然科学只是顺便谈到人和人文科学一样,两者都是片面的”。马克思经济学研究的对象在于分析经济运行背后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其对“人”的刻画,不是抽象的人的概念,而是处于特定的社会关系之中的、经济活动的参与者,具有历史性和现实性。按照马克思科学观关于人的概念,人“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对于经济学的研究方法,马克思认为:“分析经济问题,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试剂,而必须用抽象力”,虽然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并没有对“抽象力”做进一步的诠释,但从整个序言和全书正文中不难看出,他是通过对英国社会经济状况和历史资料进行大量统计调查、系统分析而形成的。正因为如此,马克思甚至认为:“一种科学只有在能运用数学的形式时,才算达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而从《资本论》中运用大量的统计资料、数学公式、表格、数字和符号可以看出,马克思对经济学数学化的研究方法和表现形式并不反对,甚至可以说颇为赞赏,而且应用自如。而且,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对价值、社会必要劳动、简单劳动、复杂劳动、利润率和剩余价值率等概念的剖析,就是通过数学形式来映射当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其人与人之间的分配关系。在某种程度上,马克思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能够把人与数学耦合恰当的经济学家。之后出现的所谓经济学“边际革命”,与马克思所运用的数学方法渐行渐远,数学化已经成为经济学研究纯粹的逻辑表达,从中再也无法洞察出它与“人”的嵌入性。

三、思想流派鸟瞰下经济学研究中的“人”

1.从古典经济学到新古典经济学:“人”的忽略与缺失

古典经济学理论最核心的部分为古典生产理论和古典分配理论。古典生产理论以劳动分工为基础。斯密认为,经济增长的源泉是由劳动分工而引起的生产率的提高,因此,分工是经济分析的逻辑起点。由于分工行为是人与人之间的协作关系,因而古典学派分析经济问题时内在地包含着对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研究。古典分配理论认为,生产主体由于分工的不同,被划分为不同的阶级,收入分配在不同阶级之间的分配,即为生产资料的分配,会进一步影响生产,因此,分配理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相关。19世纪70年代,以门格尔为代表的边际效用学派提出了借用数学中的微积分方法,采用边际分析的方法分析经济问题,引发了“边际革命”。之后,马歇尔将边际分析方法引入经济学分析之中,由于分工理论难以有效地融入该分析框架,而逐渐被经济学者抛弃。马歇尔之后的新古典学派,将供给需求定律、价格理论以及市场机制等资源配置问题,视为经济学的核心问题,将生产理论简化为厂商投入、产出关系的生产函数,只体现了物质转化过程中的数量和技术关系。由于厂商按照劳动供给者的边际产出分配收入,因此,不存在体现生产关系的分配理论。此时,经济学实现了数学化,但放弃了对人的刻画。

2.从凯恩斯主义到新凯恩斯主义:“人”的回归与重构

在凯恩斯理论之前,古典和新古典理论对经济问题的分析主要集中在微观层面,凯恩斯奠定了经济学宏观分析的基本框架。宏观经济分析理论侧重于对宏观问题和变量之间的总量关系的刻画,但这些问题研究的起点并不是基于每个参与主体的行为,而是基于如下外生假设:经济中存在价格刚性、消费存在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投资存在资本边际效率递减以及流动性偏好。由于该理论框架在理论层面不能论证其假设的合理性,如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厂商在面对外生冲击时,为什么只调整产量而不改变产品价格;在实践中,并不能有效地解释滞涨等现实经济问题。为弥补其解释力的不足,经济学者认为宏观经济理论的结论应该从经济参与者的行为中推倒而来,而非从假设中得到,即需要寻找经济行为的微观基础。微观基础即为对经济中的“人”行为规则的刻画。现阶段宏观经济理论已通过如下角度实现对“人”的刻画:第一,行为主体是有预期的,这使得对经济问题的分析具有动态性。主体当期的预期行为,既可以受以前各期经济形势的影响,也可以受对以后各期经济形势预期的影响,预期有理性预期和适应性预期等形式。第二,行为主体的优化行为。每个行为主体在资源约束条件下,实现自身效用的最大化或利润最大化。经济中总量消费、投资等都由单个行为主体的优化结果加总得到。第三,行为主体的不同的风险形式。根据行为主体对风险的偏好程度,分析风险偏好者、风险中性者和风险厌恶者。第四,行为主体异质性的刻画。通过设定行为服从某种形式的分布函数,以体现其差异性。显然,经济理论从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分析向新凯恩斯主义寻找经济行为的微观基础的转向和发展,体现着现代经济理论重新走向以“人”为中心的逻辑回归,并通过聚焦资源稀缺条件下“理性人”如何选择这一核心命题,实现了对“人”的经济行为的重新建构和刻画。

四、结论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2

关键词:生态危机;欲望;科技理性;和谐生态观

在人类发展史上,随着“人类中心主义“的出现,人类将自身设定为主体的同时自然界的存在成为“他者”,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立使得作为主体的人对作为客体的自然界的过度盘剥和压榨,导致了生态危机的产生。从根源上探究,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是这一问题的逻辑起点。因此,探究生态危机的根源,需要将人类的财富欲望纳入历史通道进行反思。财富欲望的张力随着世俗社会商业精神的发育而开启,在利润最大化的指引下,欲望聚焦于可以带来财富的自然界。发达的科技是对自然界进行深度开发的关键力量,技术在人类财富欲望的驱使下,“促逼”着自然界,使其被过度开发而遭到破坏,深层次里破坏着“人—自然命运共同体”。

一、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

现代社会是以资本为轴心的经济社会。在马克思看来,资本的存在在于价值增值,“既然它生出剩余价值的运动就是它自身的运动,它的增值也就是自行增值。它所以获得创造价值的奇能,是因为它是价值。它会产仔,或者说,它至少会生金蛋。”[1]因此资本家的目的不是获得使用价值,“他的目的也不是取得一次利润,而只是谋取利润的无休止的运动,这种绝对的致富欲,这种价值追逐狂,是资本家和货币储藏者所共有的。”[2]这种财富欲望具有一种扩张自身的内在张力。“就欲望概念自身的意义定位,它乃是指社会的人基于一定的需要而产生对一定的物质或精神事物的渴求。是人的有意识的并指向清晰的目的的行动倾向,也可以说是趋向于一定的目的的意向。”[3]人类欲望的闸门被打开以后,欲望的张力使得人类对货币、资本的追求日益强烈。货币是天生的平等派,但是当货币越来越集中于少数人的手中,这导致了货币持有者与无产者之间的极大的不平等。货币持有者极力将货币继续投入再生产过程中,以生产出更多的剩余价值。无产者则对货币持有者掌握的生产资料日益依赖,越来越多的劳动力转化为生产剩余价值的工具。货币持有者日益成为劳动者、生产资料的主宰者,货币力量由此转化为能够在生产过程中带来增殖的资本力量。资本的扩张逻辑不断生产出剩余价值并将其投入扩大再生产。“资本扩张过程是资本向自然界的扩张,向自然资源的扩张。资本自诞生以来进行的数百年的扩张过程,就是将从地表到地下,从表层到深层的自然资源不断货币化、资本化,吸收到不断运转的资本机器内部的过程,也即吞噬自然资源的过程。”[4]因此,资本的扩张必然以消耗自然界,对自然界无休止的掠夺为前提。“作为一种生产要素的资本”[5]的原初形式是自然资源,“作为一种社会关系的资本”[6]需要支配和使用自然资源,才能表现为资本的现实存在。马克思指出,“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就像黄金本身并不是货币,砂糖并不是砂糖的价格一样。”[7]因而“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8]世界上越来越多的自然资源被纳入经济系统中,纳入资本扩张的逻辑体系中,由此进一步刺激着人类追求资本扩张的欲望。人类不断开拓着尚未被资本化的资源,资本追求扩张的本性具有使这些资源进入扩张体系中的魔力。尚未被资本化的资源在人类欲望的驱动下与货币相结合,进入生产领域中,便被赋予了人的主观意志,被资本化后便获得了不可遏制的扩张本能。我们亟需对人类疯狂行为背后的原因进行深层次追问。人类企图将一切资源都资本化,纳入资本扩张的逻辑体系,刺激着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欲望,有各种痛苦甚至死亡本身作为它的武器,支配了劳动,鼓起了勇气,激发了远见,使人类的一切能力日益发达。每一种欲望获得满足时的享受或愉快,对于那些克服了障碍和完成了自然的计划的人,是一种无穷尽的报酬的源泉。”[9]追求财富的欲望是资本扩张的推动力。人类把劳动价值注入到自然资源中时,资源被资本化了,人类追求财富的欲望这种心理因素就通过物质得以显现出来。这种获得物质资源的力量承载着人类追求资本扩张的意志,使得人类进入了疯狂追求物质力量———资源。当人类对尚未资本化的资源进行开发,要投入大量的资本预付金,因此必须获得利润,否则就将血本无归,因此人类陷入资本逻辑体系的深度座架中。欲望推动着人类的行为动机,人类的行为由于这一欲望的满足而终止。这一欲望的满足又激发了新的欲望的产生,一种物欲造波着另一种物欲,由此导致欲望动力机的马达强劲,不断刺激着人类追求资本扩张的触角。亚当•斯密指出:“每一个人对于事物的欲望都要受人胃的有限容量的限制,但对于住宅、衣服、车马、家具等舒适品和装饰品方面的欲望似乎是没有限制和确定界限的。”[10]满足这类没有限制的欲望的资本扩张也就处于无止境状态。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一书中也深刻指出了,这种资本扩张的欲望逻辑,“物品都彻底地与某种明确的需求或功能失去了联系。确切地说这是因为它们对应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可以是社会逻辑,也可以是欲望逻辑———那些逻辑把它们当成了既无意识且变幻莫测的含义范畴。”[11]这是深度资本扩张的欲望带来的消费社会的图景。尚未开发的资源被资本化后获得了一种价值通约的社会性,这种经济性符号通兑着对象化世界的一切存在。价值通约有着一种将五彩斑斓的生活世界量化的神奇魔力,通过货币把异质性的社会变成一种可量度、可计算、可兑换的存在,使得人类的生活世界被货币和资本的增殖体系宰制。人类在这个体系下追求资本的不断扩张,并在资本力量的驱动下研发出越来越多的高尖端的先进科技,进一步武装着人类进行资本扩张的欲望。人类的资本扩张欲望在吞噬着自然资源的可再生能力。当愈来愈多的自然资源消耗在资本体系中时,资源的可再生能力也在不断衰减,最终导致资源枯竭、环境破坏。“资本主义经济把追求利润增长作为首要目的,所以不惜任何代价追求经济增长,包括剥削和牺牲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种迅猛增长通常意味着迅速消耗能源和材料,同时向环境倾倒越来越多废物,导致环境急剧恶化。”[12]人类破坏着与自己的身体发肤密切相关的自然机体而不自知。资本扩张欲望无资源可寻而无法得到满足时,或许人类真的会将触角伸向到地球之外的“潘朵拉星球”,将世代诗意的栖居破坏,人类被疯狂追求资本扩张的魔咒附身。

二、科技理性与生态危机的勾连

发达的科学技术对生态危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给人类带来快捷、便利、现代化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资源破坏与生态危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主体地位得到确证的同时,人类对科技的依赖性愈加强烈,对科技的盲目乐观的态度实际上带来的是人的主体地位的缺失,人类的深度异化并日益成为机器的奴仆。因此,可以说“科学进展是一种悲喜交加的福音。”[13]科技理性是导致生态危机的技术力量。在古希腊和中国的先秦时期,将对德性的追求视为“至善”,柏拉图、老子等哲学家都提出技术是“奇技淫巧”会败坏人的心智,反对技术的应用。近代以来,随着“科技乐观主义鼻祖”培根提出“知识就是力量”,科学知识获得了存在的合理性与合法性,并迅速发展为人类战胜自然的武器。笛卡尔通过“我思故我在”进一步确立了人的存在,自然在这种反思哲学中成为人的“思中之物”,因此“征服自然意味着,自然是敌人,是一种被规约到秩序上去的混沌;一切好的东西都被归为人的劳动而非自然的馈赠,自然只不过是提供了毫无价值的物质材料。”[14]人的主体地位的确证使得自然越来越被沦为人类征服的对象。科技理性由探究真理的本体论变成一种实证的技术手段,这种技术手段追求对自然的深度开发,以达到人类自身的财富欲望,将自然定义为为人的利益而服务的存在。在挖掘自然的内在价值的利益驱使下,使科技理性日益排除了人类的价值判断,如对真、善、美的价值追求等。科技的发展使科学的理念成为现实,带来便捷与舒适的同时,也越来越抛弃了对人文意义的追求。科技的发展不断助推着人类财富欲望的扩张,也使人类面临越来越多的生存困境与自然困境。比如,农药、化肥、催熟剂等化学药剂的超标使用,在提高产量的同时却破坏了土壤,同时产出的作物含有未完全降解的药物残留,直接危害人类自身。人类开始意识到科技理性所导致的人的发展悖论。人类开始将科技理性作为批判与讨伐的对象加以审视。首先对科技理性提出批判的是卢梭,他认为科学每往前推进一步,人就随之往后堕落一尺,因此他将科学定义为人类的祸患和敌人。在《论科学与艺术》中,他指出:“科学的创造神是一个与人类安宁为敌的神。”[15]胡塞尔也强调“科学观念被实证地简化为纯粹事实的科学。科学的‘危机’表现为科学丧失生活意义。”[16]科学家在实验室里丧失了主观性,拼命追求物的逻辑而缺失了对人自身的思考,只追求动力因,不断求解着X而忽视了科技对人类应用领域的后果。实证科学导致了现代人漫不经心地丢掉了那些对真正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的思考,使人类陷于不幸的困境。贝尔纳在《科学的社会功能》中指出:“把科学应用于实际所创造出来的武器使战争变得更为迫近而可怕,使个人的安全几乎降低到毫无保障的程度……不可否认,假如不是由于科学,这些祸害不至于象现在这个样子。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科学对文明的价值一直受到了怀疑,至今仍然如此。”[17]因此,科学必须接受审查。海德格尔认为技术作为人类征服世界的工具,向自然提出蛮横要求、“促逼”着自然界,要求自然提供本身能够被开采和贮藏的能量,与此同时,人类自身也成为被“促逼”的对象。对自然和对人类自身的“促逼”达到了“座架”,“座架占统治地位之处,便有最高意义上的危险。”[18]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和阿尔多诺认为,工具的价值在于它被主体运用在实现主体目的时的作用,工具理性遵循一种效用逻辑。科学技术在工具理性的效用逻辑下发展起来并成为对人类而言行之有效的工具。马尔库塞延续了对科学技术批判的思路,认为科学技术在发展的过程中缺失了对事物的人文意义的考量,只追求技术手段的实用性而缺乏目的性的考察,科学发展成为一种奴役人类的异化形态,社会发展成为一种人性扭曲的病态社会,导致全面的奴役和人的尊严的丧失。以科学技术为载体的高度发达的工具理性剪断了人与自然的脐带关系,同时工具理性的体制化运转也侵占着人类的生活世界,导致人与人之间被各自分离的意见的机械组合的量化计算所代替。工具理性企图以对世界的操纵为目标,在影片的情节推进中体现的非常明显。工具理性实质上是科技发展进程中产生的异化现象,工具的发展正从带给人类的裨益走向反面,越来越缺失对人类自身的存在论境域的思考,成为危害自然生态环境和人自身发展的“罪恶之源”。科学技术强大的工具性和功能给人类带来的便捷与舒适是不容质疑的,但是科学的发展和运用离不开人类的导控。人类之所与陷于工具理性的崇拜中不能自拔,源于人类自身价值理性的畸形、正确价值观的缺失。科学技术从属于资本的逻辑体系时,逐利的秉性操控着科技,疯狂的资本扩张欲望带来科技的飞速发展,这种科技的发展当然是一种人类仅仅为满足自身利益的异化的发展状态。这种异化状态可以深层次追溯到主体性哲学的痼疾,人类从原始的自然神教的神秘、蒙昧中走出来,发现了自身的主体性力量,“人是万物的尺度”“我思故我在”“人的理性为自然立法”,人的主体性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彰显。然而人类在将自身设定为主体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其他的存在对人类来说都是“他者”(Theothers),这就导致了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立。人类在自然科学与工业革命的迅猛发展中感到欢欣鼓舞,主体性力量达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盲目自信,科技与工业在主体性力量下发展日益迅速,提高了生产效率,带来了物质生活的日益丰盈。但是人类却沉迷于机器与技术的世界中,技术越来越高端、机器越来越精密,人类对工具理性越来越着迷,将人之外的一切存在都视为客体和“他者”,工具在缺乏对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考量之下畸形发展,由此破坏着与人类发展休戚相关的自然界机体。

三、基于对象性关系的和谐生态观

人类的财富欲望在科学技术的助推下不断扩张,最终带来了生产危机。那么能否像一些学者所提出的那样,消灭资本也就消灭了人类的财富欲望,生态危机就能迎刃而解了呢?马克思指出,“留恋那种原始的丰富,是可笑的,相信必须停留在那种完全的空虚化中,也是可笑的”[19],人类社会的发展需要资本,只有通过资本才能创造出资产阶级这一最发达和最多样的生产组织。资本作为人类剩余劳动的结晶,本无善恶是非可言,其性质主要取决于它运用于何种生产关系之下以及人类运用资本的目的。因此,可以说对资本扩张的考察也就是对人自身的反省。人类在世界资本化的浪潮中,可以寻找到一个与自然之间的合理距离。马克思指出,“人们需要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合适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交换。”[20]人类生活于自然界中,自然界是人类无机的身体,人与自然不是简单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生态伦理学基于旧唯物主义的理论,将人与自然主客二分,从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念出发,强调人类自身的主置和中心地位,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将只对人类有意义的伦理观、价值观赋予自然,自然就沦为了人类利用征服和掠夺的对象。人类的主体地位导致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始终将与自身生存休戚相关的自然视作“他者”,自然成为满足人类利益的奴隶。人类无限膨胀的欲望导致对自然的无限制开发掠夺,产生了一系列生态灾难。生态伦理学把自然当作在人之外的孤立存在客观事物而不是与人产生内在联系的人类学自然界。自然界的存在对人类的意义在于给人类提供资源,将自己视为主体的人类竭尽所能去掠夺自然,以满足自身的需求与欲望。埃里希•弗罗姆指出“我们奴役自然,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来改造自然,结果是自然界越来越多地遭到破坏。想要征服自然界的欲望和我们对它的敌视态度使我们人类变得盲目起来,我们看不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自然界的财富是有限的,终有枯竭的一天,人对自然界的这种掠夺欲望将会受到自然界的惩罚。”[21]人类错误的生态观导致无节制地从自然界获取资源而忘记了自然与人的生命休戚相关的对象性关系。人类在资本的驱动下疯狂破坏自然界的可再生能力的同时也是在破坏着人类自身的生存环境,即人类在进行着自我毁灭。人与自然的关系并不是单纯以人的利益为中心的生态伦理学,同样也不能简单地回溯到“生态中心主义”。生态中心主义认为“自然物的多样性具有它自身的内在价值”[22],所有自然物因为自身固有的内在价值应当得到保护,而不是为了人类的利益而受到保护。福斯特深刻地指出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仅仅是对诸如人类征服自然和自然崇拜之间的对立这样古老的二元论的重新阐述。”[23]“这里永远存在的二元论观念往往妨碍了知识和有意义的实践的真正发展。实际上,这种观念中所体现出来的二分法往往使‘人类与自然相对立’的观念长期存在。”[24]福斯特指出了根植于人与自然二分法的生态学理论导致的生态学困境。人类错误地将自然视为外在于人的独立存在物,这种自然被误以为是外在的,其存在的全部意义只在于给人类提供资源;也正是错误地将人与自然分割,以自然界自身的价值为中心,导致“唯自然至上”的“生态中心主义”。幸运的是,人类已经意识到上述两种基于人与自然主客二分的不正确的生态观的问题所在,并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为建构和谐生态观而努力,和谐的生态有赖于人与自然的对象性关系。马克思将自然划分为第一自然即“自在自然”与第二自然即“人化自然”,马克思认为,自在自然“被抽象地理解的、自为的、被确定为与人分隔开来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26]“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非存在物”[27],即不存在脱离自然界这一对象的孤立的人也不存在不以人为对象的孤立的自然界,“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一种非现实的、非感性的、只是思想上的即只是想象出来的存在物,是抽象的东西。”[28]事实上,现实的、有意义的自然是对象性存在的人化自然,不存在独立于自然界的孤立的人同样也不存在不以人为对象的自然界。对象性关系意味着“别人就是我的‘你’……就是我的另一个‘我’,就成为我的对象的人,就是我的坦白的内隐,就是自己看到自己的那个眼睛。只有在别人身上,我才具有对类的意识。”[29]“也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它的存在。”[30]这就意味着人与自然是作为对象性关系而存在的并通过对象性活动而相互内在联系。这种对象性活动即人的实践活动。人类通过实践活动创造对象世界,改造自然界,使自然界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从而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31]通过实践活动建构“人—自然命运共同体”的和谐生态观,人在与自然的内在联系随着实践活动而不断深化,自然成为人的“无机身体”。通过实践活动人类建构起与自然的生理性、理智性、情感性以及道德性的内在联系,使自然并不是外在于人的自我存在物,人亦是如此,因此要立足于对象性关系以及实践活动来研究人与自然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这种“命运共同体”不能屈从于资本力量和人类的财富欲望,不能被科技理性所左右,不能“唯自然至上”,也不能以牺牲自然为代价换取人类生产力的发展,相反人的财富欲望应该服从“人—自然命运共同体”的和谐生态观,科学技术的进步应立足于“人—自然命运共同体”的和谐生态观。这才是满足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正确的生态观。

作者:郑柏茹 单位:上海财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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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4]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21.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3

关键词:循环经济;理论研究;哲学分析

“循环经济”是最近几年国内学术和政策研究领域频繁出现的一个学术词语。国内学者对循环经济的理论进行了大量探讨,国家也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推动循环经济的实践。但是,国内生态经济学界、环境经济学界以及主流经济学界对循环经济实质的认识至今仍存在较大差异[1]。为深入揭示循环经济理论内涵,部分学者从哲学的角度进行了探讨。如,董艾辉在分析循环经济与中国传统哲学价值观一致性的基础上,指出循环经济是对近代西方哲学思维方式的扬弃,也符合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2]。张连国等认为,循环经济的哲学基础有二,即知识论基础与存在论基础[3]。崔胜辉等则从循环经济与可持续发展在内涵和目标上一致性的角度,分析循环经济的哲学内涵和经济伦理观[4]。

应该说,从哲学角度探讨循环经济,既是对循环经济理论研究的丰富,也为哲学研究领域引入了新的研究课题。但从已有研究来看,循环经济的哲学研究在哲学分析与梳理上还不够全面和系统。本文试图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角度,比较系统地分析循环经济的哲学内涵、本质属性与内在要求,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展望循环经济的未来发展。

1.循环经济的哲学涵义

1.1循环经济的产生、发展和目标具有鲜明的实践性

循环经济思想起源于人们对自身生活环境和质量的忧虑,也是对上世纪五六十年达国家工业化带来的环境后果的直接反思,主要针对日益恶化的自然环境以及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随着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经济全球化,这种对环境的忧虑逐渐变成一种全球性的反思,环境问题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关注。我国从参加1972年斯德哥尔摩第一次人类环境会议开始加入这个行列。循环经济不仅反思工业化带来的环境破坏和资源耗竭,也积极探寻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方法。循环经济的目标就是提出一种新的经济发展模式,或者说新的技术经济范式[5]。这种发展模式的最终目标是实现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强调通过生产技术与资源节约技术体系的融合,减少单位产出资源的消耗,节约使用资源;通过生产技术与环境保护技术和清洁生产相结合,减少生产过程中污染排放甚至“零”排放;通过废弃物综合回收利用和再生利用,实现物质资源的循环使用;通过垃圾无害化处理,实现生态环境的永久平衡等。在经济层面上,循环经济是一种新的制度安排和经济运行方式,旨在实现经济增长、资源供给与生态环境的均衡,实现社会福利最大化和社会公平。它把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看成社会大众共有的、稀缺的自然资本,因而要求将生态环境纳入经济循环过程中参与定价和分配。它既要求改变生产的社会成本与私人获利的不对称性,使外部成本内部化;也要求改变环保企业治理生态环境的内部成本与外部获利的不对称性,使外部效益内部化。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实践的哲学,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础。从这个角度来看,循环经济的实践性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点。无论是其思想来源和目标指向都是实践,循环经济的理论发展更是离不开实践,需要在实践中反复检验和总结。因此,循环经济具有鲜明的实践性,或者实践是循环经济的基础或唯一尺度。

1.2循环经济的产生和发展符合马列主义的认识论和否定之否定规律

马克思主义认识论认为,实践是认识的基础并对认识起决定作用;人的认识的发展总是从感性到理性;认识总要有一个过程,充满着复杂性和曲折性。循环经济的产生和发展正完整体现了上述观点。首先,循环经济在特定时代产生体现了实践是认识的基础。在工业化以前和工业化的低级阶段,人类经济活动对自然环境和资源的消耗较少,还不足以使人类对的环境破坏和资源消耗产生像今天这样的深刻后果。只有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对环境和资源的产生足够大的冲击和影响时才可能产生循环经济思想。其次,对循环经济的认识是循序渐进的。人类不可能一下子就认识到循环经济发展的主要内涵或全部规律,而且,认识的深化不可能脱离经济和历史发展阶段。最后,对循环经济的认识是能动的认识。这不仅仅停留于理论层面,也不是对实践的简单反映和被动认识,而是为了应用于实践,改造经济发展的模式。通过循环经济的这些特点,可以较好地理解当前在我国开展循环经济所遇到的种种思想障碍。比如,有人抱怨目前我国生产方式仍较粗放、环境破坏和资源消耗较大等。这是事实,但也要注意到,我们不可能脱离我国的历史前提来谈论这些问题。马克思主义者从来就不是先知先觉的智者,而是实事求是的实践者。在实践的过程中可能会犯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但错误本身并不可怕,关键要遵循规律,对自身发展方式进行反思和扬弃,最终解决问题。毕竟,在一穷二白的薄弱基础上搞史无前例的社会主义建设,没有现成的道路和方法可以照搬。尤其在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要矛盾决定了首先需要解决的是经济起步、经济总量和人民温饱问题,难以为了保护环境从一开始就放弃经济和工业发展。

1.3循环经济的模式特征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普遍联系规律

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世界是普遍联系的整体,联系具有客观性、普遍性和多样性。循环经济的发展模式,正是将社会看成一个整体,而不是孤立地探讨经济问题,或单纯采用经济手段分析解决问题。它要求综合考虑制度层面和技术层面,制定相应政策措施来推动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社会的公平与进步。循环经济深刻分析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对人与自然和谐模式进行大量有益的探讨。同时,将生产和生活各个领域带来的环境污染和资源消耗作为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加以考虑,既注重分析经济生产领域各个部门、行业及其相互联系,又注重生产流程的各个阶段及其相互联系,还注重生产与生活两大部类在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中的具体情况与相互联系,统筹考虑城市与农村、地区之间、工业与农业、国内经济与对外经济等在环境污染和资源消耗方面的关系。循环经济在分析问题和提出对策时,也认识到单纯经济知识和经济手段的局限性,强调学科间的联合,强调经济社科与自然科学、工程技术学科领域的统筹并重。

1.4循环经济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统一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正确地揭示了人类社会的本质,为理解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基础和认识论基础。循环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范式,强调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代际公平以及国际视野,最终实现可持续发展。这些思想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方法和逻辑方法的统一,既包含科学的逻辑推论,也汲取国内外经济发展的正反经验;既体现了科学发展观的态度,也体现了向历史、向子孙的负责态度。循环经济是在环境已遭受重大破坏、资源过度消耗的情况下产生的。根据环境破坏和资源过度消耗的历史教训、现代科学和经济学的推断,如果这种趋势不加以阻止和逆转,造成的后果将不堪想象。但环境破坏和资源过度消耗的趋势并非不可逆转,通过循环经济的途径,人类完全有可能实现可持续发展。这种分析和对比揭示了人类对自身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统一。

2.循环经济的本质属性与内在要求

循环经济的定义是目前国内学者争论的焦点,根本分歧主要在循环经济的本质属性问题。笔者认为,只有解决本质属性问题,学科的理论基础才能更加扎实,学科才能逐步走向成熟。本质属性问题解决了,相应的内在要求就容易了。前面分析的循环经济哲学内涵已为探讨循环经济的本质属性与内在要求作了铺垫。

2.1循环经济的本质属性

笔者赞同齐建国教授关于循环经济的描述,即循环经济是一种技术范式的革命,是中国新兴工业化的最高形式,是通过制度创新建立一种新的经济形态[6]。齐教授认为,从技术经济学角度看,循环经济实际上是一种技术范式的革命。微观上,按照著名经济学家乔瓦尼·多西的定义,所谓技术范式可定义为解决所选择的技术经济问题的一种“模式”。宏观上,技术范式可定义为社会生产主导技术体系的基本特征和程序模式。在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不同社会形态对应不同的技术范式。在技术层次上,与传统经济活动的“资源消费产品废物排放”开放(或称为单程)型物质流动模式相对应,循环经济是“资源消费产品再生资源”闭环型物质流动模式。其技术特征表现为资源消耗的减量化、再利用和资源再生化,核心是提高生态环境的利用效率,本质是生态经济。

笔者认为,在齐教授定义的基础上,还可从哲学高度对循环经济的本质属性作进一步的归纳和总结。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人类社会总是不断由低级向高级演变,每个社会历史阶段都有与其相应的社会形态。因此,循环经济应是人类社会在特定历史阶段选择的经济发展模式或者技术范式。循环经济在特定的历史阶段产生和发展,承载着特定的历史使命。可以预见,循环经济将对世界的可持续发展进程起重大的历史作用;同样可以预见,循环经济绝不是万能的,不是人类社会经济发展技术范式的最高形态或终极形式。

2.2循环经济的内在要求

2.2.1特定的时空观念。在我国开展循环经济的理论和政策研究,需要明确特定的时空观念。我国是一个具有十几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的21世纪开展循环经济,离不开立足自身现实发展循环经济。要花大力气研究我国的实际,既不能夸大,也不能缩小问题,只有实事求是才能胜利。同时,要对循环经济的发展道路的复杂性和曲折性有着足够的心里准备。

2.2.2统筹观点。发展循环经济需要统筹的观点和系统的观点。我国当前的经济发展面临很多问题,但由于资源有限,只能统筹加以考虑。要把握发展循环经济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确定重点领域和优先发展领域,循序渐进,切忌眉毛胡子一把抓。

2.2.3理论联系实践。发展循环经济要善于理论联系实际,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上升为理论,并以此指导实践,然后在实践中不断完善理论。如此反复,推动经济与社会向良性方向持续发展。循环经济是实践的学科,循环经济理论和政策如果只停留在书本中、文件中、口头上,不能在实践中得以贯彻落实,循环经济的目标就会是水中月、镜中花。因此,必须贯彻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观点,尊重客观规律,努力推进循环经济建设,同时反对把循环经济夸大化、万能化的倾向。

2.2.4公众参与。循环经济涉及全社会的各领域,离开公众参与的循环经济将难以成功。目前,我国居民的科学文化素质尚有待提高,特别需要在社会上进行科学发展观的思想启蒙,通过政府政策宣传,引导社会生产和消费观念。公众环保意识和可持续发展意识的觉醒将是循环经济得以贯彻落实并取得成功的强大动力和有力保障。

3.发展循环经济的政策建议

3.1系统的工作思想

发展循环经济特别要处理好改革、发展和稳定的关系。要立足现实,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坚持五个统筹,制定系统的发展规划和政策措施。综合协调区域、行业和部门利益,以长远发展和大局为重,抓住主要问题,确定重点领域、优先领域和战略步骤。

3.2制度和技术并重

要坚持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统一,既注重制度层面的政策设计,也注重技术层面的政策设计。加强对现有经济模式、生产技术与过程、管理方法的改进和创新;加强对项目立项进行充分论证以及项目中、后期的评估;加强对节能减排领域重大技术的开发与应用。同时,开展大量调查,掌握循环经济的动态发展,及时研究解决实践中出现的问题。

3.3建立长效机制

根据循环经济的不同参与主体,包括政府、企业、大学、公众等,制定相应的政策,建立长效工作机制。同时,探讨建立政府与市场相结合的有效联系机制,完善政府考核机制和人才激励机制。

3.4自主创新与学习借鉴

既要立足自身国情积极探索发展循环经济的有效理论和政策,又要学习借鉴一切有益的国外经济、管理和政策实践的成果;既要发扬自主创新的精神,建立基本技术支撑体系,又要进行必要的技术引进和模仿消化。

4.未来展望

发展循环经济是历史的必然。这个必然既凝聚着人类对自身处境的深深忧虑,也包含了对更高级的经济社会发展阶段的美好愿望。马克思主义认为,尽管过程往往充满曲折,世界一直是向前发展的。作为一个新的经济形态和发展模式,循环经济有着自身发展规律,虽然当前还有很多争论,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学术氛围,将促使循环经济研究更快走向成熟。循环经济在中国已经启航,并将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历史复兴的进程长期相伴。尽管道路充满艰辛,但前途是光明的。

参考文献:

[1]李兆前,齐建国.循环经济理论与实践综述,《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4年第9期.

[2]董艾辉.循环经济的哲学思考,《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3月第20卷第1期.

[3]张连国.循环经济的哲学基础,《东岳论丛》,2005年3月第26卷第2期.

[4]崔胜辉,洪华生,黄云凤.关于循环经济的哲学思考,《科技进步与对策》,2003年10月号(下半月).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4

六、七十年代,以日本三大经营支柱——终身雇用制、年功序列制和企业内工会为核心的、强调职工对企业忠诚以及企业内上下团结一致的具有浓厚儒家学说色彩的日本管理哲学模式,推动了战后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创造了日本经济发展的奇迹。但是,九十年代以后,随着泡沫经济的崩溃、日本经济的长期低迷以及国际环境的变化,日本旧有的管理哲学模式面临着危机和挑战,西方祟尚个性、重视自我能力和创造性的价值观念在日本逐渐深入人心。这实际上是以中华儒学为代表的东方式的管理理念与西方价值观念在日本的又一次交锋。是完全放弃东方式的管理理念、接纳西方的价值观念,还是将属于东方文化圈的日本管理哲学进行改造,在继承其合理成分的基础上吸取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本文在论述日本管理哲学的特征、思想文化渊源、面临危机与挑战的背景及原因的基础上,阐释了日本应如何面对新世纪、建立起适应新世纪经济发展要求的管理哲学新模式。

一、日本的管理哲学模式

管理哲学是企业或组织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价值观和方法论,它是管理科学的哲学基础。企业除包括管理硬件即管理技术、手段和方法外,还包括管理软件即企业的思想、精神、共同理想、共同价值观等,这些管理软件就属于管理哲学的范畴。

任何管理都是某一特定文化环境的产物。不同的国家和民族由于文化传统、民族精神、价值观不同,必然产生不同的管理哲学模式。日本管理哲学就是如此。日本是单一民族构成的国家,由于自然环境恶劣和自然资源贫乏,造就了日本民族强烈的危机感和极强的群体意识。日本人深深感到,必须与别人合作,依靠群体力量,才能与大自然抗争,维持自身的生存。因此,自古以来日本人就有忠于团体、维护团体名誉、重视团体和谐的团队精神。

同时,日本又是一个善于吸取外来优秀文化的民族。自大化改新到明治维新,日本吸取中华儒家文化的精华,并把它融入自己的民族精神之中。明治维新以后,日本从“和魂汉才”文化取向转向“和魂洋才”,在制度和技术上全面效仿欧美,但在伦理道德上仍将儒学道德作为国民的基本准则。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虽然大力引进欧美先进的管理技术和方法,但是其价值观、道德规范仍然建立在传统儒学基础之上。日本人以中国儒学为哲学基础,同时注意吸收借鉴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先进的管理理论和方法,并将这些外来文化与本国国情、企业特点巧妙地结合起来,形成了有别于西方又不同于中国的独具特色的日本管理哲学模式。正是这种洋溢着浓厚儒家学说色彩的企业管理哲学,支撑着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使日本创造了战后经济发展的奇迹。

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的管理哲学模式具有如下基本特征:

1.“以和为贵”的经营理念,强调团体内部的和谐与共同进取精神,使企业或组织形成上下团结一致、内和外争;家族色彩浓厚的命运共同体。

号称日本经营三大支柱的终身雇用制、年功序列制和企业内工会,其核心就是为营造职工对企业的“忠诚”意识和企业内“人和”的观念。企业对职工终身雇用,使职工有稳定感;职工把企业当成“家”,从“家”中按照自己的年龄、资历领取相应的工资;企业内即使出现矛盾包括劳资矛盾,都属于家庭内部矛盾,由企业内工会解决。因此,企业具有浓厚的家族色彩。在这个“家”中,管理者象“家长”一样爱护职工,职工蒙受企业之恩,“忠诚”于企业,为企业拼命工作。企业上下一致,体戚与共。

2.“以人为本”的经营理念,重视“人”在企业中发挥的作用,使企业职工心甘情愿地为企业效力。

根据儒家管理思想,日本企业在经营中推行“以人为本”的管理方式。他们不但重视经营中的硬条件,还重视软条件(思想、文化、精神之类的东西),注重发挥“人”的第一因素的作用。松下幸之助有句名言——“企业最好的资产是人”。日本企业家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把“得人心”作为发挥“人”的内在积极性的前提,因而千方百计地照顾本企业职工的切身利益,使职工心甘情愿地为企业出力。他们特别重视“感情投资”,企业的管理者一般都熟悉每个职工的情况,亲自参加职工家里的红白喜事。企业还经常组织运动会:联欢会、纳凉会、恳谈会、野餐会和外出旅游等,每次不仅职工参加,职工家属也参加。

3.“以德为先”的经营理念,强调正人先正己的管理者作风。

日本管理哲学依据儒家“正人正己”的理论,突出道德导向,由自我管理而管理他人,十分重视管理者率先垂范和道德人格建设。日本经营大师稻盛和夫创办的跨国企业——京都高科技陶瓷公司之所以在日本经济长期低迷、企业大量破产倒闭的情况下仍立于不败之地,除了他“以心为本”的经营哲学外,更重要的是他个人巨大的人格魅力感染着员工。他不断培养自己的自律能力和美好心境,注意培养自己的意志力,提高做正确决定的能力。他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全体员工的尊敬和信赖,激发出员工极大的工作热情。被誉为“日本近代工业化之父”的涩泽荣一,倡导经济与道德合一,提出“论语与算盘”并行不悖的“儒教资本主义”。他主张应严格遵循商业道德去获取利润。这些思想,在日本具有重大影响,被许多企业管理者不同程度的接受,并融入到日本企业文化和管理哲学中。

正是因为日本管理哲学具有上述特征,才提高了职工对企业的忠诚意识及工作热情,使日本企业拥有了一支世界上最忠心耿耿的职工队伍和一批优秀的企业管理人才;同时,职工在同一企业内长期就职,使管理者十分熟悉职工的情况,有利于协调劳资关系,这种融洽的关系使企业形成上下同欲、齐心协力、气氛和谐、具有强大凝聚力的命运共同体,从而创造了战后较高的市场占有率和劳动生产率。

但是,七十年代石油危机以后,随着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代的结束,日本的一些经济学家曾提出废除终身雇用制、年功序列制和企业内工会这种以造就员工“忠诚”“顺从”意识为目的的经营方式和理念,因为它不利于人的能力和创造力的发挥。但是,由于许多大企业都是靠员工的忠诚和一致使发展起来的,这种意识已深深扎根于日本员工的心灵之中,因此,祟尚个性和创造性的西方价值观念一直未能占据支配地位。

二、日本管理哲学模式的思想文化渊源

日本管理哲学模式是中国儒家管理思想与近代西方管理理论和方法相互融合而形成的,是中西文明结合的典范。

日本民族历来善于吸收外来优秀文化。自大化改新,日本全盘接受了中国盛唐时期的文化,促进了封建制度的发展;到明治维新,日本又引进了西方文明,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这样,东西方两大文明便在日本有机地结合起来,有人称之为“懦教资本主义”。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大力引进西方的先进技术和管理方法,并与本国的传统文化相结合,以独特的经营管理方式,创造了现代的经济发展奇迹。到七十年代,日本发展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这与它善于吸取东方文化遗产,并借鉴西方的科学文明成果有着密切关系。正是这种善于高度融合东方与西方、古代与现代一切有价值文化的能力,才使日本创造了战后经济发展的奇迹。

1.日本管理哲学模式之“源”——儒家文化

日本管理哲学是建立在凝聚着无数思想家认识成果及道德观念的儒家学说基础上的,源远流长的中国儒家文化是日本管理哲学之“源”。

从大化改新到明治维新,日本人一直处在中国古典文化影响之下。当时倡导“和魂汉才”,吸取中华文明的精华。大约在公元6世纪,中国的佛教、道教、懦教几乎同时经朝鲜传入日本。公元603年,大化改新的积极倡导者——圣德太子提出一整套模仿中国政体的设想,颁布十七条宪法。第一条便规定:以和为贵,无忤为宗,把“和”视为一切社会交往的首要原则,强调社会成员之间要和谐。这种“和”的意识在企业管理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它体现在企业内劳资关系的和协、员工之间的和睦相处、团结一致上。而这种“和”正是中国儒家学说的最基本思想。

中国儒家学说奠基人孔子历来主张“和”。它将先哲“和”的思想,用于政治、经济方面,说“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于倾。”。其中“和无寡”意思是说一个国家在政治上做到“和”,则在经济上“贫”不致缺乏。孔子的弟子冉有亦有句名言:“礼之用,和为贵。”认为维护等级、贵贱的“礼”的社会作用主要在于“和”。继孔子之后,孟子也倡导“和”。孟子日“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天地人三才中,孟子重人,重“人和”。孟子认为,“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以民心的背向作为战争胜负和政治成败的关键,就是“人和”思想在军事、政治学上的应用。孟子重“和”,还在于它在天人关系上提出系统的“天人和一。”观点,这是中华民族深邃智慧的结晶,是中国和人类文化宝库中一颗灿烂夺目的明珠。

日本吸收中国儒家文化不是盲目地接受,而是根据本国的国情加以改造,并与本民族的文化相融合,创造出具有民族特色的日本式儒家学说。中国儒学重“和”,这种“和”反映在价值观上是一种“中庸之道”和“知足心理”,是强调和谐共存、维系现状;而日本式儒学既吸取了“和谐”的精华,又强调开拓进取,强调团结和谐的共同进取。中国懦学强调“仁”,以“仁”作为伦理道德的核心;而日本儒学则强调“忠”,以“忠”作为价值判断的标准。“忠”在日本被放到伦理道德准则的金字塔尖,是涵盖一切伦理标准的最高美德,而“仁”被排除在日本伦理体系之外,日本人在接受中国儒家思想时,滤掉了“仁、义、理、智、信”中的“仁”,而代之以“忠”,忠孝被视为百姓绝对的义务和责任。

这种日本式儒学的价值取向和道德伦理观念,造就了日本人具有极大的向心力、责任感、自我牺牲精神和历史使命感。日本企业的“团队精神”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日本懦学之核心“忠”的价值观念基础上。在企业中,一个人一旦被公司录用,就意味着建立一种终身契约关系,他必须把一生都消耗在这个集团里,努力证明自己对所属集团的忠诚。其忠诚程度通常是以为所属集团所作出的牺牲程度来衡量的。“忠”是日本企业内在凝聚力的基础,是团队精神的精髓。正是日本这种独特的文化动因,使其以独特的经营管理模式(终身雇用制、年功序列制、企业内工会)踏上成功的现代化之路。

2.西方文明的冲击

19世纪中叶,日本还处在幕藩统治时期,美国海军舰队迫使日本打开国门,强行要求通商,从此西方文化渐渐传入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着手建设近代国家。整个日本社会进入大规模的文化转型时期,即从明治维新前的全面接受中国儒家文化的“和魂汉才”文化类型转向引进西方文明的“和魂洋才”文化类型,倡导“脱亚入欧”,吸取欧洲文明精华。

这一时期,日本接受西方文明主要表现在从各种制度上尽取西方之长。明治维新以后,日本首先派专人去收集西方各国的信息资料,进行比较研究,区别优劣,确定具体领域的引进对象。如对现代企业经营制度,日本引进西欧的股份公司制度,并进行商法的制定。在教育制度上引进法国的学校区划制度;警察制度上效仿德国;电报通信和铁路技术学习英国;大学以美国为样板;明治宪法和民法以德国为原型;刑法则以法国为样板;日本帝国海军学习英国皇家海军,陆军则受拿破仑帝国陆军影响较大。当时的日本明治政府十分重视博采各国之长。虽然以引进英国的先进管理制度为主,但对西欧其他国家的先进经验也十分重视,如德国中央集权下经济统制思想和富国强既念,法国的立法制度,美国的企业经营管理等。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几乎成了西方国家的文化殖民地,日本人认为,在每一个领域都尽量采用最好的模式将会使日本加快自身现代化的发展。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很快接受战败的事实,大力引进美国的科技成果,使之摆脱战争的阴影,推动经济的复苏和腾飞。五十年代中期,日本引进了美国的企业常务会制度;六十年代引进了美国的事业部制以及经营决策制度。继而在先进管理技术和现代管理手段两方面大量引进了美国的方法,包括:统计式质量论,人事劳动管理和作业管理,动作研究和工程分析、价值分析、管理图表等;六十年代中期以后,引进了美国用电子计算机进行管理的技术和处理技术。在引进这些先进的管理技术与方法的同时,日本注意将“引进”与日本国情相结合,注意消化能力与“配套”相结合,从而使引进的管理技术、制度和方法能迅速产生经济效益。这一时期,正如日本管理学家高宫晋在《现代经营是什么》一书中所说的:“日本企业在战后获得迅速增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勇敢地排除传统和因袭的枷锁,大胆的引进新的技术和方法,而且巧妙地将它与传统的习惯相结合”。

3.东西方管理哲学的冲突与融合

日本式管理哲学是将东方的中国儒家思想与西方现代管理技术和方法相互融和而形成的一种经营管理理念,它既包括中国儒家管理思想的精髓,又包含现代西方的管理方法与理念,是以中国儒学为哲学基础同时兼容西方管理精华的“东方管理学”,是东西方管理的冲突与融合,这也体现了整个日本社会经济的共同特征——“论语加算盘”的资本主义,也就是用合乎道义的方式来发展经济,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遵循道德伦理。

日本在其近代化过程中,并非全盘西化,在“软件”的经营管理层面,仍然把中国儒家思想巧妙地加以运用,因而谈经营管理则有“儒道”一说。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日本许多企业家都精通《论语》,曾有人说“孔夫子讲道理,日本人实践道理”。如著名丰田汽车公司三代领导人均以儒家学说指导商务活动。日本现代经济学家伊藤肇指出,长期以来日本企业家只要稍具水准,都熟读《论语》,孔子的教导对他们的激励、影响甚巨。在日本企业家看来,儒家学说中“义利并举”的价值方针,以“人为中心”的道德信念,祟尚“和谐”的人际关系,“正人先正己”的领导艺术等都具有推动经济行为合理化、经济活动秩序化的功用,完全可以为经济的持续增长提供文化底蕴和伦理动因,从而形成了具有日本特色的洋溢着浓厚儒家学说色彩的企业管理哲学。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虽然掀起了效仿美国管理的热潮,但在企业的管理软件上,还是保持了日本管理哲学的特色。日本的管理哲学与美国管理哲学有很大区别,但它也部分包容了美国管理科学的精华。主要表现在:

第一,在企业哲学上,美国注重企业管理中的“硬性三S”,即策略、结构、制度等,过分强调管理中的技术和理性,认为只有“硬性三S”才便于进行理性的、数学化的、合乎逻辑的、有条理的分析和研究;把“软性四S”即人员、作风、技巧、最高目标等看作是“软心肠”人的不科学管理,是在管理中讲人情。日本企业不但重视“硬性三S”,而且重视“软性四S”,在管理中重视感情、精神等因素。日本在引进西方管理理论和方法的同时,注意提炼民族文化中有益的东西,使西方的唯理主义与东方的灵性主义巧妙地结合起来。

第二,在领导哲学上,美国人重视个人领导,日本人则强调合作领导。日本的管理者认为企业成功的关键是靠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因此,鼓励员工参与管理,日本的管理者是“无情的情人”,既注重无情的“硬件”,又注重有情的“软件”,企业对职工终身雇用,使职工有稳定感;而美国管理者则强调计划、目标、任务、指令、规章、纪律对人的严酷无情,动辄解雇工人,美国企业实行自上而下的管理,日本企业则实行自下而上的管理,企业的重大决策,由生产、销售等部门的第一线职工提出建议,然后上级领导进行集中,体现员工共同参与管理的原则。

第三,在组织哲学上。美国的各种组织中往往最高主管个性非常鲜明,他们常常表现出个人特质,而日本组织中即使是最能干的管理者也会与该组织融为一体;美国管理理论的哲学基石,要么是“经济人”(古典管理理论以“经济人”为哲学基础),要么是“社会人”(行为科学管理理论以“社会人”为哲学基础)、“能动人”(管理中的Y理论是以“能动人”为哲学基础的)、“复杂人”(管理中的Z理论是以“复杂人”为哲学基础的),就是不讲“组织人”,而日本的管理理论不仅讲人的经济性、社会性、能动性、复杂性,还讲人的组织性;美国人强调自我、独立、个性、分离性身份,管理者更注重职务、权利、个人名义,日本人则强调“和”,认为“和为贵”。“和”在日本是一个重要的哲学范畴和管理概念,它是互助、合作、和谐、团体和团队精神,管理者重视这种团体的和谐和团队精神,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互信赖关系。正象日本经营大师稻盛和夫所说:“互相信任的同仁共同于事业,无疑任何困难都是可以战胜的”。

总之,日本管理哲学是东西方管理理念冲突融合的产物,它已融入日本的民族精神之中,成为推动日本经济高速增长的强大动力。

三、九十年代以后日本管理哲学面临困境与挑战

进入九十年代,伴随着泡沫经济的崩溃、日本经济的长期低迷以及国际竞争的加剧,企业纷纷掀起兼并、重组的热潮,大量经营不佳的企业倒闭破产。日本年轻人逐渐认识到与其对企业忠诚、顺从,不如培养自己具备适应市场经济的各种能力和技能。因此,原来靠员工的一致性和“忠诚”心发展起来的家族式企业逐步走入困境,人员流动频繁,以儒学价值观为基础的、曾经支撑日本经济高速增长的日本管理哲学面临西方价值观念(崇尚个性、重视自我能力)的前所未有的挑战。

日本管理哲学面临困境与挑战的背景及原因是:

1.背景。从国际上看,九十年代以来,随着冷战体制的结束,全球一体化的推进,世界各国都在致力于本国的经济发展,国际竞争日益加剧。为了扩大市场,提高市场占有率,增强国际竞争能力,各国企业纷纷掀起并购、重组的热潮;同时,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导致许多亚洲公司纷纷取消或推迟订货,严重影响了世界上一些大工业集团的经营,致使这些大公司不得不关闭工厂、大量解雇员工。如飞利浦公司于1998年11月2日宣布将其1/3的工厂关闭。这样,由于外部经营环境的变化,企业间的兼并、重组及企业裁员是世纪之交的一大热点。

从日本国内看,进入九十年代,随着泡沫经济的崩溃,日本经济陷入长期萧条之中。尤其是进入九十年代后期,曾号称世界最强的日本金融机构背上了巨额坏帐的沉重包袱,变得寸步难行。随着作为融资担保的土地贬值,呆坏帐问题严重到用“小打小闹”的对策根本无法解决的地步。最后终于发生北海道拓殖银行、山一证券公司等大型金融机构相继倒闭破产的悲剧,日本经济体制中的缺陷在世人面前暴露无遗。由于日本经济长期不景气以及企业经营环境的变化,日本的企业经营者不得不大量裁减员工,以减轻企业压力,提高竞争力。据1999年3月15日的英国《金融时报》报道,1999年3月日本索尼公司宣布将解雇1.7万名员工,这是日本企业第二轮大规模裁员举动。以前,即使经济萧条、企业经营状况不佳时,日本企业也不会裁减过剩人员,因为企业相信经济状况会很快好转。那时只是采取“出向制度”,让一部分多余人员暂时“出向”到子公司或同一集团系列内的企业,以减轻工资负担,防止企业业绩进一步恶化。一旦经济恢复景气,“出向”的员工仍可回到原来的公司。但是,九十年代以后,这种“出向”逐渐变成了实质上的失业者。企业内失业者的大量增加,使日本的终身雇用制度彻底崩溃。

2.原因。

①西方价值观念的渗透。以美国为中心的外资企业打入日本,使欧美企业的经营方式逐渐渗透到日本国内,使祟尚个性和创造性的西方价值现逐渐被日本人接受并在劳动力市场中越来越占据重要地位。尤其是日本新一代年轻人,甚至比美国和英国年轻人更关注“个人价值的实现”。最近日本二家机构对日本和欧美国家的1000名年龄在13岁到24岁的年轻人进行调查,29%的日本人认为,工作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潜力,而有这种想法的美国人仅为7%,英国人为10%。另外,90%的美国人和88%的英国人认为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而有这种想法的日本,人仅有59%。这些数据表明,日本新一代年轻人的价值观正在发生着深刻变化,老一代日本人的价值观越来越显得陈旧和不符合现实,西方价值观正逐渐占据主流支配地位。

②企业经营思维体系的变化。随着日本经济结构的全面调整,企业面临着全面进行改革的任务。许多学者指出,经济的持续增长时代已经结束,“赶超欧美”型的模仿式思维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封闭的日本社会必须走向开放。这就要求日本不仅要进行政治、行政体制的改革,还要进行企业经营制度的现代化改造。而要进行企业改造,就需要有新型的劳动力,即愿意承担风险和创新型的企业人才。因此,提倡能力主义、奖勤罚懒,成为企业经营者的法宝。企业纷纷买行按员工的能力发放报酬的工资制度,打破了以前论资排辈型的工资体制。1997年4月武田药品工业公司,大幅度提高了工资总额中相当于工作成果报酬的“职务工资”比重,实际上导入了按能力取酬的工资制度。松下电器公司为了更多地吸引专业技术人才和特殊人才,从1998年4月起,对新职员实施了“全额工资支付型员工制度”,即新职员只要提出申请就可将退职金加到工资中提前发放。同时,该公司为了体现注重工作成果和个人能力的原则,从1999年4月起,对约11000个课长以上的管理职位实行完全年薪制。由此可见,长期以来被日本人深信不疑的随工龄、资历的提高而上升的企业工资制度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按能力取酬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本来二十年后可以稳拿的退休金以及企业所拥有的福利设施的利用方法等也正面临着彻底改革。现在日本企业中,高层经营管理人员的工资已经普遍与企业经营业绩挂钩。对一般管理人员的工资也导入了年薪制。最近甚至在企业的普遍员工间也开始推广年薪制。

③日本式经营逐渐暴露出弊端。号称日本式经营三大支柱的终身雇用制、年功序列制、企业内工会曾经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起过重要推动作用。但是,随着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代的结束,这种经营体制越来越暴露出弊端,越来越不适应时展的需要。一方面,经济的全球化,要求企业间人才自由流动;另一方面:随着国际竞争的加剧和技术进步的飞速发展,企业要生存更需要有能力和创造性的人才。而实行终身雇用制和年功序列制,不仅限制了人才合理流动,而且不利于企业员工能力和创造性的发挥,不利于劳动力的优化组合。这样,如果企业不进行经营方式和管理哲学的变革,就不可能生存下去。正如松下电器公司人事部经理原田所说:“象松下公司这样一些靠员工的忠诚和一致性发展起来的企业越来越不适应数字化时代的要求,现在重要的是培养员工的个性。我们希望有更多与众不同的出色人才加入松下公司”。

④政府的“新就业政策”。由于传统的价值观念在日本人心中根深蒂固,习惯了终身雇用制的人们很难摆脱传统思想的束缚而转职,因此,造成已经过剩的产业和企业积累了大批过剩劳动力,劳动者不能人尽其才。大而全的企业所拥有的大批人才不能转移到今后可望发展的产业,致使整个日本产业竞争力下降。为了更快地促进人才合理流动,政府实行了“新就业政策”。这项政策的特点是对学习新技术、希望转职的职工和支持职工转职的企业,提供优厚的失业保障和补贴。

新就业政策包括:为职工掌握新技术等增加机会的“人才再训练一揽子计划”;援助与就业流动化相配合的企业“人才流动化计划”;制定旨在实施“人才再训练一揽子计划”和“人才流动化计划”的“企业改革援助法”。根据上述计划和政策,不仅维持企业内的就业,对企业支援职工再就业也进行补贴。这项政策实际上是鼓励员工根据自己的能力重新寻找工作,以利于人尽其才。其颁布实施表明终身雇用制已不适应时代的要求,只有实行彻底的改革,促进人员流动,企业才有出路。

综上所述,日本式经营管理正在走向崩溃,以“忠”为核心的东方儒学价值观念正在逐渐被祟尚个性的西方价值观念所代替,东西方管理哲学与理念在日本又一次发生严重冲突,如何面对世纪之交这一冲突和挑战,建立面向21世纪的日本管理哲学新模式,是致力于日本研究者的根本任务。笔者认为只有用和合学的基本原理进行研究和探索,实现东西方管理哲学的冲突、融合,从而达到社会全体的和谐、协调即和合,才能建立起面向21世纪的日本式管理哲学新模式。

四、面向21世纪的日本管理哲学新模式

1.中华文化的精髓——和合原理的倡导

世纪之交,以中华儒学为基础的日本管理哲学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面对西方文化及价值观的冲击与挑战,日本管理哲学应该如何回应,是完全放弃东方式的管理思维来接纳西方的价值观念,还是将属于东方文化圈的日本管理哲学加以改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继承其合理成分的基础上吸取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这实际上足以中华儒学为代表的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在日本面临的又一次交锋。

从19世纪中叶的日本近代文明冲突可以看出,解决东西方文化冲突,应寻找两种文化的衔接点,创造性地扬弃东方传统文化,有选择的接受西方现代文化,实行两种文化的“融入”,这是解决日本近代文化冲突的道路。涩泽荣一改造儒家思想,提倡“论语加算盘”的思想,就成功地推动了日本初期资本主义的发展。这说明面对不同文明的冲突应采取冲突融合之路。

日本又一次面对东方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冲突与挑战,这种互相异质的文化发生碰撞,是随着全球一体化的推进和国际化时代的到来而不可避免地发生的。不仅仅在日本,整个人类社会在21世纪都将面临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心灵以及不同文明之间的五大冲突,解决这些冲突的最佳文化方式选择和最优化的价值导向应是和合原理,即走冲突融合之路。而和合原理以及和合人文精神正是以儒学为代表的中华文化人文精神的精髓,是中国文化的首要价值,是中华文化生命的最完善的体现形式。

2.21世纪日本管理哲学新模式

当今世界,全球化的浪潮扑面而来,它已成为世界历史发展的显著特征。所谓全球化主要是指经济的全球化,它是由于通讯、交通尤其是信息技术的革命,造成资本、商品、信息以及人的全球范围内的空前流动,它能极大地提高各民族、各地区间经济生活的相互依存度。其实质是现代化和一体化,它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也为更广阔的统一的市场经济体系扩张开辟道路。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5

(西北大学 哲学与社会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001)

摘 要:本文通过对马克思思想中关于哲学与经济学相结合的经济哲学的研究,从而吸取马克思经济哲学中有价值的东西,应用于当代中国的现代化建设中。

关键词 :马克思;经济哲学;当代意义

中图分类号:B8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4-0037-02

一、关于经济哲学定义的探讨

关于经济哲学,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这个提法就频繁出现于我国的哲学和经济学文献中。有人认为经济哲学是“处于哲学和经济学的交叉地带”,所研究的内容是各个经济形态的“共有的、基本的规律和问题”。然而,与此相反者则认为,经济哲学“不是经济学和哲学相结合所形成的交叉学科,而是一门部门哲学。所谓部门哲学,就是对世界的某一部门或某一领域的哲学问题的哲学思考”[1]。在这两种表面看来截然不同的观念之外,还有一种似乎中立的看法:“经济哲学是用哲学方法研究经济问题,或用经济学方法研究具有哲学性质的经济问题的一门学科。”[2]所谓经济哲学就是经济学的哲学,是对经济生活和经济学进行哲学反思的一个学科门类,旨在通过经济学和哲学的联盟,发挥两门学科的优势,对人类社会面临的重大社会存在和发展问题进行整体性的综合研究。西美尔认为,包括经济学和货币学在内的任何经验性学科,上下两端都靠哲学支撑,没有这样的支撑,经验性学科难以成为自身。上端者指学科起步时的逻辑前提,如西方主流经济学中的人性自私论、天赋人权论和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论就是这种情况。下端者指经验事实意义和价值性质的解释。经济学能够用经验的方法确定和描述基本事实,如我国目前的贫富两极分化现象。但是,这些现象仅仅是经济行为主体活动的结果,经济学没有能力回答这些问题,非要回答,只能像加里·贝克尔的“经济学帝国主义”一样在哲学面前出丑。他在其代表性著作《人类行为的经济分析》中不知天高地厚地说:“经济学的分析方法高于和优于边沁、康德和马克思的方法。”[3]

二、对马克思经济哲学的认识

经济哲学的兴起是经济学和哲学相互融合和范式变革的产物。马克思是将哲学与经济学相结合的典范,他既重视经济学的研究,也重视哲学的研究,他留给后人浩如烟海的文献,奉献给人类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

首先,马克思所研究的经济哲学既非单纯的经济学也非纯粹的哲学,而是在融合了两者基础之上而形成的一种客观性与主观性相统一的全新科学,它打破了当时的一些哲学家和经济学家考察经济问题的方法。马克思首先对唯心主义经济哲学的思想进行批判,这在他最初的经济哲学研究成果《哲学的贫困》中就有着充分的体现。他批评蒲鲁东从普遍理性出发建构经济学的哲学体系,把经济范畴视作“不依赖实际关系而自生”[4]的思想不过是一种先验的唯心主义的经济哲学。而马克思所要实现的是关于经济学要能够真正揭示现实经济生活的本质和规律,必须跳出哲学的圈子研究经济现象,这是一种蕴含着从经济现实、物质生产出发的唯物主义经济哲学思想。同时,他还对机械唯物主义的庸俗经济学思想进行了反思,这使马克思意识到,经济哲学要走出“在表面的联系内兜圈子”,对“最粗浅的现象作出似是而非的解释”的误区[5],就必须突破以往的理论,冲破思想障碍,敢于进行理论创新。

其次,马克思的经济哲学思想是科学性与人文性相统一的,他分别从物与人的角度,充分体现出了人类对世界的两种基本态度和价值取向。科学性强调客观性和事实评价,人文性强调主体性和人文关怀,马克思经济哲学研究的对象,无疑是“现实的人”[6]。马克思认为,“现实的人”既是“社会关系的总和”[7],又是能动的、有价值、有理想追求的主体。因此,经济哲学要研究“物”,也要研究“人”,应是科学性与人文性的辩证统一。马克思既反对从所谓“纯粹的客观性”或单纯的技术理性模式出发考察经济现实的做法,他认为这种做法撇开了主体的人,而且缺乏对人的地位体现,把人降低或等同于“物”;同时,他又反对从抽象的人、人性、人道主义出发考察经济现实的做法,认为这种做法抛弃了客观的物,只能使人成为虚假的主体和片面的“道德人”。所以,马克思经济哲学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他既能够揭示资本主义经济结构和人类社会历史本质的同时,又能够把它们视为以人的生产实践为基础的过程。

再次,马克思经济哲学的思想侧重于从实践角度表述主客观关系,是决定性与选择性的统一。决定性就是承认人类社会历史及其经济运动是有自身规律可循的自然历史过程,肯定了客观世界和其规律的必然性及其对人的制约性;选择性即承认社会历史及其经济运动又是历史主体的人有目的的活动过程,肯定了主体的人的能动性和创造性,认为作为历史主体的人一身兼任“剧中人物”和“剧作者”双重身份[8],因为人类社会历史和经济运动的规律是通过现实的人的有选择的能动性活动而得以实现的。人的实践是联接两者的中介,正是在实践基础上,两者达到了辩证的统一。经济哲学研究的目的之一,就在于通过对经济现实的理性考察,为发挥人的自主能动性提供理论根据,因此它应当从决定与选择的统一角度研究作为客体的世界与作为主体的人之间相互作用的辩证关系。

最后,马克思的经济哲学思想是实证归纳与理性概括的统一,这是马克思经济哲学研究中又一个基本的方法论思想。马克思的经济哲学不仅仅从经济现实出发,而且在研究经济现实中进行哲理性的分析推论,并从中引出世界观、方法论的结论。同时,在对经济现象进行哲理的分析的过程中,融入经济的实证,使之有根有据,而不是流于形式的空洞思辨和抽象演绎。马克思在创立经济哲学之初,就批判地审视了当时的经济理论,反对蒲鲁东用先验原则、抽象哲学理念投射经济现实,认为这只能导致“可笑的哲学”[9];又批评一些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停留于纯粹经济事实的肤浅表述和实证归纳,认为他们不从经济关系的社会历史性考察、深究经济现象的本质,导致了他们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为固定永恒的规律的唯心史观结论。纵观马克思的经济哲学思想,其哲学与经济学在相互交融基础上达到了辩证统一。马克思的经济哲学理论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既是社会的、历史的、哲学的经济学,又是经济的社会学、历史学和哲学。

三、研究马克思经济哲学的当代意义

经济哲学在我国发端于哲学界的呼唤,但实际上也是经济学界的需要。正处于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中国,面临经济发展、制度转型、走向世界过程中一系列棘手的、复杂的、整体的、深层的问题,迫切需要经济哲学的发展。就实践意义而言,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实践急需理论的正确指导,而中外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研究似乎滞后于社会主义经济实践,因此,经济哲学在我国具有深厚的生存土壤,同时也具有光明的发展前景。

首先,虽然由于时代的巨变使得马克思那个时代的经济哲学研究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与现在这个时代存在极大的差异,但是马克思当年从客观性与主体性相统一的角度研究经济哲学的思路和方法,仍能为我们从事当代经济哲学研究提供有益的启迪。在此,不妨借用马克思的一句名言,经济哲学要想成为“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就必须“不仅从内部即就其内容来说,而且从外部即就其表现来说,都要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10]。同时,我们还要充分发挥每一个主体特有的主观能动性,打破陈旧的传统观念,解放思想,积极创新,与时俱进。

其次,科学性与人文性辩证统一的经济哲学方法,有助于我们研究经济全球化以及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经济增长、转型、变化和发展的现状、历史和未来趋势,从而立足于科学的实证经济学,从客观世界中认识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理解人的价值需求、人生的现实性、时代的变易性、社会生活的真实性等,从而为确立与之相对应的人格模式提供客观依据。与此同时,也有助于我们研究人在当代社会中的自身价值,从而运用科学的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达到自己的愿望和要求,最终实现人的生存意义。

再次,借鉴马克思的决定性与选择性相统一的方法来考察当代中国选择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路,有助于我们制订新世纪现代化战略决策,走出“超越论”和“循序论”误区,立足于“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研究诸如中国与世界体系的联系与交往中,经济的调整、重组、改革、开放等关系;又充分发挥主体的能动创造性,在历史的决定性与选择性的交错点上“抓住机遇”,切实把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同时,也有助于我们走出“人类中心论”或“生态决定论”的两极,进而深入研究诸如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与自然成本、生产效率、物质生产、人口生产、精神生产等等之间的相互制约关系。

最后,借鉴马克思经济哲学中实证归纳与理性概括的相统一的方法,研究和建构当代中国经济哲学。一方面,在探讨诸如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经济全球化等具体问题时,运用世界历史理论、社会形态论加以理性抽象;另一方面,在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结构论、形态论、本质论、动力论等基本理论时,根据世界、中国的社会经济变化现状和趋势,以及新科技革命、信息革命等理论加以验证。最终,在融合两者特征的基础上,创建能够指导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的经济哲学理论。

参考文献:

〔1〕刘敬鲁.经济哲学需要研究的三类问题[N].光明日报,2001-10-23.

〔2〕于文军.经济哲学的学科归属[N].人民日报,2000-3-9.

〔3〕加里·贝克尔.人类行为的经济分析[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19.

〔4〕〔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140,149.

〔5〕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98.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23.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8.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476.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6

内容摘要:如果从后现代重视个体、强调差异、主张主体间性来分析经济高速增长之后的经济哲学,那么其当下的状态可以看成是由经邦济世回溯为个体的安身立命,由社会掌控的宏大叙事变为个体持守的微型叙事,由经济与政治联姻演变为个体的日常生活方式;对经济哲学的后现代视角探讨,有利于避免利益面前的利令智昏和道德沦丧,在理性与情感的搏击中获得人性在利己与利他中的正确地位,从而拓宽经济哲学的研究视域。无论从部门哲学还是从经济学的哲学基础理论研究来讲,经济哲学所涉列的内容争论并不大,其重要的是重视经济哲学研究的现实意义。

经济学的内涵由单纯的经济增长、效率提高转变为经济生活中人的生活质量的考量,由机械化、工业化的指标转变为人在其中的身体感受和价值追求的衡量,这既可以看作是经济学对哲学的回归,也可以看作是经济学批判视野的再现。本文从经帮济世—内在与哲学中的经济观念、群己博弈—哲学方法论意义上的经济哲学、义利之争—经济增长的效率追求背离哲学的人文关怀、安身立命—经济哲学发展与回归的逻辑起点几个方面进行深入探讨。

与其说现代经济哲学的主要目标是对经济的实际效用进行分析和总结,毋宁说后现代经济哲学将经济对人生的关照作为其关注的对象,将生活的幸福指数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说正是经济哲学这一关照对象的生活转向凸显了经济学的人文气息,更彰显了经济学的人文关怀。在走过了数字化、精确化、逻辑化之后,又重新回归到了经济学的内生化,即回到对人本身关照的前经济学时期,经济成为生活的内容而不是专门的工作。

经邦济世—内在于哲学中的经济观念

我国古代将经济思想蕴含在经邦济世的理念之中,从人性的善恶分析中解读经济发展的动机及目标。古代最早用“经济”之词的是隋代王通的《文中子•礼乐篇》“经济之道”,意为“经国济世”、“经邦济民”,主要是指治理国家、拯救贫民。管子隐藏于人性之恶引起的功利主义是趋利避害,把经济利益的现实追求作为政治活动的终极目标,只因“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管子•牧民》)。既然社会的安定、道德的进步都是以物质的丰富为前提的,经济的发展就成为管子的理想追求。孔孟从人性本善中推出增加财富是施仁政的结果,并非政治行为的目标,追求重义轻利,经济与修齐治平的政治理想是不可分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一方面经济哲学是经济学的哲学论证,另一方面经济是哲学理想的实现途径。

西方哲学在古代是包罗万象的,所有思想都囊括在哲学之中,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与经济学没有分开,西方最早使用“经济”一词的是古希腊哲学家色诺芬在《经济论》一书中,本义为家庭管理术,他认为唯一有用之物即财富,人人都应将获得更多财富为目标,于是将组织和管理奴隶生产财富过程称之为经济。

亚里士多德将哲学中的辩证逻辑运用到现实的经济分析中,赋予经济以谋生手段的含义,他提倡公平、调和及中庸,经济既包括协调夫与妻、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又包括致富之术,并将经济行为与道德行为结合起来,他用挥霍、慷慨、吝啬分析人对待财物的态度,体现了伦理学中“执两用中”的思想,“在财富的接受和支付上,中间性是慷慨,过度了就成为挥霍,不及了变成吝啬”。“慷慨是在财物方面的中庸之道”。

“一个人能对财富最好地使用,也就具有了在财物方面的德性,这样的人也就是个慷慨的人”。用有德性来衡量经济与用财富来衡量德性是亚里士多德内在于哲学中的经济观念。其它如斯多葛派、诡辩学派和伊壁鸠鲁派等都从伦理观点出发观察经济现象,其经济观点又从属于各学派的哲学思想体系,并为政治主张佐证。

总之,在古代没有刻意而为之的经济学的哲学分析,只有蕴含于哲学中的经济观念,此时的经济分析就是一种经济哲学,对经济现象的分析就是经济哲学的视域。

我国近代“经济”更是体现了谋生、生计之意。近代日本借用古汉语中原有词汇,取“经世济民”之意,将西文economy翻译作“经济”,当时我国严复等人则译为“生计”,后由孙中山等人采纳日文译法并介绍到国内。总之,经济更多是蕴含在人生哲学中的安邦定国理想的实现路径。

群己博弈—哲学方法论意义上的经济哲学

在经济学独立于哲学之前,也就是在国民经济学主导人们经济思想之前,经济学试图独立的路径其实是以哲学为其方法的过程,也是哲学思想在经济学研究视野中的展开之途,更是哲学方法论意义上的经济哲学。

务实的晚期斯多亚学派重视个体感受和个人利益的追求,不仅影响了古希腊晚期的政治哲学思想,更波及到了经济领域,出现了个体利益至上的个人主义倾向。与中世纪唯名论与唯实论之争相对应的则是个体利益与社会利益的分野,也成为重农学派的重要理论来源;经院哲学在论述拯救个人灵魂的同时,经济社会也是以个人兴趣和行为作为出发点。以“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为原则的功利主义,在自然法思想的影响下强调个人地位和利益的合法性,将追求个人幸福和利益正当化,在伦理上个人的幸福和快乐上升为最高的善,而在经济理论中成为方法论原则。随着中世纪后期亚里士多德主义哲学的兴起,西方经济学的思想也从被动的自然主义进入理性抉择,从天然为自己转变为理性为自己,对自己的经济行为有了理性的把握;当然这是与启蒙运动所带来的重回理性的目标相一致的,虽然经济学还没有完全从哲学中独立出来,还没有成为现代意义上的科学,但已经看到了经济学思想中的哲学方法论痕迹。

义利之争—经济增长的效率追求背离哲学的人文关怀

从亚当•斯密、马歇尔到凯恩斯的理论革命都是为了解决资本主义实际面临的经济问题而产生的,其思路是把社会本质问题、基本矛盾转化为技术问题和具体方法问题,哲学的思辨在经济学说中逐渐淡化,尽管将理论转化为具体的方法和政策,使理论具备了可操作的优点,但同时他们撇开对经济现象背后的本质的研究,使经济学和哲学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分化。

在亚当•斯密看来,人在追逐利益时都会试图达到最大化,在自然规律的约束下,看似冲突中其实可以达到对社会利益的最大贡献,由承认利己行为的合理性而构建的社会是符合人性的,就是其在《国富论》中论述的由价格为信号、通过影响供求关系,达到最佳资源配置的市场经济秩序。所谓“斯密问题”在这里就会凸显出来:经济秩序中的利己主义和道德情操中的利他主义的矛盾。虽然斯密在一致性方面作了努力,一方面认为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调整着每个利己和利他者,每个利己主义者都是互相需要的,在利己的同时为社会创造共同利益,达到共富,也就是试图从市场机制上保证利己和利他的一致性。另一方面通过社会道德规范和社会立法实现一致。

无论是以英国经验主义为哲学基础的大卫李嘉图理论,还是建立在实证科学哲学意义上的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都试图要实现在经济效益最大化的同时实现人性的复归与内心的宁静。现代经济哲学体系要求,从总体上阐明社会意识形态、法律政治制度和科学技术、生产力等多种因素对经济关系之间互相交叉的作用和影响,考察经济现象的内在联系,从根本上考察人类经济生活及其决定力量。可是适得其反,经济学的理论分析越来越深刻、越来越精确化,却更加远离了人的日常生活,人失去了位置,人的快乐与幸福在经济逐步繁荣中却逐渐减少;此时,人类不得不反思在市场及规律面前人性消失的原因。经济学在实现独立的同时逐渐远离哲学,只有利益的争夺,而消失了人的情感。

在理性哲学观融入经济思想中从而带来经济繁荣的同时,已经孕育着它一定会走向其极端,理性逐渐主宰人的生活,理性力量的整体化带来的是人性压制,随着现代经济学的日臻完善,尤其在与现实生活的反复较量中出现了波及范围更广的危机,同黑格尔哲学一样当它成为一个完整体系的同时而走向了终结。

安身立命—经济哲学发展与回归的逻辑起点

经济学跟随资本主义问题而展开的理论企图映射出了其远离人性的社会本质,追名逐利跃升为社会的主题,人退居在经济机器之外变为欲望生产的守夜人,道德的宁静与得失的平衡反倒成为现代人的现实志愿,在知识经济、信息经济、网络经济、数字经济等虚拟形式下的后现代经济的排挤下,安身立命与个体操持在社会转型中成为财富与贫穷中两极动荡的艰难抉择。

自工业革命到二十世纪中叶,把人类追求物质财富界定为对经济增长的片面价值取向的话,那么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人们已经明显由对自然的疯狂征服与掘取趋向于与自然和谐共处中寻求人的幸福与享受;由原来简单的经济增长的线性取向转向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更加渗透了人对自身关怀的、推己及人的、悲天悯人的情感化生存追求。不为眼前利益所动、考虑可持续发展成为现代经济发展的新动向,由理性追求达到的财富极致与道德需求的矛盾,呼吁非理性因素进入经济发展的领地,将后现代哲学和谐、差异、共在的要求在经济发展中凸显出来,社会进步与个体发展同时成为时代的主题。

第一,经济哲学由精英的经邦济世回溯为平民的安身立命。经济的地位从决定国家命脉过渡到成为普通大众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从而有了一定的发展基础和群众基础。由经邦济世下降为安身立命其实是人性惰怠的表现,也是对人类有限性的确认,更是生活意义追问的直接表达,虽有道德安抚的功用但沦落为平庸却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经济哲学由社会掌控的宏大叙事变为个体操持的微型叙事。在计划经济全面溃散、市场经济兴起后,宏大的政治与经济理想逐渐隐退到社会的低层,经济的无所不能独占鳌头,个体独立成为经济哲学中不可忽视的内容,个体成为莱布尼茨眼中“没有可供出入的窗户”之封闭单子,个体操持成为社会叙事的主流话语,人在自由中徜徉的同时感受到了孤独,经济受益的喜悦被内心的彷徨所驱赶,人游离在经济之外成为“经济人”的镐头和无机界的有机体。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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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吴德勤.经济哲学-历史与现实[M].上海大学出版社,2002

4.赵崇龄.外国经济思想通史[M].云南大学出版社,1991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7

在分析《贫困的哲学》的哲学思想之前,有必要先对这本书的书名进行辨析,因为有关这一书名的不同理解直接影响到对其哲学思想的把握。这一书名的法文原文是SystemedesContradictionsEconomiquesouPhilosophiedelaMisere,翻译过来便是“经济矛盾的体系,或贫困的哲学”。也许是考虑到中文图书书名尽量不出现逗号的原因,这本书取原文后半部分《贫困的哲学》作为书名,而舍弃了原文的后半部分“经济矛盾的体系”,这就容易造成一个望文生义的情况,即以为这本书是要阐述一种“很贫困的哲学”,这种理解实则是错误的。仔细看一下原文的整个书名,便能够发现它的真实涵义是“关于贫困的哲学”,因为“贫困”无非是经济矛盾的表征和产物,蒲鲁东的研究重点还是贫困问题,只不过这次是从哲学的角度来研究,或者说研究对象是贫困、研究方法是哲学。同时,这本书的目录也明白无误地显示了这一点。第一章标题是“经济学”,第二章是“论价值”,第三章是“第一个时期———分工”,第四章是“第二个时期———机器”,第五章是“第三个时期———竞争”,第六章是“第四个时期———垄断”,第七章是“第五个时期———警察或捐税”,……第十一章是“第八个时期———所有权”,第十二章是“第九个时期———共有制”,第十三章是“第十个时期———人口”,第十四章是“概述和结论”。不难发现,这些都是典型的经济问题。可见,《贫困的哲学》的哲学追求对经济现象的哲学式阐释,是一种关于经济的哲学,而不是“很贫困的哲学”,否则蒲鲁东论证自己的哲学很贫困,就明显违背了常理。明确了《贫困的哲学》的“哲学”涵义之后,就可以阐述蒲鲁东经济哲学的内容和特征了。在我们看来,蒲鲁东的经济哲学实质上是一种“投射哲学”,就是在悬搁经济问题与经济范畴之间相互关系的情况下,完全按照哲学的既定框架,对价值、分工、竞争、垄断等经济事物进行庸俗化地投射和套用。这里的哲学既定框架是黑格尔哲学的正反合三段式,蒲鲁东把它命名为“系列辩证法”。蒲鲁东认为:“辩证法就是思想从一个观念前进到另一观念,通过一种更高级的观念而形成系列。”①辩证法的集大成者是黑格尔,因此他还表达了对于黑格尔的敬意:“只有运用这种方法,一种观念,一个事实就会显示出矛盾关系,并显示出两个对立系列的结果,从而得出一个预期中的新的综合。这就是由三段论和归纳法的既对立又相结合而形成的新工具所遵循的普遍而变化无穷的原则。这种工具,古人只是有所预见,真正创造它的是康德,而使它发挥巨大威力和大放光彩的,则是他的后继者黑格尔。”②黑格尔哲学体系的灵魂是自否定辩证法,正反合三段式只不过是自否定辩证法的外在表现。当蒲鲁东只是抓住正反合这些黑格尔哲学形式方面的东西时,不过是舍本逐末的做法,这说明蒲鲁东根本没有理解黑格尔哲学的精髓。黑格尔哲学的自否定辩证法要求研究者必须进入事物自身关系的内部,从事物内部去发掘事物的矛盾关系,而不能只是在事物的表面和转圈。正是因为蒲鲁东理解不了自否定辩证法,所以他只能够按照正反合这一抽象哲学框架,机械地安排各种经济事物的位置及其相互关系。例如,蒲鲁东把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作为自相冲突的正反两面,再寻找它们的合题:使双方互相吸收、彼此协调的社会科学;把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作为正反两面,再寻找它们的合题:构成价值;从第三章开始,蒲鲁东开始了他的宏大的经济进化序列,即从既产生财富又破坏平等的“分工”,进化到能够增加财富但又产生贫困的“机器”,再进化到上帝送来的“竞争”,而竞争又带来了“垄断”,这时作为垄断的对立面的“警察或捐税”又应运而生,但是“警察或捐税”在实际上又变成了对穷人劳动果实的剥夺,因此经济又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贸易”,“贸易”能够给劳动者带来一些补偿,但也使劳动者失去了工作和一些基本生活资料,因此“信用”作为帮助穷人的手段产生了,但“信用”又变成了对劳动者的金融剥夺,因此经济进入了“所有权”阶段,“所有权是占有权,同时又是排他权;所有权是劳动的代价,又是对劳动的否定;所有权是社会的自发产物,又是社会的解体;所有权是一种公平制度,同时又是盗窃。”③蒲鲁东认为,“所有权”是以上所有方面的总的合题,这就是资本主义经济矛盾的体系,换句话说,在资本主义经济的范围内,是不可能解决劳动者贫困问题的。客观而言,这一结论倒是比较准确,蒲鲁东看出了资本主义经济根深蒂固的不公平性和不合法性,提出了取代资本主义经济的主张。然而蒲鲁东依靠“系列辩证法”所构建的经济进化序列,完全来自于正反合抽象规律的机械投射。《贫困的哲学》表面上运用了所谓“矛盾”、“二律背反”、“系列辩证法”等哲学框架来阐述贫困之类的经济问题,但在实质上,经济问题只不过是他的抽象哲学的经济注脚,只不过是哲学的经济学运用而已,如果把贫困之类的经济问题换成其他问题,那么蒲鲁东也一定能够完成那些问题的矛盾体系的构建,原因就在于发挥灵魂作用的只是哲学的正反合三段式,而不是经济学。那么,蒲鲁东的系列辩证法与黑格尔的自否定辩证法又是什么关系呢?它们确有相似之处,都试图提供一种崭新的思维方式,并以这种思维方式将各自所处理的材料连贯成一个有机体系。蒲鲁东特别强调“系列”的重要性,而脱离“系列”的孤立事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运用这种方法,一种观念,一个事实就会显示出矛盾关系,并显示出两个对立系列的结果,从而得出一个预期中的新的综合观念。这就是由三段论和归纳法的既对立又相结合而形成的新工具所遵循的普遍而变化无穷的原则。”④这种重视经济事物之间的联系性和矛盾性的方法,使得蒲鲁东的经济哲学超越了古典经济学家“事实就是真理”的实证视野,在一定意义上具有辩证法的色彩,所以马克思才认为“蒲鲁东是天生地倾向于辩证法”。然而,倾向于辩证法与真正掌握辩证法是不同的,由于蒲鲁东“追求一种可用来先验地构想某种‘解决社会问题’的公式的所谓‘科学’,而不是去从对历史运动的批判的认识中,即对本身就产生了解放的物质条件的运动的批判的认识中得出科学”,⑤所以蒲鲁东的经济哲学就只是一种“追逐公式”的投射哲学,而不是通过经济学场域体现出来的哲学;是一种借用经济范畴作为棋子的形式哲学,而不是由经济问题展示出来的哲学;是一种与经济学处于外在关系的独立哲学,而不是没有经济学就无法实现自身变革的哲学。就此而言,蒲鲁东的经济哲学具有虚假性质,它只是在形式上结合了经济学和哲学,在内容上仍然缺乏经济哲学的实质规定性,而马克思对具有经济哲学虚假性质的投射哲学持以鲜明的批判态度,这种态度集中地体现在他发表于1847年的《哲学的贫困》一书中。

二、走向经济哲学:《哲学的贫困》的方法论批判

当普鲁东以哲学投射的方式为他自己的经济学提供内在理论构架时,马克思已经同传统的一切哲学彻底决裂,在人类思想史上完成了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即创立了唯物史观。唯物史观的发现促使马克思意识到:任何以某种抽象的哲学体系来投射现实的做法,都是必然要失败的;任何脱离历史的、现实的经济哲学观点和体系,都不具有科学意义上的合法性。因此,科学意义上的经济哲学要求研究者必须充分占有大量的经济学实证材料和经验证据,严格按照经济现象本身的历史逻辑来发现经济的内在规律,而不是以某种主观的抽象公式来臆造经济事实和经济范畴。只有如此,研究者才能破解一系列经济谜团和历史谜团,在理论上指出人类解放的现实道路,从而这种研究就会展现出合理的经济哲学意蕴。实际上,这种经济哲学工作是在《资本论》中系统地完成的,而马克思首先要对经济哲学的方法进行阐释,这一阐释又是通过对普鲁东《贫困的哲学》的方法论批判实现的。正如马克思后来所说:“我们决定重新发表《哲学的贫困》(初版已售完),是因为该书包含了经过20年的研究之后,在《资本论》中阐发的理论的萌芽。阅读《哲学的贫困》以及马克思和恩格斯于1848年发表的《共产党宣言》,可以作为研究《资本论》和现代其他社会主义者的著作的入门。”⑥可以这样说,在马克思完成作为经济哲学典范形态的《资本论》的过程中,《哲学的贫困》因其经济哲学的方法论批判而值得加以考察,这是我们将《哲学的贫困》作为考察对象的理由。具体来说,马克思是从以下两个方法论层面批判普鲁东经济哲学的:第一个层面,马克思批判了普鲁东对待经济范畴的抽象做法,进而把经济范畴归结为生产关系的理论表现。根据《德意志意识形态》所阐发的唯物史观,马克思在与普鲁东的论战中坚持对经济范畴作出唯物主义的解释,以此为出发点,马克思就能够清楚地发现普鲁东经济哲学的错误,这种错误表现为普鲁东经济哲学的非历史的、抽象的方法。“经济学家们的论证方式是非常奇怪的。他们认为只有两种制度:一种是人为的,一种是天然的。封建制度是人为的,资产阶级制度是天然的。”⑦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对待资产阶级对封建社会的否定,还能体现出一定的历史性眼光,但是一当他们对待资产阶级社会的现实,这种历史性眼光马上就被抽象方式所取代。“经济学家们都把分工、信用、货币等资产阶级生产关系说成是固定的、不变的、永恒的范畴。”

“经济学家们向我们解释了生产怎样在上述关系下进行,但是没有说明这些关系是怎样产生的,也就是说,没有说明产生这些关系的历史运动。”⑧而普鲁东作为一名蹩脚的经济哲学家,无批判地接受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观点和做法,只是用他的哲学对经济范畴编一下次序就可以了。“既然把任何一种事物都归结为逻辑范畴,任何一个运动、任何一种生产行为都归结为方法,那么由此自然得出一个结论,产品和生产、事物和运动的任何总和都可以归结为应用的形而上学。黑格尔为宗教、法等做过的事情,普鲁东先生也想在政治经济学上如法炮制。”⑨众所周知,“黑格尔为宗教、法等做过的事情”就是把宗教、法等各种事物的多样性规定抽象掉,然后归结为他自己绝对哲学体系的环节,同样如此,普鲁东的经济哲学也是把经济事物的多样性规定抽象掉,最后归结为一些逻辑范畴。马克思指出:“在最后的抽象中,一切事物都成为逻辑范畴”。瑏瑠普鲁东的方法就是把商品生产的最高阶段———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抽象化,结果他得到抽象的“平等”,然后又把它变为“实体”,把现实存在的经济事物看成是它的“样态”。这样,历史就成了一部无人身的理性演变史。由此可见,普鲁东根本无法理解:“经济范畴只不过是生产的社会关系的理论表现,即其抽象。”瑏瑡他把经济范畴和生产关系完全割裂开来,不是把经济范畴看作是生产关系的表现,而是把现实的生产关系看作是抽象的经济范畴的实现。既然他忽视了生产关系的历史运动,那么他就只能到“无人身的人类理性”怀抱里寻找经济范畴的来历了。第二个层面,马克思批判了普鲁东经济哲学的“辩证图式”,进而继承了黑格尔辩证法的精神实质,把握住了辩证运动的实质。在《贫困的哲学》中,普鲁东庸俗化地运用着黑格尔的辩证法,歪曲了黑格尔辩证法的精神实质。黑格尔的辩证法是理性的自我运动的辩证法,即理性进行自我设定,自己和自己对立起来,并且自己和自己的对立面互相均衡、互相抵消,从而形成一个新的合题。可见,黑格尔的辩证法是基于对立和斗争的辩证法。但是普鲁东和黑格尔不同,他否认理性、观念和范畴的对立运动的可能性,认为经济范畴都是从上帝的心里流出来的东西。那么,这些范畴又是如何产生出历史的运动呢?普鲁东认为这是一连串的对抗运动的结果,而这些对抗又各自分为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普鲁东先生认为,任何经济范畴都有好坏两个方面。”“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益处和害处加在一起就构成每个经济范畴所固有的矛盾。”瑏瑢究其实质,普鲁东是从处于辩证运动当中的经济事实机械地划分出好、坏两面,而把好、坏两面的对立和斗争取消掉,这样经济事实的矛盾运动就停止了,由此出发的经济哲学也就失去了合法性。例如,如果把封建主义的农奴制度、特权等坏的方面取消掉,那么引起斗争的一切因素就会灭绝,资产阶级的发展在萌芽时就会被窒息,因此历史的发展也会一笔勾销。马克思指出:“为了正确地判断封建的生产,必须把它当作以对抗为基础的生产方式来考察。必须指出,财富怎样在这种对抗中间形成,生产力怎样和阶级对抗同时发展,这些阶级中一个代表着社会上坏的、有害方面的阶级怎样不断地成长,直到它求得解放的物质条件最后成熟。”瑏瑣与普鲁东不同,马克思把事物内部的对立、斗争和统一看做是辩证运动的实质,因此他在改造黑格尔唯心主义辩证法的同时逐步创立了唯物主义辩证法,揭示了人类社会和经济运动的真实的辩证法,这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展示经济哲学奠定了根本的方法论前提。

三、作为经济哲学的《资本论》哲学

以马克思一生的理论历程来看,如果他早期的哲学仍然称得上是对传统西方哲学的变革,那么这种变革就还是停留在原则化和方法论的层面,尚缺少政治经济学等经验内容的充分支撑,直到马克思中晚期的经济学研究,即《资本论》及其手稿时期,马克思哲学的早期革命才获得实质性的丰富和充实,这是因为当马克思还未能充分占有政治经济学材料,还处在吸收和消化古典经济学成果的过程时,马克思还无法彻底走出实践生活的抽象表达之路,而正是《资本论》的写作,促使马克思哲学不仅在形式、视野上,而且在内容、细节上真正地摆脱了哲学的抽象化规定。《资本论》哲学通过在现实资本主义社会层面上展现社会生活本质和人类自由前景的方式,完成了传统哲学只能在抽象层面上才能展现社会与自由的任务,从而在科学理论的意义上实现了对特定社会形态的历史性考察,这就是《资本论》哲学作为经济哲学的独特之处和重大意义。具体而言,作为经济哲学的《资本论》哲学是通过以下几个方面体现的:

第一,作为马克思哲学之代表的唯物史观是在《资本论》手稿的经济学语境中阐发的。唯物史观是马克思哲学的代表,这一点已经得到学界的公认,而马克思关于唯物史观的两段经典论述均是在分析以经济问题为主的社会历史关系过程中提出的。第一段论述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这种历史观就在于: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阐述现实的生产过程,把同这种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即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从市民社会作为国家的活动描述市民社会,同时从市民社会出发阐明意识的所有各种不同的理论产物和形式,如宗教、哲学、道德等等,而且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这样做当然就能够完整地描述事物了(因而也能够描述事物的这些不同方面之间的相互作用)。这种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不同,它不是在每个时代中寻找某种范畴,而是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各种观念形态。”瑏瑤当传统哲学家们同样关注“某种范畴”、“观念形态”时,总是从意识性的来源,如理性、感性、经验等,或是从具有神秘色彩的来源,如理念、上帝、自然等方面,来寻找范畴的起源和发生过程。就任何理论形式和实践活动无不与人的意识相关而言,哲学家们找到的这些来源以及发生发展过程当然具有合理性,但是问题在于他们满足于这些来源,以为已经找到了历史的真正出发点和起源。殊不知,哲学家们只是说出了事情本来面目的一部分,而忽略了这些所谓来源的来源问题。这样,马克思就在哲学家们止步不前的地方继续向前考察,终于发现了历史的真正出发点和起源地:物质生产,并由此开始重新解释社会历史和意识形态。可见,经济问题的研究对于马克思哲学的形成具有视角转换、范式重建的意义。第二段论述是在《资本论》的手稿《〈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瑏瑥从这里可以明显发现,《序言》时期的马克思已经放弃了《形态》时期还在使用的一些传统哲学和比较一般化的术语,如交往形式、市民社会等,而启用了一批更能代表自己哲学的概念,如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结构和上层建筑等。在马克思这样严肃的思想家那里,概念演变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术语改变,而是意味着考察社会历史的视角的深化和观点的推进。众所周知,《序言》时期的马克思已经制定了剩余价值理论,揭示了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从理论上阐明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客观规律和内在机制,正是在这些经济学研究基础上,马克思才得出了唯物史观的准确观点,像“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生活制约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生产方式的矛盾导致革命”等观点。这些观点不仅是马克思经济学研究的产物,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马克思对哲学问题的经济学回答,哲学(唯物史观)和经济学的高度融合已经成为《资本论》哲学的基本规定。

第二,正是哲学的研究方法,促使《资本论》的政治经济学不再是纯粹的政治经济学,而是具备了哲学品格。关于《资本论》的研究方法,主要有辩证法、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矛盾分析的方法、逻辑与历史相一致的方法等。在这些方法中,辩证法是灵魂和核心。马克思认为自己的辩证法“从根本上来说,不仅和黑格尔的辨证方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瑏瑦然后又阐述了辩证法的两个特征:一是唯物性,“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瑏瑧二是批判性,“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瑏瑨可以说,正是唯物的、批判的辩证法的实际运用,才使得《资本论》的政治经济学超越了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实证主义视野、经验主义世界观和工具理性主义,亦即超越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和现代西方经济学作为“发财致富的科学”的本质规定性,从而在政治经济学发展史上实现了变革。鉴于学界已经对这些方法做过大量分析,在这里仅以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为例,对哲学方法如何被马克思运用于经济学研究做出阐述。在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中,“抽象”是指从众多事物中抽取出共同的本质特征,而舍弃特殊的非本质特征的方法,这里的“众多事物”当然是感性、具体的,因此抽象方法实际是具体上升到抽象的方法。对于传统西方哲学而言,抽象方法非常重要,甚至是主要的方法,因为传统西方哲学所做的就是将整个世界或社会历史抽象化的工作。与此同时还可以发现,成熟于哲学领域的抽象方法,也被自觉地运用于古典经济学领域。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深刻地指出:“那些证明现存社会关系永存与和谐的现代经济学家的全部智慧,就在于忘记这种差别。”瑏瑩这里的“差别”正是抽象与具体的差别,或者说具体上升到抽象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差别。具体上升到抽象的方法表现为“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表现为“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瑐瑠马克思认为,抽象方法忽视了经济范畴的社会历史性和暂时性,把从资产阶级经济关系中抽象出来的范畴看成是永恒范畴,这与其说是解释现实的经济关系,不如说是掩盖现实的经济关系。而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则时刻注意到任何经济范畴的社会历史背景,始终把经济范畴的抽象分析和历史分析紧密结合起来,在对一个范畴的具体分析中展现其“多样性的统一”。由于运用了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马克思才能够以经济范畴体现的客观矛盾之间的必然联系为基础,深入揭示资本主义经济的内在机制,实现了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内在透视。

第三,《资本论》的经济学研究渗透着浓厚的价值导向,这里的价值导向主要是指对人的自由发展的诉求。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将经济问题与人的问题紧密地联系起来,既要透视经济问题的人本意蕴,也要看到人的问题的经济内涵,这一点构成了马克思试图综合经济学和哲学的第一次努力。不过,尽管马克思此时的人本主义批判极其强烈,他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批判所依据的人的“应有”的虚假性,这又会直接导致批判的无效,他于是放弃了从人本主义进行经济学批判的视角,转而对人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进行考察,考察的结果便是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对唯物史观的经典论述。在那里,马克思自觉地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角度来发现人的发展的历史路径,从对经济问题的冷静分析来凸显人的发展的历史形态,这就将对人的思考落实到了对社会历史的科学分析基础上。能够代表马克思此时研究成果的当属《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提出的人的发展的三阶段理论:“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式,在这种形式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在这种形式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第二个阶段为第三个阶段创造条件。”瑐瑡这段话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资本论》时期的马克思是如何看待人的发展问题的。一方面,马克思始终追求人的自由发展和全面发展,并将人的发展具体地定向于人的自由个性,这是马克思继承了早期哲学研究时期的价值指针;另一方面,马克思从社会历史的发展过程,尤其是从“人的生产能力”、“物的依赖性”等经济视域来探索人的发展的现实道路,这使得《资本论》的价值导向建立在坚实的经济科学基础上。《资本论》关于人的问题的研究表明,人的发展既不能依靠人的美好的主观愿望,也不能诉诸经济运动的自然结果,而是一种需要人们在自觉把握历史规律和经济规律的基础上努力加以实现的可能性。

四、经济哲学的理论定位及其走向:以狭义经济哲学为例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8

【关键词】知识经济;中国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

1.知识经济的内涵

知识经济以知识作为资源,以知识作为基础,以知识的创新和生产作为动力。知识经济在当今社会经济生活中已经成为一种主导性力量,是一种新的生产方式。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电子信息科技的发展,当代科技革命空前显示了科学知识对于经济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 [1]知识经济改变了原来的大工业时代的生产方式。人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大工业时代的束缚关系得到解放,变得更加自主,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更加自由。知识经济的发展同时拓宽了人们的视野,人们的交往实践也产生了新的结构性变化,交往活动受时间、空间的限制更少。知识经济也从内容、时效、价值取向等方面改变了原来的生产方式,构成了现今全球化的基础。

在知识经济时代,生产力是物质与精神的结合,必须加强知识的创新,创建知识论的唯物史观。知识经济时代实质上是对大工业时代的继续进一步发展,大工业时代为知识经济的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并将科学技术与工业生产相结合,从而使知识成为了一种新的主导性发展力量。

知识经济时代也正是马克思所指出的人向自由全面个性发展的一个过渡阶段,因为它将人们从机器的奴役束缚中解脱出来了,增强了人的独立性和主体性。在知识经济时代下,人的再生产、知识的创新已经超过了人们对物质生产的依赖,社会的进步更加依赖知识的进步和人才的培养,这也为人们向自由、全面、个性、多样化的发展提供了可能。

2.在知识经济时代下对中国哲学的反思

中国哲学通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对于哲学研究范式和价值取向方面并没有取得什么进步。主要是在发展观念、主题意识、实践的理性方面取得了进步,对精神文化的复兴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如果想要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在知识经济时代下,就必须顺应新的变化,重新思考哲学的本性,创新哲学的价值取向和研究范式。

哲学不应该只是知识的体系,对哲学正确的理解应该是把哲学理解为一个动态的思考过程。哲学的真正任务应该是对现状的批判和反思,为新观念的变革提供批判基础,从而推动社会经济和人的新发展。近代以来科学技术的巨大发展使得科学门类都倾向于经验科学,这也使得学科分化更严重,要想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哲学必须做好将自然科学和人文精神文化的融合,必须突破哲学知识论的观点。

哲学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更应该关注人类的现实世界,哲学在理解问题上应该以更加符合人性的方式理解,承认人的相对性和主体性。这就需要改变一下传统的物质和精神二元论的思考方式,更加注重实践的思维方式,从多维度思考从而揭示人的全面性和多样性。我们要对历史和生活进行哲学批判,为新时代的发展提供新的理念和价值支撑。

任何一种哲学理论的产生都不可能脱离它的时代,都是对时代课题的一种直接或间接的理论解答。[2]哲学要融入这个新的知识经济时代,确立哲学存在的合理性,就必须与大众文化向结合,主流文化和精英文化已经不能完全代替这个时代的主题。哲学的思考须与大众文化相结合,在现实生活世界中去找寻新的启蒙,提高主体的自我启蒙。

哲学要想改变现今受到的这种冷遇状态,使哲学更具有生命力,就得让哲学回归到生存本体论上来。把握事物的根本,深化哲学的价值研究。

3.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新理解

当前哲学理论中有一种错误的观念,很多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知识论、本体论和世界观是不对的。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当前的哲学正处于一种分化和转型状态中,而很多人没有分清哲学的分化和转型。中国哲学在转型过程中只是对哲学对象进行了转型,并非是哲学状态的转型,这是一种哲学的分化过程,正是在这一分化过程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凸现了本体论存在的必要性。

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仅仅是主体性的哲学,也是实践性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对实体性哲学范式和主体性哲学范式的超越,它克服了主体性理论哲学在近代所陷入的困境。中国哲学要想克服这种困境,就得将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与西方哲学进行比较性融合研究,走出一条独特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路。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不断发展的哲学,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哲学,它有着强大的自我批判和修复能力,它的本质精神就是批判否定和实事求是。在知识经济时代,要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必须充分发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精神和实事求是的精神。以与时俱进的精神状态,用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指导新的实践,不断根据实践的发展和时代的要求更新其内容改变其形式,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进程。[3] [科]

【参考文献】

[1]叶险明.科学地规范“知识经济”范畴[J].哲学研究,1999(02).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9

关键词:主体性;生态文明;理论指导

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没有明确提出生态哲学这一概念,但是他们的生态学哲学理念已经产生。资本主义大工业所带来的社会矛盾、阶级矛盾急剧加深;工业发展使人们对土地疯狂掠夺,对森林植被无限破坏,使马克思和恩格斯预见到生态问题对人类产生的严重影响,预示生态哲学的发展。生态学是探讨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的学术。这些关系都是阐明人与自然之间如何相处的哲学关系,生态学必然会发展到生态哲学。生态哲学是从生态学发展而来,主要是研究生态问题的哲学理论。生态哲学从人与自然关系出发,着重研究人类社会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和谐统一,探讨人、社会、技术、工具与自然之间的辩证关系。人与自然关系是否和谐统一是人类在社会实践中不断改变世界、认识世界是否成功的关键。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建设生态文明社会,就要坚持正确的理论指导。马克思生态哲学以人为主体,从人的角度出发以整个物质世界为研究对象,阐明了生态哲学是按照什么样的自然规律运行,揭示了自然和谐发展的重要性。如今,社会发展迅速,生态破坏严重,马克思生态哲学对社会发展具有理论指导作用。

一、马克思生态哲学内容概述

1.人是第一主体

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观里与我国传统的“天人合一”的思想相一致。马克思生态哲学观中人来自于自然,创造出社会,最终人与自然、社会之间是和谐统一才会保持整个生态系统正常运行。人与自然、社会是整体与部分、系统与元素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就是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最高目标,也是实现人类自身的价值目标。马克思与通过人的主体性很好地与我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相吻合,被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所接纳。马克思生态哲学“以人为本”,人是第一主体。从人主体利益出发来阐述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以人为本”是把人视为改造世界的主体,从人的角度来看自然界。人的利益最终实现,就要处理好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实现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马克思曾说:“旧唯物主义的立足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足点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1]。以人为主体,就是从人主体利益出发,来协调人、社会、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维护整体利益,不能因私而忘公,要保护生态环境,使自然界与社会都得到持续发展。资本主义社会物质大生产,物质欲望大于一切,对自然界无止境地掠夺,造成水土流失、草地退化、荒漠扩张,严重的自私自利行为给整个自然界带来了巨大伤害。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把双刃剑,它推动人类文明向前发展,但又携带着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挑战自然界生态承载能力。于是,我们不能一味地坚持经济飞速发展,要从人类社会长久发展出发,寻找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

2.科学性是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的主要特点

马克思关于生态危机的描述为“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即使如此,马克思也不是对科学、经济和思维意识形态等社会存在的因素做简单直列式评述,而是运用经得起考验的理论来帮助人们实现对哲学的掌握,要遵循基本理论规律,按照特定的原则如:抽象到具体、个别到一般等原则进行实践。马克思运用这些原则本质地揭露资本主义利润为上的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之间的尖锐矛盾冲突,揭示生态破坏带来的宏观与微观的后果。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是一门科学,具有浓厚的科学性。第一,马克思生态哲学从自然科学理论出发,以自然生态规律为基础,发展生态哲学。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坚持物质第一性,从唯物主义思想出发,物质决定意识,人只要遵守自然运行规律就可以创造物质,按照自然规律开展实践活动,就可以可持续地从自然界获得物质生产资料。不然就会造成生态资源枯竭,受到自然界的恶性反馈。第三,马克思生态哲学找到了引发生态环境问题的原因所在,也找到了改善生态的方法。马克思以及恩格斯都认为,资本主义掠夺式的生产是造成生态破坏最主要的原因,旧生产方式已经不适应社会发展,只会给社会发展带来阻碍,寻找新生产发展方式迫在眉睫。只有找到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产方式,才能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如今,建立生态文明社会是解决生态问题的最佳途经。第四,马克思生态哲学是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有机统一。生态哲学辩证法就是物质世界与主观世界的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也是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基本理论基础。

3.实践性的特征

马克思的“批判的和革命的”思想精神透露着实践观点,与实践观点存在严密的逻辑性。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批判和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直观感性批判做了深刻的批判。马克思认为世界存在的万物都要通过实践去了解掌握,物质生产实践以及其他的社会关系实践才能顺利地开展。实践主体性是为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基本特性。第一,马克思从实践与认识之间的关系出发来研究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旧生态哲学无视实践,忽视人是实践主体性,因而不能正确阐述人与自然界的关系。马克思生态哲学把实践当作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活动,人通过实践来掌握世界运行的一般规律,总结经验得出结论从而更好地指导实践。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认为实践是解决生态问题的根本方法,人通过实践作用于自然界,使自然界产生相应效应。实践是人与自然界互相联系的媒介。实践是人作用于自然界的方式,实践产生生态问题,人也要通过实践来解决生态问题,维护生态平衡,促进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总的来说,马克思生态哲学就是以人为根本、以实践为基础、以促进人与自然界和谐发展为目的的哲学理论[2]。体现了辩证法与方法论的有机统一,体现了理论性与实践性的有机统一。

二、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意义

1.马克思生态哲学有助于我国人民发展理念的转变

马克思生态哲学特点很好地转变了我国人民对生产、生活的发展理念,深刻改变了我国人民处理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旧思维。从传统发展来看生态危机的产生都是人们思想认识上的错误造成的,传统理念的转变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关键。我们要摒弃传统中不良的思想,要将物质生产与环境和谐放在一个整体中考虑,放在一个有机系统中进行分析研究。树立新的经济发展理念,促进我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发展,达到不以损坏未来为代价的可持续发展。实践需要理论指导,在正确理论指导下,实践才会按照正确的方向发展。马克思生态哲学就为我们指明了道路。第一,掌握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坚持以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指导。熟悉马克思生态哲学,就掌握了以人为主体思想理论,排除了以物为本的错误思想,建立了正确价值观。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指导。马克思生态哲学为人的实践活动提供正确的理论指导。生态学是马克思生态哲学科学基础,从生态学出发把握马克思生态哲学更好地指导我们建立生态文明社会。第三,坚持马克思生态哲学观,树立正确的价值观。马克思生态哲学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只要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建立生态文明社会。人的实践促进了自然发展,就是掌握了正确科学理论;相反阻碍了自然发展,就是被错误的理论所误导。掌握马克思生态哲学,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所以,马克思生态哲学促进生态世界、主观世界、客观世界相互和谐统一的基础,学习和研究马克思生态哲学,有助于实现真、善、美的有机统一[3]。

2.马克思生态哲学提供了建设生态文明社会的方法

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统一,批判人与自然界对立起来的观点。他们指出环境创造并影响着人,人也通过实践活动来反作用地改造环境,人在适合于人本性的条件下合理调节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必须以马克思生态哲学为理论指导[4]。第一,马克思生态哲学是实践哲学理论发展的基础。要掌握以人为本的科学理论,就要理解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马克思生态哲学主体思想就是以人为本,维护主体利益解决生态问题,促进整体利益的发展。掌握好马克思生态哲学为更好地发展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打下基础,促进社会主义社会可持续发展。马克思生态哲学体现了人与自然界辩证统一的关系,它要求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掌握好全体利益,也为后代子孙利益考虑,维护生态文明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第二,马克思生态哲学要求我们掌握自然基本规律,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生产实践活动越多对自然界认识就越丰富,掌握自然规律的能力越大就更容易创造多样性的生产活动。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也要关注生态文明的建设。马克思生态哲学是辩证的自然观,需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问题,通过正确的理论指导实践,达到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社会与自然和谐统一发展,完成生态文明社会的建设,促进社会可持续向前发展,马克思生态哲学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3.生态哲学为构建和谐社会提供了理论指导

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思想,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为我国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奠定了深厚的理论基础。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经济处于严重落后状态加上传统的经济发展思想,我国较长的一段时间采用了粗放型的经济发展模式。在追求经济利益的同时忽略了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协同发展,为未来经济的发展带来极大的隐患,激起了人与自然之间的深刻矛盾。因此,我们要立足国情从我国的基本情况出发,结合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正确的生态理论引导下做到经济效益最大化,处理好人与自然生态之间的关系。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导,指明了前进方向,也提高了广大社会主义建设者的勇气。以现在为代表的科学社会主义发展观就是结合马克思生态哲学,把政治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很好地融合起来,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是指导我国进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的最全面的生态理论。当今,经济得到了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快的发展,经济全球化使人类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生态恶化问题,为了改善生态,人要掌握生态哲学理论,坚持正确理论指导,按照正确方法从事实践,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马克思生态哲学理论是与时俱进的科学理论,为解决生态问题提供了很好的指导。

参考文献:

[1]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关春玲.生态哲学的重生:论马克思实践观的生态哲学意义[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

[3]王仕国.论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的理论视野与历史使命[J].求实,2010(11).

经济学哲学论文篇10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战略思想;政治哲学;经济哲学

中图分类号:B27;D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194(2009)06―0184―05

同志在十七大报告中指出,科学发展观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坚持和贯彻的重大战略思想。笔者认为,如果用实践唯物主义的“人化自然”的世界全体与战略的视角来理解同志的论述,就可以帮助我们深入理解与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如果我们从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哲学视域看中国共产党的战略思想,就不仅可以清晰地认识到从“政治哲学”向经济哲学的嬗变轨迹及价值,更可以深刻地把握科学发展观这一战略思想体现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哲学价值。

一、马克思主义战略思想的历史演变

战略概念产生于军事领域,如今已经广泛运用于社会生活各个领域。

笔者认为,战略主要存在于世俗化的人们的活动域界或实践中,即马克思所说的“客观”或实践领域。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人化自然”理论,为确立客观性指向实践视域奠定了无可争辩的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也有这样的观点。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的活动是有范围的,人们的交往只能在活动范围内形成,所谓“自然界”必须转化、外化为可以感知的环境存在才有实际意义,思想也只能在这些被抽象出来的“现实”、“历史条件”中存在,才有意义。马克思、恩格斯还把共产主义与世界普遍交往相联系,这实际上是一种实践的战略视野、战略思维。

列宁在指导十月革命的实践中,提出了将俄国革命实践中遇到的实践问题同世界革命的全局联系起来。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指出,战略就是研究全局问题。列宁在“哲学笔记”中提出了从个别到一般的认识逻辑,提出了俄国特殊国情与世界一般或全局的关系,创立了战略思维理论。在《论欧洲联邦口号》中,列宁站在帝国主义时代战略全局的高度,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关于社会主义需要几个文明国家工人阶级同时行动的理论,提出了社会主义革命“一国胜利”的理论。

列宁在指导十月革命的实践中,同样是立足战略层面的。他在“四月提纲”的重要文献《远方来信》中,把帝国主义战争称之为革命的“万能的‘导演”。列宁在《论策略书》中认为,马克思主义策略应建立在对这种战争现实的认识上面;后来,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中,又指出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十月革命必然性、合法性的客观依据。

由上可见,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是在实践的战略平台上进行的。此后,从到邓小平的理论创新,同样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对这种实践的战略层次的“路径依赖”。

在中国革命的实践中,首先弘扬了列宁指导实践立足于战略思想层次的传统,这是能够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原因。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将中国社会矛盾及结构与世界矛盾联系起来分析,这就是立足世界全局看中国。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从世界矛盾与中国矛盾格局的战略高度,分析了井冈山道路的正确性。后来,《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新民主主义论》等论著,都反映了指导实践的战略立足点与战略思维,正基于此,思想才能在实践中不断完善与发展。

邓小平创立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其立足点仍然是发展的战略全局。邓小平及时洞察了世界时代从战争与革命向和平发展的时代变迁,揭示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环境条件,他还站在中国现代化发展过程与逻辑全局,提出了“三步走”战略思想。“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理论,科学发展观,无不是对中国与发展全局即战略的新认识的产物。

区别实践的全局层次,不仅是理论创新的立足点,同时也是理论发挥实践指导性的主要“域界”。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成果的指导性,主要体现在为实践中战略层次的问题提供解决问题的思想或思维方式。所以,所谓“理论联系实际”,这个“实际”主要是指战略性问题,对一些具体问题的解决理论不能越俎代庖,要依靠操作性的“工具”或技术去解决。从这个角度看,理论是有用的,但也不是万能的。

二、在战略思维平台上可以兼容马克思主义不同时代的哲学形态

如果把整个哲学的基础与视野置于实践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基础上,那么,实践不仅存在横向的战略、战役、战斗的层次划分,也存在纵向的因实践问题变化的时代性的区别。变化了的时代的实践问题仍然聚焦于战略平台,对变化了的时代的实践问题的认识与解决仍然取决于是否能从战略上认识与解决。

从战略上提出认识与解决时代的实践问题办法或“线索”是与哲学形态的嬗变相联系的。马克思主义在指导实践中存在夺取政权、变革旧的基本制度与实现现代化及其共同富裕的不同时代,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也应该存在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向经济哲学的嬗变。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国的革命与建设的不同时期,既存在学术形态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与经济哲学形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也存在思想与邓小平理论这样的实践一行动哲学。可以说,思想与邓小平理论这样的实践一行动哲学,比“教科书哲学”更能反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真面貌及其在实践中生成和与时俱进的态势。

的革命哲学思想不仅反映在《实践论》、《矛盾论》中,更主要体现在中国革命的主要形式军事斗争中。只有认真研究军事思想,才能真正理解“两论”。如果再联系“新民主主义论”则更可以看到,的哲学智慧,不仅具体化为“人民战争”的战略战术,也反映为关于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在中国实现条件与进程的战略智慧。

建国后,对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战略构想框架总体是正确的,具体体现为关于“四个现代化”的目标确定,“人民内部矛盾”理论,以及维护民族独立同时又利用国际环境举措等。建国后的失误仍是战略性的,关键是指导思想的“理论硬核”未能从阶级斗争转化为解放与发展生产力。因此,从哲学形态上看,的哲学成就的类型仍属于以阶级斗争理论硬核为基础的政治哲学。

邓小平不仅在实践上推动实现了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向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时代转变,而且还围绕共产党执政后“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的时代新问题,形成了邓小平理论。邓小平虽然未专门写下哲学专著,但根据库恩的“范式转换”理论 标准,有理论硬核就有一个理论(今天经济学界凭一个理论硬核建构起一个理论、获诺贝尔奖的人比比皆是)。用这种标准看问题,邓小平的哲学思想就是以“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为理论硬核的经济哲学。

正因为邓小平的哲学思想就是以“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为理论硬核的经济哲学,所以,邓小平才能从战略层面解决了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四个方面的重大问题:其一,现代化与社会主义的关系问题。“”将它们对立起来,炮制了“卫星上天,红旗落地”的谬论。邓小平坚决将社会主义命运与现代化联系在一起,提出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著名论述。其二,现代化与市场经济的关系问题。党内一些“左”的思想严重的人,把市场经济当作资本主义的专利,认为社会主义只能搞计划经济。邓小平提出了“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的著名观点。其三,现代化与共同富裕的关系问题。世界现代化始于欧洲并且以资本主义制度为基础,这个过程呈发展与两极分化的悖论态势。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现代化应该而且能够将发展与共同富裕统一起来。其四,现代化的成功不仅表现为微观经济的高效率,也表现为战略部骤正确与战略布局的协调。邓小平提出了著名的“三步走”、若干“两手都要硬”的观点。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继承了邓小平的经济哲学范式,从战略层面进一步解决了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全球化条件下现代化建设在战略层面上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在战略思维平台上既可以兼容的以阶级斗争理论硬核为基础的政治哲学,也可以兼容邓小平以“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为理论硬核的经济哲学。

三、“时代变局”催生马克思主义哲学从“政治哲学”向经济哲学的嬗变

所谓“政治哲学”形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这是针对“教科书哲学”实践指向与理论精髓的一种学术观点。这种观点认为,不管“教科书哲学”怎样宣称自己的理论概括力在空间上囊括了整个宇宙世界,在时间上是永远不需要作理论框架与理论硬核修正的永恒世界观与方法论哲学形态,但是,它的理论精髓实际上只能从世界一般的对立到新的统一的否定性即革命性视野、为作为革命党的共产党以旧的社会基本制度的实践提供哲学“合法性”。“教科书哲学”在社会视域中通过逻辑排除法在多因素的社会存在中析出社会基本矛盾、并把它定格为阶级斗争的直接动力的理论硬核,为共产党群众运动急风暴雨式的阶级斗争实践提供了哲学武器。把这种哲学的实践指向与理论精髓加以哲学概括的代表人物是列宁。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是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一文中,用“归结于”的逻辑方法,阐述了作为革命党人的实践视域应该聚焦于以生产力为基础的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列宁在《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中,讲哲学唯物主义时并没有讲阶级斗争,只是在阐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内容时讲到了阶级关系。此后,列宁在《卡尔,马克思》一文中把“阶级斗争”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内容单列了出来。再后来,更是明确提出凡是用阶级斗争观点看待历史的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否则就是历史唯心主义的观点。

列宁在十月革命后以从“战时共产主义”向“新经济政策”转变为标识,其实践指向与理论精髓与布尔什维克没有执政以前相比却发生了根本改变。以1921年4月《论粮食税》为标志,俄国布尔什维克在执政后的,实践聚焦在发展生产力、创造比资本主义更高的劳动生产率,解决这个问题要在计划经济体制与市场经济之间进行选择。从1917年至1921年的所谓“战时共产主义”,就是计划到“每一块面包,每一磅牛奶”的计划经济。其结果是饥饿与短缺像阴霾一样挥之不去,粮食产量还不及沙皇时代。所谓“新经济政策”,实质是构建以多种所有制并存为基础的市场经济的发展体制。其结果是经济困难局面迅速改观,列宁1924年逝世时,俄国社会主义经济已呈健康发展态势。

为什么在十月革命前主张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指向是变革社会基本制度与强调阶级斗争理论,而在提出“新经济政策”时却主张选择市场经济体制而洋溢出经济哲学的智慧?对此列宁在《论马克思主义历史发展中的几个问题》中讲得非常清楚。列宁说,历史会发生转变的,历史的转变会导致历史任务的转变,为了解决变化了的历史即时代的新任务,应该把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不同方面分别提到首要地位。

列宁在共产党执政后,为解决发展生产力进行的以构建发展体制为主要内容的哲学智慧,就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哲学的第一次式样化。因为,虽然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创立了经济哲学研究范式,但是,随着时代的实践问题变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式样创新却是始于列宁。

遗憾的是,因过早逝世列宁“新经济政策”的实践历史不长且经济哲学理论成果尚未自觉概括。其后,斯大林担任苏联党和国家最高领导后认为“新经济政策”是克服经济困难的“权宜之计”,从而停止实施“新经济政策”,回到高度集权的“政府命令”模式的计划经济体制。直到苏联解体,这个高度集权的“政府命令”模式的计划经济体制也未从根本上改革,这也是导致苏联迅速解体的重要原因。

苏联共产党执政70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共产党执政后关键是要实现哲学思维从变革旧的社会基本制度转向发展生产力,与之相联系的是也要实现哲学形态从政治哲学嬗变为经济哲学。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中,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解决了中国革命的力量、性质、道路等重大实践问题,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形成了思想理论成果。同样,建国后也始终想把中国经济搞上去,但是,因未能实现实践指导的理论硬核从阶级斗争为纲向解放与发展生产力转变、未能实现从苏联舶来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再加上“”错误,逝世时中国经济濒于崩溃边缘。为什么未能实现共产党执政后理论与实践的创新?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未能像领导革命那样,全面站在世界、国家的战略高度,不因社会突发事变干扰去审视时代与任务变迁,从而适时创新理论与实践。

把实践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向解放与发展生产力转变、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从而推动了哲学思维方式与理论式样从政治哲学向经济哲学转变的是邓小平。在实现这种转变的过程中,邓小平借助了战略思维方式与平台。他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改革开放方针等,不仅审视了国际战略格局从战争与革命向和平与发展的这一时代变迁,同时他的经济建设的理论视野也是具有战略全局和战略高度的。邓小平说过,经济上他是“外行”,也讲了一些“从政治角度讲的话”。在中国,“政治角度”就是全局、就是战略。

四、作为战略思想的科学发展观凸现马克思主义经济哲学价值

科学发展观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战略思 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中心又是经济建设、现代化或发展。可以这样理解:科学发展观为中国特色的现代化、经济建设或发展问题的认识与解决从战略上提供了指导思想。因为,中国特色的现代化、经济建设或发展问题是以市场经济体制、民主法制环境驱动下的世界现代化的中国化。所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遇到的问题是世界现代化的普遍性问题的中国化,科学发展观从四个方面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理论概括并从战略上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把马克思主义经济哲学价值给予了充分体现。

首先,科学发展观把继续并且日益科学化的发展作为解决过去或现实发展中问题的办法,这是从战略思想上解决发展中的问题的创新。同志在十七大报告中说,必须坚持把发展作为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发展,对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决定意义。同志在阐述科学发展观的内容时,以发展为逻辑起点,理论与实践创新意蕴是十分明显的。在以剥削制度为基础的时代,发展中的问题难以在既有的基本制度框架内解决,其后果是经济社会问题累积为社会政治问题,通过激烈的阶级冲突乃至战争,以巨大代价摧毁现行社会基本制度。简单说来,剥削制度下的发展问题不能通过继续发展来解决,只能通过革命来解决。我们搞的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与现代化,改革开放30年也的确积累了各种不可避免或可以避免却未能避免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都只能通过进一步发展、更加科学地发展来解决。所以,任何企图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的发展问题通过“上纲上线”政治化、意识形态化,并且借口问题企图开改革开放的历史倒车的言行都是行不通的。

其次,科学发展观从战略思想的高度对发展与人的悖论性实践格局进行拨乱反正。市场经济驱动下的现代化,在一定条件下,存在着“人对物的依赖”或“强资本、弱劳动”的实践格局。世界以资本主义基本制度为基础的现代化过程更强化了这种特殊条件、特定阶段的实践格局。马克思主义对发展与人的悖论进行了批判。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用“异化”的哲学武器对被资本主义基本制度强化了的“人对物的依赖”或“强资本、弱劳动”的实践格局进行了批判;此后,马克思在《1857年至1858年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资本论》中从资本主义基本制度视角揭示了发展与人的悖论存在的条件,提出了用革命手段变革社会基本制度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战略思路。中国在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上搞市场经济,进行发展,但是,“人对物的依赖”或“强资本、弱劳动”的实践格局在一定程度仍然存在,比如,污染环境式的发展、恶意拖欠工资、违背《劳动法》的各种现象。原因在于市场经济驱动下的现代化在一定条件下,存在着“人对物的依赖”或“强资本、弱劳动”的实践格局是难以避免的。我们的优势不在于能够做到在中国是在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上搞经济建设、现代化或发展,可以不出现“人对物的依赖”或“强资本、弱劳动”的实践格局,而是在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基础上不强化这种实践格局,为改变它创造条件。科学发展观提出的“以人为本”的发展价值观、也即是关于发展世界观的主要内容,就是自觉狙击、并改变这种“人对物的依赖”或“强资本、弱劳动”实践格局的战略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