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尽杀绝十篇

时间:2023-03-29 08:00:59

斩尽杀绝篇1

这个肝癌患者命不该绝

我同事有个同学才52岁,得了肝癌,发现时已是晚期,而且癌肿长在肝门附近,没法做手术。在医院做了一次插管介入治疗,化疗后情况很不好,转氨酶升到了1000多,现在出院在家疗养,问我能不能治。我说按我的理论治疗癌症,就是补气血和通经络,是中医理论中的“扶正”,对任何病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副作用,可以试试。

见到这个病人时,他正躺在床上,说话声音很弱,脸色灰暗发黑,说是做化疗已经一个星期了,浑身没劲,而且治疗后一直没有大便。我问他的病史后得知他在30多岁时曾得过乙肝,当时应酬多,经常喝酒,到40多岁就已发展到肝硬化了,但没有腹水,有时会吃些中药调理一下,根本就没有重视,没想到最近一次体检竟查出肝癌晚期。他的病史恰好印证了“肝癌三部曲”这个说法。我又看了他的手相,发现肾虚很严重,他说好几年来晚上的夜尿一直很多,有五六次,可白天的尿却很少,腿及脚踝上的浮肿也有好几年了。

在接下来的治疗中,我用当归、黄芪注射液在他腿、脚、手臂上的十几个穴位进行了注射。腿上注射的穴位有:足三里、阳陵泉、昆仑、血海、阴陵泉、三阴变,太溪。脚底注射的穴位有:肾脏,膀胱、胃、小肠、肝脾、心的反射区,手臂上注射的穴位有:内关、一曲池,支沟。葡萄糖水、当归/黄芪的具体药液配比为1:1:1。腿上和手臂上的每个穴位注射1毫升,足底的每个反射区注射0.5毫升。因为是在经络上直接注射,补气血的效果来得很快。然后在他背后的肝俞穴上点刺放血,起到排毒疏通肝气的作用。最后运用脚底按摩的手法给他做双足全面按摩,起到疏通及调理全身的作用。

做过治疗后,我让他当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多睡觉,同时让他吃我自制的固元膏,并嘱咐他的家人上街去买泥鳅,每天一条,去掉头及内脏,一定要冲洗干净后剁碎生吃。肝有问题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肝火大,内热重,所以肝不好的病人,补不得,而吃了生泥鳅后,去肝火的作用非常明显,再吃滋补品时就不会上火了。又嘱咐他们去买黄鳝回来红烧了吃,每天一顿,补血补肾,并用黑米和血糯米一起煮烂了吃,也起到补血补肾的作用。

第三天来到他家时,他的气色好多了,能吃稀饭、面条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脸上的灰暗也开始褪去。

我还是按照上次的方法在他四肢的十几个穴位上注射了当归、黄芪,并在他的背部用走罐的方法疏通督脉和膀胱经,最后对两只脚进行全足按摩。等到第五天来到他家时,见他脸上的气色很好,声音洪亮。已经可以下楼散步了,大便一天一次,夜尿是1~2次,腿也明显地消肿了,饭量也接近以前的水平了。

可当我第四次来到他家,却发现他的气色不如上次,详细问后才知,这两天他正在吃某大医院的肝病,肿瘤专家开的中药。我看了药方,多以清肝排毒的药为主,当时我不好说什么。当我第五次来到他家时,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以前的灰暗了。治疗完后我就跟他说,你吃的中药与我治疗方法的作用是相反的,你现在虽然病在肝上,但病根是在肾上,你的肾脏已非常虚弱了,从夜尿多以及双腿、脚有浮肿就能看出。在中医的五行理论中肾脏属水,肝脏属木,水生木,肾是肝脏的母亲,只有肾脏的水源源不断供给肝脏,肝脏才能生长,才能有功能,传统的治疗肝脏疾病多以清肝、疏肝为主,采用的都是泻法,而具有清热泻火作用的药物进入体后泻的不只是肝火,同时也泻了肾火,而对于肾脏来说永远只能是补和加固,只有肾火足,也就是肾阳足,我们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才能得到温煦,才能遍体舒适,血脉通畅。肾藏精,宜藏而不宜泄,也就是肾要补而不宜泄。肾脏喜温而怕冷,所有对身体有滋补作用的食物大多都是温热性质的。肾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老病死,所以在治疗任何疾病时,都不能在损伤肾脏的前提下治疗。当你伤了肾脏后,肝脏就缺少了大后方的支持,只有孤军奋战,久而久之,只有死路一条。

每个人都有选择医生看病的自由,但有没有疗效,一定要看自己身体的反应,如果经过一段时间治疗,身体开始好转,说明治疗是对症了,就应该坚持治下去:再有名的专家,你吃了他的药后,身体明显不适,就应该停止服用。

这个病人对我说,你给我治疗后身体确实明显好转了,但你的治疗只是增强身体的抵抗力,而不是治疗癌症。癌症到底是怎么回事,世界上所有的医学家都没搞清楚,你这简单的方法就能治疗癌症?我可不信。开这副药的专家是省里最有名的治癌专家,这可是托了关系才请到的。

就这样,他相信专家的药方,一定要吃上一段时间再说。

我想,虽然我研究了几十年的中医,但却没有任何耀眼的头衔,他当然有理由不信服我。回到家后,我给同事打了电话,把实情告诉了她,我说我已发现我的“扶正”疗法根本敌不过那副中药泻下的作用,想暂时停一个星期,等他感受到这副药的副作用并且停药后,我再帮他去调理。谁知才过了5天,同事就打来电话,说她同学昨晚突然腹部疼痛难忍,解出的小便是咖啡色的,当晚就住院了。

我当即去医院看他,他已全身浮肿,尿量明显减少,只靠利尿剂维持着尿量,而且胃口全无,全天都在输营养液。我对他说,你什么时候需要我的治疗就通知我,我再帮你治。可是,我一直没等到他的通知,一个多月后,传来他去世的消息。

我第一次的治癌经历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是患者的治病观念还停留在传统的对癌症的错误认识上。其实,现在国际医学界也已经公认癌症主要是由于生活方式不正确造成的,而不是因为外在细菌或病毒的侵犯,它的本质只是身体的一种失调与失衡,就如同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等慢性病一样,西医方面的任何治疗都是控制症状,都只是把病压在体内,都没有把病根彻底拔掉。其实,患者只要掌握治疗方法,从根本入手,全面调理身体,并注意自我情绪的调整,即使得了癌症,也能带病生存,带病长寿。

癌症就是慢性病的一种

癌症表面上来势凶猛,但仔细分析一下,却与其它慢性病没什么太大区别。就如肝癌多数是从肝炎、肝硬化一步步发展起来的一样,胃癌是由胃炎,慢性胃炎走过来的,妇科癌症则是女性生殖系统的反复感染再到良性肿瘤,直至恶性肿瘤的。所以,当我们面对癌症时,急于一下子祛除癌症是不现实的。

在发现癌症时,第一步应该做的是赶紧踩刹车,将生活中那些不良的生活习惯全部纠正,再根据你所患病的具体脏器的喜好进行调理。比如肝脏是属木的,就如树木一样,不但需要充足的水分和营养,同时还需要在自然生长的状态中舒畅通达。

斩尽杀绝篇2

1、他端起茶盏,雍容的拂了拂茶沫,慢条斯礼的道:“朕倒是想忘了,免得时刻记着皇叔还留了个后患在人世,提醒朕要斩草除根!”

2、如此痛快淋漓地斩草除根之际,偶尔也会动了恻隐之心。

3、留下就是他的大患,朝廷之中倾向他的人太多,势必要铲除了,而且要斩草除根,连带着他周围的那些杂草一并拔出。

4、斩草除根比喻除去祸根,以免后患。

5、斩草除根出自《左传·隐公六年》:“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蕰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北齐·魏收《为侯景叛移梁朝文》:“若抽薪止沸,剪草除根。”

6、我知道妈是要把我的男人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7、不是有句俗话叫斩草除根吗?这红衣的根就是被人拉入邪教并且学习教义之人,被唤作什么阿里曼狂热者……嗯!是阿里曼狂热者!

8、须知,养虎为患,今日,便让我们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9、斩草除根,萌芽不发;斩草若不除根,春至萌芽再发。

10、而他顾北辰的行事风格,就是手起刀落斩草除根。()干净利落的叫人害怕。

11、权力者为了达到对权力的绝对占有,为了横向的无限扩张和纵向的无限延长,无论在攫取新的权力的过程中,还是在保持已经到手的权力的时候,都会变得异乎寻常的敏感、多疑、猜忌、残忍,只要能够制服对手,能够斩草除根,就不择手段,就不讲情义和道德,就“己所不欲,要施于人”。

13、唐伯勋,我冷漠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会送你们一家去西天团聚的。

14、斩草除根的反义词有放虎归山、养痈贻患。

15、连续将四人击杀,斩草除根!这种事情若放在一个月前,慕寒简直不敢想象,在地球上时,他别说杀人了,连鸡都没有杀过。

16、斩草除根的近义词有剪草除根、削株掘根。

17、我只知道,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要斩草除根,我绝不会为白家留下一点一滴的隐患。

斩尽杀绝篇3

内位、外位

《六德》有六德、六位、六职之名,其排列顺序分别为:

六德: 圣

(父德) (夫德) (子德) (君德) (臣德) (妇德)

六位: 夫

六职:率人者

从人者

使人者

事人者

教人者

学者

(夫)

(妇)

(君) (臣)

(父) (子)

三者之顺序各异,内中有无深意,不可不加探究。六职之顺序为夫妇、君臣、父子,以君臣置于夫妇与父子之间,原因何在,尚不得而知。六位之顺序为夫妇、父子、君臣,三者有相生关系,有文献为证,下文将有讨论,此处从略。六德之顺序最为特殊,作父、夫、子、君、臣、妇,此种排列顺序不见于传世文献,是事出偶然,或是别有寓意,耐人寻味。

《六德》又云“内立父、子、夫也,外立君、臣、妇也”,句中“立”字不可解,文献虽有立君、立嗣子之事,而绝无立父、立夫、立臣、立妇之事。王治平先生以“立”为“位”字,至确。简文此处“立”字与“六位”之“位”字全同,均作“立”,故当依王说均定为“位”字,简文当读作“内位父、子、夫也,外位君、臣、妇也”。如此,则文意犁然贯通,涣然冰释。所谓“六位”,乃“内三位”与“外三位”之合称。内三位为父、子、夫,外三位为君、臣、妇。简文“六位”之顺序乃由此而得。

古代宗法有宗亲、外亲之别。宗亲即父党,或称父族,为本宗亲属,立宗皆从男系,以入承宗庙者昭穆者为正体。故丧服制度以父、子(嫡长)、夫为宗亲之“至尊”,丧服最重,父为子(嫡长)、子为父,均服斩衰三年。夫妇虽异姓,而夫为妇之至尊,故以父服服之。

外亲即母党,或称母族,指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亲属,特指母亲宗族成员,其于丧服中之地位均低于宗亲。君臣既非宗亲,亦非外亲,然彼此有义,故丧服中之义服即为之而设。由此而知,妇与君臣均属外位。

疏斩布实丈

《六德》云:

疏斩布实丈,为父也,为君亦然。

裘锡圭先生云:“‘布实丈’当读为‘布绖、丈’。‘实’、‘绖’古音相近。《礼记·檀弓》:‘绖也者,实也。’据《仪礼·丧服》,服父及君之丧,‘斩衰裳,苴绖,杖……’,简文作‘布绖’,与《丧服》不同。”裘先生释“实”为“绖”、“丈”为“杖”,至确。但以布、绖连读,又以布绖与文献之苴绖不同,则似有可商之处。

先秦文献于五等丧服之表述,似不甚严密,如《丧服》斩衰服作“斩衰裳,苴绖,杖……”,齐衰服作“疏衰裳,齐,牡麻绖……”,“斩衰裳”与“疏衰裳,齐”在文字上并不对称,江筠以为“疏”与“斩”对,胡培翚《仪礼正义》(卷二十一)已斥其非。胡培翚云:“‘斩’与‘齐’对,不与‘疏’对,以斩亦用麤布也,《左传》言‘晏子麤斩衰’可证矣。”胡氏所说甚是。“疏”即“麤”,《丧服》经文略去“斩衰裳”前的“疏”字,当属互文见意,斩衰重于齐衰,齐衰用麤布,则斩衰必用麤布可知。类似之文例,《仪礼》在在多有。胡氏所举晏子事,见于《左传》襄公十七年,其文作“麤斩衰”,与《丧服》经文“斩衰裳”相比,多“麤”字而不及“裳”,然无关宏旨,因丧服之制,尽人皆知,举其大要即可。

郭店简作“疏斩布实丈”,未及疏斩之“衰”与“裳”,因下文有“疏衰齐戊麻实”语,自可互文见意。简文“疏斩布”,似可逗作“疏斩布、实、丈”,“疏斩布”或系“疏布斩”之倒文,谓斩用粗布,犹言“疏衰裳齐”。上古无木棉,因而无后世之棉布,上古之“布“,概指麻布。中国之麻,雌雄异株,雌麻称“苴”,或称牝麻;雄麻称“枲”,或称牡麻。苴麻结子,外形粗恶,故用于斩衰首绖。枲麻开花而不结子,外形较苴麻略细,故用于齐衰以下首绖。《说文》:“布,枲织也。” “麻,枲也。”以枲麻训布。段玉裁于“麻”字下注云:“麻与枲互训,皆兼苴麻、牡麻言之。”可见“布”字枲、苴兼指。

裘锡圭先生将“布“字下读,作“布绖”解,于理难通。《丧服》斩衰以下之十等丧服,均为牡麻绖,无一作“布绖”者。换言之,丧服无布绖之制。此其一。《六德》此语下文尚有“疏衰齐戊麻实”一语,为昆弟之齐衰尚用“牡麻绖”,则为父之斩衰之绖,在规制上决不可能低于牡麻绖。此其二。因此,简文“布”字若不能上读。

天子诸侯及卿大夫士有地者皆得称君

《六德》屡言“君”,如:

义者,君德也。

为父绝君,不为君绝父。

文中之“君”,每每被理解为“国君”,有学者据此提出,简文“为父绝君”乃是“父子关系高于君臣关系,反对将君臣关系绝对化的思想”,其在儒学史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文之“君”能否理解为国君,可从与楚简时代大致相近之《仪礼·丧服》中寻求答案。《仪礼·丧服》云:

传曰:君,至尊也。

传曰:君谓有地者也。

郑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郑氏之意,古代递相为君臣,非必天子、诸侯方得称君,凡卿大夫有地者皆得称君。《丧服》贾疏铺陈郑说,以《周礼·载师》“家邑任稍地,小都任县地,大都任疆地”,为天子卿大夫之有地者。以鲁国季孙氏之费邑、叔孙氏之郈邑、孟孙氏之郕邑及晋国三家韩赵魏之邑,为诸侯之卿大夫有地者。以上有地者皆得称君,唯独士不可,贾氏云,“士无臣,虽有地,不得君称”。敖继公不从郑、贾之说,认为士也得称君:“诸侯及卿大夫士有臣者皆曰君”。以文献观之,士多有臣,如《士丧礼》之“主人之史”,《特牲记》之“私臣”,皆为士之家臣。敖说甚是。足见“君”为有地有臣者之统称,非特指国君。

论者每每胶执于简文“为父绝君,不为君绝父”一语,而忽略此语前尚有“疏斩布实丈,为父也,为君亦然”一语。《仪礼·丧服》于宗亲正体之外,天子、君亦为“至尊”,亦为之服丧斩衰三年之丧。简文为父与为君之丧服等级相同。若父丧与君丧同时发生,两者丧服之规格与时间相同,则服父之丧而不服君之丧,即所谓“为父绝君,不为君绝父”。简文所言,不过为古代丧服之通则,内中既无“反对将君臣关系绝对化的思想”,遑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别、亲、义之生成关系

《六德》云:

生民斯必有夫妇、父子、君臣。

男女别生言,父子亲生言,君臣义生言。

简文两言“六位”,皆以夫妇(男女)为首,父子继之,而殿以君臣。文献亦屡见以夫妇、父子、君臣为序排列之文字,如《礼记·哀公问》云“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民从之矣”,即其例。此种排列,意在说明人伦生成关系。《易·说卦》云:

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

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措。

此语由天地万物之自然生成,引申及人类社会礼仪之产生。人类生存、繁衍与发展之法则,与自然相同,故先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君臣、有君臣而后有礼仪。三组人物之生关系成亦见于《礼记·郊特牲》:

男女有別,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別无义,禽兽之道也。

上引诸语,堪为郭店简“男女别生言,父子亲生言,君臣义生言”之注脚,可知其排列自有内在之逻辑。

“男女之别”之“别”,究竟何指,学者鲜有论及。儒家以婚姻为百礼之首、王化之基,故最为慎重。《礼记·昏义》:“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孔疏:“婚姻得所,则受气纯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则父子亲,忠则朝廷正。”孙希旦《集解》:“物之苟合者,亲也不可以久,故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是“别”为谨慎之意。

鄙见以为,儒家以男女、父子、君臣为序,意在从理论上证明恩服重于义服。亲亲而有恩服,尊尊故有义服。然义由恩生,恩重于义,恩服与义服不可无微别。《丧服记》云:“衰三升、三升有半,冠六升。”斩衰之服,以为父三升为正服,为君以三升半为义服,冠布则同为六升。齐衰期也有正、有义两等,正则五升,冠八升;义则六升、冠九升。类似之例尚多,不能备举。此与简文“为父绝君,不为君绝父”一以贯之。

袒 免

《六德》云:

袒字为宗族也,为朋友亦然。……为宗族杀朋友,不为朋友杀宗族。

裘锡圭云“字”为“免”字之讹,至确。“袒免”为丧制之一,“袒”即袒去衣袖,裸露左臂。“免”则有异说,一说免读如字,意为解除吉冠;一说免读问,为宽一寸之布,从项向前交于额,再向后绕于紒,不成其为冠。《礼记·问丧》有“秃者不免”之说,秃者无发,无紒可绕,故云。《问丧》云:“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体也,故为之免以代之也。”今从后说。

袒字于礼书仅两见。《礼记·大传》云:

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

郑注:“四世共高祖,五世高祖昆弟,六世以外,亲尽无属名。”孔疏:“五世袒免,杀同姓也者,谓其承高祖之父者也,言服袒免,而无正服,减杀同姓也。”凡五服以外的远亲,无丧服之制,袒免而已,去冠括发,以“免”缠于首,为表哀思。六世则为承高祖之祖者,同姓而已,故不服袒免。又,《仪礼·丧服》云:

朋友皆在他邦,袒免,归则已。

郑注:“谓服无亲者,当为之主,每至袒是时则袒,袒则去冠,代之以免。”朋友虽无亲,有同道之恩。为朋友而袒免,是比于同宗五世之亲,是加服。

礼之要,在辩隆杀之别。“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礼记·丧服小记》)在宗亲如此,外亲及义服尤其如此。若恩服与义服相提,义服必杀于恩服。

简文“袒字为宗族也,为朋友亦然。……为宗族杀朋友,不为朋友杀宗族”之意,是为朋友之义服,可加服至于五世之宗亲。但两者仍有内外之别。内外相将时,仍以内为重,即以宗族之丧服为重,而减杀为朋友服丧之等差。

夫德和妇德

《六德》以君德、臣德、夫德、妇德、父德、子德为六德。其言夫德、妇德云:

知可为者,知不可为者;知行者,知不行者,谓之夫,以智率人多。智也者,夫

德也。

一与之齐,终身弗改之矣。是故夫死有主,终身不变,谓之妇,以信从人多也。

信也者,妇德也。

与之类似的文字,亦见于传世文献。《大戴礼记·本命》:

男者任也,子者孳也,男子者,言任天地之道,如长万物之义也。故谓之丈夫。

丈者长也,夫者扶也,言长万物也。知可为者,知不可为者;知可言者,知不可言者,

知可行者,知不可行者。是故审伦而明其别,谓之知。所以正夫德者。

女者如也,子者孳也,女子者,言如男子之教,而长其义理者也。故谓之妇人。

妇人,伏於人也。……事无独为,行无独成之道,参知而后动,可验而后言,宵夜行

烛,宫事必量,六畜蕃於宫中,谓之信也。所以正妇德也。

此云“知可为者,知不可为者;知可言者,知不可言者,知可行者,知不可行者。是故审伦而明其别,谓之知”。《六德》云:“知可为者,知不可为者;知行者,知不行者,谓之夫,以智率人多。智也者,夫德也。”如出一辙。又《礼记·郊特牲》:

夫昏礼,万世之始也。取于异姓,所以附远厚別也。币必诚,辞无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妇德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出乎大门而先,男帥女,女从男,夫妇之义由此始也。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

此处将“信”作为妇德,且要“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又以夫为“以知帥人者”,与郭店简一致。

门内之治与门外之治

《六德》云:

门内之治纫揜义,门外之治义斩纫。

“纫”字,整理者隶定为“仁”,陈伟先生隶定为“恩”。按当以陈说为是。《六德》此语之前后多有言“仁”处,字皆从身、从心,作 ,而不作“纫”。从身、从心者为楚简“仁”字之正,已无可疑。故以“纫”为“仁”,于字形未安。此其一。又,《六德》此语亦见于《礼记·丧服四制》:

丧有四制,变而从宜,取之四时也。有恩、有理、有节、有权,取之人情也。恩

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其恩厚者

其服重,故为父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断恩。资于事

父以事君,而敬同。贵贵尊尊,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

《大戴礼记·本命》有与此基本相同之内容。两书均作“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断恩”,益知简文“纫”当为“恩”字无疑。此其二。

《丧服四制》郑注:“贵贵,谓为大夫君也。尊尊,谓为天子诸侯也。”贾疏云,“门内之治恩揜义”者,以门内之亲,恩情既多,掩藏公义,言得行私恩,不行公义。若《公羊传》云:“有三年之丧,君不呼其门”是也。“门外之治义断恩”者,门外谓朝廷之间,既仕公朝,当以公义断私恩。若《曾子问》“父母之丧,既卒哭,金革之事无辟”是也。

《丧服四制》所言,为古代恩、理(义)、节、权四种处理丧服之原则。“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断恩”所言,即其中之恩、义二服关系。据贾疏,门内以恩服为重,朝廷以义服为重。《礼记·杂记》云:

大夫、士将祭于公,既视濯而父母死,则犹是与祭也。次于异宫。既祭,释服出

公门外,哭而归。

君子不夺人之丧,亦不可夺也。

如是之举,意在重丧。既与公祭,则不得以私丧遽归,必先权措之,而后奉私丧,即郑玄所云“不可以轻于己也”。门内、门外之治丧事,均以此为准则。

注释:

[1] 见徐少华:《〈六德〉思想及其源流初探》,《郭店楚简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1999,武汉;钱逊:《〈六德〉诸篇所见的儒家思想》,《中国哲学》第二十辑,1999;廖名春:《荆门郭店楚简与先秦儒学》,《中国哲学》第二十辑,1999;李存山:《读楚简〈忠信之道〉及其他》,载《郭店楚简研究》20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姜广辉:《郭店楚简与〈子思子〉》,载《郭店楚简研究》20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等。

[1] 李存山:《读楚简〈忠信之道〉及其他》,载《郭店楚简研究》20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

[1] 姜广辉:《郭店楚简与〈子思子〉》,载《郭店楚简研究》20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

斩尽杀绝篇4

暑期我阅读了《南方分级阅读》系列丛书。其中,最让我回味无穷的还是《最后一只黑足雪貂》。

这本书是一个自助探险小说。主要讲“我”因为上网拍砖误会了N国的泰瑞沙公主,正惶惶不安之际,却收到了泰瑞沙公主要“我”在假期到N国考察的邀请。可“我”遭遇了一场大暴风云,差点死于雪崩之下,而且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一只N国下令捕杀的,身上带有致命病毒的世界濒危动物——黑足雪貂。

读完这本书,我冥思了许久。它让我懂得了保护野生动物。然而,这个看似简单的道理却没有几个人做得到。就比如野生华南虎,它们硬是被我们斩尽杀绝。我从书上了解到,解放初期,野生华南虎的数量还有4000多只,经过大规模捕杀,华南虎种群遭受重创,一蹶不振。当时,政府宣布华南虎为“四害之一,除虎如剿匪,大打人民战争,还组织专门打虎队,斩尽杀绝。

美国前任总统林肯说过:我赞成动物均有其权利,如同人类均有人权一样。这才是扩充仁道之心!虽然现在人们已经开始重视动物,保护动物,但我仍要向世界呼吁:地球不是人类的私有财产,我们要珍惜生命,敬畏生命,不要让黑足雪貂和华南虎的悲剧重演!让外面一起保护动物,让大自然永远留下那一片生机!

广东省梅州市蕉岭县实验小学六年级:12363

斩尽杀绝篇5

游戏类型:横版格斗

游戏平台:Android/iOS

游戏大小:44.9MB

《时空猎人》是一款人气较高的横版格斗手游。游戏先后推出了狼人、斩魂、枪械师、异能者、猫女以及冰魄六大职业,丰富的职业玩法令新手玩家颇感迷茫,不知哪个职业适合自己。鉴于此,笔者特地请来各职业代言人,他们将自述职业特色,为朋友们解除疑惑。

PS:由于笔者“水果”手机上的《时空猎人》版本尚未有冰魄职业,所以未能请来冰魄代言人,还望大家见谅。

狼人自述 我是近身战斗的王者

我是一名狼人,擅长近身格斗,是战场上最勇猛的冲锋型战士。战斗中,我的“旋风拳”将碾碎敌人的血肉之躯;“碎岩击”可以释放出数道气浪,夹杂着锋利的岩石碎片攻击群敌。近身战斗,我狼人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与近战相比,我的远攻能力较弱,时常被技术流远攻职业“放风筝”。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好欺负,“抓取”与“闪影”两大绝技确保我在面对远攻职业时,也有一战之力。

斩魂自述 注重格斗技巧的天族剑士

我是天族战士的后裔,擅长使用离子刀剑猎杀魔物。我们斩魂虽然也是近战职业,但却与只凭蛮力取胜的狼人不同,我们依靠敏捷的身手与格斗技巧杀敌。“弦月斩”能够将剑气凝聚成一轮弯月,攻击周围的敌人;“万剑冢”可以让远处的敌人遭受重创;“影空斩”能够迅速控制目标,并给予其连续打击……这就是斩魂——一个可攻可控,身手敏捷的剑士,只有操作娴熟的玩家才能驾驭我们。

枪械师自述 杀敌于千里之外的全能战士

作为枪械师,我们对各类枪械情有独钟,无论是狙击步枪、喷火器,还是激光弹头、散弹枪,我们都能运用自如。精通枪械原理的我们擅长超远距离群体攻击,同时近身战斗力也不弱,可谓全能型战士。战场上,我们用“死亡镭射”穿透敌人心脏;用“天焚散弹”重创群敌;当敌人近身后,我们还能挥舞着激光剑将其干掉。“杀敌于千里之外”是我们追求的终极目标。

异能者自述 让大自然为我战斗

我们异能者能够操纵风、火、雷、电等自然元素战斗。大自然赐予我们超强战力,无论对手是个体还是群体,都会在我们强大的元素攻击下灰飞烟灭。遇敌后,我们可以施展“虚无之球”杀伤并击退目标;也可以使出“雷神之怒”,召唤闪电轰碎敌人;还可以施展“紫泉涌现”术,让大地喷射出紫色起浪重创敌人……不管对手是谁,都会在大自然的咆哮中颤抖。 如果说趋近于完美的我们必须找出一个弱点,那么或许就是我们孱弱的身体吧。

猫女自述 卖萌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杀机

人们都说我们猫女是最会卖萌的种族,尤其是扛着大锤跑动时的造型,堪称萌态可掬。在外人眼里,我们的战技也是为卖萌而生,譬如“鼠鼠锤”、“功夫猫”等技能,光听名字就令人忍俊不禁。但很快,发出笑声的人们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鼠鼠锤”砸碎了他们的脑袋,“功夫猫”索取了他们的性命;还有雷锤风暴、火轮漫舞、裂地轰鸣等绚丽战技接踵而至,前一秒钟还撒娇卖萌的我们,在一瞬间变身为冷血杀手,令人防不胜防。

斩尽杀绝篇6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你,流泪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最终也流下了一行热泪。

于是,你跨上战马,率领众将士,冲出汉军重围,若不是那田间老翁的欺骗,你又岂会身陷大沼泽,导致身边只剩二十八骑?可你仍不言败,又斩杀了汉军一名将领、一名校尉和百名士卒,自己却毫发无损,使汉军为之一震。

来到乌江,面对滔滔不绝的江水,你不禁泪如雨下,江山已随他人姓,红颜知己也已自刎于乌江亭内。江对面便是家乡父老,你只要乘船逃走,就可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可你没有,只因你无颜面再见江东父老。最终,在汉军众目睽睽之下,你拔出佩剑,自刎于乌江边。虽然你最终被分尸六块,但你死得有尊严,这才是英雄本色。

曾几何时,你斩杀宋义,率领两万士兵前往巨鹿,把秦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最终使秦二十万军悉数投降。

鸿门宴上,范增不停向你使眼色,让你借机杀了刘邦,可你认定那是小人之举,于是默默不动,你想光明磊落地战胜刘邦,你要让世人心服,这才酿成了楚汉战争这一惨剧,但你以你的正直和大善让历史记住了你――西楚霸王项羽。

楚汉战争,真是一场让人潸然泪下的血战,若不是楚军疲惫,粮草已尽,士兵思念家乡,加上汉军四面唱楚歌,使得军心涣散,恐怕你早已称霸天下,登上帝王之位。但是,历史不能改变,你输了,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输了,这一输,使你永无东山再起之日。

但你不是失败者,有人说你是狂妄自大、妇人之仁。可在我眼中,你依然是那么英勇无比,单枪匹马便杀尽汉军数百人,令敌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的大英雄――项羽。我知道,你只是希望做到无愧于天地。的确,你做到了。你的英雄气概将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远闪光,就连那太史公也要在帝王传记中为你留有一席之地。虽然历史的长河淹没了你出兵援赵的仗义,淹没了你拒绝杀害刘邦的大善,淹没了你“不肯过江东”的执著,也淹没了你尸身被分为六份的悲壮,但你留给后人的是一段英雄的绝唱。

斩尽杀绝篇7

棉朵似的柳絮被风一吹直攀上忆盈楼的二层雅座,正被李香兰接在手心,无奈一叹,又将它再次送到空中,不知了去向。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李道长觉得犯愁,除了那个坐在对面桌前,对着满桌菜饭狼吞虎咽的小正太鬼斩。在“收养”他的时候,李香兰从不知道刀妖还要吃东西,更不知道他竟然有十几个人的胃口,而且还挑剔得很。真不知道那副小小的身子要把东西吃到哪里去!李香兰诚然觉得养这只宠物的代价实在太高了。要知道,他是僵尸根本用不着吃喝,就算在荒郊野外睡一觉也能安然无恙,豺狼虎豹不敢靠近他,但凡有不开眼的山贼路匪想谋财害命的被他吓个半死不说还要留下钱财,所以就以前来说他根本不需要或者只需要很少的银子,但是现在光是要喂饱鬼斩就是一大笔花销,他都觉得自己必须找份工作或者让鬼斩滚蛋才能维持正常花销了。

鬼斩大大的一个饱嗝声打断了李香兰的思绪,他一边剔着牙,一边很享受地问道:“主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地狱吧,你还是回地狱去吧……”李香兰脱力地说,“我要把你退货回地狱!”

“主人!”鬼斩一抹嘴,丢下牙签,往李香兰那里飞扑而去。

李香兰一手按住他的额头,把他推得远远的,咬牙切齿地说:“别卖萌,这招对我没用的。”

楼下的嘈杂声让楼上的人暂时停战了,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下面又打架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人多的大城市,自然是江湖人士聚集的是非之地。更何况开客栈的老板和客人们都习惯了,一楼大堂打架,二楼雅座见面,客房洗澡的国际惯例,遇到这种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各司其职,该打架的打架,该清算损失索赔的打算盘,该观战的躲角落喝茶,在二楼雅座边吃茶点边观战更是人生之一大乐事。

“哦,哦,主人,你看那个拿刀的会赢还是那个拿剑的会赢?”鬼斩盯着楼下正在酣战的两人津津有味地说。

“拿剑的!”李香兰不假思索地说,“你看他长得玉树临风似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那风度那招式,非赢不可啊;你再看那个拿刀的,长相好像受过十年自然灾害一样,穿着打扮没品位,轮不到他赢!”

鬼斩瞪着李香兰不满地说:“你是选美还是比武啊,你看那个拿刀的,出数狠辣,招式犀利,那个拿剑的一副软脚虾的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赢?”

“不信我们打赌。”李香兰波澜不惊地说。

“赌就赌!”鬼斩不服气地说。

“既然要赌,没有噱头可没意思。”李香兰坏笑道,“要是你赢了,我就请你吃大餐,如果输了,今晚就饿肚子,你看怎样?”

“没问题!”鬼斩不假思索地说,“等着瞧吧,他们谁的功夫高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输了可别赖账哦!”

李香兰笑而不语,只是朝楼下拱拱手,两个人继续观战。

看着下面大厅里两人的打斗,白衣剑客虽然身手灵活,但是出招明显不够力道,没战几个回合就渐渐只有招架之力了。黑衣刀客步步紧逼,就在他铆足了劲儿准备给对手最后一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直冲他面门飞来,他不得不收回刀拨开暗器,一枚飞镖插在窗框上。本以为是对手垂死挣扎,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各种五花八门的暗器,接二连三投来,什么梅花镖、迷魂钉、暴雨梨花针都有,总是扰乱他的攻击却又不伤他性命,只为给白衣剑客创造机会反击。他这才注意到对手身后坐着的四个衣着相同的侠客,衣服到鞋帽都是清一色的白色,甚至连发型都一样,他们就是放暗器的人,显然是一伙的,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就这样傻傻地着了道。

“这是作弊!”鬼斩攥着拳头抗议道,“有人在放暗器!”

李香兰大笑起来,“江湖水太深,你小子太嫩,我早就看出那白衣剑客故意寻衅滋事是有靠山,今天晚上你就给我乖乖饿肚子吧。”

他们俩说话之间,黑衣刀客已经被逼到死角,输赢已成定数。鬼斩虽然是个小孩子模样,但毕竟是个妖怪,活的年头比下面几个人加起来都长,赖账的事情他不做,但他是行动派,二话不说跳下去就修理那些害他输了大餐还要饿肚子的人,李香兰都没来得及拦住他。那些江湖人士是有些功夫,但是和鬼斩比起来根本不够看,不消片刻便都被制服了,一个个哀号着求饶。

鬼斩一时怒火中烧指指点点地挨个教训起来,白衣剑客的手下被伤,他又是恼火他们没用,又是和鬼斩理论,两人都没注意其他,正下楼要阻止鬼斩造成破坏以免赔钱的李香兰却看出端倪,怒火攻心的黑衣刀客此时没了阻止之人,他抄起大刀使出浑身力气向白衣剑客劈砍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香兰突然挡在白衣剑客身前,仅用两只手指夹住刀刃便抵住了刀客那猛虎下山般的力道,客栈里瞬间变得悄无声息,包括角落里看戏喝茶的客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合着天天有人打架,小打小闹的多,见到如此高手倒是第一次。

所有人都没敢动,就连呼吸似乎都冻结了,李香兰对着那黑衣刀客抱歉地笑了笑,尴尬地说道:“看在贫道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吧,行吗?”

黑衣刀客可是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人家都给台阶了,哪能不赶紧下了,忙点头哈腰地要抽刀离去,手上一使力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钢刀从道士的指缝间抽出来。李香兰连忙放开手,绕到后面,狠狠地朝着头给了鬼斩一拳头,别人听到的可是一声铿锵有力的闷响,当时就一身冷汗,而事实上他们俩谁都不疼。

黑衣刀客夺门而出,李香兰将鬼斩拉到身后,又笑着一拱手对白衣剑客及被鬼斩修理得惨兮兮的手下们说:“小徒顽劣,不听教诲,还请各位大侠海涵,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白衣手下们被打得鼻青脸肿,哪里还敢怪罪,连忙点头如捣蒜,想赶紧把这两个瘟神送走才好,不是怕再挨打,而是怕他们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既然众位都没事,在下就先告辞了!”李香兰说罢就拎着鬼斩的衣领往外赶。

“大侠请留步!”白衣剑客在后面喊住李香兰。

李香兰在转身前,耳语对鬼斩狠狠地说:“我所有的钱都被你吃光了,他要是让我赔医药费,我就把你逼回原形卖刀还钱!”

“我只是个道士,不是什么大侠。”李香兰尽可能地保持微笑道,这次不知道又要为鬼斩闯的祸赔多少钱,这副表情只能说是皮笑肉不笑。

白衣剑客似乎没注意到李香兰苦逼的表情,不由分说地抓住李香兰的手,连珠炮一般地说:“这位高人请问高姓大名啊?对了,竟忘记先自报家门,我叫白木莲,是扬州首富白仁贵的儿子,我家现在正在广纳贤士,若不嫌弃可来我家。只要你肯来,我可以给你安排府上最好的住处,每月按时发放月钱,每月三百两银子,不,五百两。喂,别走,不够可以再加啊!”

鬼斩被李香兰扯着领子一路狂奔,从川流不息的大街就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他抱着膀子,闷闷地问:“主人,那个白什么的开的条件很不错嘛,五百两,普通老百姓辛苦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他说自己是首富的公子,看来不似有假。”

李香兰恼火道:“你看看跟在他身后那帮人的样子,我可不会天天跟在那个小少爷背后,他惹了麻烦还要帮他打圆场!”

“这位道长——等等我!”姓白的小少爷居然跟上来了,这让李香兰大吃一惊,要知道他的速度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跟得上的,这轻功比不上楚留香也要赛得过白展堂啊。李香兰可不想和他再作纠缠,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道符,想要就此遁走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香兰定住脚步,将目光移到路边一湖碧水,那里空无一物,只有点点花瓣激起层层涟漪,弥漫在空气中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在悄悄地蔓延,陌生却又熟悉,像是翻出了记忆深处的一片。此时白少爷也追了上来,跑了这么一大段路他竟然气息丝毫不乱,看来这白少爷似乎也是有些本事的。李香兰将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刚才那道隐身符收回袖中,随即抽出另一张符,口中低吟着什么,咒符竟然化作一阵青烟消失无踪了。

白木莲看得诧异,就连鬼斩也没弄明白李香兰的意图,但他知道那是在召唤符鬼影魅。既然同是灵物,鬼斩的眼睛可以看得到白木莲所看不到的东西,影魅从化作青烟的符咒中成形,向李香兰所望着的湖中飘过去,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地飘动,拖着的长长衣袖像是将什么东西扫清,一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浮出水面。

那人穿着深紫色的紧身衣,戴着白色狐狸面具,从上到下都遮得密不透风,脚下踏着一片柳叶在湖水上泛起一层涟漪,却甚至看不出有多于叶子的分量。他也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岸上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身已经暴露,直到他发现三个人都齐刷刷地望着自己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低头一看水中的倒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暴露了!

“なにもの(你是谁)?”李香兰用东瀛语问道。

身边的两个人则显得很坦然,相反是那个紫衣人吃了一惊,从对手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那双深如寒潭的双眸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尸骨无存。他几乎是以为自己中了某种瞳术,但仔细想想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东瀛人,更不可能是个忍者,大概只是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吧,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对手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暗夜里的杀手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像樱花一样容易凋谢。

紫衣忍者双手结印,脚下的水卷起两条水龙卷旋转着,飞速旋转的水龙将忍者的身影隐遁其中,射出的水花瞬间变成暗器。如天罗地网般严密地攻击,李香兰挡在白木莲身前,使出一招袖纳乾坤将所有暗器尽数挡下。

在他们躲避暗器之时,紫衣忍者早已不知去向,白木莲毫发未伤,而李香兰此时却很不高兴,若是自己这招偷师来的袖纳乾坤能练得更纯熟一些的话,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把袖子戳成马蜂窝了!

“哦,该死的!”李香兰扯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袖子说,“唯一一件喝茶的衣服!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他赔给我!”

“不用他赔了,来我家工作吧,我什么都会给你。道爷,大侠,英雄!”白木莲双手做祈祷状星星眼地望着李香兰。

“你们两个没事儿的人能不能来关心一下我这个有事儿的人?”鬼斩在他们背后闷闷地嚷道。

转身看到鬼斩的样子,一身扎满了暗器,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又滑稽又惊悚,不过李香兰不去管他自然是有道理的,什么时候见过妖怪会被刀剑暗器所伤,用道符可能还管用一些。

“您……您的徒弟没事儿吧?”白木莲脸色苍白地指着鬼斩说,在他印象里普通人类这样会死的。

李香兰将插在鬼斩额头上的暗器取下来细细查看,毫不在意地说:“不用担心,这个家伙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你看一点事儿没有。”

暗器从鬼斩头上拔下来却一滴血都没有,他龇着牙对白木莲笑了笑,转而又问李香兰,“主人,你怎么会东瀛语?”

李香兰淡淡地笑道:“兴趣而已,我多年之前去过东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学了一下他们的语言,我还会英语,你要听吗?”

鬼斩木然地摇摇头,就是李香兰说了他也听不懂。

“这是东瀛忍者经常使用的暗器之一,叫做千本,感觉有点儿类似于我们的飞针,别看只有这些细小的一根,拿准力道扎中要害也足够要人命了。”李香兰拿着紫衣忍者遗留下的暗器说道,“白少爷,那个忍者可是冲着你来的?”

白木莲蹙眉思索道:“我们家确实和东瀛人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们的丝绸在那边能卖到高价,不过我们也是只做生意,应该没有得罪他们吧?”

“这可就难说了,或许你们不给供货的哪家绸缎商眼红你们的生意,自然会派杀手……”说到这里,李香兰顿了顿,上下打量了白木莲一番,叹气道,“唉,这哪个不开眼的,换我肯定选择杀你老爹,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有什么用?”

“啊,对啊!”白木莲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神色慌张地说,“高人,快跟我回家吧,我家里老爹老妈,还有大哥,万一有恶人算计他们怎么办?那可是惨不忍睹啊,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李香兰居然答应了白木莲,并当即就跟着他回去了,这着实让鬼斩大跌眼镜。跟着主人这么长时间,鬼斩已经深谙李香兰的脾气秉性,他就是个超懒散怕麻烦的人,不管什么事能躲就躲,看见的都装作看不见,除非是人命关天且实在没有其他大侠英雄或者路过打酱油的伸手,他才会蒙个面出来帮忙,就是怕得罪一个人牵连出一大帮,让这些少年把自己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追杀他上面,这是一种罪过。

白木莲自称是扬州首富的儿子,直到李香兰等人跟他到了白府才知道此言不虚,虽然老百姓在装饰建筑上有很多限制,但是这座宅子处处体现华贵之气,堪比他曾经住过的王爷府将军府,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据白木莲这一路嘚嘚,就连他们家看大门的那都要是某某门派的某某大弟子或者二弟子,管家干事都要是某某书香门第的大公子或者二公子。

进入白府,迎面走来一个白衣公子,长相一如白木莲般英俊,年纪仿佛长他几岁,身后也是跟着好几个类似保镖的人,他就是白木莲的哥哥,白家大公子白颜霜。他瞪着李香兰,囊了囊鼻子说:“弟弟,这又是什么人?”

“我请来的高人啊!”白木莲不假思索地说。

“但凡是你带回来的哪个不是高人?”白颜霜哼笑道,“实际上一个个都是白吃白喝的饭桶!”

“哥……”白木莲恼羞成怒正想发难却被李香兰拦住。

李香兰低眉浅笑道:“大少爷说的是,贫道正是个酒囊饭袋之辈,不足挂齿。”

说罢,李香兰扯着白木莲和鬼斩就走,身后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淡定,他走过白颜霜身边时,似是无意地在他的影子上踩了一脚。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白颜霜的怪叫声,似乎是在说他动不了了。白木莲想要转身去看他哥哥却被李香兰再次拉住,李香兰指指天空,坏笑着说:“还有半个时辰日落,日落后就没了影子,定身术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但是紧接着,李香兰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不已。整个白府都不得安宁,本家里住着的各种医生各派高手各种神棍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就没人能让大少爷移动寸分的。这汤药不知道灌下去几大碗,门派高手轮番推功,弄得李香兰都看不下去了,就没有一个明白人,这样下去搞不巧真的会出人命!

李香兰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符纸,正打算解除白颜霜的定身术时,只听众人一阵欣慰的叹息,但究竟是哪位高人解除了定身咒却不得而知。不管是谁吧,反正李香兰是暗地里捏了一把汗。

当然倒霉的可不仅仅是白颜霜一个人,白木莲记得李香兰的道袍被暗器弄破了,安顿他在最好的厢房住下之后就找人来给他做衣服。李香兰哪里知道白家就有自己专用的裁缝,主人一声令下,一同来了十好几个为他量身高尺寸,好几十匹最上等的绸缎摆在面前任他挑选。好容易一通折腾后,告诉他三十个裁缝今晚赶工明早交活。

浩浩荡荡的裁缝大队走后,又紧跟着来了厨子大军,鬼斩盯着摆了满桌的珍馐佳肴却始终没有动筷子,李香兰想起了今天的赌约,真没想到他居然憋得住,于是给了个台阶下,说道:“把这些都吃掉吧,我可不想让小少爷发现我根本不用吃饭,然后借此发现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人。你没看见刚才那阵势,白家大院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我刚才都看到了武当派的黄玄真人了,万一他识破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李香兰在一旁自顾自地嘚嘚,本以为得到了特赦令的鬼斩会欢呼雀跃,事实上他却异常的安静,面对满桌大餐熟视无睹,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李香兰在说什么。李香兰绕过饭桌走到鬼斩面前,把话又说了一遍,鬼斩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然后点点头拿起筷子,用筷子在一只烧鸡的肚子上戳来戳去,根本没有要吃的样子。

李香兰板起鬼斩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不耐烦地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没,主人,我……没有想什么!”鬼斩连忙扯谎道。

这种程度又怎么能骗得过李香兰,他顺势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扯住鬼斩的左手,那是刀妖原形的刀柄,只有主人才能接触,阴森地笑着说:“如果你不说老实话,信不信我把你逼回原形,让你再也吃不了东西?”

正在逼问之际,突然有人长驱直入地走进房间,白木莲一看此情景,连忙退出房间双手关门,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了,我应该先敲门的……”

“你到底在误会些什么?喂,给我回来!”李香兰青筋暴跳地吼道。

在李香兰的暴怒中,白木莲和鬼斩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等待大人的训话。这时,又有不开眼的人进来了,是负责绸缎生意的主簿,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屋子里异样的气氛,正想悄悄离开,李香兰却人畜无伤地对白木莲笑了笑,白少爷连忙向主簿招招手,主簿将账本交给他并说一会儿过来取。

白木莲翻阅着账本,时不时会陷入沉思,然后小心地在上面添减些什么,李香兰则在一旁安静地等他完成。

“下个月要发往东瀛的货物清单吗?”李香兰饶有兴趣地说,“你比看起来要有用得多,从你所做的修改可以看得出你对哪种丝绸会更加畅销、定价更为合适都非常清楚。”

“那当然!”白木莲洋洋得意地说,“我又不比哥哥傻,从小受同样的教育,我怎么会输给他?”

“那你干吗要装成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李香兰尖锐地指出,他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不给别人留余地,戳穿别人,看他们尴尬的样子。

“因为哥哥……更想继承白家的产业。”白木莲苦笑道,“如果我不装成个傻瓜,他就不会把我当成弟弟,而是会当成一个仇人甚至是敌人。哥哥很聪明,又比我能干,由他来继承白家的产业,一定会光宗耀祖的——别看他现在有些苛刻,以前他对我很好的,什么东西都让给我,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所以现在轮到我将一些东西让给他了!”

李香兰和鬼斩一副老感动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白木莲,然后李香兰突然来了一句:“你和你哥哥的名字都很女性化啊!”

白木莲憨笑着挠挠头说:“起女孩儿名好养活——对了,我不能一直喊你高人大侠吧,敢问道长尊姓大名啊?”

鬼斩随即笑喷了出来,李香兰真心后悔提到这个事儿,声音小之又小地回答道:“我叫李香兰。”

“原来我们都一样啊,李道长!”白木莲没心没肺地大笑道,“缘分啊!”

“嘘!”突然李香兰用手指压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道,“鱼儿上钩了哦。”

说罢,李香兰便打开窗子,从窗口跳出顺势攀到房顶,鬼斩紧随其后,白木莲竟然也跟了上来。

“你轻功很好嘛!”李香兰诚心称赞道,“这世上能追上我的没几个的。”

白木莲喜笑颜开道:“那是!十几年了,众师父们教给我各种武学,最后都归整成一种,就是轻功!他们对我的教诲我都记忆犹新,每位师父都语重心长地说过,木莲啊,你有学轻功的天分,就算其他功夫都练不成也没关系,万一遇到危险,就凭你这草上飞水上漂的轻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说白了就是逃命的神技吧!李香兰和鬼斩满脸黑线地瞪着白木莲,世上还真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啊,连李道长都要甘拜下风。

“李道长,你这是要去哪里?”白木莲跟着两人从扬州城各家各户的房顶一路跳过疑惑地问。

“抓刺客啊。”李香兰不假思索地说,“白天那个东瀛忍者就在附近,他一路朝这里来,相信目标就是白府了,留在这里果然有收获,我一定要让那混小子把衣服赔给我!”

“还在惦记这个事儿……”白木莲被李香兰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忍者在往这边来?”

李香兰笑而不语。

月色下,一个黑影掠过,紫衣融入夜色之中,白色狐狸面具却显得格外突兀,看不出面具后的喜悲,和其他所有杀手组织一样,作为一个甲贺流忍者,不需要任何感情。在目标面前暴露并遁逃而去,任务失败后,本该回去将自己发现的情报上报,比如对手能用奇怪的招数破除忍术,或者说根本没看到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现身,这件事确实令人很不甘心。突然,忍者的脚步停了下来,危险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进入了能够感知的范围,要暗杀的对象竟然就在眼前,而且仿佛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又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了行踪。

“你感到意外吗?”李香兰依然是用东瀛语与忍者交流着。

虽然完全听得懂李香兰说什么,忍者依然不动声色,犀利的目光闪出寒光紧盯着他。

“既然知道他要来,为什么不在府上等着?”白木莲的东瀛语也不差。

李香兰大笑道:“你府上这么多高手,小小一个东瀛忍者贸贸然进去,各大派高手一人给他一下,他还有命在啊?我想问的事情就问不出来了嘛,比如他的目标是谁,谁是背后指使者?”

面对这样的挑衅,即使是再冷血的杀手也不能平静了,月光下忍者的身影一晃竟然变成三人,分别向李香兰三人袭来。李香兰知道这是影分身术,其中两个是幌子,忍者的真身一定是要击杀他的目标,但他要狙击的目标到底是谁?

李香兰握住鬼斩的左手,鬼斩瞬间化为一把红背黑刃的妖刀,已经消失了一个可供攻击的目标,他转身用刀劈砍扑向白木莲的忍者,手起刀落,忍者的手臂被砍中,瞬间消失不见了,难道?苦无刺进了李香兰的后心,忍者的手法是不会出错的,他们甚至能够准确拿捏多深的伤口能让人活多久!

白木莲接住李香兰坠落的身体,鬼斩离开李香兰的手恢复了人形,两个人怒视着忍者。

“这样你就会回来了,鬼切丸!”这是忍者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个清脆的女音,是个女忍!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因为我的主人在这里。”鬼斩也用东瀛语说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让你为伤害我的主人付出代价!”

“可是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你必须回到宗家,就算你不愿意,刀魂也会被牵引回去。”女忍冷冷地笑道。

“谁说我已经死了?”李香兰推开白木莲,他的苦肉计总是奏效的,不然想听到一些真话很难,他转过身笑着对白木莲说,“帮我把苦无拔下来好吗?”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甚至没有给白木莲反应的机会,不知道是应该震惊还是恐惧,但他还是颤巍巍地拔出了插在道士后心窝的苦无,上面竟然没有沾着一滴血,暗器下残留着骇人的伤口却也没有流出血来。

“怎么可能?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女忍者大惊失色道,慌乱之际她想过逃走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了,甚至不给她自杀的机会,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和那道士长得很像的鬼魂般半透明的人对着她笑了笑。

“真可惜,本来打算让你带着影魅回到老巢去,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了。”李香兰笑着抽出一张道符,“你白天就已经被我的符鬼附上了,只是你太迟钝没有发现罢了!”

“阴阳术?”女忍者吃惊道。

李香兰眉头紧蹙,摇着手指道:“这可不是什么阴阳术,这叫道术,是天朝的产物你不懂!”

“那么接下来——”李香兰转向鬼斩,“由你来说明会不会更好一点,或者说‘鬼切丸’?”

鬼切丸,是一把传说中可以砍杀妖魔鬼怪的刀,由一位尚不出名的铸剑师打造而成,甚至有些人仅仅记住了恐怖如鬼神般的鬼切丸,而对它的主人姬川宏孝的名字都不知晓。

鬼切丸的声名大噪几乎是从它一出世就已经决定了,一个根本不会剑术的铸剑师,仅凭一把鬼切丸就打败了所有他遇到的武士,败者的下场都是一样,无论手中是什么样的利器都会在与鬼切丸接触的一瞬间粉碎!

人们的赞叹声和大名们的邀请中,他不厌其烦且随心所欲地展示着这把宝刀,甚至弱小的妖魔鬼怪也成了他展示的目标,因为能够斩杀鬼怪,鬼切丸也被人称为“鬼神之刃”。姬川集所有荣耀于一身,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甚至不惜触及的禁忌,他终于站到了铸剑师的顶峰,那些曾经对他嗤之以鼻的同行,无一不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脚下。直到有一天,姬川再也无法控制手中的鬼切丸,在刺杀了一位大名之后,他成了众矢之的,传说他死了,也有传言他想借鬼切丸的力量逃过一劫。

“以上是我知道的传说。”李香兰笑眯眯地说,“游历东瀛的时候这段传说很流行呢,没想到是真有其人,而后听人说姬川和鬼切丸都成了鬼,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呢,鬼斩,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鬼斩阴沉着脸色,从他身上散发出诡异的黑色光芒,瞬间如冰霜般冻结了周围的人。天真的脸庞却带着诡异的微笑,稚嫩的声音说出可怕的事实,他道:“在斩杀鬼怪的时候,我慢慢地吸收它们的力量,一步步地控制了我的第一代主人,也就是姬川宏孝。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复仇,变得越发强大之后,我沉睡在魔刀中的灵魂就苏醒了,我想起来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的事情。在我还在襁褓中,想要第一次拥抱我的父亲的时候,我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刀刃。我的胸口被鬼切丸刺穿,当然那个时候它还不叫鬼切丸,因为只有将纯真的血亲的灵魂融入刀中,那种强大的咒力与怨气才能给它带来不可思议的力量!”

“刀灵吗?”白木莲若有所思地说,下意识地向李香兰靠近了几步,躲于其身后,加上刚才鬼斩诡异变身,他更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将人的魂魄注入武器中会让其成为旷世神兵,中原武林有过使用这种魔剑的人,没想到在东瀛竟然也有人这么做。”

“你不怕了吗?”李香兰幽幽地笑道,“要知道,这里是鬼的可不止他一个!”

白木莲看着李香兰背后衣服的缝隙中依稀可见的恐怖伤痕,他定定地说:“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若是你没有施以援手,第一次遇到这个忍者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白木莲又是波澜不惊地讲出这么一通感人肺腑的话,而李香兰却一副苦恼的样子,苦恼地叹息道:“我怎么老是遇到一堆天然呆的瓜货,我是鬼是怪都吓不走你们啊,然后你们就跟定我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帮你们解决一大堆麻烦,你是不是有这个打算,是不是?”

白木莲还在一脸茫然中,鬼斩却捧腹大笑起来,他可是很清楚地记得以前的事情。他用袖子擦掉笑出的眼泪,对李香兰说:“你是我第三个主人,你和让我获得了新生的第二位主人很像……”

鬼斩开始接着回忆过去的事,当时他控制住了姬川,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尚未修成人形的魔刀,一旦离开了宿主就将寸步难行,家臣不会放过杀害他们主公的姬川,那把行凶的刀自然也不会落得好下场,于是鬼斩只得再一次协助姬川打败了家臣们冲出重围。为了逃避追兵,他操纵着姬川跳入大海,在找到一个新的宿主之前姬川还有用,所以鬼斩一直保护着他在海里漂流了好几天……上岸之后鬼斩才发现,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属于东瀛,但是已经无暇他顾,遇到的第一个人将成为魔刀的猎物,而他恰恰遇到了穆序,如果遇到的是别人,或许他到现在还在痛苦和仇恨中挣扎。

鬼斩一眼便看出他是个习武之人,无论从体格还是气力上来说都比一个铸剑师好了不知多少倍,更不要说他那一身漂亮的功夫。鬼斩想让他的手成为自己的手,可是他也有一把剑,这就成为了唯一障碍,击碎他的剑,然后离开姬川,他是个懂刀的人,自然不会不收下一把绝世神兵,然后顺理成章地被他捡起,再附在他身上,这是鬼斩一开始的打算。

事实上鬼斩失误了,他遇到了第一把无法劈开的兵刃,确切地说那把剑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和他以前所遇到的刀剑并没有不同,但是那把剑并没有因为他的攻击而碎断开来。一击便在剑刃上留下深深的裂痕,鬼斩看得到那侠客吃惊的表情,可是更吃惊的是他自己,因为剑没有碎,鬼斩的刃却一分分陷入剑的裂痕中,并非是要将对手击碎的蛮力,反而是被那把剑牢牢控制住了。是的,那把剑中竟然也有剑灵,虽然弱小到根本无法察觉,但是却在自己都性命不保的时候要拼死保护主人,剑灵拼尽自己最后一丝魂魄缠住鬼斩,只为让他的主人有逃走的机会。事实上穆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剑里藏着一个剑灵,那是他曾经出手相救却没能救活的人,但那人记得他的恩情,死时进入了他的剑中。

穆序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事实上他也看出了那把刀的异处,但是他首先想到的是解救被魔刀控制的人,姬川的双手已经与鬼切丸结合在一起,皮肉、血液、筋脉,根本无法分离,人已经奄奄一息,他仿佛看到了姬川求救的目光。他狠下心来,抽回即将断碎的剑砍掉了姬川的双手,连日来没有进食极度虚弱的姬川虽然脱离了魔刀的控制但已经无力回天了,这时他恢复了最后一丝人性,他望着躺在地上的鬼切丸,虚弱地问:“孩子,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只能给屠夫造厨刀,你会不会失望?”

李香兰走上去抱住已经泪流满面的鬼斩,让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口,像是安慰孩子般地说道:“终于知道你心中伤痕的所在了,你一直避而不提的事。那天在锁妖塔的时候,你那千疮百孔的灵魂让你脆弱不堪,差点儿就碎断了。”

“幸好你及时收手,不然我已经魂飞魄散了。”鬼斩道,“你很像我的第二位主人穆序,他的手和你一样温暖。看到姬川临死前的那一幕,听到他的话,我满腔的仇恨却突然失去了着点,本想附在穆序身上,但当他的手接触到我的一瞬间,他手中传来的温暖驱散了我心中的仇恨,那种感觉是……我一直期待的父亲的拥抱,他视我为珍宝,并起名为‘鬼斩’,所以从那之后我就舍弃了第一个名字,从夺取之刃变为了守护之刀。”

“那你为什么会在锁妖塔里?你是刀灵应该拥有比妖怪更长的寿命。”李香兰疑惑地问。

鬼斩攥紧双拳,懊恼不已地说:“我没有能够保护穆序,那时我虽然已经聚魂却没有成形,只能以刀的形态替他击倒所有对手,却……却无法告知他,那个背叛了他的朋友在酒里下了毒!穆序死后,我也随他去了地府,鬼切丸变成一把无用锈刀。但是我当时就后悔了,像穆序这样的侠客早就投胎转世不知多少次了,而我就在锁妖塔里度过没有尽头的岁月。”

“这不怪你,毕竟你是个外国人,不知道我们这块儿地府的规定。”李香兰算是安慰地说。

“所以这次,”鬼斩攥着李香兰的衣角,坚毅地说,“我一定不会再失去我的主人!”

说着,鬼斩就要动手杀掉女忍者,却被李香兰给拦住了,李香兰说:“杀了她我们的线索就断了,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我。”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女忍者冷冷地说,“有什么刑具尽管试试!”

“我最喜欢嘴硬的人!”李香兰不怀好意地大笑道,“越难做到的越有挑战性,不是吗?不如我们先看看这个忍者长什么样子吧,一定是个丑八怪,不然怎么会戴着面具不敢见人?”

“住、住手!”女忍者挣扎道,可是她根本无法摆脱影魅的控制,只得任由李香兰取下自己的面具。

看到女忍者的真容,李香兰挑了挑眉毛,调侃道:“如果杀人不成,武功不济,你至少还可以用一下美人计呢!很年轻嘛,二八佳人,五官精致恰到好处,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头发黑亮柔顺,我给九十五分,你们呢?”

鬼斩一扭头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萌妹纸,八十分。”

白木莲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女忍者,摩挲着下巴,一脸惆怅地说:“这件忍者服颜色不好,又带着这么多件兵刃直接影响了对身材的判断啊,我保守估计,先给九十分!”

“哦,这样啊?”李香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是不是要脱了才看得出身材啊?”

“你、你要干什么!”女忍者惊慌失措地叫道,就算是个老练的杀手,她现在却也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姑娘。

“哎,不对啊!”李香兰收回手说,“我是个出家之人呐,男女授受不亲啊!”

女忍者刚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是不了解李香兰,如果她了解他,一定能猜到接下来他会有更狠的办法来整她。

李香兰人畜无伤地笑着说:“我是不好亲自动手啦,不过你看,扬州城歌舞升平天下太平,即使是在夜里也是热闹非凡啊,如果我让影魅将你带到城里最繁华的街上,然后控制你衣服,让大家来评一下分,如何啊?”

“你敢!”女忍者又气又羞地怒骂道,“等我能动了一定要杀了你!”

“好,我就等你能动啊!”李香兰坏笑着说,接着就对影魅下命令,控制着女忍者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去,边走边摆出各种姿势。

“住手啊,你这混蛋!”女忍者放在腰带上的双手颤抖着,锐气被挫的她哭得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要啊,求求你……”

“终于肯服软了?”影魅的动作停了下来,李香兰嬉笑着走到她面前说,“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的!”

女忍者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什么都会告诉你,条件是你听完之后就杀了我!”

“可以。”李香兰不假思索地答应道。

“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女忍者决绝地说。

“说说看。”李香兰摊手道。

“白天,白天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女忍者瞪着李香兰问。

“因为我是僵尸,可以闻到活人的气息,你就算隐身也要呼吸的。”看着女忍者惊诧的神情,李香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你问吧。”女忍者闭上双眸,一副等死的表情。

“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芳龄几许啊?”白木莲凑上来问道。

所有人满脸黑线,紧张感一下就没有了,李香兰一脚将白木莲踹开,咳嗽两声,问道:“请问姑娘芳名啊,年方几何啊?”

“正常点!这不是一样的问题吗?”女忍者怒不可遏地说。

“可是我就想知道这些啊!”李香兰人畜无伤地笑道,“如果你想死,就如实告诉我。”

女忍者低下头,恨恨地说:“我叫樱花,十七岁。”

李香兰摇头道:“‘樱花’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咦?”女忍者抬起头望着李香兰,第一次有人这么说,第一次有人在意她的名字,“那什么才合适?”

“食人花!”李香兰尖锐地指出。

“你!”樱花恨不得杀了李香兰,然后鞭尸挫骨扬灰。

“好了,不开玩笑了。”李香兰突然正色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樱花默默地说:“可惜我知道得很少,作为一个忍者,我们只是工具。我们接到了追杀鬼切丸现任主人的命令,只要主人死了,鬼斩丸就必须回到传承了姬川宗家血脉的人那里。”

“等等。”白木莲打断道,“你说‘我们’,也就是说派来的杀手不止你一个喽?”

樱花冷笑道:“是整个伊贺流的忍者哦。”

白木莲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把拉住李香兰的袖子,转身就要走,慌张地说:“整个伊贺流的忍者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唐门所有的刺客啊,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真是死也值了,走,今晚就搬家,去大漠吧,空气好,风景也不错!”

李香兰甩开白木莲的手,微笑道:“既然找上的是我,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我也该离开了。”

“主人,我拖累了你……”鬼斩沮丧地说。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李香兰连阎王都见过,还怕几个忍者不成?”李香兰揉乱了鬼斩的头发,“我们去东瀛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直接找到姬川的后人把事情理清楚。樱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带我们去找到姬川家。”

“喂,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你就会杀了我吗?”樱花恼羞成怒地嚷道,“你说话不算数!”

李香兰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我食言了。”

“等等!”白木莲从后面叫住李香兰,“我跟你们一起去东瀛。”

“不行!”李香兰一口回绝道。

“你们要怎么去东瀛,走着去还是游过去?”白公子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不慌不忙地说道,“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啊,若是有我们白家的财力资助,几天就可以到达东瀛,刚好我家这几天就要有一批新货运往京都,若是跟着商队想必更安全也更隐蔽吧?”

白木莲看出李香兰有些动心了,于是继续说道:“刚好我也要跟着商队去看看绸缎在东瀛的销售情况,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去东瀛——或者就此留在那里照看生意,这里的一切就交给哥哥吧……”

“如果这样做你认为好的话就随便你吧。”李香兰妥协道,他转身牵起鬼斩的手,说,“原来鬼斩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鬼斩、鬼切丸,阴气多重的名字啊,既然跟了我,以后就改名叫淩沧吧!”

“‘淩沧’……真好听。”鬼斩诚恳地赞叹道,“如果师公也这么有艺术细胞的话,师父你的名字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你闭嘴!”李香兰狠狠地在他头上来了一拳。

樱花飞舞的季节,京都迎来了外来的商人,他们带来了巧夺天工的绸缎,一时间白记绸缎庄在东瀛的分店声名大噪,那里的绸缎成为王宫进贡的首选,平民百姓根本无法入手,就连大名们能够得到一匹都视为珍宝。

白木莲这段时间忙得不亦乐乎,由他亲自选来东瀛销售的绸缎非常受欢迎,来白记绸缎庄订购绸缎的人更是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已经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于是他紧接着开始计划在当地开设原料养殖场以及绸缎作坊等等。

对于追查姬川家后人的事情,李香兰不能说不着急,但是事实上确实如樱花所说,她所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除了要暗杀的目标,她唯一一次接触过委托人也只是看到了他屏风上的影子。仅有的线索就是樱花藏在怀中的纸,鲜红如血的纸,据说是浸在姬川后人的血液中所染的,因为沉睡在血液中的羁绊,只要接近魔刀就会发出荧光,找到李香兰就是靠着这个。

不是没有忍者试图暗杀李香兰,他们甚至已经将白记绸缎庄团团包围了,只是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因为进出绸缎庄的人实在太多了,里面还夹杂着各种大名或者他们的家臣,若是误伤或者惊吓到他们,恐怕连他们的主子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自从那夜被擒,樱花一直被影魅所控制,李香兰来过东瀛,知道他们东瀛忍者那副死德性,你敢放她她就真敢自杀,有些人吃软不吃硬,她有的是铮铮铁骨,他就有的是时间磨得她水滴石穿。

时近中午,李香兰给樱花送来了午饭,樱花一直沉默寡言,但是李香兰总是善于发现她隐藏在心中的想法,就比如他看得出她喜欢吃竹夹鱼饭。

一直在旁边等到樱花吃完,李香兰向她伸出手,道:“一连四五天都闷在屋子里,出去走走吧。”

樱花自然是不理他,但是被影魅牵引着根本没法反抗,只得随着他离开绸缎庄。初春午后的阳光温和柔暖,但她还是感到刺眼,不仅是连日来的软禁,更是她身为忍者的弊病,一直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其实比自己要暗杀的目标还要惶恐,哪怕是一点点的失误死的就会是自己。

“糯米团子,尝尝看。”李香兰从那边的小吃摊上跑过来,他的日语说得很是流畅,若是换件衣服和发型,大概很多人都会认为他是东瀛人。只是李香兰肯定不会这么做,怎么招摇怎么来是他的习惯。

樱花接过团子,默默地吃着,对于李香兰的殷勤,她没有一丝触动。她是一个忍者,深知忍者的守则,没能完成任务还泄露了雇主的秘密,她除了死就只有成为逃忍一条路可走,而成了逃忍的话,结果往往会比死更可怕。

呵斥声打断了樱花的思绪,前面有一队人走过来,领头人正在驱赶两旁的百姓。李香兰拉着樱花退到路边,轿子擦肩而过时,看到轿中坐着年轻貌美的公主,那公主穿着一件粉色渐染的和服,和服上缀着樱花的图案。造这衣服的布匹李香兰却是记得的,白木莲给他吹嘘了好久,说这是极上等的布料,他们白家仅有两匹,就连皇上的妃子都得之不到,当时被很多大人看中,由此看来最后还是被左大臣获取。

如今看来果然是华服配美人,也不枉了这十年仅出一匹的冰蚕丝绸缎,李香兰目送着千鸟姬的轿子远去,回首却发现樱花与自己一样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轿子。注意到李香兰在看自己樱花连忙收回目光,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可就是那一瞬间的动容,亦没有逃过李香兰的眼睛。

其实并非只有他们在意,千鸟对那个穿着奇怪服饰的人也有些在意多看了两眼,但出于身份她只能装作漠不关心。刚回到左大臣府上,贴身侍女小夕就慌里慌张地跑来,说是宰相中将已经送来了聘礼,大人也已经收下聘礼,择良辰吉日就要为公主完婚。千鸟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波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让小夕离开了。

千鸟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屋里良久,一直到日头偏西,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院落中樱树上的鸟儿在枝头上跳跃,花瓣轻轻飞落在池塘中,她的面容与池水一般沉寂,却没人看得到水中正有锦鲤在游戈。千鸟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胸中的那股悲痛让她几乎昏死过去,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而爆发出来。眼泪从眼角滑落,即使是哭泣却也不能畅快淋漓,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而即使反对,她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我多么羡慕你们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千鸟呜咽道,“我也叫千鸟,可是我却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自由,这个屋子就像个精致的鸟笼,我就是笼中之鸟供人欣赏。如果能给我一天的自由,我愿意用生命去交换,求求有谁来带我离开吧,哪怕是鬼怪也可以……”

千鸟的哀求并非没有传达给别人,此时的李香兰正躲在房间里,只是隐身符令他遁形无踪,他在等待时机,就是公主脱下那件粉色樱花和服的时候。他看公主自然看的是她如花美貌,而樱花如此关注于公主,是爱上了那件和自己名字一样的衣服,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若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衣裳能让她心情好转,从而慢慢地打消寻死的念头,也不枉是个好的开始。

以上是李香兰一开始的想法,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很难对到底是樱花比较悲剧还是千鸟比较悲催作出判断,于是满脸黑线地蹲在角落里思考问题,翻来覆去地想,好像这还真应了一句话:幸福的人都一样,苦逼的人各有各的苦逼。李香兰不禁自我检讨起来,从淩沧、白木莲到樱花和千鸟姬,到底是苦逼的人都被他遇上了,还是遇上了他就会很苦逼。虽然千鸟公主也很可怜,但是他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管公主是在向谁祈祷,做出应答的都不会是他。

“你……没见过的人?是来带我走的吗!”耳边传来了千鸟兴奋不已的声音。

李香兰冒了一身冷汗,本以为是自己的隐身符失效了,但他定睛一看,原来公主所指另有其人!漫天飞舞的樱花之下,一个人悄然潜入左大臣府上,和李香兰一样,绝不是从正门进来的主儿。那名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色和服,奇怪的是那衣服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女款的,他一只手放在胸前,使得他半边肩膀露在外面,皮肤白如雪,一头乌发随风而动,俊美的脸庞让身为女子的千鸟姬都会自叹不如。就是如此一个美男子向千鸟微笑着伸出手,是个人都知道她是不可能拒绝的。

“等等!”李香兰自己破除了隐身符从暗处走了出来,对那个穿着红色和服的男子说:“你不能带她走。”

“神明听到了我的祈祷了吗,可是为什么来解救我的人会是两个?”千鸟站在两人之间有些犹豫不决,初见的红衣男子艳丽惊人,只看一眼就会被其深深迷住,而现在出现的这个男子却也是潇洒俊逸,那身稀奇罕见的装束让她一眼就认出他是白天街上见过的人,他不似红衣那般张扬,却有一种神秘内敛之美,凝视他就会让人无法自拔。

红衣男子轻蔑地瞥了李香兰一眼,随即微笑着对千鸟说:“公主,跟我走吧,我会给你自由的!”

“不行!”李香兰上前牵住千鸟的手,“你不能跟他走,他是鬼,你跟他走会被吃掉的!”

千鸟望着李香兰问:“那么你愿意带我走吗?”

李香兰一时语塞。

千鸟凄然一笑道:“纵然会被吃掉,我也愿意享有一刻的自由。”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绑架公主啦!”李香兰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可是他的声音仿佛连隔壁的人都听不到,那个鬼的力量远超过他的预期,竟然结成隔阂人鬼两界的结界。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你根本没有我动手的必要。”红衣男子牵起千鸟的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他当然感觉到李香兰也非人类,但是妖气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位公主,可是我的!”夜风送来一阵凉意,翻飞的樱花如雪般簌簌而落,霜色染上青丝。李香兰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瞳如在雪中凝结的热血,长出了狐狸耳朵和尾巴,妖气骤然提升,与红衣男子的妖气激烈地碰撞着,用以掩人耳目的结界正在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样下去,屋里有鬼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狐妖……”红衣男子眯着眼睛说,“九尾狐的族人吗?”

“我不懂你说的九尾狐是什么,但是你今天休想把公主带走!”李香兰威胁道,“就算你是个大妖怪,要是完全暴露在人们面前也不太好吧,你既然如此小心谨慎地潜入公主的房间,肯定还是有所忌讳的,想和我一起拼到鱼死网破吗?”

红衣男子铁青着脸,他聚魂成型到现在从未受到过威胁,这是第一次,“你若也是鬼怪就应该懂得规矩,她是我的猎物,抢夺别人到嘴的肉,太可耻了!”

李香兰青筋暴跳,不甘示弱地吼道:“你要也是鬼怪就应该懂规矩,她是我老婆,抢别人老婆,你要不要脸啊!”

红衣男子和公主都吃了一惊,就连李香兰自己都吓了一跳,红衣男子一把将千鸟推到李香兰怀中,不怀好意地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她还给你,但是你记住,只要你让她离开你,她就会成为我的食物!”

红衣男子说罢,黑色的烟雾从他脚下无端生出,围着他旋转飞舞,随即伴随着他的笑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该死!”李香兰突然意识到那红衣男子走了,并收起了隔阂着人鬼的结界,加上那放荡又诡异的笑声,不被左大臣的家臣们发现才怪,他是故意的!

当家臣们涌入公主的房间,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那一晚整个左大臣府上彻夜不宁。

李香兰回到白记绸缎庄的时候感觉自己几乎死了,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活着,可是作为一个僵尸为什么要这么累心?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那件粉色的和服搭在胳膊上推开樱花的房门,他知道这个时间樱花应该还没有入睡,她总是在夜里精神很好,这大概也与她的职业有关。

“你、你要干吗?”樱花十分警戒地盯着李香兰,这是他第一次在夜晚来到她的房间。

李香兰已经无力吐槽了,展开手中的和服道:“这个送给你。”

是白天那位公主穿着的和服,她自出生到现在唯一渴望的东西!樱花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子,冲到李香兰身边,接过那件和服,披在自己身上,随即转了个圈,才发现李香兰一直在看自己,一时间不禁红了脸儿,羞涩地低下头。

“很美。”李香兰由衷地称赞道,“放弃忍者的身份吧,我会保护你的。”

“咦?”樱花突然发现影魅还留在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不知何时她已经脱离了影魅的控制,刚才都是她发自内心的举动,难道心中的信念也被动摇了吗?

正在樱花心乱如麻之际,又有人走了过来,睡眼矇眬的白木莲站在门口,往里探着头问道:“李道长,你这么晚才回来啊,樱花姑娘门口的这位姑娘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

千鸟穿着一件素面和服怯生生地等在门外,就算她换了衣服,也是一眼就被认了出来,樱花吃惊地喊道:“千鸟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香兰用手扶着额头,无奈道:“买一送一,买衣服送公主,有木有!”

斩尽杀绝篇8

[上回说到他们的身影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

他们几乎同时回头看,是一只铁猪!他凶猛极了,一副叫人看了心惊胆战的模样可怕极了!他可能知道我们刚才杀了一个猪类,猛的朝火龙他们撞去。他们有意识的斩铁猪,可它太高级,斩它不出血,眼看一个个都被撞飞了就要撞到火龙那了。火龙用力一斩,但怪兽还是不掉血,火龙只好闪开,怪兽见撞不到,又回头撞,这次火龙用尽力气——一斩,可怪兽还是无济于事。火龙也只能选择逃避,他命令其他伙伴赶紧逃跑,有一些力量较大的人负则背伤兵……

他们逃到安全地点才停下,很多人都感到愤恨,一个小小的铁猪都将他们搞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并发誓高级后一定要将它打得灭绝!有一个伤员因被铁猪撞得惨重,还不时吐血,只能靠血瓶维持生命很多人都建仪去医院治疗,火龙也别无选择,带他去了医院,火龙付了钱后。(提示:打怪时按一定的等级可以赚钱,怪兽等级越高,得的钱数也会增加)医生说这病:“……。”

医生说这病怎么呢?

请看下集讲解……

斩尽杀绝篇9

宋江被发配江州以后,结识了戴宗、李逵、张顺等江湖好汉。一日,他出去游玩,来到江边的浔阳楼,酒酣耳热之际,不由感伤,写了一首《西江月》和一首七绝,抒发胸中郁闷,并题写在酒店的墙壁上,其中有“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的句子。结果被赋闲在家的通判黄文炳发现,作为反诗告发。江州知府蔡九先把宋江关进大牢,又派戴宗前往东京送信给他的父亲──当朝丞相蔡京,邀功请赏。戴宗送信途中遇到梁山好汉,军师智多星吴用将计就计,伪造了蔡京的亲笔家书,要蔡九知府将宋江押送进京,以便途中将宋江劫走。不料被黄文炳看出破绽,戴宗也被打入死牢。蔡九知府将宋、戴二人定为死罪,决定就在江州开刀问斩。与此同时,梁山好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军师吴用的安排下,准备采取行动,解救宋江。

精彩片段

江州劫法场

只见法场东边一伙弄蛇的丐者,强要挨入法场里看,众士兵赶打不退。正相闹间,只见法场西边一伙使枪棒卖药的,也强挨将入来。士兵喝道:“你那伙人好不晓事,这是那里?强挨入来要看!”那伙使枪棒的说道:“你倒鸟村,我们冲州撞府,那里不曾去,到处看出人。便是京师天子杀人,也放人看。你这小去处,砍得两个人,闹动了世界,我们便挨入来看一看,打甚么鸟紧!”正和士兵闹将起来,监斩官喝道:“且赶退去,休放过来!”闹犹未了,只见法场南边一伙挑担的脚夫,又要挨将入来,士兵喝道:“这里出人,你挑那里去?”那伙人说道:“我们挑东西送知府相公去的,你们如何敢阻当我?”士兵道:“便是相公衙里人,也只得去别处过一过。”那伙人就歇了担子,都掣了匾担,立在人丛里看。只见法场北边一伙客商,推两辆车子过来,定要挨入法场上来。士兵喝道:“你那伙人那里去?”客人应道:“我们要赶路程,可放我等过去。”士兵道:“这里出人,如何肯放你?你要赶路程,从别路过去。”那伙客人笑道:“你倒说得好!俺们便是京师来的人,不认得你这里鸟路,只是从这大路走。”土兵那里肯放?那伙客人齐齐地挨定了不动,四下里吵闹不住。这蔡九知府见禁治不得,又见这伙客人都盘在车子上立定了看。

没多时,法场中间人分开处,一个报,报道一声:“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两势下刀棒刽子,便去开枷,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说时迟,一个个要见分明;那时快,闹攘攘一齐发作。只见那伙客人在车子上听得“斩”字,数内一个客人便向怀中取出一面小锣儿,立在车子上当当地敲得两三声。四下里一齐动手。……

又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一个虎形黑大汉,脱得赤条条的,两只手握两把板斧,大吼一声,却似半天起个霹雳,从半空中跳将下来。手起斧落,早砍翻了两个行刑的刽子,便望监斩官马前砍将来。众士兵急待把枪去搠时,那里拦当得住?众人且簇拥蔡九知府逃命去了。

只见东边那伙弄蛇的丐者,身边都掣出尖刀,看着士兵便杀;西边那伙使枪棒的,大发喊声,只顾乱杀将来,一派杀倒士兵狱卒;南边那伙挑担的脚夫,抡起匾担,横七竖八,都打翻了士兵和那看的人;北边那伙客人,都跳下车来,推过车子,拦住了人。两个客商钻将入来,一个背了宋江,一个背了戴宗。其余的人,也有取出弓箭来射的,也有取出石子来打的,也有取出标枪来标的。原来扮客商的这伙,便是晁盖、花荣、黄信、吕方、郭盛;那伙扮使枪棒的,便是燕顺、刘唐、杜迁、宋万;扮挑担的,便是朱贵、王矮虎、郑天寿、石勇;那伙扮丐者的,便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胜。这一行梁山泊共是十七个头领到来,带领小喽啰一百余人,四下里杀将起来。

只见那人丛里那个黑大汉,抡两把板斧,一味地砍将来,晁盖等却不认得,只见他第一个出力,杀人最多。晁盖猛省起来:戴宗曾说一个黑旋风李逵,和宋三郎最好,是个莽撞之人。晁盖便叫道:“前面那好汉,莫不是黑旋风?”那汉那里肯应,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砍人。晁盖便叫背宋江、戴宗的两个小喽罗,只顾跟着那黑大汉走。当下去十字街口,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倾翻的,不计其数。众头领撇了车轮担仗,一行人尽跟了黑大汉,直杀出城来。背后花荣、黄信、吕方、郭盛,四张弓箭,飞蝗般望后射来。那江州军民百姓,谁敢近前。这黑大汉直杀到江边来,身上血溅满身,兀自在江边杀人。晁盖便挺朴刀叫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汉那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

约莫离城沿江上也走了五七里路,前面望见尽是淘淘一派大江,却无了旱路。晁盖看见,只叫得苦,那黑大汉方才叫道:“不要慌,且把哥哥背来庙里。”

(节选自《水浒传》第四十回《梁山泊好汉劫法场 白龙庙英雄小聚义》)

斩尽杀绝篇10

其他的古典小说里也常常会有“午时三刻”行刑的情节。比如《古今小说》第三十九卷“任孝子烈性为神”,讲任被判凌迟处死,押赴刑场,“只等午时三刻”。结果任居然在刑场上端然坐化。

那么,是不是古代法律规定在“午时三刻”行刑的呢?并非如此。比如唐宋时的法律规定,每年从立春到秋分,以及正月、五月、九月,大祭祀日、大斋戒日,二十四节气日,每个月的朔望和上下弦日、每月的禁杀日(即每逢十、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廿三、廿四、廿八、廿九、三十)都不得执行死刑。而且还规定在“雨未晴、夜未明”的情况下也不得执行死刑。有人计算后认为,按如此规定唐朝一年里能够执行死刑的日子不到八十天。在行刑的时刻上,唐代的法律明确规定,只能在未时到申时这段时间内(大约合今下午一时到五时之间)行刑。并不是“午时三刻”。而明清的法律只是规定了和唐代差不多的行刑的日期,对于行刑的时刻并没有明确的规定。

实际上在清朝的小说里,这种“午时三刻”行刑的描写就不太多。比如《醒名花》第七回里说:“当时秋尽冬初天气,凡各府州县监牢内,有那十恶不赦的重囚,例于此时处决。是日双流县知县高捷,接得圣旨到来,开读过了,即把处决有名的几个斩犯,到了五更时分,绑到十字街坊行刑。”这说的就是在大清早行刑。

相反也有黄昏行刑的。清人笔记《梦厂杂著》里记载了梅州的一桩奇案。当地一个杀人犯蔡阿三被判死刑。钉封文书(死刑执行令)到达时,恰好知州公出,州里只有一个吏目(管治安和监狱的小官),无法监斩。吏目找来当地驻军的游击(军官)商量,那游击说:“文武一体,我为什么不能监斩?如果按制度请邻州的知州来监斩,至少要三天,会延误期限。”

吏目就拆了封,下令提取死囚。两人商议停当已是下午,拖拖拉拉到行刑时已近黄昏,来到城外刑场,天下起雨来,天色更暗。那挑来临时充当刽子手的营兵从来没有杀过人,行刑前一杯连一杯地灌酒壮胆,持刀上场人已大醉,听到一声“斩”,挥刀一砍,见死囚倒地就报“斩讫”。吏目和游击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验看,派一个千总(军官)验看。那千总上前马马虎虎瞄了一眼,就说:“身首分离一丈多远,还活得成吗?”于是草草收场。可第二天收尸,却找不到尸首。游击和吏目惊惶失措,在刑场附近悬赏搜寻,总算在一个茅坑边上找到了蔡阿三。原来昨晚那一刀砍在了肩膀上,他半夜醒来挣扎逃走,无奈伤重走不远。吏目叫来刽子手再补几刀,才算完事。这事被上司发觉后,两广总督亲自审讯,定刽子手和千总是“得贿卖放”,判绞立决;吏目决囚漫不经心,处绞监候;知州和游击都为,判充军。

既然法律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明清小说里“午时三刻”行刑的说法就应该只是当时官府的惯例,或者是说书人、写书人的普遍看法。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这“午时三刻”究竟有什么奥妙?

古代一昼夜划为十二个时辰,又划为一百刻(“刻”原来指的就是计时的滴漏桶上的刻痕。一昼夜滴完一桶,划分为一百刻)。“时”和“刻”实际上是两套计时系统单位,换算比较麻烦,平均每个时辰合八又三分之一刻。“午时”一般约合今天的中午十一点至十三点之间,午时三刻是将近正午十二点,太阳挂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阴影最短的时候。这在当时人看来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中国古代一直认为杀人是“阴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来纠缠作出判决的法官、监斩的官员、行刑的刽子手等等和他被处死有关连的人员。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压抑鬼魂不敢出现。这应该是习惯上“午时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古代国家在执行死刑时都是要求在白天进行。比如二十世纪以前欧洲国家普遍都是在“日出之时”处刑。这里的共同考虑因素显然有防范上的理由,也有威慑民众的理由。不过像中国那样考虑鬼魂阴气因素的却很少。中国传统文化强调“报应”,得到“福报”是善事积累的结果,得到“恶报”则是恶事积累的结果。对于强调“香火传承”、恐惧“断子绝孙”的中国人来说,“报应”是影响人们行为的最重要的因素。佛教传入后,因果轮回的说教和传统的“报应”观念相结合,更在民间根深蒂固。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俗谚就是最典型的表述。

按照清代长随的教科书《公门要略》的说法,当时的法官在死刑执行令上签字时,是由刑房书吏将死囚的犯由牌(也称姓名标子)倒呈长官,长官提笔,刑房书吏就势往上一拖,让死囚姓名上勾到红笔痕,这就算是那支笔签发的死刑执行令,法官不直接对此负责。那支笔就此抛弃,再也不用。而监斩官为了辟邪,出发监斩时总要穿上全套公服,罩一件大红斗篷来避邪。行刑结束后,总要绕道城隍庙去烧香,让城隍老爷管住可能跟在身后的鬼魂。回衙门后还要大放爆竹,官轿再进大门。全体衙役出动,在大堂院落排列整齐,挥动棍棒“排衙”,驱赶鬼魂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