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太平天国刑法制度的特征

时间:2022-11-01 04:59:31

小议太平天国刑法制度的特征

本文作者:石志新工作单位:青海师范大学历史系

这里讨论的刑法制度,主要是对罪名和刑名范畴问题的探讨,即对太平天国政权所规定的犯罪行为及相应的刑罚办法的研究。自然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天国的立法活动及立法的指导思想问题。

一、立法活动及指导思想

太平天国曾进行过一些断续的立法活动,但不曾编订颁行系统规范的天律或刑典,今天我们所见到的有关刑法制度方面的资料十分零乱。早在金田起义初期,曾颁布过1款天条和太平条规。从内容看,十款天条前四条讲的都是拜上帝教的宗教诫规行为,而后六条是5原道救世歌6所举六不正的条文规定,在平时可作为要求人们的生活规则,战时就变为刑律了。至于太平条规,可分为定营规条十要和行营规矩十条,属于军律范畴。但太平天国刑律的特征是:宗教诫规与国家刑律不分;军律与民律不分,军律治军亦可治民。所以将1款天条和太平条规称之为早期的刑律,也就说得通了。至1858年左右,洪秀全亲自编订过刑律,内容有十诫、十斩、十除,共三十条。上海博物馆所藏从江苏金坛发现的黄绫墨写的5邴天福令6文中,也有四十天法的话语。因此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在天王所订刑律三十条的基础上,又加了十嘱的新内容,遂成天律四十款。另外,浙江秀水人沈梓曾记载,1861年夏,他经过白雀寺,见有贴出的天王颁布的规条,共有十诫、十嘱、十除、十斩等四十条。至于各条款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沈文无载,他只是言其大概说:诫者,诫人犯教中之禁也;嘱者,劝人从其教也;除者,除去恶习,如乌烟、花酒、释、道之类;斩者,斩违其教也。这样看来,1858年至1861年间,太平天国中曾颁行过由天王制订的刑律四十条。曾在天京任职的罗孝全说,辛酉年(1861年),太平天国曾刊印过刑律º。据曾在天京生活了十一年,并与天国的上层领导人多有接触的沈懋良称:天律一百七十五条:天灯者三,五马分尸者三,斩者四十一,杖者五十二,鞭者七十八»。而吴县文士谢绥之曾于1863年随清军进入苏州城后,先收图籍,得备见贼人著述,事涉诡奇,随笔摘录¼,编成5血丛钞6一本,言称亦见到天律,所列条款内容与沈懋良所言俱同½。不过迄今未发现罗、沈、谢三人所谈的天律的具体律文,故难论其详。这样就在文献记载上出现了天律四十条与天律一百七十五条的差异。造成这种歧异的原因,估计不在记述者的主观因素方面,显然是天律自身的混乱和不成熟所致。至于清人张德坚汇录刊行于5贼情汇纂6的刑律六十二条,完全是糅合了十款天条和太平条规的法意,增加了若干新议律文和主政官员的禁令¾而成的汇集。除此,我们在爬梳资料中发现,定都前后,出于政治生活和宫廷生活的需要,洪秀全写的一些天父诗和天王诏旨,以及整肃后宫制度的规定,也有很大的法律效力。另外,天朝规定的对惰农的惩罚办法,有关诏谕中关于禁止私酿白酒、偷种烟草的禁令,以及对农商民户抗税、偷税行为的处罚规定等等,亦属于肃军律民条款的范畴。从散见的律文看出,太平天国刑法制度的最大特征是,它突破了魏晋以来以礼入法,封建法规受儒家礼教思想支配的立法原则,而确立了以信基督、拜上帝为指导思想,以轻教化、重刑罚为体系的立法原则。也就是说,洪秀全利用神道设教方式发动了起义,又用神道设教方式维护其统治。拜上帝会尊神天上帝是独一的真神,要求人们只能崇信上帝,反之是获罪于天。规定,凡礼拜颂赞、朝晚敬拜及其他祷告活动中其若有违犯仪规行为者,就是得罪上帝,要付诸刑典。洪秀全捧起上帝这一尊神要人奉拜的目的,不在宗教方面,而在政治方面。说穿了,与其说要维护天父的尊严,不如说要维护天王的尊严,按其说教,奉上帝遣命下凡作真主的天王以及辅佐朝纲的东王,都是天父之子,对他们也要万国人民、均宜赞颂,以报天恩。¿反之,对天王和东王等人的不敬、不顺、不忠、不恭或冒犯行为,都与得罪天父同论,要处以极刑。看得出,这是君权神授思想在天律的反映。与上帝对立的是妖魔,诸如中国民间信奉的释道宗师、菩萨、阎罗、龙王以及儒家圣哲,皆属邪神妖魔之列,是罪恶的代表,均要杀(捣碎)。而从事迷信活动或宗教活动的卜、祝、巫、僧、道等,也都是生妖,是刑法打击的对象。禁止民间岁时节令进行祭祀斋醮活动,犯禁者就是信拜邪神,是违犯天条的行为,要绳之以法。从而进一步引申为,凡粉色、烟、酒、戏、娼、优、奸、赌八项活动,都在所谓的十九项生妖之中,干了这些事的人也是妖,要付诸刑典。同时又把基督教的禁欲主义引入法规,规定凡奸淫者是最大的违犯天条行为,对之惩处甚厉。总之,太平天国的刑法是为其政治信仰服务的工具,它给天国政权的暴力行为涂了一层拜上帝教的神权化的油彩。使用重刑治国,成为太平天国刑事的立法中的又一个重要原则。太平天国虽然是起义的农民军创立的政权,但它并没有放弃封建社会的刑罚制度,而且还集春秋以来所有最残暴野蛮的刑罚屠杀手段之大成。特别在杨秀清主政时期大搞神权政治,习惯于假天父之名滥施刑罚,威慑朝内。其所行圣库制度和男馆女馆制度,完全打破了几千年来人们经济生活和家庭生活的正常秩序,使人们在心理和习惯上皆难以接受,一时触禁犯法者甚多。为保证这些偏激政策的实行,杨秀清等人又使用轻教重刑手段,以杀戮、杖笞代替行政教育,造成了天国之民动辄陷刑的恐怖局面。

二、残酷的肉刑和死刑

太平天国奉行重刑主义,特别在杨秀清主政时期,一直把苛刑重罚作为治国的基本手段,其所推行的离法者罪、犯禁者诛的法治特征十分明显。就律文中所列刑名而言,太平天国不用隋唐的五刑之法,而分生刑和死刑两类。所谓生刑,实际大多是刻裂肌肤、残断肢体的残酷的肉刑。这样,有关文献中所称太平天国有生刑和死刑之法的提法就不准确了,实际可分肉刑和死刑两类。肉刑主要为枷锁、鞭笞、杖责,皆属常刑;又有反弓、踩土棍、上鹰架、太师椅、跪磁锋、跪火练、熨斗烙背、火练缠腰、斩足、挖眼等,皆属法外酷刑之法。死刑以斩首为主,又有五马分尸、点天灯等,这是律文所规定的刑名。另外,又有若干法外刑,如剥皮、椿沙、吃酒、凌迟、铁杵、顶车等À。11肉刑肉刑中最常见的是杖责,刑具有大小板之别,量刑自五板至二千板为止。诸如女馆妇女逃走被捉、长官传令讲道理而属下无故不到,值更兵士贪睡,兵民在规定时间内不能背诵天父诗和天条文者,俱受一百至一千的杖责科罚。特别在杨秀清主政期间,杖责成为他滥施刑威慑服朝野的工具。卑下官员、士兵和民众偶有纤微过失,便痛加捶楚。甚至假天父之名对贵为天王之尊的洪秀全以及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等也数次跪杖责。杖责之滥,由此可见一斑。鞭笞与枷锁往往并用。所用枷锁轻重无定式,枷锁时间短则一日,长可达七周。若男子入女馆,无论儿子探视母亲或丈夫探视妻子,皆属违犯天条,轻则枷责,重至斩首。另外士兵有吸黄烟者施以枷责,并以烟具置枷上,荷之游街。原来规定凡吸食鸦片者予以斩首;后来驰刑限期戒毒,规定限后一月内犯者枷三个礼拜;两个月内犯者枷七个礼拜;三个月内犯者杀。枷锁游街时,令一人鸣锣于前警众,一人持藤条于后驱赶。枷锁游街之法,具有肉刑与精神刑的双重性质。太师椅、上鹰架等,皆属非常酷刑,用于审问不肯轻易招供的案犯。如上鹰架就是将犯人绳缚手足将指而悬之,又用纸燃烧油滴鞭破处,或以灼锥刺臂股。受刑者呼号怨惨,乞死不得,几于无问不承Á。最残厉的酷刑还有跪火练、烙背等。当年天京男馆女馆中有人因天热生疮长虱而剪了发,结果被诬构为通妖,施以酷刑逼供。所用刑法除踹杠杖责外,或将手足反接背置铜炉,用火之,呼惨之声,不忍入耳。或将衣服脱尽,用铁练烧红,向胫一盘,但闻油渍铁声,肉皆糜烂。或用火著烧红,刺入股内,或锥进谷道,亦皆号叫万状,濒至于死Â。太平天国的肉刑之法,还有斩足、挖眼等,施刑范围也较广泛。甚至为移易某些生活陋俗,也不惜动用酷刑,如太平天国禁止妇女裹足,规定凡女馆妇女不去裹足布者,一经查出,轻则责打,重则斩脚。但更荒唐的是杨秀清曾令一些被阉割的幼童裹脚,有一童子不肯,即斩脚示众。据文献所载,太平天国也实行过宫刑。即攻破南京后,将俘获的一批清朝官员的子弟予以阉割,因手术不得法,大多惨死。这一做法本质上是古代刑法中将重犯子弟刑之以宫的恢复。从以上叙述可见,肉刑在太平天国刑罚体系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西汉文帝实行刑法制度改革,废除肉刑。此后,便不断出现肉刑复活论,更如五代、朱明之世,确也恢复了若干肉刑,但莫若太平天国刑罚中的肉刑使用得这么滥,这么残酷!21死刑死刑中最常用的是斩首。笔者从所见文献中辑出科以斩首的律令近百条之多,大体可分为以下七种情况:第一,违犯军纪军令者处以斩首。如规定扎营之时,各衙馆兵士工匠如发生争吵斗殴、私自过馆或在别馆寄宿、黑夜逃走被捉,处以斩首;行军之中,不认队旗,越次争先,耽延退后者斩首;交战之时,不按鼓令进退者斩首。兵士工匠妄讲谎言,惑乱军心,私卖火药者斩首。第二,犯抢劫奸淫罪者斩首。按天国律法,凡奸淫抢劫,皆属违犯天条,法律禁止甚严。如规定:凡有人假冒官兵私打先锋(抢劫)者斩首不留;凡烧毁百姓房屋者斩首。若发生强奸,将男人斩首,妇女释放。如系和奸,男女皆斩。如果兵士中发生鸡奸事,年龄十三岁以上者两人皆斩,十三岁以下只斩行奸者;如系和奸,两人皆斩。杨秀清一度用重刑惩治强奸犯罪,规定老兄弟犯强奸者处以五马分尸。第三,凡有敢犯洪、杨等规定的别贵贱、分尊卑的名分等级制度者,处以斩首。定都后,洪秀全、杨秀清等人为维护统治集团的特权地位,制订了一整套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并以重典作为维护这一制度的工具,在5太平礼制6和5太平刑律6中规定凡东王、北王、翼王及各王驾出,侯、丞相、检点及指挥各官轿出,朝内军中下级官员兵士回避不及,冒冲仪仗者斩。又为了维护天王尊严,规定朝内军中各官未经奏准,擅入天王府者斩首;臣下有敢谈及后宫娘娘的姓名位次者斩不赦。有犯天父、天兄、天王名讳者斩首等等。第四,一些文化方面的行为触犯刑禁者斩首。如规定教习诵念古书,演唱的戏,视为变妖,按律斩首。太平天国又行焚书殄物政策,规定凡儒、释、道著作造像,尽行焚毁,如有私藏者,法当斩。清朝官服、官印等,名为妖物,一概焚烧,若有保留者,搜出斩首。第五,衣饰饮食方面的行为触犯天条者,处以斩首。金田起义时,太平天国就倡行留发易服,表示与满清决裂。所以规定兵士工匠凡剃发刮面,皆是不脱妖气,要斩首不留。凡聚众饮酒、及私议军事,一概处斩。另外,定都之初对军民中的吸食鸦片者,究处甚厉。曾有烟鬼周亚九等吸毒被捉,全被处以斩首。第六,一些经济方面的行为触犯刑律者,处以斩首。如在永安时期颁行圣库制度,要求凡缴获的金银、绢帛不得私藏,违者斩首。定都后,又把这一制度推行到民间,规定百姓有私藏金银者斩首。为督励耕作,规定若有惰农废于农事者,视情节予以杖责或斩首。为筹集粮饷,又规定农商民户有严重抗税偷税行为者处以斩首。第七,其它方面的言行触犯法律,刑以斩首。天国规定,衙馆兵士工匠,凡私盗关凭,私藏剃刀,即是变妖,定斩不留,凡各馆书生编造歌谣诗文,煽动惑众者斩首。无论官兵,凡自杀遇救者,亦必斩首。除上列各条外,天国还曾兴起文字狱。如杨秀清作寿,有人送对联云:一统江山,五十七里有半;满朝文武,三百六行俱全,遂被屠杀。按太平天国刑例,凡处以斩首者又按犯罪情节或主刑官喜怒,有枭首和抬首示众之法。枭首又名持红,原于封建社会的极刑之一。所谓抬首示众,是以筐篮盛首级,命二人抬筐,一人鸣钲,大呼某人因犯何罪斩首示众,遍行各馆各营,欲达到恫吓慑服、杀一儆百的作用。死刑中的五马分尸、点天灯等,属法内极刑;剥皮、吃酒、椿沙等,皆属法外极型。规定凡反草(反叛)、通妖(通敌)、带奸细入城、张贴反对太平天国的标语、盗卖圣库粮物、冒犯天王或东王,皆以极刑处死。所谓五马分尸,类于古代的车裂。不同的是车裂是在人死后而分裂肢体,但天国的五马分尸却是将活人分裂而后死。行刑办法是用五绳结人之项及手足,每一绳系一马,痛鞭各马使狂奔,撕裂人体。据李秀成告示所称:天京织营总制吴长松勾结清兵,朱九妹私藏红粉,周锡能首谋叛变,陈先进等七十余人通敌以为内应,皆被五马分尸。点天灯者,是用棉絮或麻纸包裹其身,灌以桐油,悬高杆上,纵火焚之。据载,某一太平天国军将领因为打了败仗,按军法当斩,但其出语不逊顶撞天王,天王谓其得罪天父,创此刑以为谢。还有一名不甘受玷辱的李氏女,在发内藏小刀刺伤杨秀清左肩,结果被刑以剥皮后又点了天灯。所谓吃酒,即以滚油灌入犯者肠肚,受刑者滚动号叫而死。又行剥皮或椿沙之法。另外,太平天国称凌迟为穿大红袍,似亦有凌迟之刑。除此,惩治宫内犯妇的极刑还有铁杵、顶车等刑名,其残忍野蛮之状,不可笔述。上述各种极刑,隋唐以后偶有见闻,但太平天国时期大量援例使用,反映出其刑法的苛猛惨毒。除刑及自身外,太平天国又行株连之法。如杨秀清曾规定,凡有反草通妖之人,经天父指出,通馆通营皆斩首。太平天国将领的谕令中也常见一些一家长幼、均斩不留、全村剿洗等恶狠狠的语言,这也是曾行株连的佐证。鉴于此,洪仁曾主张罪人不孥,就是为了纠正株连弊政。太平天国的审讯刑戮程序也很不健全。当初,量刑多不以故意、过失、偶然、一贯为标准。所谓审判,也仅是由杨秀清假天父之名指某人反草、变妖,或者由王、侯言某人违犯天条,皆可成罪。后来有人觉得如此做法过于草率,便形成规定,行刑之先要审讯录供,层层转报天王取旨后,由翼殿刑部尚书盖印,到天牢提人执刑。石达开出走后,具体执刑部门转到殿前刑部。

三、刑法制度的特征

通观太平天国的刑法制度,最突出的特征有以下几点:第一,刑罚苛猛残酷而且广泛。太平天国几乎把秦汉的车裂、枭首、刖刑、宫刑等极刑都恢复了,又自创了火练缠腰、剥皮、点天灯等奇特的杀人办法,极残酷,量刑也极重,比如杖刑重至二千,这在历史上是亘古未有的。汉文帝取省刑薄赋之策,改斩左趾为笞五百,受刑者率多死。隋唐杖刑量最重一百,尚且在行刑时经常发生虽非死刑,大半殒命的惨景。太平天国的杖刑动辄数百上千,实在无异于棒杀了。又如对剃发刮面、聚众饮酒、集会演戏、男女和奸等生活行为,都要处以斩首,其苛猛程度超过历代封建王朝。特别在杨秀清主政时期,一些主刑官又专以杀人骇众为能。在天京城内若点天灯等刑,十日半月始有一次;若斩首示众,,,一日必有数次。至于杖责枷锁,有时一馆中日见数次。第二,无刑典可本,滥施刑威,一罪数罚或轻罪重罚的现象严重。律令是运用刑罚时的重要准则,但如前述,太平天国缺少一部系统科学的天律或刑典,量刑定罪的法律依据主要是以十款天条为主,加之一些天父诗,天王诏旨及主要官员的谕令。这些只言片语的东西大多文字晦涩难懂,往往被随意曲解,造出了许多错判、重判的冤案。比如讲变妖者要斩首。但变妖的行为就有1多种法律解说,当初以叛变投敌、信奉邪神为变妖,继之以盗卖圣库物资、营兵逃跑为变妖,后来连偷看古书、私藏剃刀也被指为变妖。实际上变妖成了一个随处可以套用的罪名。另外,一罪数罚的情况也很严重。如,有一女官,仅仅为保护一位读书识字女子,未献给杨秀清,受到的处罚是挖眼、割乳、剖心、枭首,一身受了四种极刑。主刑官逞一时之忿,随意加重科罚或另创新刑的现象也颇为常见。如秦日纲的马夫见杨秀清同庚叔未回避一事,按律重治不过斩首,但杨秀清却对之处以五马分尸。甚至为究查女馆妇女是否有违犯天条行为,竟不惜对嫌疑者施以剖腹验孕酷刑。第三,法无定科,执法官徇情舞弊,对上层官员犯法不究的枉法现象普遍。天国刑法虽然苛猛、但在具体执行中畸轻畸重差别很大。比如杖责,若受杖者与主刑官有亲谊、属下或故旧关系,主刑官示以暗号,行杖者以杖击地,受刑者假呼开恩,名为杖责数百一千,其实杖毕一无伤损。若受刑者与主刑官存有积怨嫌隙,或抓得普通兵士工匠,便严行拷掠,必杖至血肉俱枯,仅存胫骨~。又如聚众饮酒,是严重触犯刑禁的行为,但上层官员中饮酒吸烟成癖不受追查。外国人富礼赐在干王的饭桌上见有许多美酒,干王无所顾忌地告诉他说,自己非有酒不能吃饭。由此,这位外国人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天国的高级领导人并不遵行天王的禁令。再如偷看妖书,按律轻治责枷,重则斩首。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幼天王洪福王真自称:老天王不准看的妖书,自己竟偷看了三十多本。可见诸多酷刑打击的主体是中下级官员、士兵和民众,而对上层官员多是网开一面。这也反映出太平天国法治的混乱。综合上述,我们认为太平天国的立法体系较多地突破了魏晋以来以礼入法的原则,但农民起义军建立的天国政权,并没有建立起一套与近代文明相适应的刑法制度,相反,却较多地继承恢复了封建社会前期充满残酷、野蛮的刑律制度,实际这是刑法史上的一次大倒退。鉴于这一原因,受过西方文明影响的洪仁曾主张善待轻犯,取劳动改造之法代替种种残酷的肉刑。又建议大罪为死者用大架吊死,用心在于废除天国所行的枭首、五马分尸、点天灯等极刑,还有意纠正滥杀之弊。但这些主张仅写在纸上而已,实际上未得到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