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义和团中的红灯照研究论文

时间:2022-09-23 09:02:00

论义和团中的红灯照研究论文

摘要:义和团,在清末登上了中国的历史舞台。红灯照,作为它的附属和同盟军也同样的登上了历史舞台。红灯照是在义和团灭洋法术的需求之下产生的,她们在战场上利用法力助义和团一臂之力,却在义和团失败之后成为义和团的牺牲品。

甲午中日战争的时候,有人在天津北乡挖支河获得一座残碑,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二十字可辨,文曰:“这苦不算苦,二四加一五,红灯照满街,那时才算苦。”姑且不论此碑是否是当时人们杜撰的,但是,碑文中所提到的“红灯照”却的确是作为义和团战阵中的一支“红色娘子军”出现在19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政治舞台上,成为了义和团反清灭洋的同盟军。关于红灯照的历史,很多研究中国近代史的专家学者都没有涉及到。而一般有涉及到的,大多认为这是一场20世纪初的妇女解放运动。然而,确实是如此吗?

红灯照,是在义和团领导之下的由十几岁少女组成的组织。它早于义和团在卢保铁路沿线战斗时,就已经开始有一些女子参与战斗了。但是她的盛行就如义和团般,位于京津地区,与义和团共生灭。

义和团是用法术包装起来的农民武装,他们到处宣传“受术于神,传之[于]人,刀剑不入,枪子不重,掣云御风,进退自在”“教练神拳,精之能枪炮不入,籍以歼灭西人,共伸大义”,力图“仗神威以寒夷胆”。但是,尽管他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却是相当的忌讳跟女子有什么瓜葛。女子,实际上已经被纳入了义和团的忌讳系统当中,成为“污秽”、“不洁”的符号。为了避免在语言上涉及到女子,他们甚至将社会上对女子的通用叫法都给改成歧视性的名称,“老妇谓之老寡妇,少艾谓之小媳妇,女阴谓之小妖洞,强奸谓之搅小妖洞。浪花者,妇女之小足也。”除此之外,义和团还常常把法术失灵、对洋人战争失败归咎于女子们,认为是她们的出现导致了自己法术的无法正常产生效用。“问三处教堂已焚,延烧数十家,团云火时有妇人外出,致破其术,故延及。于是见妇人则杀”,诸如此类的记载在当时关于义和团的日记当中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因此,为了防止女子对法术的破坏,义和团对于女子的行动做出了许多的限制,“不令妇女出门,防污秽也”、“匪且不令妇女出至阶墀,且不准在窗棂内向阶墀窥看。”束缚女子的外出自由,与当时社会所奉行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宗旨倒是不相上下,可谓尚不会对女子产生太大的影响,然而,义和团却在当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涿匪盛时,令妇女七日不梳头,不洗脸,不裹脚,安坐床上,勿行动。”可以想象,一个正常女子七天不刷洗,就安坐在床上岿然不动,对于女子是一种如何悲惨的情形?而这些,仅仅是因为义和团的“妇女不洗头,砍去洋人头;妇女不裹脚,杀尽洋人笑呵呵”、“妇女不洗脸,能把洋人赶”。所以,在当时,女子就成为了义和团重点隔离的对象,倘有女子不遵守义和团的规定,那么“违则杀之”。“闻三处教堂已焚,延烧数十家。团云火时有妇人外出,致破其术,故延及。于是见妇人则杀。”“西安门内有义和团亲来破西什库洋楼,道经门内路北小庙,团上烧香举火。往前正走之间,撞遇路北棚掌柜郭五之妻,身已有孕在铺外看热闹,冲坏义和团火,即延烧铺棚,一家无存。”

然而,尽管义和团对女子的隔离达到了巅峰时刻,却仍然是在对洋人的战争中经常失利,这时的义和团又散播说“妇女的污秽已经被洋人所利用,成为破坏自己法术的手段”。义和团在攻打洋人一个教堂失利时就说“此处与别处教堂不同,……有无数妇人赤身裸体,手持秽物站于墙头,又以孕妇剖腹钉于楼上,故团民请神上体,行至楼前,被邪秽所冲,神即下法,不能前进,是以难以焚烧。”“本日拳民荡平西什库之期,摆金网阵,惟洋人有万女旄一具,以女人阴毛编成,在楼上执以指麾,则义和团神皆远避不能附体,是以不能取胜。”同样后来也是攻西什库法国教堂不下,又换了一种说法,谓:“教士以女血涂其屋瓦,并取女血盛以盎,埋之地,作镇物,故咒不能灵。”公务员之家

面对进攻的频频失利,更可恶的是洋人频频简单的使出了义和团所害怕的“美人计”,义和团仅仅是在己方隔离女人已是行不通了,可是他们又无法进入洋人的阵营之中去破坏洋人的“美人计”。为了破坏洋人们的“美人计”,义和团在极端歧视妇女的时候,“又把最终取得胜利的希望放在她们身上”,他们认为“可以利用女性的‘不洁’来压倒‘不洁’,也可以利用女性的‘洁’来压倒‘不洁’”。于是,由女子组成的“红色娘子军”——红灯照就应运而生了,“红灯照者,皆十余龄幼女,红衣裤,挽双丫髻,稍长者盘高髻,左手执红灯,右手执红巾及朱色折叠扇,扇股皆朱髹。”从此,“红灯照则一无所忌,与义和团联合一气,作为前队。”那么,难道义和团就从此不再怕女子了吗?女子难道就可以从此摆脱被义和团歧视的命运了?

女子被看做是“污秽”或“不洁”,主要是因为义和团对于女性的生理如月经、生产等的认识,认为女子的经血等都是女子污秽的表现,同时这也是民间积淀了几千年来对女性的认识,不过,义和团就认为既然女子经血是污秽的,那么女子就是污秽的。然而,在惨遭洋人的“美人计”之后,义和团很快就发现,在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是还没有经历这种过程的,也就是说,这些女孩子在义和团心目中是“洁”的。这也是为何红灯照的成员“皆选室女未嫁者为之。”“是义和团所收十二三四岁未通经之闺女。”而红灯照的装束“衣履皆红色”,概是因为义和团尚红,认为红色能够加强自己的神力,同时“红色或许可以加强妇女(因为行经未生产而具有)的‘洁’所带来的法力,或许可以祛除妇女(作为女性整体上而具有)的‘不洁’”。由此可见,义和团建立红灯照,所依靠的只是那些在他们心目中是“洁”的女子,而并没有摆脱他们歧视女子的观念,反而是依靠“洁”的女子去打压他们认为“不洁”的女子。因此,“无论如何,红灯照的出现并不说明义和团的歧视妇女观念有任何改变,或许反而倒是这一观念的充分体现。”

红灯照“始老孀设坛授法”,其中的老孀,即是红灯照的首领“黄莲圣母”。关于她的起身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认为她“本市船家的女儿,在洋寇肆虐、官府勒索和渔霸欺凌的恶劣环境中,自幼就练就一身好武艺”。这是一种传统的革命英雄主义说法。而另有一种说法,则是认为她“俗名林黑儿,一向在天津卫操持皮肉生涯,且属同类中等而下的那种,陆地上没她的份,只能在船上混混。”黄莲圣母在“直督裕禄迎入署,朝服九拜”之后,“集闺女数十辈,环侍受法,四十九日术成,称大师姐,传教他女。术成持扇自扇,渐起渐离,上蹑云际,掷灯下,其从妪拾缴坛内,女身直立空际,渐化为明星,较星差大,其光晶,或上或下,或近或远,或攒聚联珠,或迤○如贯鱼。”同时,她们也极力宣传自己“红巾一掷,巾能变灯,灯到处,大火立至。背插飞刀,能远取人首级,且能屹立不动,魂出交战;一切军器,皆不畏惧,枪炮遇之即不能燃。”、“自言能于空中掷火焚西人之居,呼风助火,焚无余。”在这种法力的极力宣传之下,红灯照一跃成为了一个强大的组织,红灯照一出场,“遇行人必使面壁长跪,俟其过尽力行”。使人面壁,为的是不让人看清自己所谓法力的真实情况,更是为了在百姓之中笼罩一种神秘的气氛,使百姓对自己能够心服口服。

不过,尽管红灯照法力高强,且胜过义和团,却很少有史料记载说义和团为了破洋人的“美人计”,使敌人的枪炮失效,而使红灯照直接参与到战争之中。而只是有那么几例,却也是接替了义和团的任务,在那些已经没有洋人居住的洋楼上放放火而已,并且,这些放火很多也是用她们所谓的法术宣传出来的而已。当时的人们“争言军队所至,红灯随之,每焚洋楼,皆言仙姑掷火也。”而她们也自己承认“架一片彩云……红巾一拂……使百尺楼顶发火,立即灰烬”,使洋人“轮船在海中自烧,或一煽而城楼坚固,石室俱焚”,甚至有一度她们还宣传自己“外洋十八国已灭十六国”。而且,红灯照还担任了现代称为军医的职务,她们自称自己能救死扶伤,遇到义和团的伤兵时,便在病号的伤口上擦上一种自制的药物——香灰。最后,这些病号的结果便是“数日而蛆出焉”。这些军医,真是名副其实的庸医。

当时的歌谣有唱“女的红灯照,男的义和拳,赶也赶不散,捉也捉不完”、“大师兄,砍洋头;二师姐,杀官兽。杀尽洋和官,百姓有盼头”。作为义和团的同盟军,当时的红灯照可谓是风光无限,威风八面,风头都盖过义和团,甚至红灯照一出场,义和团都得用八抬大轿抬着黄莲圣母,几队手持洋枪的拳民为她摆开仪仗,官吏们都得诚惶诚恐的向她们下跪。然而,红灯照并没有真的让自己在战争之中起了什么重要的作用,更不用提说提高了自己的社会地位。在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之后,义和团们“散为盗,劫圣母于舟中”,最后,黄莲圣母被义和团们送到了都统衙门,得到重赏,而黄莲圣母,则“英勇献身”。至于红灯照的其他成员,不是被戮,就是“复其居,大半为娼焉。”这些作为被义和团所歧视,接着是被义和团所利用,最后是被义和团的妇女们的悲惨结局,这不能不令我们这些感到悲哀,更加不能不让我们不去反省,从而从中去吸取经验。

参考文献:

⑴止庵:《神奇的现实》,P39,山东画报出版社,2005年版。

⑵张鸣:《义和团的女人“战阵”》,载《老照片》第16辑,山东画报出版社。

⑶金家瑞:《义和团史话》,北京出版社,1980年版。

⑷包士杰辑《拳时北堂围困·某满员日记》,载《义和团史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

⑸佚名:《天津一月记》,载《义和团》。

⑹柴萼:《庚辛纪事》,载《义和团》。

⑺佚名:《遇难日记》,载《义和团》。

⑻胡思敬:《驴背集》,载《义和团》。

⑼乔析生:《拳匪纪略》,载《义和团》。

⑽管鹤:《拳匪闻见录》,载《义和团》。

⑾杨典诰:《庚子大事记》,载《庚子记事》。

⑿仲芳氏《庚子纪事》,载《庚子记事》。

⒀华学澜《庚子日记》,载《庚子记事》。

⒁罗惇[曰融]:《拳变余闻》

⒂《义和团史料》(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