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红楼梦十篇

时间:2023-04-06 15:26:27

旧版红楼梦篇1

文化诠释

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文革结束后文化复苏的时代,流行于西方与港台的歌曲与影视作品开始涌入国门,当时的知识分子强烈感觉到弘扬民族文化的使命感。1987版《红楼梦》的创作者在中央指示下,怀抱重塑经典、干预现实的雄心力图复活古典中国高贵雅致的民族意识,电视剧这种在国外属于大众文化的产品在他们看来更像是一个严肃的文化教育工程。1987版《红楼梦》即是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诞生的,可谓是主流意识形态与知识分子精英文化的产物。既然是将此次拍摄定位做一次文化启蒙、经典普及,自然要竭尽全力提升普通观众的欣赏水平,编导意不在投大众所好,而是更多听从红学家的意见。当时以红学家为主的知识阶层,普遍认为曹雪芹原著在思想、艺术等多方面明显优于程伟元、高鹗续作,程、高二人续作种种硬伤多年来亦被不少学者所诟病。创作者便从学者观点出发,在红学界指导下展示了当时红学研究成果,后八集更是直接摒弃高鹗续写内容,塞给了全国观众一个崭新的结尾。这一做法在当时引来不少争议,但第一次敢于摆脱通行两百多年的程、高二人的续作,其可嘉的勇气是前无古人的。更为可贵的是,红剧的热播随后掀起一股文化热潮、学红热潮,成为了当时拥有强烈求知欲望的普通百姓与中国古典文化之间的一座桥梁。

主题侧重

《红楼梦》这样一部具有多重主题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自然会让人有“仰山而铸铜,煮海而为盐”的感觉。梅新林先生曾将以前流行的包括评点家观点在内的各种主题说概括为三种:“一曰史书说,一曰悟书说,一曰情书说。” [3]由于不同的时代与指导思想,1987版更偏重于“史书说”,新版则更偏重于“情书说”。

也许是一时难以走出那个特殊年代的思维模式,1987版红剧编导明显表现出对社会悲剧的浓厚兴趣,而相应地淡化了宝黛爱情的悲剧色彩。诚然,一部《红楼梦》绝不是专写男女私情的小说,脂本第七十五回的“开夜宴异兆发悲音”即为贾府大溃败的前兆,这与程本结尾“沐皇恩贾家延世泽”可谓是大相径庭。1987版《红楼梦》将重点转移到表现贾府衰败、万境皆空本无可厚非,但编导的指导思想逐渐偏离了这部奇伟之作的美学特征,而将它作为了政治文本,将爱情悲剧从作品中抽离,单纯表现为社会悲剧就有待商榷了。事实上,《红楼梦》小说在现实层面中有三条线索:贾府的盛衰、宝黛钗之间的爱情婚姻纠葛与大观园女儿们的悲剧命运。[4]宝黛之间的爱情悲剧正是小说中不可磨灭的精髓。贾宝玉身上倾注了曹雪芹全部的爱憎,宝黛之间的感情亦倾注了曹雪芹呕心沥血的才情。程本的“林黛玉焚稿断痴情”多少年来让无数读者唏嘘不已。但编导却将黛玉之死改为:贾母与凤姐成宝黛爱情的支持者,王夫人与元妃却属意宝钗,随后元妃赐婚,恰逢宝玉久在异地未归,黛玉以为宝玉遇难,又听到赐婚消息,病重而死。且不说在这个问题上将贾母、凤姐与王夫人、元妃的态度截然分开是否真是曹雪芹原意,而改为元妃赐婚,则不仅削弱了贾母这个人物的性格力度,更删减了代表封建礼教势力的贾母对宝黛爱情压制的重要一笔,从而大大有损作品的思想深度。这也正是剧中黛玉之死之所以平淡的主要原因,黛玉因听见传言而死,反有失大手笔的气派。事实上,作为一种文艺作品的永恒题材,爱情也“是衡量社会进步的晴雨表” [5],宝黛爱情的悲剧,在于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封建礼教障碍。改编者无视于此,相反为了突出忽喇喇似大厦倾的贵族家庭衰亡史而削减《红楼梦》的言情部分,倒显得社会悲剧力量词意浅露、笔无藏锋。

而新版红剧所强化的不再是八十年代的反封建主题,更多的在于展现贵族华丽的生活场景以及红楼男女的爱情纠葛。这是新时期电视剧作为大众文化产品自然而然的结果,也是新版红剧编导选择程本的主要原因。在表现“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闺成大礼”这一回时,编剧将黛玉之死和宝玉成婚安排在同一时辰,悲剧情感更加爆发,比文字更加直观具体、起伏跌宕,更加容易将观众情绪拉至最高潮。尽管戏剧性是强了,但编导遵循程本大肆渲染钗黛争婚,并造成“一部红学史就是钗黛斗争史” [6]的现象却需要慎重考虑。事实上,作者开卷宣称不写“男女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的“淫邀艳约、私定偷盟”之书,第四十五回又写钗黛和好,谊同金兰。但现在红剧完全照搬程高续宝黛钗三角关系而落入俗套,不仅与前八十回诸多原意产生悖逆,而且损害了曹氏悲剧意蕴和艺术魅力,将爱情悲剧单独凌驾于其他悲剧之上,亦显得肤浅。事实上,我们希望编导在对待程高续书时应一分为二,尽量吸收高鹗叙书中有时代特色、合理的部分,对不符合的部分,应该毫不犹豫地摒弃,并依据红学研究的丰硕成果进行编写。当然,这对编剧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但改编国学名著这样的工作本就只能让拥有相当学识才华的人来承担。

虚实处理

在中国长篇小说中,《红楼梦》是一部写实写意交相辉映的天才之作,熔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于一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其中重神似、讲意蕴的古代审美艺术使这部小说充满了诗意的浪漫,令读者百读不厌,构成了中国文学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观。

而1987版红剧导演王扶林却曾明确声明:“我对电视剧《红楼梦》的艺术追求就是忠实地再现原著”,“我刻意强调的是作品的现实主义”。他认为原著那些虚幻迷离之设只不过是作者为“真事隐”而铺设的“假语村言”,[4]曹雪芹真正用意在于揭露现实。在这样的“现实主义”指导思想下,1987版红剧最大的败笔正在于避虚就实,恪守写实、再现的原则而失落了原著的浪漫与神韵。落实到剧中有以下几个比较严重的失误:

(一)太虚幻境之删。《红楼梦》是部神话色彩很浓的小说,这部“宇宙之大著述”(王国维语)时间向度多维罕见,从女娲补天开天辟地至荣宁两府繁华春梦,天上人间、几世几劫。《红楼梦》玄而又玄,曹雪芹在第五回中特写太虚幻境,天上的意象昭示着人间的原型,也为读者指迷。而红剧却轻率地删却太虚幻境,变成红楼无梦,不仅严重有损总体艺术风格,而且削弱了人物的宿命感。此外太虚幻境关乎着小说情节发展,而它的删除则直接导致了原著中一系列神秘莫测的事物没了缘由,编导也就随心所欲地处理了:通灵宝玉、风月宝鉴因被删去了前因后果而变得莫名其妙;因魇魔法致病的凤姐和宝玉姊弟俩竟然是被针灸所医好,这样的任意改编均让人匪夷所思。

(二)“淫丧天香楼”之增。曹雪芹抛弃天香楼一节自有其创作和美学上的考虑。然而编导却将探佚索引得来的结论作原貌再现,实写乱伦关系,虽写出了封建贵族的腐朽,效果却是画蛇添足、得不偿失:一是破坏了原著中以写荣府为主、宁府为辅的精巧艺术构思;二是天香楼一段的空缺,正如同中国画中的留白,令人回味无穷,现在的恢复,反如同接上了臂膀的维纳斯,失去了想象的翅翼,也一并抹掉了作为警幻仙姑之妹的秦可卿身上的美感;更何况曹雪芹笔墨含蓄蕴藉,实在是不动声色地将褒贬锋芒深藏于端庄正色之后,红剧的处理反而以牺牲大家风格为代价,降低了原著的精神高度。

(三)诗意内蕴之失。编导在秦可卿出殡、元妃省亲、探春远嫁等写实的大场面上着墨较多,而在表现诗情画意的浪漫意境上却神韵尽失,未能使观众有如细品香茗的审美享受。最明显的如黛玉葬花这一情节,本是展现黛玉心境的关键段落,但编导却未能充分运用视觉语言渲染出落英缤纷、香飘花海的意境,也就未能引起观众对以鲜花自喻,望落英自嗟的黛玉产生感情上的共鸣。可见红剧编导由于局促在如前所述的思路上,拍摄出的电视剧效果并未像其所宣称的那样忠实于原著,而是砍掉了《红楼梦》中最空灵最优美的部分,从而导致失去了原著中那种天花水月般的灵气。

由于旧版前车之鉴,新版自然亦步亦趋、诚惶诚恐地遵照原著,未敢有明显受到争议的增删。加上大部分观众对这部名著的情节本已十分熟悉,看点自然更多应集中于视听欣赏上,而李少红导演的电视剧又素有唯美浪漫的女性化风格,所以新版的最大特点正在于努力用当今的制作技术对《红楼梦》这部诗化小说完成影像上的塑造,在电视剧写意性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

首先,是别具特色的视觉画面。一是行云流水地向观众呈现了荣宁二府烈火烹油的奢华生活以及树倒猿散、大厦倾倒的悲惨境遇。在表现贾府得意时,对贾府重大事件,浓墨重彩地造势,而对日常琐事,则细腻精微地白描。再以四时风景中大观园里如绯霞似轻云的天然之美为点缀,共同勾画出一幅流动的贵族生活长画卷。而在表现贾府败落后,则常采用雨、雾、雪这些天气因素表现它的悲剧氛围。如锦衣军查抄宁国府时的大雪纷飞是原著中所不曾描写的,漫天的大雪更添了几分末世的悲凉;二是营造出“红楼一梦”幻可为真、真亦为幻的氛围。如剧中人物走路常采用快镜头,正是神秘超脱的梦境效果;又如常用模糊镜头虚化处理碌碌众生的来来往往,恍恍惚惚中,可谓“红楼一世界,世界一红楼”。

其次,是独树一帜的听觉风格。第一,剧中从头至尾穿插的昆曲音乐做到了民族化的追求,营造出了韵味十足的意境;第二,《红楼梦》十二支与判词曲调悲怆悠缓,往往回荡在人物命运出现转折之时,做了绝妙预示或总结;第三,用时隐时现、低吟浅唱的女声音响作写意化的表达,这种游丝般无词无调的吟唱常与画面平行出现,生动地揭示了人物复杂心理。

人物性格把握

从中国古典小说的萌芽到《红楼梦》问世前,中国小说的基本形态就是情节小说,而从《红楼梦》出现以后,性格小说作为中国小说的基本形态才成为中国作家努力的一个新方向。[5]可见塑造好剧中人物性格也是红剧编导的一个重中之重的任务。

1987版编导大刀阔斧的改编有其成功之处,亦有失败之处。成功如元妃的死,不是由于程本“圣眷隆重,身体发福”、“痰气壅塞”,而是如剧中所言“事有蹊跷”,虽未正面描写,但实际暗示她成为了统治阶级内部斗争的牺牲品,寥寥数语就将女子对命运无力掌控的飘零感表现了出来;又如探春远嫁,红剧将程本的贾政将女许配给镇海总制之子处理成探春作为南安太妃的义女屈辱和番,以换回被俘的南安郡王。在送别这场戏中,以南安太妃怡然自得的表情与探春泪眼盈盈的面庞作对比,将才自精明志自高的探春与对外懦弱无能、对内高压政策的封建统治阶级联系了起来,强烈感染了观众的心绪。但失败处也很明显。以鸳鸯为例,程本中她在贾母死后为拒绝给贾赦做妾以自杀相抗。她的刚烈精神成为小说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精彩篇章。但在红剧中,编导却安排鸳鸯在狱中自缢,此时虽然贾母已死,但贾赦已被羁押待斩,对她并没有威胁,鸳鸯的自杀不仅失去了程本中那种不畏权贵的抗争精神,反倒显得愚忠殉主,形象大大逊色了。

新版同样有优有劣。优点在于编导对原著人物心理发挥了充分想象,善于将原著中不曾提到的主观化情感加以表现。如黛玉对宝玉酸言酸语时,常追踪表现王夫人的冷眼,而王夫人对宝钗的眼神却一直是热切温柔的。这皆是对日后“金玉良缘”安排的铺垫,同时也让故事更加好看了。缺点在于如上文所说不假思索地沿用高鹗续版。高鹗续版之所以饱受非议,正在于其妄加篡改了曹氏笔下众多人物的命运,使其性格大多脱离了原有的性格轨道。红剧本该对其慎重处理,却未见编导做出任何调整,导致剧中不少人物性格前后不一、光彩顿失。如嗜权如命的凤姐完全不顾自己的利益,设计掉包计将难以抗衡的宝钗迎进贾府做宝二奶奶,已经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更何况愈到后来愈加机锋顿失,从以前那个“恃强羞说病”的凤姐变得“力拙失人心”,会被贾府一个小丫头几句闲言碎语气得吐血昏厥过去,再加上后半段换了演员妆容,黑衣素颜的样子与从前绫罗绸缎加身的气势形成鲜明对比,更加重了人物的无力凄惨感,与曹氏笔下凤姐完全背道而驰。就连1987版红剧让凤姐死在狱中,也是毫无依据可循的。其实凤姐的结局并不难揣测,原著凤姐判词后两句为“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拆字法“人木”是“休”字,可见凤姐的结局应是被贾琏休弃回娘家。这也是红学界多数人的看法。编导如若依此表现出泼辣狠毒的凤姐由于作恶多端而自作自受,便会是成功的处理。再如宝钗。由于电视剧换演员的不成功,大演员显然不及小演员有灵气,更根本的原因在于编导没有对程高笔下已然失败的宝钗形象进行大幅度的修改,于是呈现出的效果真正让人惋惜不已:宝钗从一个聪慧烂漫又端庄温柔的妙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严肃木讷的少妇。掉包计让其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她也只是垂泪顺从。婚后与宝玉相处时也是干巴巴、冷冰冰,一味只知道说教,原本性格丰满的人物变得单一干瘪、苍白抽象。

旧版红楼梦篇2

红楼,是中国人心中的一个结。这个夏天,人们热议的话题除世界杯外,恐怕就要算李少红导演的新版《红楼梦》了。

早在2006年,“新红楼”还在选秀阶段时,就遭遇了种种争议。4年后的今天,当它终于现身银屏后,更是迎来了一边倒的质疑之声。

其实,跟《大明宫词》或《橘子红了》类似,新版《红楼梦》同样延续了李少红强烈的个人风格:精致、唯美、色彩浓郁、有一些诡异、又有些戏剧腔。但这种近乎魔幻的个人烙印,放置在《红楼梦》中,显然有点格格不入。

于是,在尚未播出两周时,有关“新红楼”的批评声已铺天盖地:考据派指出“林黛玉抛父进京都”,进的是南京而非北京;红学家批判“铜钱头”没有道理且古怪;恶搞派将轻佻剧照合成专辑,讲述“青楼梦”的故事;怀旧派借此机会又开了怀旧的由头,“87版《红楼梦》”中林黛玉的未公开剧照重新风靡,引得无数人感慨:陈晓旭的一颦一笑一叹息,都是如此的不可抹灭、难以忘怀。

辛苦了“新红楼”剧组,要忙于“回应”各种质疑。而随着剧集播出,每晚都有新鲜的疑问跳出来:“态生两靥之愁”的黛玉为何会有婴儿肥?宝钗为何脸颊清瘦?饰演王夫人的归亚蕾年纪太大,跟宝玉不像母子倒像祖孙。周采芹版的贾母会不会太欧化?音乐为何频繁又诡异?旁白有必要这么多?……

历时三年拍就的新版《红楼梦》,在很多方面挑战着观众的固有认知与审美。

果真“高度尊重原著”?

翻拍经典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被李少红描述为“高度尊重原著”的新版《红楼梦》,从播出第一天就享受了“红迷”们逐字逐句考究剧情的待遇。

在“红学”学者陈林看来,既然尊重原著,起码小说里一些巧妙表现人物性格的细节,应该予以保留。比如林黛玉初进贾府,贾母问她读过什么书,黛玉答“刚念了《四书》”,话还没捂热,发觉贾母对女孩子读书不提倡,等到宝玉问的时候,林黛玉的回答已乖巧地变成:“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这样一个有趣的细节,在新版《红楼梦》里,却没得到体现。导演几乎删除了黛玉与贾母关于读书的对答,本来这是个很好的展现黛玉性格的机会。”陈林对记者说。

2006年新版《红楼梦》筹备时,李少红曾邀请陈林参与到剧组中,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电视剧出来后,陈林的感受是:“讲高度尊重原著有些不太合适,你说自己是改编作品就好了,否则没看过《红楼梦》原著的人一看电视剧,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中国最伟大的小说。”

“新红楼”投资近一亿,一个头饰动辄上千,剧组原本可以利用技术手段,最真实地还原荣、宁二府的空间布局,构筑故事发生的场景。但在陈林眼里,导演在这一点上显然不够用心。

仍是黛玉初进荣国府一集,黛玉一行到了荣国府,“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观众看到的,是黛玉的轿子从正门往西移动了大概一二十米,就到了“西边角门”。

而在陈林看来,“大观园建在荣国府里面,其周长是三里半,也就是现在的度量单位2000多米,那么荣国府的南墙有多长就可想而知,会只有一二十米吗?”

李少红接受媒体访问时曾表示:“我们如此花心思,就是希望能够完整地体现原著精髓,我们对细节的处理都是忠于原著的,碰到问题都要咨询专家。”陈林显然不认可这个说法,“尤其在第一集,黛玉怎样被人引导着穿过哪些穿堂,经过哪些跨院,这是个很好的展现荣国府空间结构的机会,让观众体会贵族人家的气派,但电视剧处理得非常潦草。”

相对于场景设置等方面,大众普遍觉得,“新红楼”在台词文本上倒是基本做到了“高度尊重原著”,毕竟大段台词都是直接照搬小说。然而这一点,人们的评价同样褒贬不一。

反对者认为,台词太过文言化。文绉绉的台词显然加重了演员的负担。“我也不赞成这么文,念起来有背书的嫌疑,背台词对我们来说一度很困难。”演员唐一菲对记者说。唐一菲在剧中饰演秦可卿。

但在闫红,这个曾写有《误读红楼》一书的资深“红迷”看来,《红楼梦》小说的语言并不文,“它很生活化,你看书的时候就能想象到人物怎么伶牙俐齿地讲话。如果搬上屏幕,主要是看演员怎么处理。”

新版《红楼梦》人物庞杂,演员众多。观众既能在第一集里,听到英达变身冷子兴,用一口文雅的京片子演说荣国府,也能在第41集里,听到林黛玉用一副平板样的腔调将禅语说成绕口令:“宝姐姐和你好,你怎么样?宝姐姐不和你好,你怎么样?宝姐姐前儿和你好,如今不和你好,你怎么样?今儿和你好,后来又不和你好,你怎么样?你和宝姐姐好,她偏不和你好,你怎么样?你不和她好,她偏要和你好,你又怎么样?”

让牙尖嘴利的黛玉,走周星驰电影里的唐僧路线,这责任显然不该让小演员担着。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红楼梦》。闫红认为,爱刻薄人、脑子又灵的林黛玉应该语速很快,讲话脆生生,还应该长着一副薄嘴唇。陈林批评新版本的王熙凤,太过柔情,没有骄横跋扈的感觉。唐一菲觉得自己性格大咧咧、声音又洪亮,更适合“凤姐”一角而不是秦可卿……

对于角色的选择标准,李少红的回应是,以演员气质为考量。

精致唯美“梦”一场

“精致”、“唯美”是唐一菲反复提到的两个词。饰演成年宝钗的白冰,在接受采访时,也认为“旧版的宝钗偏向于古朴美,新版的更强调外形上的唯美。”

第12集里女孩儿们搬进大观园的一场戏,满足了观众对旖旎、绮丽、梦幻、与青春的所有想象,画面美得触目惊心,观众看得屏息凝气,可谓表现导演唯美风格的典型。“新版《红楼梦》最大的特点,我认为是突出‘梦’的感觉,不真实的感觉。”唐一菲说。

然而《红楼梦》却是一部彻彻底底的现实主义小说,它写的是人间故事,表现的是生命的繁荣与衰落,即便有和尚、道士、太虚幻境与女娲补天这样的虚幻元素,那也不是将《红楼梦》解读为一场“梦”的理由。

让“新红楼”饱受争议的人物造型中的“铜钱头”,灵感来自戏剧的表现手法,李少红认为这一造型不仅美,且与小说的初衷不谋而合。“因为曹雪芹喜欢昆曲,书中他有大量文字用了戏曲的表现形式。书里还有很多贵族化的生活,我们只能用戏剧来表现,在仪态和妆容方面展示这些人身份的特殊性。”

如果从尊重原著角度来讲,陈林的看法是:“黛玉死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小说多数人物在多数篇章里都是些小孩,小孩子把头发挽一挽弄干净就好了,怎么会贴这个成人才有的‘铜钱头’呢?导演认为这个妆是一种美,但未必要把所有毫无关联的美都堆砌在电视剧里。”

除了精致的“铜钱头”,新版《红楼梦》里一丝不苟的华丽衣裳,奢华唯美的道具和布景,时隐时现的昆曲唱腔,以及远远隔绝了现实生活的幽暗色调,这一切组合起来,即使屏幕上明明是一大家子老幼击鼓传花饮酒作乐,或一众美少女花团锦簇地吟诗作赋,电视画面中呈现的也是巨大的现实疏离感,让人觉得不是人间。

“虚幻、精致、唯美,这些恰恰不是《红楼梦》的精神”,闫红说:“《红楼梦》的特色在于它的丰富,它给你展现的是千疮百孔的丰富的生活。它不是《牡丹亭》,一个女孩子做了一个纯粹的青。《红楼梦》完全不同,从实的方面来说,它有家庭的兴衰交替,有苍茫的感情;从虚的方面来说,宝黛的感情并不是精致唯美的感情,它是对生命理解的一种碰撞。宝玉之所以爱黛玉,是因为他们一起体会到生命的无常,体会到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他们相爱的根本是一种痛楚的情绪。”

基于与闫红这些“现实派”认知的不同,新版《红楼梦》在“造梦”的过程中不遗余力,极尽完美。“李少红导演是个非常细腻的完美主义者,我们所用的道具,比如丫鬟提的鸟笼子,元宵节的花灯,手帕、茶杯、荷包、家具等等,都是非常贵重的。琉璃杯打碎一个就是许多钱。”演员唐一菲如是说。

但人物情感的缺失和人物性格的不丰满,使得再珍贵的道具也丧失光彩,甚至成为观众挑剔剧情的一个理由。“87版《红楼梦》”让人记住了陈晓旭、张莉、欧阳奋强……,而“新红楼”全剧播完,观众甚至很难在脑中还原黛玉的样貌。个中原因,虽有小演员演技稚嫩之故,但每一集都用平铺的剧情,充塞着华丽器物的场景,和背书般的台词齐齐轰炸观众,本该活生生的人物反倒并不鲜活,连最有性格的黛玉也沦为路人,面目模糊。

“导演太过注重形式,忽略了内涵。”闫红对《红楼梦》的研究更多地倾向于人物性情和文学化的表达上,“李少红拿手的戏剧腔适合用在《大明宫词》和《橘子红了》上,有点像话剧,有点不真实。《红楼梦》是个很生活的作品,离我们很近,它充斥了真实的生活场景。”

闫红还认为,用昆曲形式和奢华道具表现“贵族生活”并不妥当。“小说虽然在讲一个富贵人家的故事,但它的华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华丽。比如贾母给宝钗装修房子这一节,你能看得出她用的东西,很多就是一块好玩的石头,一个带字的蚊帐之类,它是雅致的,半旧的,富有生活气息的。还比如小说里常提到的,贾母的一个佛手,宝玉的一个瓷盘子,都是一种旧旧的,沉淀下来的奢华感觉。而电视剧把这一切拍得美,热闹,而且冷,有点像穷人想象中的贵族的生活――应该金玉满堂的样子吧。”

在凸显无常和悲剧性上,同“87版红楼”比,旧版演绎出了人间烟火气,所以当繁华失去的时候,悲剧气氛在对比中深刻起来。“新版红楼”却很难让观众感同身受,毕竟,从一开始,它就从未把人们带入过那个情境。

“没有一位主创人员露过一面”

同“87版红楼”一样,新版《红楼梦》在开拍之初,也曾邀请红学专家和中戏老师进行文化和艺术方面的培训,演员白冰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当时先是闭关培训,开拍之前又有集训,就像是一个演技集训班。在拍摄期间,一直反复读《红楼梦》,以至于有的篇章快背下来了。最主要是培训古代各种礼仪,非常繁琐,可以说举手投足都是文章。”

“87版”的编剧周岭也是“新版红楼”的顾问之一,对于新旧两版的不同,他曾对媒体表示:24年前他给“87版”演职人员讲课,当时主创人员几乎无一人缺课。后来又给电影《红楼梦》剧组讲课,北影厂厂长、谢铁骊导演以及作曲王酩等主创人员每课必听。24年后的今天,他为新《红楼梦》剧组讲课,但没有一位主创人员露过一面。

姿态和境遇的不同,反映出新旧两版的差异。1987年花山文艺出版社的《宝黛话红楼》一书里,详细记录过“87版《红楼梦》”的各个制作环节。24年前相对单纯的社会环境、整个剧组对于小说的巨大热情、和为一部优秀电视剧而努力的理想主义劲头,或许正是“87版红楼”被观众念念不忘的主因。

而“新红楼”从开拍前声势浩大的选角活动,到主要角色的数次易人,再到李少红的临危受命,及至开播后曝光的“”剧照,诟病不断的台词、音乐、画面,备受争议的大团圆结局,都使得这部剧集显得不够火候和太过仓促。

但倘若依靠以上种种,就给“新红楼”扣上“失败”的帽子,显然也过仓促。毕竟,耗资近一亿元的这部作品,至少在商业上取得了成功。该剧在青岛、宁波、上海、温州、成都等地播出后,收视率也频频告捷。

正是手握收视率这张王牌,新版《红楼梦》开播以来,虽然每天都有争议冒出,但面对一轮一轮的质疑声音,导演李少红从开始的逐条回应,到王顾左右答非所问,再到节目录制现场的情绪失控,最后终于转变为只以结果论英雄:收视率是硬道理,有人关注就是成功。

虽说收视率可成为最好的挡箭牌,但有件事不可忽视,近些年中国电视剧有条奇特的金科玉律:被骂得越凶,播得越火。

旧版红楼梦篇3

看了新版《红楼梦》,最大的一个感觉就是难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有人说:“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从各个角度去解读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李少红认为自己是最忠实原著,实质上,那是她自己认为的“原著”,而不是大家看见的原著。有一种认识潜藏在大家的心里,这种感觉无法用繁缛的华贵去堆砌,无法用凡俗的艳丽去装饰,更无法用苍白的旁白来表达,但是它出现的时候,一定会引起大家的共鸣,那就是神韵,它会让大家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味道是装不出来的,更是学不来的,同样的动作陈晓旭就韵味十足,为什么新版演员就如人家嚼过的甘蔗一样,索然无味?因为韵味来自心灵深处,来自于魂魄。在陈晓旭的骨子里,这一种美,只能仰视,只能怜惜,只能爱慕。这种美丽可以让羞愧,让邪恶净化,让凶煞止步。

87版功夫用在戏外,从导演到演员无一不是怀着敬畏的心情,那个时期的演员,少功利而多责任,少虚华而多朴实,少卑劣而多厚德,因此演员对角色认知感就高,演起来就驾轻就熟,入戏深自然韵味就出来了。新《红楼梦》戏外不用功,与87版正好相反,因此对戏内人物没有认同感,在拍戏时拼尽全身力气上蹿下跳,也无法找到那种感觉,入戏不深,何来味道?

而李少红不明白这个道理,居然剑走偏锋,加入恐怖元素和超时空手法,甚至搞出个“黛玉裸死”这种的低级噱头,她“花了很大精力来拍这场戏”,企图通过“很震撼、很现代”的场景,利用观众神秘的性渴望和猎奇心态,唤起人性最原始的冲动和恐惧来支撑收视率。挖掘人性丑陋的一面来到达自己的目的,既是对公众的小觑,也是对名著的亵渎,更是对中国文化的不负责任。

难道“无裸不成戏”就是李少红风格?拍古典名著,怎能没有一点古典情结,不尊重古人的生活习俗,不知道古人想什么?挖掘人性的负面情绪来吸引眼球,这正是当下中国文化界的通病,李少红也未能免俗,给新版《红楼梦》打上了深深的时代烙印。

其实当下的中国社会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一部现实版的《红楼梦》,歌舞升平却危机四伏,骄奢淫逸却“兜底都翻出来了”,这是“没有一个地方干净”的红楼大社会,所有的人都在梦中。陈晓旭注定要成为经典,她用生命诠释了一个现实版的林黛玉,她走了,也许是幸运的。■

不必对新版《红楼梦》太较真

小说《红楼梦》是古典文学中的经典之作,旧版的电视剧《红楼梦》又是古装影视剧中的经典之作,所以后人再翻拍这样的文学经典和影视经典,换了谁来拍,谁来演,都会引来争议。在先入为主的心理影响下,原著小说和旧版电视剧中的故事、人物等等,都已经在读者和观众心目中有了一个印象,形成了某种固定的认识,后来人无论拍得多好,演得多好,都会和观众原有的印象有冲突、有距离,所以引来争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几年影视界翻拍成风,几乎所有的古典文学名著和影视经典作品都被翻拍了个遍,甚至出现过一部电视剧有三四个版本的事情。对于这些翻拍作品,往往都在公众中引起极大的争议,引起各方大打口水仗。其实以笔者的看法,对于这些影视剧作品,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认真,更没必要上纲上线,动辄以糟蹋经典、制造精神垃圾来批判它们。

说白了,它们不过就是一种精神产品,既然是产品,就有质量优劣之分。我们观众作为这些产品的消费者,如果觉得这个产品合自己的口味,那就多看两集,或者是从头看到尾也无妨;如果觉得它不合自己的口味,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假冒伪劣产品,那就不看它,反正遥控器在你自己手里,买电影票的钱也在你手里,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如果观众对于影视剧制作过于挑剔,过分苛责,反而会在某种程度上阻碍影视剧的创新和发展。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年香港导演刘镇伟拍摄《大话西游》系列的时候,很多人也觉得这完全是胡闹,是在糟蹋经典,但是后来怎么样?这几部电影偏偏就成了电影史上的经典,受到无数年轻观众的推崇膜拜。

对于新版《红楼梦》,我们不妨宽容以待,多些理解,给影视制作者们更大的发挥空间,以求给我们提供更丰富多样的艺术作品。■

新红楼之七宗罪

李导演理解的红楼,原来是这般模样!新版红楼惊悚、鬼魅,以至我们不得不称之为新红聊斋。

新红楼七宗罪之一,背景音乐之鬼魅。这样的音乐,从开片一直持续,妖媚狐疑,将观众完全置于一个魅惑的世界里,如看鬼片,处处是悬疑。这样的音乐,完全可以放在类似聊斋这样的片子里,但放在红楼里,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七宗罪之二,解说之无趣。旁白持续不断,这是要拍成一部电视剧呢,还是要拍成纪录片?为何不能让情节自主地展现在观众面前?难道这是足球赛么?

七宗罪之三,场景、服装之灰暗。从开场,浓重的灰暗气氛就笼罩着影片,没有显示出一丝富贵大家庭的锦绣华丽。开始就是浓重的灰暗,那么随着情节的展开,贾府衰败又将以何种面貌出现?

七宗罪之四,台词之背诵。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背诵,而不是融入角色后发自人物内心的语言!几乎每个演员的语言全都底气不足,有气无力。这是演员该具备的素质吗?

七宗罪之五,人物之干瘪。曹雪芹书中之人物,个个丰满。到了这里,怎么就干瘪得一如柴火棍?剧中的凤姐,像未嫁之女儿,哪里像一个主事的主子?而黛玉是装出来的有气无力,那个细腻清高的才女哪里去了?再看宝玉,俨然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七宗罪之六,发型之奇特。其实,铜钱头本身没有什么错,但是,如果太太、奶奶、小姐都是铜钱头,没有身份的区别,是不是很滑稽?

七宗罪之七,只能远观不可亵玩。新红楼是远远地演绎别人的故事,根本不允许观众融入剧中。所以到最后,只能让人云里雾里,乱猜一气。

总而言之,新版的问题多多。这里似乎批评过狠,姑且算是爱之深恨之切的缘故罢。■

正方:《红楼梦》寄托了无数中国人的文化理想,并成为一个永恒的文化情结,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红楼梦》。鲁迅就这样评价《红楼梦》:“经学家看见义,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小说家看见才子佳人,革命家看的是排满,流言家看的是宫闱秘事。”关于《红楼梦》的研究专著更是汗牛充栋,再加上87版《红楼梦》早已深入人心,《红楼梦》获得了穿越时空的文化力量。可惜的是,新版《红楼梦》一味迎合所谓“时代潮流”,尽管画面唯美,但文化内涵却在无形之中显得神秘化、空洞化了。从一定意义上说,李少红期望再造经典,反而成为这个商业时代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旧版红楼梦篇4

一、新旧版《红楼梦》之间的差异

( 一) 版本选择与主题立意

87 版《红楼梦》的前 29 集根据脂本改编,后7集直接摒弃高鹗的续写内容,另起炉灶。

尽管长期以来学界都是尊脂砚,贬程高,但新版红剧沿用的就是通行的 120 回程高本,保留了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从青春成长和爱情的角度切入,并对程高本的思想及艺术价值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旧版和新版《红楼梦》以不同价值为导向,因此主题各有侧重。80 年代末,全国上下洋溢着浓烈的文艺气息,87 版红剧就是在这样的时代氛围下,以主流文化为导向,重点突出《红楼梦》社会悲剧的主题,为我们呈现了贾府这样一个封建大家庭由盛而衰,最终万境皆空的悲剧结局。这种对社会悲剧的强调严重损害了《红楼梦》的美学韵味,宝黛的爱情悲剧在小说中占据着重要的分量,而87版红剧中却鲜有对悲剧爱情的描写。我们说,这种纯粹表现《红楼梦》社会悲剧的处理方式与我国 80 年代高扬的反封建主义相契合。

新版红楼主要以市场为导向,它更多地体现爱情悲剧的主题。在李少红看来: 《红楼梦》是一个关于青春成长的故事,里面的爱情也正是人生最灿烂,最青春澎湃,荷尔蒙萌发的年龄段,最值得记录和流连忘返的年华。她强化的更多的是红楼男女的爱情纠葛。而正是这种戏剧性太强的爱情叙事使《红楼梦》的改编不免落入了俗套,损害了曹氏悲剧的审美价值。

( 二) 情节取舍和虚实处理

王扶林曾明确表达: 我对电视剧《红楼梦》的艺术追求就是忠实地再现原著,我刻意强调的是作品的现实主义,这种坚定的现实主义思想造成了 87 版红剧最大的缺陷就在于避虚而就实。《红楼梦》采取的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手法。87 版红剧在改编过程中删除了作品中很多暗示故事发展和人物命运的诗词歌赋以及虚幻情节,反而丢失了原著本有的浪漫主义意蕴。新版红楼则抓住了原著亦真亦幻的特色,在几个具有暗示性情节的处理上是成功的,例如开篇女娲补天的神话,又比如其对第五回太虚幻境的拍摄,都很好地展现了小说虚实相生的美学风格,突出了作品的审美意蕴。

( 三) 艺术风格及人物形象塑造

从总体上讲,《红楼梦》是写实的,具有强烈的社会批判性,但从更深层次上来说,《红楼梦》更是一部富于浪漫主义艺术风格的作品。

87 版红剧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相当成功的,宝玉之痴、黛玉之悲、凤姐之狡、以及宝钗之静等都被演绎地淋漓尽致,与原著生动的描写相辉映。而新版红剧中人物形象的塑造与小说的描写形成了很大的差距。剧作开拍前对演员的选择、开拍过程中对演员红楼气质的陶冶显得不够充分,导致剧中典型人物,如宝黛钗,乃至凤姐,三春、贾母等人的神似,乃至于形似度都与原著相差甚远,心理活动的刻画更缺乏说服力。

二、新旧版《红楼梦》众多差异产生的原因

( 一) 不同时代下的影视氛围

80 年代的电视剧相当匮乏,在那个供不应求的时代,《红楼梦》的出现无疑在很大程度上迎合了人们的审美需求。当时的社会无论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层面都与现代化有着遥远的距离,不管是观众还是演职人员,骨子里都怀有深深的古典文化情结。心态大多处于一种平和状态,能够静心去欣赏、去接受、去满足; 能够抛却功名利禄去表演、去投入、去尽力。如当时的作曲家王立平,已成名的他对当年寂寂无名的王扶林说: 我愿意把全部的经历和最宝贵的创作年华奉献给《红楼梦》,而后,他穷尽多年的时间和精力,写出经典的《红楼》诸曲。

新版红楼就产生在这个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电视剧弱化社会悲剧,强调爱情悲剧,突出情色,恢复太虚幻境等梦幻情节也都与当今大众的审美意识有关。可以说,不同时代的氛围是造成新旧红楼诸多差别的最根本原因。

( 二) 编导的理念和受众的期待视野

王扶林在受访时坦言: 要我把《红楼梦》重拍,而超过当年 87 版的,我说我超不过。现在创作的环境不一样了,人与人的关系我也不太适应了,金钱、权势也在那里左右着文学创作。上世纪 80 年代,物质文明不够发达,那时也正值文革结束后,文化重新起步的时期,人们的审美能力停留在较低的层面上,所以说,艺术创作的环境相对纯粹。王扶林创作 87 版红楼更多的是对古典名著的推广与传播。

李少红导演的作品以唯美著称,如其执导的《大明宫词》、《橘子红了》等,而新版红楼是其唯美风格的延续,如剧中多处虚幻场景的渲染,而这些虚幻场景的呈现也有赖于现代影视制作技术。

( 三) 影视制作技术与创作环境

87 版红楼删除了太虚幻境等虚幻场景除了受当时创作理念的影响外,还有限于当时的影视制作技术。80 年代,中国的影视制作技术还处于起步阶段,制作技术和经验不足,无法与当今数字时代下的影视制作技术相比。

新版红楼就是有了现代影视制作技术的支持,在构图、摄影、意境上较 87 版要好很多。新红完成了太虚幻境,填补了 87 版囿于技术条件留下的空白。另外,剧首从古画过渡到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也较符合中国古画的写意画笔法。其次,剧作以庞大的场景再现了贾府兴盛时期的繁华奢靡,这也是 87 版红剧无法企及的。场景营造成为新版红楼翻拍的价值之一。如表现宝玉和众女儿在大观园内制作胭脂的画面,可用美不胜收来形容: 鲜艳的花朵,精美的器物,青春的面庞,完美地体现了导演追求唯美的艺术个性,也较贴切地表现出宝玉与众姐妹初入园时的欣喜。其他一些片段如黛玉葬花、宝黛共读西厢也拍摄得非常唯美,创造出了一种似梦如幻,超凡脱俗的美好意境。

三、影视剧改编的原则

旧版红楼梦篇5

大话“红楼梦”

早在2008年,新版《红楼梦》还在拍摄时,红楼梦酒业集团就与新《红楼梦》剧组签约成为战略合作伙伴。根据合约,红楼梦酒业向剧组赞助千万元,而新《红楼梦》的主要演员为红楼梦酒品牌做形象代言宣传。

其后,红楼梦酒业紧紧傍靠新《红楼梦》的“风头”,展开系列营销推广活动,并与《红楼梦》剧组“大秀恩爱”。2009年全国春季糖酒会上,红楼梦酒业集团推出“美貌”、“中国红.红楼梦酒”、“红楼梦金钗酒”等数款新品,大获成功。一个月后,“红楼梦”获得“中国驰名商标”称号。随后,红楼梦酒和新《红楼梦》剧组在上海世博会、西部博览会等大型活动中频频亮相。至2010年春季糖酒会,双方还联手举办新版《红楼梦》开播纪念酒拍卖签售会。而在新剧开播前结束的中航签约仪式上,剧组导演李少红更是亲率核心明星团队出现在现场。

关注度颇高的新版《红楼梦》的助阵,为红楼梦酒业带来了意料之中的“惊喜”。在纪念酒拍卖签售会上,限量版开播纪念酒、“红楼梦”酒尊藏系列等的总拍卖价超过150万元,泥人张红楼梦“十二金钗”更是拍出了22.8万元的天价。2009年,红楼梦酒业实现销售收入3.2亿元,以229.35%的同比增长速度名列“2009年度四川省白酒制造业‘二十佳’成长型企业”榜首。

9月初,新版《红楼梦》开始在北京卫视、安徽卫视等全国多家电视台上映,未来几个月全国范围内势必会掀起新一轮“红楼热”。红楼梦酒业董事长文万彬介绍,红楼梦酒业正在积极与安徽卫视、中航广告等媒体展开深度合作,乘势开启红楼梦酒业新一轮发展“黄金期”。“我们的目标是力争3年内红楼梦酒业挂牌上市,5―10年内红楼梦成为全国中档白酒领军品牌,2023年实现销售收入30亿元。”他表示,2010年,红楼梦酒业集团将在打造四川根据地市场的基础上,以成都、天津、上海的三足鼎立式格局为依托,建立重庆和北京分公司,扩大网点布局,逐步打开全国市场。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和新版《红楼梦》联姻之后,红楼梦酒业似乎正向既定目标逐步逼近。但是,与其相伴的质疑声已接踵而至。

红楼梦酒的麻烦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质疑的声音恰恰集中在为红楼梦酒业带来新一轮关注的新版《红楼梦》电视剧上,质疑者直言:联姻是一场错误。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80年代,红楼梦酒曾与当时的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牵手,邀请“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做红楼梦酒的电视广告形象代言人,以一句“一杯梦酒上红楼”的广告词红遍大江南北。时至今日,这一曾经令人津津乐道的品牌传播模式遭到“围攻”,相关人士认为,电视产业链已今非昔比,更何况大部分观众并不看好新版《红楼梦》,“看看当今翻拍的电视剧,哪一个不是骂声一片?梦酒集团还要争着去趟这摊浑水,实在是目光短浅。极有可能知名度未提上去,反而因为新版《红楼梦》的失败而弄得臭名远播,到时连哭都来不及。”

令人费解的是,记者就上述问题采访红楼梦酒业时,红楼梦酒业的领导以“最近比较忙”为理由拒绝了采访。就在记者采访红楼梦酒业碰壁后,有媒体报道红楼梦酒厂所在的300亩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出现问题,涉嫌违法占地、卖地和以“代金券”代替土地补偿款等。

积重难返?

事实上,红楼梦酒近十几年的发展之路一直比较坎坷。经历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的名声大噪后,面对跌宕起伏的市场经济改革之路,管理方式和体制仍比较落后的红楼梦酒与快速成长起来的国内白酒市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随后坠入沉寂。

好在,红楼梦酒业并没有坐以待毙。2005年,原红楼梦酒厂进行资产重组,成立红楼梦酒业有限公司。现在,红楼梦酒厂所在地红楼梦村村民手中400万元的“代金券”就是当时红楼梦村委会转让酒厂,资方付给村集体的土地款。重组后,红楼梦酒业曾把产品销售权外包给了一个资金实力并不雄厚且没有酒类销售经验的公司,结果市场表现几乎是一单死。2005年后,红楼梦酒厂又进行了多次改革,并以宜宾、四川市场为主战场进行试探性销售,销售状况依旧不太理想。

2008年,宜宾红楼梦酒业集团、宜宾县人民政府、四川怡安集团和兴业集团签署战略重组合作协议,承诺在未来15年内投资35亿元,建设年生产能力10万吨级的中国历史文化名酒城,把集团建设成为集红楼梦文化于一身的白酒生产、旅游度假功能的城乡一体化的崭新的白酒工业园区。

虽然现在梦酒集团的生产能力已经开始提高,但从产品到商品的一些核心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和高曝光率相比,在终端渠道建设上,红楼梦酒存在明显不足,很多地方只见广告不见产品;市场操作上,红楼梦酒销售模式还停留在传统的供销体系,缺少系统支持。更激进的观点则认为,目前红楼梦酒自身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企业销售完全靠广告和高曝光率来支持,现在的表象其实是一种回光返照,一不小心,很有可能赔了身家性命。

除了自身存在的问题外,在最为核心的品牌传播上,红楼梦酒更是显得浮躁且混乱无序。

“天生的”品牌之困

红楼梦酒品牌核心定位为“中国红”。文万彬曾公开表示,红楼梦酒独有的红楼梦文化以及与《红楼梦》深厚的渊源是红楼梦酒不可复制的核心竞争力,这一核心优势赋予红楼梦酒“传承中国经典文化――红楼梦文化”的品牌核心价值和“中国红・红楼梦酒”的品牌核心主张定位。

虽然“中国红”的品牌诉求听上去不错,但是这一诉求与《红楼梦》的红学文化相去甚远,并且还有拾人牙慧之嫌――抛开其他行业打“中国红”概念的企业不谈,在白酒行业,西凤酒早在2008年的春季糖酒会上就已提出“中国红・红西凤”的概念。

红楼梦酒品牌定位的支点建立在何处?红楼梦酒与其他文化名酒的差异性是什么?这些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旧版红楼梦篇6

关键词:《红楼梦》 影视剧改编 红楼选秀

古代白话小说的源头之一是宋元说话艺术,其内容带有很大的大众娱乐成分。当说话底本经过文人加工而渐趋高雅化后,离民间的趣味渐渐有了一段距离。

《红楼梦》由诞生到发展所形成的总体风格,是小说远离大众欣赏趣味的一个典型代表。关于经典的文人小说通俗化的发展由此可见一斑。

就《红楼梦》而言,小说文本向图像的转化过程,也为《红楼梦》的通俗化开辟了一条广阔的途径。这种图像,孙逊认为,大致可以分为静态图像和动态图像两种。前者指大量的《红楼梦》绣像、图咏等,而后者指的是从最初的舞台剧,逐步演变为电影的形式,再发展到电视剧《红楼梦》。据笔者统计,从《黛玉葬花》至今,已有八十四年,经改编的《红楼梦》影视剧至少有23部。影视剧,其借助于现代声、光、电等技术手段塑造出的视听觉形象,对观众接受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既扩大了《红楼梦》对普通观众产生的影响,同时,也改变了观众对于《红楼梦》这样的名著的接受方式。观众的接受趣味,在一定程度上也与《红楼梦》的改编产生了一种互动的作用。

一、传播方式的改变

影视相比小说有着不同的传播方式。影视塑造的艺术形象,具有强烈的亲和力,实现了《红楼梦》更加广泛、更加大众、更加便利的传播。《红楼梦》的文字虽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绘声绘色地塑造了一个完整的艺术世界。但这种描绘,对于具体形象来说,毕竟是间接的。要把文字描绘的间接形象转换成一个生动可感的世界,在很大程度上需要读者对文字有充分的敏感性,并且在敏锐感受文字的同时,也要调动起自己的想象,把文字形象的间接性转换到一个似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世界里。所以,阅读文学作品,特别是阅读像《红楼梦》这样的文学作品,也是对读者阅读能力的一种考验。而影视作品则不然。文字的那种形象间接性,通过演员的演绎、声像的特殊处理,成为观众直接可以接受的形象。观众不需要具备那种对文字的敏锐感觉,也不需要充分调动起想象,把文字暗示出的形象召唤出来。因为那些形象已经直接呈现到观众的眼前和耳旁。此时,观众完全是处在被动的位置,而形象思维也几乎处在休眠的状态,只是静静接受影视带给观众的一切形象。拍摄的技术越先进、演出越精彩,观众接受的被动性也就越强。而且,也正是由于影视塑造的形象是直接的、一览无余的。所以,文字的那种含蓄性被抹去了,含义复杂的广阔性也被狭窄化了。小说本来的深度不可避免地走向浅显,这虽然有利于观众的迅速理解,但是,也同样造成了观众接受的一种惰性。比起小说来,其对观众理解水平的要求显然大大降低了。

我们正是从这一角度出发,才把影视改编视为《红楼梦》的一种通俗化。

而受众选择读小说还是看影视剧来接近《红楼梦》,既能说明受众的欣赏趣味,也能说明其理解水平。在我所进行的一项关于收视习惯的调查中,32.5%的人选择边看电视剧边看原著,17.5%的人认为看了电视剧不会去看原著,而更多被调查的人愿意选择影像观赏为主的接受方式来接近这本经典小说。结合当下“快速阅读”、“简略阅读”之风的盛行,受众越来越倾向于便捷、容易地来获取信息。对于《红楼梦》,更多人倾向视听觉形象而疏远文字不足为怪。但是,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负面的影响。读者的接受方式越来越被动,其理解力越来越降低,是我们所不能忽视的。正是从这一意义上说,如果《红楼梦》的影视改编一方面扩大了《红楼梦》的影响,另一方面却让受众的接受越来越趋于被动,接受能力越来越降低,甚至让受众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进一步阅读小说原著了。

二、编导、演员与观众的认可度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者是文学阅读中非常活跃的角色,尽管绝大部分作者都有自己明确的写作意图。但是,读者是实现文本意义的最后一环。对于人物的理解以及小说的解读都会各人有各人的观点。编导对于《红楼梦》作品,当然也是有各自的理解。他们一方面是读者,另一方面先于观众,成为《红楼梦》影视作品的再创造者。所以,他们的再创造还需要观众,来完成意义实现的最后一环。

越剧《红楼梦》电影、87版电视剧《红楼梦》、89版电影《红楼梦》以及新版《红楼梦》,这四部作品的编剧有着不同的创作意图。越剧《红楼梦》电影编剧徐进将视线集中在“宝黛爱情”上,以原有的舞台戏曲作为情节底本,基于电影语言的需要,增加了许多独白,但在审美趣味上,还是贴近传统戏曲为多,赢得了爱好戏曲的人们的深深喜爱。87版电视剧《红楼梦》编剧之一的周雷则将视线投射到“贾府兴衰”,这在他对角色的判断中也可以看出。他在《吉林日报》的一次访问中讲道:我觉得林黛玉这个角色在老版本里不是非常理想。大家认为林黛玉是《红楼梦》第一女主角,其实剧中戏份最多的是王熙凤,这个角色是很重要的。现在我们所看到的电视剧中的王熙凤,戏份突出,其勾连贾府兴衰这条线索也更为明显。而演员邓婕的表演也相当到位,从而得到了观众的认可。89版电影编剧谢逢松将其定位在“诗意”,甚至在一些细节处理上,也要求耐人寻味,要显示他的独到理解。如《走访电影编剧――谢逢松纪要》 中写到他的看法:“贾母请吃饭,这里表面上看着是吃饭,黛玉吃得少,实际上吃饭却反映了每个人物性格。在庆元宵时,宝玉喝酒,黛玉又给他斟,大家劝阻,宝玉硬喝……这场戏实际上是向旧礼教挑战。现红学界却无人理解这点。”可惜的是,艺术化电影的立意,虽然得到一些圈内人的好评,但普通观众并不十分认可,而将主题定位在揭示贾府复杂的社会矛盾,也使许多观众觉得不够引人入胜。在笔者对文化层次相对较低、50岁左右的年龄人群进行调查时发现,只有7.5%的人喜欢看89版电影。而相对来说最为通俗的越剧红楼梦电影,喜欢的比例则高达70%。另外,对大学生的调查表明,喜欢87版电视剧的也高于89版电影13个百分点。从而说明,89版编导的再创造,并没有在普通观众中产生相应的共鸣。新版《红楼梦》编剧黄亚洲则力图在旧版《红楼梦》外创新,从情节的设计上更突出后四十回的部分,将“太虚幻境”与“风月宝鉴”分别展开。另外在角色上更加强调了秦可卿预言者的分量。然而,在实际播映中,新版《红楼梦》并未受到观众的欢迎。

除了编剧再创造、需要得到观众的认可外,演员的演绎对影视剧的成败也至关重要。在大量的《红楼梦》影视剧当中,以表现“宝黛爱情”主线的为最多,这亦符合一般观众对《红楼梦》接受的基本定位。因此,林黛玉、贾宝玉这两个人物得到了最多观众的喜爱。在调查中,我们发现,50%的观众选择林黛玉为《红楼梦》中最喜欢的人物,比第二位的袭人高出了三十二个百分点。影视剧演员的形象、气质以及表演,也影响了观众对于人物的理解。87版电视剧中,陈晓旭饰演的林黛玉一角,从眉目乃至身段都较符合观众对于人物的想象,尽管演出稚嫩,甚至在编剧周雷看来,“不是最满意”,但是在普通观众眼里,得到最多肯定的还是她。在“你认为哪个版本的黛玉最经典”的调查中,50岁左右的人群有35%选择了陈晓旭扮演的87版电视剧中的黛玉形象,在校大学生更是有65%的人选择了她。陈晓旭不幸去世后,作为较具网络影响力的百度贴吧,她的总贴数达到了16万条之多。这里仅举其中名为“反对重拍,支持晓旭,亿万国人签名”一贴为例:坚决反对重拍红楼梦,永远支持我们的晓旭。百度陈晓旭在其去世后发帖数日,跟帖数达到了三万多。参与演出的演员已经成功塑造了这个形象,使得观众对于这个人物的认识趋于定型,其深入人心的程度,也令其他演员很难替代。

越剧《红楼梦》林黛玉的扮演者王文娟作为曾经影响了几代人的戏曲表演艺术家,也同样具有独特的偶像气质。出色的唱腔以及秀丽的外形,让舞台以及银幕上的她魅力十足,她所创造的王派风格拥有众多“粉丝”追捧。调查的结果是,50岁年龄中有57.5%选择了该版本的林黛玉。对于喜欢越剧的江浙观众,她的名字也同“林妹妹”三个字联系在了一起。前不久,她在年近八旬的年龄还举办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王文娟艺术回顾展”,演出场场爆满。观众对演员的认可度,甚至超越了时间的界限,即便让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来饰演十余岁的林妹妹,也没有让观众感到有什么不自然。

当然也有因为选择演员的不恰当,而制约了观众对于影片的接受。在前一章,89版《红楼梦》电影在选择角色的问题上则受到不少非议。这种非议,也可以从对普通观众的调查中得到证实。以刘晓庆饰演的王熙凤为例,在百度凤姐贴吧中一项关于“刘晓庆版凤姐PK邓婕版凤姐你更喜欢谁” 的调查中,共有51人发表了评论,其中48人认为邓婕演得好,占96%。刘晓庆演技差、形象年龄不符等原因,使得89版电影凤姐的接受程度要比87版电视低很多。平心而论,在中国演员中,刘晓庆的演技还算比较好的,20世纪80年代更被称为“刘晓庆时代”。只不过她对凤姐的角色体会不够,而在接拍该片时已经以电影《小花》、《芙蓉镇》等家喻户晓,角色的定势效应,使得观众更容易接受她农村妇女的质朴形象,而与王熙凤得体端庄却泼辣直率的气质有所出入。而她要改变观众心中的定势形象的努力,反导致她演得处处过火,产生了适得其反的效果。这也说明,观众与演员的那种潜在的互动性,对于影视剧的再创造,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影响。

新版《红楼梦》的演员通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选秀而来,抛开电视剧中的各个技术环节都属上乘、摄影、造型、音响等等,其最受到争议之一的也就是演员的表演。《红楼梦》又被观众称为“红雷梦”。

三、选秀:未拍先热的全新模式

观众与影视剧的互动活动,在近年来达到了高潮。2006年8月21日在人民大会堂,一场名为“红楼梦中人”的大型选秀活动拉开序幕。历经10个月的选拔,报名人数超过43万人之多,浩浩荡荡,影响遍及中国各大城市。在一定程度上,又将“《红楼梦》影视剧改编”问题推到了社会关注的焦点。尽管通过银屏上的收视,观众与影视也能产生一定的互动,但是隔了一层屏幕,这种互动是潜在的、间接的,更无法形成一种现场的热烈气氛。而选秀活动就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种缺憾。其实,现场的、全民的、更大众化的选秀,作为草根文化的产物,在2000年左右已经盛行。“超级女声”、“加油好男儿”这类选秀节目如雨后春笋般活跃在电视台、各大城市的秀场,成为一种集体性的娱乐活动。

“红楼梦中人”以选秀的形式,请到了众多红学界专家以及87版电视剧的编剧如周岭等,让一般百姓参与到对《红楼梦》影视改编演员的选拔与被选拔中。此类活动采用的是两种途径:一是观众可以通过网络票选、短信票选等方式,直接对可能参与新版《红楼梦》电视剧演出的人进行筛选比较。二是观众可以直接参与选秀,甚至有可能成为主要人物的扮演者,一圆普通人的明星梦。这种刺激性以及强大的影响力,无疑打开了传播方式的新途径,改变了观众主要是静坐阅读、从书本中汲取内容的接受方式,甚至也改变了从已完成的影视剧中获得图像声音的直观欣赏模式,而以一种开放性、一种召唤结构让受众直接介入作品本身,参与到影视改编的再创造中。但选秀的结果却不了了之,弃用选秀冠军黛玉组冠军李旭丹,一再更改宝钗组冠军姚笛的角色等,也让它蒙上人为炒作的嫌疑。总导演李少红尽管很理解“红楼梦中人”选手们一路坚持下来的艰辛,并圈定了多达70位的“红楼梦中人”选手,希望他们经过培训后,能在剧中露脸,但选秀选手毕竟“是选手而不是演员”。

选秀与选拔不同,从字面来看,前者更倾向于“秀”,而后者更在乎“拔”,即挑选。“红楼梦中人”选秀,就是一场大型的演出,组织者似乎更看重过程,而不在乎结果。当选秀结束后,便是演出大幕闭上的时候。不管怎么说,这场更接近于全民运动的造势和宣传,也确实给重拍《红楼梦》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这种未拍先热的效果,也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似乎可以给未来的高收视率做出一定的保证。

但把中国文学史上一部最具悲剧意义的作品折腾成如此一场闹剧,其产生的消极意义也不容低估。而且,普通观众对于这场闹剧式的重拍,也未必像有些人预计中那样乐观。在关于“《红楼梦》重拍”的调查中,对重拍新版《红楼梦》的意义,38%的人对于重拍的结果持观望态度,33%的人对于通过选秀参与演出的选手并不信任,甚至对现在演员的整体水平都不认可,认为重拍不会成功。而对于最引人关注的“黛玉之争”,53.75%的人认为新黛玉不可能超过以往经典黛玉的形象。尽管选秀来势汹汹,然而仍未能动摇之前作品对于观众接受的影响,我们注意到,有48.25%的人觉得这是一场商业炒作行为,而对借选秀来推动《红楼梦》的再改编表示了某种程度的厌恶。

基金项目:本课题受到上海高校选拔优秀青年教师科研专项基金资助,项目编号为dsd1006

注释

① 孙逊.图像传播:经典文学向大众文化的辐射[N].光明日报,2004-5.

② 龚宝华.吉林日报,2008-4-22.

③ 梅玫.走访电影《红楼梦编剧》――谢逢松纪要[J].红楼,1988(4):78.

④ 百度王熙凤贴吧:刘晓庆版凤姐PK邓婕版凤姐你更喜欢谁.

参考文献

[1] 孙逊.图像传播:经典文学向大众文化的辐射[N].光明日报,2004-5.

[2] 龚宝华.吉林日报,2008-4-22.

旧版红楼梦篇7

关键词:史湘云;人物刻画;《红楼梦》电视剧翻拍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5)29-0126-01

文学巨制《红楼梦》堪称中国四大名著之首,其以宝、黛爱情为主线,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为背景,描绘了一幅封建王朝“由盛而衰”的巨幅画卷。小说中塑造了以“金陵十二钗”为代表的、诸多鲜明的女性形象,其中以“枕霞旧友”自居的史湘云,其天真、娇憨、豪爽、大气的个性特点,一直广为读者所喜爱。但是由于《红楼梦》原作的缺失以及高鹗续书脉络中与原著的明显差异,87版《红楼梦》在拍摄时并没有沿用高鹗的续本,而是邀请周汝昌、王蒙、周岭、曹禺、沈从文等多位红学家重新创作,因此在结局设置上呈现出与高鹗续本南辕北辙的差异。

一、史湘云人物形象概述

史湘云是曹公落笔最多的几个角色之一,《红楼梦曲》中道其“英豪阔大宽宏量”、“霁月风光耀玉堂”,预示了她文中生性豁达的性格特点。“烤鹿肉割腥啖膻”(四十九回)、“醉眠芍药P”(六十二回)等情节都表明她是一个不拘小节、风流倜傥的豪爽女子;芦雪亭(五十回)、凹晶馆(七十六回)、海棠社(三十七回)三度联诗证明其才思敏捷、才华横溢。她虽自幼父母双亡,为叔婶抚养长大,不曾浸淫于娇惯的生活之中,但终归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贾府史老太君娘家的孙女,故而也是一个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充满豪情的女性形象。

二、史湘云人物结局探佚

由于曹雪芹《红楼梦》80回以后的情节早已遗失,所以目前市面通行的高鹗、程伟元续书版本,行文中关于史湘云结局的设置,是不能作为曹雪芹行文立意依据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提到曹雪芹的行文手法乃“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因此有关史湘云的结局遭遇可以通过前80回的文字脉络中找到蛛丝马迹。其中较为重要、也较为清晰的就是来自第五回的金陵十二钗判词、红楼梦《乐中悲》曲以及第七十六回与林黛玉中秋联诗。(红学界部分认为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一节预示了史湘云最终的情感归宿,但对此并未形成较为统一的观点,故本文暂不对这一情节展开分析)。第五回的判词和《乐中悲》曲非常明确地指出了其自幼父母双亡的人生遭遇,并通过“湘江水逝”、“云散高堂”等字样,揭示了其日后夫妻生活短暂、情境悲苦的局面;第七十六回史湘云与林黛玉凹晶馆联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一句被红学界公认为预示二人日后宿命的谶语,“寒塘孤影,落寞凄凉”,只言可见其悲剧氛围。

三、87版《红楼梦》电视剧对于史湘云结局处理表现方式的优劣

(一)悲剧结局的肯定性延续

87版《红楼梦》对于原著最大的尊崇就是没有照搬高鹗续本“兰桂齐芳、家道复兴”的结局,而是根据前文中不同人物的性格特点以及曹雪芹惯用的“伏线”之法,延续了春夏秋冬太极章法最后的大悲结局。比如四大家族的彻底没落(非续本中的“家道复兴”),等。而对史湘云“安排”,电视剧的最后是这样刻画的:从狱神庙逃过一劫的贾宝玉孤身一人带着林黛玉唯一留给他的遗物――玻璃绣球灯,遇到了被迫沦落风尘,在花船之上被迫陪酒的史湘云。只是此时的宝二爷已经无力救助自己的云妹妹,只能在史湘云无助的呼喊中,望着那艘划船渐行渐远。史湘云与林黛玉的悲剧宿命,也恰恰印证了当初联诗时的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二)对人物性格的背弃

虽然87版电视剧对史湘云进行了悲剧结局的设置,但是沦落风尘、卖笑陪酒确实不符合其性格特征的。前文中已经提到,史湘云虽没有娇生惯养的生活状态,但骨子里却有与生俱来的豪情,她不是那些只会在深闺之中对月感伤的怨女,亦不可能为了维系生存而废弃自尊、沦为封建社会掌权者(男性)手中的。《红楼梦》“寿怡红夜开群芳宴”一回中,史湘云占“海棠”花签,外加前文中其咏白海棠以及其在诗作白海棠中的情感表达,都预示了其性格之中与海棠的相似性,即清高孤傲、自尊。

综上所述,87版《红楼梦》电视剧拍摄相对而言是成功的,它延续了曹雪芹埋伏于前80回的悲剧脉络,在史湘云的结局设置上延续了小说行文败落的主题。然而针对小说中的史湘云“英豪阔大宽宏量”,寒灯孤影、风尘为妓显然是不符合其性格特点的。曹雪芹《红楼梦》原作的缺失,让史湘云真正的结局变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文学谜题。因此,读者在阅读《红楼梦》文本或观看相关的影视剧作品时,唯有把握行文主旨,思想脉络,才能对其中的人物形象有更为清晰的认识。

旧版红楼梦篇8

开题报告

题 目:《浅谈贾宝玉与西门庆的悲剧性》

姓 名:自己名字

指导老师:老师名字

专 业:汉语言文学教育

系 别:中文

年 级:自己年级

1 课题论证

(1) 国内外研究现状

中国的两大世情小说《红楼梦》、《金瓶梅》。对他们的研究是中国古代小说研究领域中的两大学术热点。被称为中国第1奇书的《金瓶梅》从106世纪末问世后,研究者1开始不是很多,但是随着中国学术的从古典向现代转型,随着小说价值观念的变革与更新。对《金瓶梅》的研究渐渐的由微入深,被学术界称为“金学”。并受到国外学者的高度重视。现如今的外文译本有英、法、德、意、拉丁、芬兰、俄、日、朝、越、蒙等10几多种文种。对其做出了各方面的重大研究,并称其为中国通俗小说的发展史上1个伟大的创新。国内外的众多评论者并对其的创作时代、作者,及其所要暴露的社会矛盾和小说中所剖视扭曲的人性、悲剧性,性的描写,人物性格的刻画,语言的运用,并对其形成的网状结构做出了大量的归纳和探究。《红楼梦》与《金瓶梅》之间有着10分明显的继承和发展的关系。《红楼梦》是《金瓶梅》的1个重大的突破。引起了众多的人对《红楼梦》的评论和研究的兴趣,并形成了1种专门的学问——红学。《红楼梦》这部伟大的作品是属于中国的,也是属于世界的。《红楼梦》在国外有多种的译本:英、法、日等10几种语种的译本。并且国内外众多的评论者对其版本、作者,以及其的社会悲剧,人生悲剧,爱情悲剧,人物性格,个性化的文学语言,写实与诗化的融合,浑融1体的网状结构做出了大量的归纳和探究。然而,贾宝玉与西门庆作为是《红楼梦》和《金瓶梅》的两位男主人公。国内外的众多评论者都对其2人的人物形象,语言风格,现实原型,性格内涵,性的体验,个人悲剧等都做出了归纳和探究。《红楼梦》作为是《金瓶梅》的1个延续、1个发展,它的男主人公贾宝玉与西门庆有着1定的联系,对其2人的研究在今后应趋向于2人的社会悲剧,人类悲剧,男人悲剧的诠释及分析。

(2) 现实意义

《金瓶梅》作为是中国的第1奇书,自问世以后,就为中国的世情小说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并且把我国长篇小说的发展划分成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和家庭生活为题材描摹世态的及以社会生活为题材、用讽刺笔法来暴露社会的黑暗的两大派系。而《红楼梦》在批判的继承了《金瓶梅》的才子佳人小说的创作经验后又有了重大的突破。成为了世情小说最伟大的作品。在“54”文学革命者做出了新的评价,鲁迅等阐述了《红楼梦》的现实主义精神和杰出成就后,使《红楼梦》的现实主义精神得以回归。直到现在,《红楼梦》、《金瓶梅》仍是许多作家永远读不完、永远值得读的好书。成为中国作家创作出高水平的作品的不可多得的借鉴品。然而,探讨两大名著的男主人公贾宝玉与西门庆的悲剧性,可以对两大名著中的社会悲剧,人类悲剧,男人悲剧更好的认识和了解,以供后人借鉴。从而启发后世的世情小说的创作,使今后的世情小说创作中的人物悲剧性达到1个更高的巅峰。

2 方案设计

(1) 总论

没有《金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从《红楼梦》与《金瓶梅》题材类似的角度引出中心论点。

(2) 分论

全文分3个部分

第1部分:阐述西门庆的悲剧性

西门庆1个市井无赖、流氓、淫棍,1个精明的商人,靠着他对金钱的占有肆意的挥霍、放纵,以自我为中心来实现他对欲望放纵,及其通过金钱获得了强大的权利,随意的鄙弃人间,在此背后所体现出的社会的黑暗、腐化。构成了其特有的社会悲剧、人类悲剧、男人的悲剧。

第2部分:阐述贾宝玉的悲剧性

贾宝玉1块晶莹剔透的宝玉1个显耀的贵族,他的个性、他的自我、他对女孩子的尊崇迫使他与封建传统相背道。他作为荣国府的唯1继承人,他肩负着荣国府的全部希望。但是他自身的性格特点,使他成为了“大逆不道的不肖子。”

第3部分:论证传统的价值观、传统的伦理观与贾宝玉、西门庆的悲剧性

传统的价值观、传统的伦理观,在贾宝玉与西门庆的行为中被肆意的践踏,新兴的与传统的极大的对立,但是封建的旧势力是无比强大的,最终,贾宝玉是失败的,西门庆是失败的,形成1个永恒的悲剧。

(3) 总论

总括全文,证实论点

3 计划进度

第1阶段:2019年 10月 20日——2019年 12月 18日 阅读文献,收集资料

第2阶段:2019年 12月 19日——2019年 1 月 6 日 拟定写作提纲

第3阶段:2019年 1 月 7 日——2019年 3 月 31日 撰写初稿

第4阶段:2019年 4 月 1 日——2019年 5 月 11日 修改定稿

4 参考文献:

[1]管曙光编:《金瓶梅之迷》,中州古籍出版社,2019年版。

[2]明/兰陵笑笑生著,司徒博文译:《金瓶梅》,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版。

[3]清/曹雪芹、高鄂著,张秀枫主编:《红楼梦》,时代文艺出版社,2019年版。

[4]清/曹雪芹著,杨国祥、杨德宏主编:《红楼梦》,长春出版社,1995年版。

[5]张国星编:《鲁迅胡适等解读〈金瓶梅〉》,辽海出版社,2019年版。

[6]尹恭弘著:《〈金瓶梅〉与晚明文化》,华文出版社,1997年版。

[7]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4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8]严明、田晓春等编著:《中国古代文学史(2)导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

[9]张炯、邓绍基、樊骏主编;《中华文学通史》第3、4卷,华艺出版社,1997年版。

[10]张国星编:《胡适鲁迅王国维解读〈红楼梦〉》,辽海出版社,2019年版。

[11]智喜君著:《〈金瓶梅〉与欲》,辽海出版社,2019年版。

[12]张业敏著:《〈金瓶梅〉的艺术美》,教育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

[13]张国风著:《〈红楼梦〉趣谈与索解》,春风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旧版红楼梦篇9

《红楼梦》的电视剧改编历程,翻开历史长河的画卷,早在1975年,出现了首部以中国四大名著一一《红楼梦》为改编对象的电视连续剧。此剧由香港无线电视台摄制,这部电视剧的主办方包括由香港无线电视台承制,其中林黛玉的扮演者是著名演员汪明荃,而伍卫国则在剧中饰演贾宝玉一角。在这部电视连续剧播映两年之后,香港佳视紧随其后也拍摄了77年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虽然香港地区较早的将《红楼梦》搬上电视荧屏,但其主题始终围绕着宝黛爱情展开,纠结于爱情悲剧的展现使其相较于以往《红楼梦》的戏曲改编和电影改编而言,并没有创新和突破之处。

对于名著本身所蕴含的深刻思想、文化精髓和强烈的反封建精神却没能得到展现,终究使其难以成为一部高质量并发人深省的艺术作品。并且对于以电视艺术这种长篇幅大容量的艺术展现媒介而言,既然动用了电视剧长篇叙事的影视特征,却只局限于名著中关于爱情故事的展现,未免使全剧显得太过拖沓和松散,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电视艺术的感染力和表现力。

1987年,大陆第一部《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由中央电视台摄制并播出,此片一经问世便获得了巨大的反响,在其后相当长的时间里,87版《红楼梦》所奠定的大陆最具影响力的红楼影视作品的地位之牢固,使其没有受到任何改编作品的威胁和影响。此剧由王扶林任导演一职,周蕾、周岭、刘耕路担当编剧。剧本改编的基本原则是忠于原著,80回以后的情节更是摒弃了高鹦续书的内容,结合红学研究、前80回中埋下的伏笔以及脂砚斋对红楼梦的批注等内容,对《红楼梦》的故事结局进行了重新的论释和剧本创作。该电视剧的播出使《红楼梦》得到了盛况空前的关注度,不夸张的说,许多当代观众是从这部电视剧才开始真正了解《红楼梦》。该电视剧不再局限于宝黛爱情的主题,而是将其与贾府兴衰一起作为两条主线齐头并进,更进一步的体现了小说蕴涵的反封建精神。

该电视剧成为红楼影视改编史上的经典之作,其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之高至今鲜有任何一部红楼梦影视作品可以与之媲美。剧中描述的红楼情节、塑造的人物形象一直为大家所津津乐道,其中由陈晓旭饰演的林黛玉和邓婕饰演的王熙凤,更在互联网上被网名评选为中国影视艺术史上无法超越的银幕形象,可见其带来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在87版上映十载后的1996年,一部长达73集篇幅的《红楼梦》电视剧的诞生,使其至今依旧保持着《红楼梦》影视作品篇幅之最的头衔。台湾华视为观众呈现的这篇巨幅之作,相比较36集版《红楼梦》,不难发现73集版的主创人员力图更全面的将《红楼梦》的全景展现在观众面前,其对原著的内容和细节交待的也更为具体,对于即使没有看过原著的观众而言也会更易接受和理解。

第二章《红楼梦》的影视表现

《红楼梦》从筹划拍摄开始,话题不断,声势浩大的演员选秀,胡玫导演退出李少红接棒,经费一度告缺几欲停拍,可谓一波三折热点十足。而剧中人物套用戏曲的额妆造型一经问世,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该剧更是邀请曾获奥斯卡奖的叶锦添担任总造型师,然而实际取得的效果,似乎与大多数人心目中的期望相去甚远。导演李少红曾表示:这些造型的确与我们当初希望赋予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以新意,做到曹雪芹原著亦真亦幻、在电视剧这种大众文化中创造艺术化氛围这一初衷是吻合的。

从导演和造型设计师的阐述中我们不难发现,创作者的最终目的,是想借额妆这一造型来突出剧中人物的虚幻色彩和朦胧美感。额妆的灵感大部分来自于昆曲,导演和造型师也是想借昆曲华美的东风吹起《红楼梦》的虚幻之气。

但昆曲的梦幻不是靠额妆一个元素完成的,戏曲的唯美境界要靠舞台、布景、曲调、演员等元素的共同结合才能得以展现。可能正如叶锦添所言:我拉了昆曲最浮面的那一层皮,那一层美感,来做红楼。他是拉了一层皮,但他也只拉到了一层皮,那薄薄的一层皮掩盖不了皮下灵魂的血肉,效果却是适得其反的。《红楼梦》的梦和幻,是由太虚幻境、通灵宝玉、女蜗补天、黛玉葬花、,是远非一个额妆就能展现的。相反的,额妆不仅不能美化剧中的人物形象,还对刻画人物个性起到了模糊的作用。

小说中曹雪芹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塑造了独特的形象和鲜明的个性,这也是《红楼梦》最摄人心扉之处。试问,谁会由纤细瘦弱、敏感心尖联想到薛宝钗?谁会认为剔透丰腆、藏拙守愚的是林黛玉?刁钻狠毒、机灵泼辣更是除了王熙凤还会有哪个第二人选?所有的人物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只有这一个,认真欣赏《红楼梦》的人绝不会混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物形象。而额妆却将这份独一无二性大大的削弱了。额妆在戏曲中的运用主要是修饰人物脸型,特别在男性旦角不足的情况下可以得到很好的弥补作用。

现在人人头上都顶了几片铜钱装,让人挑花了眼看晕了头,纵然演员的表演再到位,个性的独特还是被模糊了几分。人物的个性塑造是否成功的评判关键,不在于她穿了什么衣服化了什么妆,最重要的是演员的表演是否神形兼备。当然令人悦目的外在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些许掩盖表演的不足,但新版《红楼梦》中部分演员的演技本己惹来不少质疑的声音,创作者还给每个人贴上程式化的额妆,无疑是抹煞人物的个性化设计。与其费尽周章搞一些外在的累赘物,还不如在演员的表演功力上多下点苦功。

第三章结语

旧版红楼梦篇10

“虚实相生”是中国美学的基本法则和中国传统艺术的一个显著特点。虚实论的哲学渊源可追溯到老庄道家的“崇无论”。老子从他崇尚的“道”出发,认为“无”是“有”的根本,世界是有和无、虚和实的统一,在这种统一之上,万物才得以运动、发展以至生生不息。这种“有”和“无”、“虚”和“实”的哲学思想在中国传统艺术中的体现就是“虚实相生”的艺术原则,它认为艺术形象必须虚实结合,才能真实地反映有生命的世界。新版《红楼梦》恰恰背离了这条原则。以下笔者试就此简单谈谈个人看法。

首先,新版《红楼梦》中的演员选择不符合原著的人物刻画。原著中的人物外貌描写和形象刻画可谓句句传神,如形容林黛玉“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而这样刻画薛宝钗的雍容华贵:“只见脸若银盘,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黛玉另是一种妩媚风流。”87版《红楼梦》中的主要演员陈晓旭和张莉,就算不化妆也十分贴近原著的刻画,简直是小说中这两个中心人物的原型。

当然,外形上的差异是可以通过化妆、服饰和演员的演技来弥补的,但遗憾的是,新版林、薛的两个扮演者并未将两个人物演活,至少没有让大多数观众记住她们的姓名和演技。总之,新版演员的选择,或太过重视外形、年龄的真实而忽略气质神韵,如小贾宝玉的扮演者于小彤;或过于注重名气而忽略口音、实际年龄和外形体貌特征的差异,如王夫人的扮演者归亚蕾;或随意安排调换角色致使演员出演了与自己气场不符的角色,如雍容大气、本该扮演薛宝钗的姚笛却扮演了王熙凤。此外,贾宝玉的纯真多情且富有灵气,王熙凤的干练泼辣兼凶悍狠毒,贾母的慈祥富贵和集严厉、溺爱于一身,在新版《红楼梦》中统统走了样。

其次,新版《红楼梦》中的人物造型刻意求新,虽然导演试图从戏曲中寻找人物衣着头饰的古典气韵,只可惜生搬硬套而来的贴片与头饰,再加上颇具程式化的服装造型,使本应符合人物个性特点、形式风格各异的服装头饰变成了很难区分的清一色戏曲装扮,其视觉效果上单调刻板而神采意味全无,结果是“实”未成而“虚”不就。如薛宝钗以白色服装为主,林黛玉多着青色服装,以至于有评论者把二人比作《白蛇传》中的白娘子和小青。

新版《红楼梦》在人物造型上是比较失败的,过分追求服饰的哲学意味而忽视了人物正值青春年华,试图把小说内在蕴含的悲剧命运和美学观念穿在人物身上,这样人物造型丧失了人物本身的精气神而沦为了一种观念符号,有故作深沉之嫌。剧中还有一些人物造型和相关场景过分追求奢华浓艳,以致视觉上艳俗有余但贵气不足。总之,新版《红楼梦》花费太多精力在外在的东西上而忽视了原著中人物自身的生命活力与风采神韵,正如朱良志在《曲院风荷》中所言:“中国艺术强调,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浓,朴茂沉雄的生命,并不是从艳丽中求得,停留色相之上,而失世界真意。”

再次,背景音乐、画外音的运用上也有缺憾。庞龙的一曲《红楼梦》,虽然在作词作曲上着力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审美追求,但由于对作品深层情感基调体悟不足,可以说精美但不灵动,悦耳但不哀婉;尤其是和87版中那一曲荡气回肠的《枉凝眉》相比,显然缺乏那种诗意隽永、大气悠长的古典情怀。剧中许多烘托气氛的音响加得有些牵强,无法与情境有机契合,反而不如舍弃,追求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新版《红楼梦》采用全文言文的人物对白,又怕影响观众理解,于是大量使用画外音,这种贯穿全剧的“读书式旁白”,时时将观众从入戏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使之无法完全沉入剧中,更谈不上情感共鸣了。

“虚实相生”背后所蕴含的是“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和文化内涵,这种深刻的文化内涵,在中国传统艺术中最鲜明的体现是:中国艺术多靠主观想象去领悟自然万物的情趣,其最高原则是“气韵生动”或“象外之象”,这就要求欣赏者心领神会。换言之,艺术作品应该给欣赏者留下一个思考和想象的空间,一如中国山水画中的“留白”,更能激发欣赏者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促进欣赏者与艺术家、欣赏者与艺术作品之间的心灵沟通。中国艺术创作虽然讲究虚实相生,但总是指向“虚”,“实”是“虚”得以实现的手段,即画面表现出来的“有”是为了表现画面之外的“无”,“有”是媒介、桥梁,而“无”才是目的。所以,中国传统艺术崇尚含蓄,于有限中追求无限,这才是中国艺术精神的核心和精髓。新版《红楼梦》的失败,正是因为背离了中国美学和中国传统艺术的这一核心与精髓。

参考文献:

[1]张同道.艺术理论教程[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2]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3]朱良志.曲院风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10.

[4]陈祥麟.评李少红新版《红楼梦》――兼与黄蕉风先生商榷[J].观察与思考,2009(9).

[5]徐丽莎.新版《红楼梦》:传统经典解读的噩梦[J].社会观察,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