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鬼人物十篇

时间:2023-03-22 06:59:02

李鬼人物篇1

严汪看着生命垂危的李诗竹,脑海里想出了一千多种办法,无一例可行。难道真的就要前功尽弃吗?

突然,严汪想起了自己可以进入李诗竹的身体为他传输能量,那样任务说不定可以完成。可是,华佗仙人已经封锁了外界灵魂对李诗竹身体能量的传输通道,自己进去了也无济于事。

李鬼!我可以说服李鬼为李诗竹传输能量!

严汪想到李鬼这一次没有为李诗竹供应能量,感到奇怪,可是自己可以进入李诗竹的身体说服李鬼啊!

说办就办,严汪对着李诗竹大喊:“李诗竹,听着,我一会儿要进入你的身体说服李鬼,只要成功,任务就可以完成了!你再坚持一下!”

李诗竹听到严汪的话很高兴,但由于能量短缺,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严汪默念咒语,化作一缕青烟注入到李诗竹的体内。

李诗竹体内,心脏工作区。这里是关押李鬼的地方,严汪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封印力量散布在心脏四周,这是观音怕李鬼逃跑而特意设下的,不过对于能量强大的李鬼,这只是个摆设。

在心脏的最中央,严汪看到了那个邪恶的东西——李鬼。四周无比明亮,李鬼却阴沉着脸,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盘腿坐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球内,玻璃球上也贴满了各种封印,严汪和李鬼都清楚:那种封印贴多少都没用。

“帮帮李诗竹吧。”严汪面对这个可怕的李鬼,开门见山。

李鬼黢黑的面庞上闪烁出一只狰狞的眼睛,傲慢一笑:“哈哈!哪个傻瓜会帮自己的敌人?”

“李诗竹没有害你。”严汪争辩。

“可他封印了我!”李鬼摆出证据。

严汪冷笑一声:“好像是你自己自投罗网的吧?”

“无论怎样,我李鬼向来与李氏势不两立,这你是知道的。”李鬼又摆出证据。

见严汪哑然,李鬼转过身,沉默一阵,丢下一句话:“帮他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严汪听到李鬼这句话,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看来不能跟他耍嘴皮子了。

严汪闭上眼,用自身的能量向李鬼展开了攻势。李鬼感觉到严汪来势汹汹,无形之中撑开盾牌护住自身。严汪立刻节外生枝,从大能量中分散出无数的小能量从不同的方向夹击。李鬼见招拆招,也分散出无数小盾牌抵挡住严汪的攻击。严汪刚要发动新一轮的攻势,不料李鬼转守为攻,盾牌瞬间化作利刃飞向严汪。严汪始料为及,被击倒在地。倒地间突见李鬼露出破绽,将一小段能量化作暗器击中了李鬼脑部。李鬼自以为受伤,不料严汪并没有伤李鬼之意,而是将一段话语植入了李鬼的语言中枢。于是,李鬼的耳间顿时飞速播放出这样话:

“要理由?行啊。这得从人类的起源说起,那时候地球还只有单细胞海洋生物,这种生物呢……(此处省略三万字)后来出现陆地,于是就有了两栖动物,这两栖动物啊……(此处省略五万字)再后来,地球上开始大面积出现各种的动物、植物……(此处省略七万字)慢慢的,恐龙先生诞生了……(此处省略两万字)经过历史无数次的变迁,到孙悟空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省略四万字)又到刘关张结义……高俅……宋江……贾宝玉……林黛玉……(省略十万字)八国联军……侵华日军……长征胜利……新中国诞生……(省略十八万字)再到我们现在,你看看,生命多么伟大啊!一个生命都可以造就一个奇迹!谁能保证李诗竹不造就奇迹呢?!所以,李鬼啊!帮帮李诗竹吧!我还可以从外星生物的起源给你说起,这个外星生物……”

虽然整段话播放出来不足三秒,每个字却都令李鬼刻骨铭心。还未等这段话说完,李鬼已经受不了这比唐僧还罗嗦的声音。

“够啦!——不要折磨我啦!我帮李诗竹就是!”李鬼双手捂着耳朵,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严汪听后,从兜里掏出了纸笔,摆在李鬼面前:“我们还是先签个字吧。”

“这个……”李鬼犹豫了。

“外星生物是一种奇特的生物,他们……”声音又开始在李鬼耳边响起。

“好好好!我签!我签!”李鬼眼珠一转,赶紧刷刷地签上了大名。

严汪满意地笑了:“我去外面看看,你不要给我耍花样,否则——”

“放心,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李鬼叹息。

李鬼人物篇2

“是什么呀?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李诗竹嚷嚷道。

“那个鬼魂,跟你还真可以说是亲戚。他就是曾把地府闹腾的乱七八糟的——李鬼!”严汪说。

“李鬼?李鬼是什么鬼?怎么跟我一姓?他长的帅吗?是我祖先还是我祖先的祖先啊?”李诗竹每次都喜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严汪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李鬼,是中国祖祖辈辈的李家人的死后的鬼魂经过融合后产生的高级鬼魂。他性格变幻莫测,有李魁的勇猛,李白的想象,李清照的聪慧……他拥有所有死后的李氏人的性格与能力。他由于不满足于地府的生活,曾像孙悟空大闹天宫那样大闹地府,让地府损失惨重。幸好我及时封印住了他的能量,才使地府得到了保全。按理说即使是自由日他也应当被关在十八层地狱接受惩罚,可他竟然会趁着这机会偷偷溜出了地府,还想在人间作乱。但是不幸的是,他并不像我一样拥有实体化的能力,必须借助人类的肉体才能在人间生活。可怜他竟然一不小心钻进了你的身体:只要李鬼附身在李氏人的身体里,不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必须借助外力才能出来,而李鬼的能力也会渐渐被附体者所用。如果一个拥有李鬼力量的人都不能当关押鬼魂的‘魄’的话,那我就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诗竹听了严汪的话,心里非常激动:自己竟然被一个地府的大人物附身,真是幸运。不过他也有些犹豫,到底帮不帮严汪捉鬼呢?如果万一出了岔子,自己不是麻烦了。

严汪看出了李诗竹的矛盾,他走上前凑到李诗竹耳边:“我是这么想的:我和你先配和将从地府放出来鬼魂关在你体内,然后我会启动空间转移术,同时用我的力量将你体内的所有鬼魂放出连同我一起空间转移到地府,在用封印术把他们全部封印,就算出了岔子,也跟你扯不上关系。而且要是封印成功,你我不都是为人鬼两界做了件好事?怎么样,和我合作吧?”

李诗竹本来还在犹豫,但有了严汪这番话,想了想,总算坚定了信念。他看着严汪,大声冲他叫道:“行!为了两界的安全,我跟你合作!”

严汪微笑道:“这就对了,觉悟高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李诗竹跃跃欲试。

“现在还不行,因为你还没有一定的能力,封印住等级高的鬼魂,从明天起,我要先训练训练你,让你体内李鬼的力量再觉醒一部分,那时候我们的任务才恩能执行。明白?”

“明白!”李诗竹说道,“明天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恩……你明天吃完早餐九点候来这儿训练,不要迟到啊。”严汪想了想说。

李诗竹使劲点了点头。严汪看李诗竹如此兴奋,自己也有些高兴,就对他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家睡去吧,早睡早起身体好嘛。再见了……朋友!”

李鬼人物篇3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地球了没有……”严汪自言自语。正想着,一个黑影突然闪现在严汪身后:“还没呢!”

严汪猛一转头,不禁大骇:“李鬼!……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李鬼一副不屑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马上杀了你。以我现在的功力,杀你一个太浪费了。我正想现在就把你送到地球,让你和观音如来几个商量怎么来对付我,这样才公平嘛。”

“你真这么有把握赢吗?”严汪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我们三个的功力。”

“我非常清楚你们的实力,不过……我对自己更自信。”李鬼说着通体发出强光来,让严汪睁不开眼睛。

“快商量自己怎么死吧!”

这是严汪在光亮中听到最后的声音,等光亮消失,严汪已经站在了雷音寺,观音如来、无数佛僧都看着他。

“佛祖,菩萨,不好了,李鬼就要来了!”严汪脱口就喊出了这句话。

“我们已经知道了。”菩萨告诉严汪。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严汪声音更大了。

“如果李鬼是冲着毁灭地球而来,我们只有跟他硬拼了。”如来回答。

“李鬼已今非昔比,他已经拥有物体空间传送的能力,或许比我们三个还要强呢!”严汪说。

“或许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无法打败一个李鬼,现在,我们也只有一拼了。”菩萨说。

“那等我们所有人都牺牲了,李鬼不照样会毁灭地球吗?”严汪说出了结果。

“如果最后我们真的败了,大家就用最后的法力将人类送到另一个安全星球吧。”如来拟定了一个方案。

这个很快方法被大家一致通过。

“也只有这样了……”雷音寺的每一个人都这样想。

“想好怎么对付我了吗?”李鬼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李鬼!你……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气息!”如来惊讶。

“我也纳闷呢,我都站在这半天了,没一个人发现我,不现身不行了。”李鬼无奈地摇摇头。

如来听了却不说话,只是一直和李鬼对视,两人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对方。足足三十分钟后,佛祖闭上了眼睛。

李鬼人物篇4

棉朵似的柳絮被风一吹直攀上忆盈楼的二层雅座,正被李香兰接在手心,无奈一叹,又将它再次送到空中,不知了去向。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李道长觉得犯愁,除了那个坐在对面桌前,对着满桌菜饭狼吞虎咽的小正太鬼斩。在“收养”他的时候,李香兰从不知道刀妖还要吃东西,更不知道他竟然有十几个人的胃口,而且还挑剔得很。真不知道那副小小的身子要把东西吃到哪里去!李香兰诚然觉得养这只宠物的代价实在太高了。要知道,他是僵尸根本用不着吃喝,就算在荒郊野外睡一觉也能安然无恙,豺狼虎豹不敢靠近他,但凡有不开眼的山贼路匪想谋财害命的被他吓个半死不说还要留下钱财,所以就以前来说他根本不需要或者只需要很少的银子,但是现在光是要喂饱鬼斩就是一大笔花销,他都觉得自己必须找份工作或者让鬼斩滚蛋才能维持正常花销了。

鬼斩大大的一个饱嗝声打断了李香兰的思绪,他一边剔着牙,一边很享受地问道:“主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地狱吧,你还是回地狱去吧……”李香兰脱力地说,“我要把你退货回地狱!”

“主人!”鬼斩一抹嘴,丢下牙签,往李香兰那里飞扑而去。

李香兰一手按住他的额头,把他推得远远的,咬牙切齿地说:“别卖萌,这招对我没用的。”

楼下的嘈杂声让楼上的人暂时停战了,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下面又打架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人多的大城市,自然是江湖人士聚集的是非之地。更何况开客栈的老板和客人们都习惯了,一楼大堂打架,二楼雅座见面,客房洗澡的国际惯例,遇到这种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各司其职,该打架的打架,该清算损失索赔的打算盘,该观战的躲角落喝茶,在二楼雅座边吃茶点边观战更是人生之一大乐事。

“哦,哦,主人,你看那个拿刀的会赢还是那个拿剑的会赢?”鬼斩盯着楼下正在酣战的两人津津有味地说。

“拿剑的!”李香兰不假思索地说,“你看他长得玉树临风似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那风度那招式,非赢不可啊;你再看那个拿刀的,长相好像受过十年自然灾害一样,穿着打扮没品位,轮不到他赢!”

鬼斩瞪着李香兰不满地说:“你是选美还是比武啊,你看那个拿刀的,出数狠辣,招式犀利,那个拿剑的一副软脚虾的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赢?”

“不信我们打赌。”李香兰波澜不惊地说。

“赌就赌!”鬼斩不服气地说。

“既然要赌,没有噱头可没意思。”李香兰坏笑道,“要是你赢了,我就请你吃大餐,如果输了,今晚就饿肚子,你看怎样?”

“没问题!”鬼斩不假思索地说,“等着瞧吧,他们谁的功夫高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输了可别赖账哦!”

李香兰笑而不语,只是朝楼下拱拱手,两个人继续观战。

看着下面大厅里两人的打斗,白衣剑客虽然身手灵活,但是出招明显不够力道,没战几个回合就渐渐只有招架之力了。黑衣刀客步步紧逼,就在他铆足了劲儿准备给对手最后一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直冲他面门飞来,他不得不收回刀拨开暗器,一枚飞镖插在窗框上。本以为是对手垂死挣扎,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各种五花八门的暗器,接二连三投来,什么梅花镖、迷魂钉、暴雨梨花针都有,总是扰乱他的攻击却又不伤他性命,只为给白衣剑客创造机会反击。他这才注意到对手身后坐着的四个衣着相同的侠客,衣服到鞋帽都是清一色的白色,甚至连发型都一样,他们就是放暗器的人,显然是一伙的,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就这样傻傻地着了道。

“这是作弊!”鬼斩攥着拳头抗议道,“有人在放暗器!”

李香兰大笑起来,“江湖水太深,你小子太嫩,我早就看出那白衣剑客故意寻衅滋事是有靠山,今天晚上你就给我乖乖饿肚子吧。”

他们俩说话之间,黑衣刀客已经被逼到死角,输赢已成定数。鬼斩虽然是个小孩子模样,但毕竟是个妖怪,活的年头比下面几个人加起来都长,赖账的事情他不做,但他是行动派,二话不说跳下去就修理那些害他输了大餐还要饿肚子的人,李香兰都没来得及拦住他。那些江湖人士是有些功夫,但是和鬼斩比起来根本不够看,不消片刻便都被制服了,一个个哀号着求饶。

鬼斩一时怒火中烧指指点点地挨个教训起来,白衣剑客的手下被伤,他又是恼火他们没用,又是和鬼斩理论,两人都没注意其他,正下楼要阻止鬼斩造成破坏以免赔钱的李香兰却看出端倪,怒火攻心的黑衣刀客此时没了阻止之人,他抄起大刀使出浑身力气向白衣剑客劈砍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香兰突然挡在白衣剑客身前,仅用两只手指夹住刀刃便抵住了刀客那猛虎下山般的力道,客栈里瞬间变得悄无声息,包括角落里看戏喝茶的客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合着天天有人打架,小打小闹的多,见到如此高手倒是第一次。

所有人都没敢动,就连呼吸似乎都冻结了,李香兰对着那黑衣刀客抱歉地笑了笑,尴尬地说道:“看在贫道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吧,行吗?”

黑衣刀客可是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人家都给台阶了,哪能不赶紧下了,忙点头哈腰地要抽刀离去,手上一使力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钢刀从道士的指缝间抽出来。李香兰连忙放开手,绕到后面,狠狠地朝着头给了鬼斩一拳头,别人听到的可是一声铿锵有力的闷响,当时就一身冷汗,而事实上他们俩谁都不疼。

黑衣刀客夺门而出,李香兰将鬼斩拉到身后,又笑着一拱手对白衣剑客及被鬼斩修理得惨兮兮的手下们说:“小徒顽劣,不听教诲,还请各位大侠海涵,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白衣手下们被打得鼻青脸肿,哪里还敢怪罪,连忙点头如捣蒜,想赶紧把这两个瘟神送走才好,不是怕再挨打,而是怕他们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既然众位都没事,在下就先告辞了!”李香兰说罢就拎着鬼斩的衣领往外赶。

“大侠请留步!”白衣剑客在后面喊住李香兰。

李香兰在转身前,耳语对鬼斩狠狠地说:“我所有的钱都被你吃光了,他要是让我赔医药费,我就把你逼回原形卖刀还钱!”

“我只是个道士,不是什么大侠。”李香兰尽可能地保持微笑道,这次不知道又要为鬼斩闯的祸赔多少钱,这副表情只能说是皮笑肉不笑。

白衣剑客似乎没注意到李香兰苦逼的表情,不由分说地抓住李香兰的手,连珠炮一般地说:“这位高人请问高姓大名啊?对了,竟忘记先自报家门,我叫白木莲,是扬州首富白仁贵的儿子,我家现在正在广纳贤士,若不嫌弃可来我家。只要你肯来,我可以给你安排府上最好的住处,每月按时发放月钱,每月三百两银子,不,五百两。喂,别走,不够可以再加啊!”

鬼斩被李香兰扯着领子一路狂奔,从川流不息的大街就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他抱着膀子,闷闷地问:“主人,那个白什么的开的条件很不错嘛,五百两,普通老百姓辛苦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他说自己是首富的公子,看来不似有假。”

李香兰恼火道:“你看看跟在他身后那帮人的样子,我可不会天天跟在那个小少爷背后,他惹了麻烦还要帮他打圆场!”

“这位道长——等等我!”姓白的小少爷居然跟上来了,这让李香兰大吃一惊,要知道他的速度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跟得上的,这轻功比不上楚留香也要赛得过白展堂啊。李香兰可不想和他再作纠缠,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道符,想要就此遁走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香兰定住脚步,将目光移到路边一湖碧水,那里空无一物,只有点点花瓣激起层层涟漪,弥漫在空气中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在悄悄地蔓延,陌生却又熟悉,像是翻出了记忆深处的一片。此时白少爷也追了上来,跑了这么一大段路他竟然气息丝毫不乱,看来这白少爷似乎也是有些本事的。李香兰将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刚才那道隐身符收回袖中,随即抽出另一张符,口中低吟着什么,咒符竟然化作一阵青烟消失无踪了。

白木莲看得诧异,就连鬼斩也没弄明白李香兰的意图,但他知道那是在召唤符鬼影魅。既然同是灵物,鬼斩的眼睛可以看得到白木莲所看不到的东西,影魅从化作青烟的符咒中成形,向李香兰所望着的湖中飘过去,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地飘动,拖着的长长衣袖像是将什么东西扫清,一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浮出水面。

那人穿着深紫色的紧身衣,戴着白色狐狸面具,从上到下都遮得密不透风,脚下踏着一片柳叶在湖水上泛起一层涟漪,却甚至看不出有多于叶子的分量。他也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岸上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身已经暴露,直到他发现三个人都齐刷刷地望着自己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低头一看水中的倒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暴露了!

“なにもの(你是谁)?”李香兰用东瀛语问道。

身边的两个人则显得很坦然,相反是那个紫衣人吃了一惊,从对手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那双深如寒潭的双眸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尸骨无存。他几乎是以为自己中了某种瞳术,但仔细想想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东瀛人,更不可能是个忍者,大概只是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吧,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对手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暗夜里的杀手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像樱花一样容易凋谢。

紫衣忍者双手结印,脚下的水卷起两条水龙卷旋转着,飞速旋转的水龙将忍者的身影隐遁其中,射出的水花瞬间变成暗器。如天罗地网般严密地攻击,李香兰挡在白木莲身前,使出一招袖纳乾坤将所有暗器尽数挡下。

在他们躲避暗器之时,紫衣忍者早已不知去向,白木莲毫发未伤,而李香兰此时却很不高兴,若是自己这招偷师来的袖纳乾坤能练得更纯熟一些的话,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把袖子戳成马蜂窝了!

“哦,该死的!”李香兰扯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袖子说,“唯一一件喝茶的衣服!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他赔给我!”

“不用他赔了,来我家工作吧,我什么都会给你。道爷,大侠,英雄!”白木莲双手做祈祷状星星眼地望着李香兰。

“你们两个没事儿的人能不能来关心一下我这个有事儿的人?”鬼斩在他们背后闷闷地嚷道。

转身看到鬼斩的样子,一身扎满了暗器,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又滑稽又惊悚,不过李香兰不去管他自然是有道理的,什么时候见过妖怪会被刀剑暗器所伤,用道符可能还管用一些。

“您……您的徒弟没事儿吧?”白木莲脸色苍白地指着鬼斩说,在他印象里普通人类这样会死的。

李香兰将插在鬼斩额头上的暗器取下来细细查看,毫不在意地说:“不用担心,这个家伙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你看一点事儿没有。”

暗器从鬼斩头上拔下来却一滴血都没有,他龇着牙对白木莲笑了笑,转而又问李香兰,“主人,你怎么会东瀛语?”

李香兰淡淡地笑道:“兴趣而已,我多年之前去过东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学了一下他们的语言,我还会英语,你要听吗?”

鬼斩木然地摇摇头,就是李香兰说了他也听不懂。

“这是东瀛忍者经常使用的暗器之一,叫做千本,感觉有点儿类似于我们的飞针,别看只有这些细小的一根,拿准力道扎中要害也足够要人命了。”李香兰拿着紫衣忍者遗留下的暗器说道,“白少爷,那个忍者可是冲着你来的?”

白木莲蹙眉思索道:“我们家确实和东瀛人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们的丝绸在那边能卖到高价,不过我们也是只做生意,应该没有得罪他们吧?”

“这可就难说了,或许你们不给供货的哪家绸缎商眼红你们的生意,自然会派杀手……”说到这里,李香兰顿了顿,上下打量了白木莲一番,叹气道,“唉,这哪个不开眼的,换我肯定选择杀你老爹,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有什么用?”

“啊,对啊!”白木莲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神色慌张地说,“高人,快跟我回家吧,我家里老爹老妈,还有大哥,万一有恶人算计他们怎么办?那可是惨不忍睹啊,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李香兰居然答应了白木莲,并当即就跟着他回去了,这着实让鬼斩大跌眼镜。跟着主人这么长时间,鬼斩已经深谙李香兰的脾气秉性,他就是个超懒散怕麻烦的人,不管什么事能躲就躲,看见的都装作看不见,除非是人命关天且实在没有其他大侠英雄或者路过打酱油的伸手,他才会蒙个面出来帮忙,就是怕得罪一个人牵连出一大帮,让这些少年把自己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追杀他上面,这是一种罪过。

白木莲自称是扬州首富的儿子,直到李香兰等人跟他到了白府才知道此言不虚,虽然老百姓在装饰建筑上有很多限制,但是这座宅子处处体现华贵之气,堪比他曾经住过的王爷府将军府,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据白木莲这一路嘚嘚,就连他们家看大门的那都要是某某门派的某某大弟子或者二弟子,管家干事都要是某某书香门第的大公子或者二公子。

进入白府,迎面走来一个白衣公子,长相一如白木莲般英俊,年纪仿佛长他几岁,身后也是跟着好几个类似保镖的人,他就是白木莲的哥哥,白家大公子白颜霜。他瞪着李香兰,囊了囊鼻子说:“弟弟,这又是什么人?”

“我请来的高人啊!”白木莲不假思索地说。

“但凡是你带回来的哪个不是高人?”白颜霜哼笑道,“实际上一个个都是白吃白喝的饭桶!”

“哥……”白木莲恼羞成怒正想发难却被李香兰拦住。

李香兰低眉浅笑道:“大少爷说的是,贫道正是个酒囊饭袋之辈,不足挂齿。”

说罢,李香兰扯着白木莲和鬼斩就走,身后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淡定,他走过白颜霜身边时,似是无意地在他的影子上踩了一脚。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白颜霜的怪叫声,似乎是在说他动不了了。白木莲想要转身去看他哥哥却被李香兰再次拉住,李香兰指指天空,坏笑着说:“还有半个时辰日落,日落后就没了影子,定身术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但是紧接着,李香兰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不已。整个白府都不得安宁,本家里住着的各种医生各派高手各种神棍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就没人能让大少爷移动寸分的。这汤药不知道灌下去几大碗,门派高手轮番推功,弄得李香兰都看不下去了,就没有一个明白人,这样下去搞不巧真的会出人命!

李香兰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符纸,正打算解除白颜霜的定身术时,只听众人一阵欣慰的叹息,但究竟是哪位高人解除了定身咒却不得而知。不管是谁吧,反正李香兰是暗地里捏了一把汗。

当然倒霉的可不仅仅是白颜霜一个人,白木莲记得李香兰的道袍被暗器弄破了,安顿他在最好的厢房住下之后就找人来给他做衣服。李香兰哪里知道白家就有自己专用的裁缝,主人一声令下,一同来了十好几个为他量身高尺寸,好几十匹最上等的绸缎摆在面前任他挑选。好容易一通折腾后,告诉他三十个裁缝今晚赶工明早交活。

浩浩荡荡的裁缝大队走后,又紧跟着来了厨子大军,鬼斩盯着摆了满桌的珍馐佳肴却始终没有动筷子,李香兰想起了今天的赌约,真没想到他居然憋得住,于是给了个台阶下,说道:“把这些都吃掉吧,我可不想让小少爷发现我根本不用吃饭,然后借此发现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人。你没看见刚才那阵势,白家大院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我刚才都看到了武当派的黄玄真人了,万一他识破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李香兰在一旁自顾自地嘚嘚,本以为得到了特赦令的鬼斩会欢呼雀跃,事实上他却异常的安静,面对满桌大餐熟视无睹,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李香兰在说什么。李香兰绕过饭桌走到鬼斩面前,把话又说了一遍,鬼斩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然后点点头拿起筷子,用筷子在一只烧鸡的肚子上戳来戳去,根本没有要吃的样子。

李香兰板起鬼斩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不耐烦地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没,主人,我……没有想什么!”鬼斩连忙扯谎道。

这种程度又怎么能骗得过李香兰,他顺势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扯住鬼斩的左手,那是刀妖原形的刀柄,只有主人才能接触,阴森地笑着说:“如果你不说老实话,信不信我把你逼回原形,让你再也吃不了东西?”

正在逼问之际,突然有人长驱直入地走进房间,白木莲一看此情景,连忙退出房间双手关门,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了,我应该先敲门的……”

“你到底在误会些什么?喂,给我回来!”李香兰青筋暴跳地吼道。

在李香兰的暴怒中,白木莲和鬼斩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等待大人的训话。这时,又有不开眼的人进来了,是负责绸缎生意的主簿,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屋子里异样的气氛,正想悄悄离开,李香兰却人畜无伤地对白木莲笑了笑,白少爷连忙向主簿招招手,主簿将账本交给他并说一会儿过来取。

白木莲翻阅着账本,时不时会陷入沉思,然后小心地在上面添减些什么,李香兰则在一旁安静地等他完成。

“下个月要发往东瀛的货物清单吗?”李香兰饶有兴趣地说,“你比看起来要有用得多,从你所做的修改可以看得出你对哪种丝绸会更加畅销、定价更为合适都非常清楚。”

“那当然!”白木莲洋洋得意地说,“我又不比哥哥傻,从小受同样的教育,我怎么会输给他?”

“那你干吗要装成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李香兰尖锐地指出,他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不给别人留余地,戳穿别人,看他们尴尬的样子。

“因为哥哥……更想继承白家的产业。”白木莲苦笑道,“如果我不装成个傻瓜,他就不会把我当成弟弟,而是会当成一个仇人甚至是敌人。哥哥很聪明,又比我能干,由他来继承白家的产业,一定会光宗耀祖的——别看他现在有些苛刻,以前他对我很好的,什么东西都让给我,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所以现在轮到我将一些东西让给他了!”

李香兰和鬼斩一副老感动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白木莲,然后李香兰突然来了一句:“你和你哥哥的名字都很女性化啊!”

白木莲憨笑着挠挠头说:“起女孩儿名好养活——对了,我不能一直喊你高人大侠吧,敢问道长尊姓大名啊?”

鬼斩随即笑喷了出来,李香兰真心后悔提到这个事儿,声音小之又小地回答道:“我叫李香兰。”

“原来我们都一样啊,李道长!”白木莲没心没肺地大笑道,“缘分啊!”

“嘘!”突然李香兰用手指压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道,“鱼儿上钩了哦。”

说罢,李香兰便打开窗子,从窗口跳出顺势攀到房顶,鬼斩紧随其后,白木莲竟然也跟了上来。

“你轻功很好嘛!”李香兰诚心称赞道,“这世上能追上我的没几个的。”

白木莲喜笑颜开道:“那是!十几年了,众师父们教给我各种武学,最后都归整成一种,就是轻功!他们对我的教诲我都记忆犹新,每位师父都语重心长地说过,木莲啊,你有学轻功的天分,就算其他功夫都练不成也没关系,万一遇到危险,就凭你这草上飞水上漂的轻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说白了就是逃命的神技吧!李香兰和鬼斩满脸黑线地瞪着白木莲,世上还真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啊,连李道长都要甘拜下风。

“李道长,你这是要去哪里?”白木莲跟着两人从扬州城各家各户的房顶一路跳过疑惑地问。

“抓刺客啊。”李香兰不假思索地说,“白天那个东瀛忍者就在附近,他一路朝这里来,相信目标就是白府了,留在这里果然有收获,我一定要让那混小子把衣服赔给我!”

“还在惦记这个事儿……”白木莲被李香兰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忍者在往这边来?”

李香兰笑而不语。

月色下,一个黑影掠过,紫衣融入夜色之中,白色狐狸面具却显得格外突兀,看不出面具后的喜悲,和其他所有杀手组织一样,作为一个甲贺流忍者,不需要任何感情。在目标面前暴露并遁逃而去,任务失败后,本该回去将自己发现的情报上报,比如对手能用奇怪的招数破除忍术,或者说根本没看到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现身,这件事确实令人很不甘心。突然,忍者的脚步停了下来,危险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进入了能够感知的范围,要暗杀的对象竟然就在眼前,而且仿佛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又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了行踪。

“你感到意外吗?”李香兰依然是用东瀛语与忍者交流着。

虽然完全听得懂李香兰说什么,忍者依然不动声色,犀利的目光闪出寒光紧盯着他。

“既然知道他要来,为什么不在府上等着?”白木莲的东瀛语也不差。

李香兰大笑道:“你府上这么多高手,小小一个东瀛忍者贸贸然进去,各大派高手一人给他一下,他还有命在啊?我想问的事情就问不出来了嘛,比如他的目标是谁,谁是背后指使者?”

面对这样的挑衅,即使是再冷血的杀手也不能平静了,月光下忍者的身影一晃竟然变成三人,分别向李香兰三人袭来。李香兰知道这是影分身术,其中两个是幌子,忍者的真身一定是要击杀他的目标,但他要狙击的目标到底是谁?

李香兰握住鬼斩的左手,鬼斩瞬间化为一把红背黑刃的妖刀,已经消失了一个可供攻击的目标,他转身用刀劈砍扑向白木莲的忍者,手起刀落,忍者的手臂被砍中,瞬间消失不见了,难道?苦无刺进了李香兰的后心,忍者的手法是不会出错的,他们甚至能够准确拿捏多深的伤口能让人活多久!

白木莲接住李香兰坠落的身体,鬼斩离开李香兰的手恢复了人形,两个人怒视着忍者。

“这样你就会回来了,鬼切丸!”这是忍者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个清脆的女音,是个女忍!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因为我的主人在这里。”鬼斩也用东瀛语说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让你为伤害我的主人付出代价!”

“可是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你必须回到宗家,就算你不愿意,刀魂也会被牵引回去。”女忍冷冷地笑道。

“谁说我已经死了?”李香兰推开白木莲,他的苦肉计总是奏效的,不然想听到一些真话很难,他转过身笑着对白木莲说,“帮我把苦无拔下来好吗?”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甚至没有给白木莲反应的机会,不知道是应该震惊还是恐惧,但他还是颤巍巍地拔出了插在道士后心窝的苦无,上面竟然没有沾着一滴血,暗器下残留着骇人的伤口却也没有流出血来。

“怎么可能?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女忍者大惊失色道,慌乱之际她想过逃走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了,甚至不给她自杀的机会,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和那道士长得很像的鬼魂般半透明的人对着她笑了笑。

“真可惜,本来打算让你带着影魅回到老巢去,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了。”李香兰笑着抽出一张道符,“你白天就已经被我的符鬼附上了,只是你太迟钝没有发现罢了!”

“阴阳术?”女忍者吃惊道。

李香兰眉头紧蹙,摇着手指道:“这可不是什么阴阳术,这叫道术,是天朝的产物你不懂!”

“那么接下来——”李香兰转向鬼斩,“由你来说明会不会更好一点,或者说‘鬼切丸’?”

鬼切丸,是一把传说中可以砍杀妖魔鬼怪的刀,由一位尚不出名的铸剑师打造而成,甚至有些人仅仅记住了恐怖如鬼神般的鬼切丸,而对它的主人姬川宏孝的名字都不知晓。

鬼切丸的声名大噪几乎是从它一出世就已经决定了,一个根本不会剑术的铸剑师,仅凭一把鬼切丸就打败了所有他遇到的武士,败者的下场都是一样,无论手中是什么样的利器都会在与鬼切丸接触的一瞬间粉碎!

人们的赞叹声和大名们的邀请中,他不厌其烦且随心所欲地展示着这把宝刀,甚至弱小的妖魔鬼怪也成了他展示的目标,因为能够斩杀鬼怪,鬼切丸也被人称为“鬼神之刃”。姬川集所有荣耀于一身,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甚至不惜触及的禁忌,他终于站到了铸剑师的顶峰,那些曾经对他嗤之以鼻的同行,无一不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脚下。直到有一天,姬川再也无法控制手中的鬼切丸,在刺杀了一位大名之后,他成了众矢之的,传说他死了,也有传言他想借鬼切丸的力量逃过一劫。

“以上是我知道的传说。”李香兰笑眯眯地说,“游历东瀛的时候这段传说很流行呢,没想到是真有其人,而后听人说姬川和鬼切丸都成了鬼,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呢,鬼斩,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鬼斩阴沉着脸色,从他身上散发出诡异的黑色光芒,瞬间如冰霜般冻结了周围的人。天真的脸庞却带着诡异的微笑,稚嫩的声音说出可怕的事实,他道:“在斩杀鬼怪的时候,我慢慢地吸收它们的力量,一步步地控制了我的第一代主人,也就是姬川宏孝。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复仇,变得越发强大之后,我沉睡在魔刀中的灵魂就苏醒了,我想起来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的事情。在我还在襁褓中,想要第一次拥抱我的父亲的时候,我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刀刃。我的胸口被鬼切丸刺穿,当然那个时候它还不叫鬼切丸,因为只有将纯真的血亲的灵魂融入刀中,那种强大的咒力与怨气才能给它带来不可思议的力量!”

“刀灵吗?”白木莲若有所思地说,下意识地向李香兰靠近了几步,躲于其身后,加上刚才鬼斩诡异变身,他更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将人的魂魄注入武器中会让其成为旷世神兵,中原武林有过使用这种魔剑的人,没想到在东瀛竟然也有人这么做。”

“你不怕了吗?”李香兰幽幽地笑道,“要知道,这里是鬼的可不止他一个!”

白木莲看着李香兰背后衣服的缝隙中依稀可见的恐怖伤痕,他定定地说:“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若是你没有施以援手,第一次遇到这个忍者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白木莲又是波澜不惊地讲出这么一通感人肺腑的话,而李香兰却一副苦恼的样子,苦恼地叹息道:“我怎么老是遇到一堆天然呆的瓜货,我是鬼是怪都吓不走你们啊,然后你们就跟定我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帮你们解决一大堆麻烦,你是不是有这个打算,是不是?”

白木莲还在一脸茫然中,鬼斩却捧腹大笑起来,他可是很清楚地记得以前的事情。他用袖子擦掉笑出的眼泪,对李香兰说:“你是我第三个主人,你和让我获得了新生的第二位主人很像……”

鬼斩开始接着回忆过去的事,当时他控制住了姬川,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尚未修成人形的魔刀,一旦离开了宿主就将寸步难行,家臣不会放过杀害他们主公的姬川,那把行凶的刀自然也不会落得好下场,于是鬼斩只得再一次协助姬川打败了家臣们冲出重围。为了逃避追兵,他操纵着姬川跳入大海,在找到一个新的宿主之前姬川还有用,所以鬼斩一直保护着他在海里漂流了好几天……上岸之后鬼斩才发现,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属于东瀛,但是已经无暇他顾,遇到的第一个人将成为魔刀的猎物,而他恰恰遇到了穆序,如果遇到的是别人,或许他到现在还在痛苦和仇恨中挣扎。

鬼斩一眼便看出他是个习武之人,无论从体格还是气力上来说都比一个铸剑师好了不知多少倍,更不要说他那一身漂亮的功夫。鬼斩想让他的手成为自己的手,可是他也有一把剑,这就成为了唯一障碍,击碎他的剑,然后离开姬川,他是个懂刀的人,自然不会不收下一把绝世神兵,然后顺理成章地被他捡起,再附在他身上,这是鬼斩一开始的打算。

事实上鬼斩失误了,他遇到了第一把无法劈开的兵刃,确切地说那把剑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和他以前所遇到的刀剑并没有不同,但是那把剑并没有因为他的攻击而碎断开来。一击便在剑刃上留下深深的裂痕,鬼斩看得到那侠客吃惊的表情,可是更吃惊的是他自己,因为剑没有碎,鬼斩的刃却一分分陷入剑的裂痕中,并非是要将对手击碎的蛮力,反而是被那把剑牢牢控制住了。是的,那把剑中竟然也有剑灵,虽然弱小到根本无法察觉,但是却在自己都性命不保的时候要拼死保护主人,剑灵拼尽自己最后一丝魂魄缠住鬼斩,只为让他的主人有逃走的机会。事实上穆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剑里藏着一个剑灵,那是他曾经出手相救却没能救活的人,但那人记得他的恩情,死时进入了他的剑中。

穆序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事实上他也看出了那把刀的异处,但是他首先想到的是解救被魔刀控制的人,姬川的双手已经与鬼切丸结合在一起,皮肉、血液、筋脉,根本无法分离,人已经奄奄一息,他仿佛看到了姬川求救的目光。他狠下心来,抽回即将断碎的剑砍掉了姬川的双手,连日来没有进食极度虚弱的姬川虽然脱离了魔刀的控制但已经无力回天了,这时他恢复了最后一丝人性,他望着躺在地上的鬼切丸,虚弱地问:“孩子,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只能给屠夫造厨刀,你会不会失望?”

李香兰走上去抱住已经泪流满面的鬼斩,让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口,像是安慰孩子般地说道:“终于知道你心中伤痕的所在了,你一直避而不提的事。那天在锁妖塔的时候,你那千疮百孔的灵魂让你脆弱不堪,差点儿就碎断了。”

“幸好你及时收手,不然我已经魂飞魄散了。”鬼斩道,“你很像我的第二位主人穆序,他的手和你一样温暖。看到姬川临死前的那一幕,听到他的话,我满腔的仇恨却突然失去了着点,本想附在穆序身上,但当他的手接触到我的一瞬间,他手中传来的温暖驱散了我心中的仇恨,那种感觉是……我一直期待的父亲的拥抱,他视我为珍宝,并起名为‘鬼斩’,所以从那之后我就舍弃了第一个名字,从夺取之刃变为了守护之刀。”

“那你为什么会在锁妖塔里?你是刀灵应该拥有比妖怪更长的寿命。”李香兰疑惑地问。

鬼斩攥紧双拳,懊恼不已地说:“我没有能够保护穆序,那时我虽然已经聚魂却没有成形,只能以刀的形态替他击倒所有对手,却……却无法告知他,那个背叛了他的朋友在酒里下了毒!穆序死后,我也随他去了地府,鬼切丸变成一把无用锈刀。但是我当时就后悔了,像穆序这样的侠客早就投胎转世不知多少次了,而我就在锁妖塔里度过没有尽头的岁月。”

“这不怪你,毕竟你是个外国人,不知道我们这块儿地府的规定。”李香兰算是安慰地说。

“所以这次,”鬼斩攥着李香兰的衣角,坚毅地说,“我一定不会再失去我的主人!”

说着,鬼斩就要动手杀掉女忍者,却被李香兰给拦住了,李香兰说:“杀了她我们的线索就断了,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我。”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女忍者冷冷地说,“有什么刑具尽管试试!”

“我最喜欢嘴硬的人!”李香兰不怀好意地大笑道,“越难做到的越有挑战性,不是吗?不如我们先看看这个忍者长什么样子吧,一定是个丑八怪,不然怎么会戴着面具不敢见人?”

“住、住手!”女忍者挣扎道,可是她根本无法摆脱影魅的控制,只得任由李香兰取下自己的面具。

看到女忍者的真容,李香兰挑了挑眉毛,调侃道:“如果杀人不成,武功不济,你至少还可以用一下美人计呢!很年轻嘛,二八佳人,五官精致恰到好处,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头发黑亮柔顺,我给九十五分,你们呢?”

鬼斩一扭头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萌妹纸,八十分。”

白木莲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女忍者,摩挲着下巴,一脸惆怅地说:“这件忍者服颜色不好,又带着这么多件兵刃直接影响了对身材的判断啊,我保守估计,先给九十分!”

“哦,这样啊?”李香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是不是要脱了才看得出身材啊?”

“你、你要干什么!”女忍者惊慌失措地叫道,就算是个老练的杀手,她现在却也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姑娘。

“哎,不对啊!”李香兰收回手说,“我是个出家之人呐,男女授受不亲啊!”

女忍者刚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是不了解李香兰,如果她了解他,一定能猜到接下来他会有更狠的办法来整她。

李香兰人畜无伤地笑着说:“我是不好亲自动手啦,不过你看,扬州城歌舞升平天下太平,即使是在夜里也是热闹非凡啊,如果我让影魅将你带到城里最繁华的街上,然后控制你衣服,让大家来评一下分,如何啊?”

“你敢!”女忍者又气又羞地怒骂道,“等我能动了一定要杀了你!”

“好,我就等你能动啊!”李香兰坏笑着说,接着就对影魅下命令,控制着女忍者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去,边走边摆出各种姿势。

“住手啊,你这混蛋!”女忍者放在腰带上的双手颤抖着,锐气被挫的她哭得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要啊,求求你……”

“终于肯服软了?”影魅的动作停了下来,李香兰嬉笑着走到她面前说,“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的!”

女忍者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什么都会告诉你,条件是你听完之后就杀了我!”

“可以。”李香兰不假思索地答应道。

“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女忍者决绝地说。

“说说看。”李香兰摊手道。

“白天,白天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女忍者瞪着李香兰问。

“因为我是僵尸,可以闻到活人的气息,你就算隐身也要呼吸的。”看着女忍者惊诧的神情,李香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你问吧。”女忍者闭上双眸,一副等死的表情。

“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芳龄几许啊?”白木莲凑上来问道。

所有人满脸黑线,紧张感一下就没有了,李香兰一脚将白木莲踹开,咳嗽两声,问道:“请问姑娘芳名啊,年方几何啊?”

“正常点!这不是一样的问题吗?”女忍者怒不可遏地说。

“可是我就想知道这些啊!”李香兰人畜无伤地笑道,“如果你想死,就如实告诉我。”

女忍者低下头,恨恨地说:“我叫樱花,十七岁。”

李香兰摇头道:“‘樱花’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咦?”女忍者抬起头望着李香兰,第一次有人这么说,第一次有人在意她的名字,“那什么才合适?”

“食人花!”李香兰尖锐地指出。

“你!”樱花恨不得杀了李香兰,然后鞭尸挫骨扬灰。

“好了,不开玩笑了。”李香兰突然正色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樱花默默地说:“可惜我知道得很少,作为一个忍者,我们只是工具。我们接到了追杀鬼切丸现任主人的命令,只要主人死了,鬼斩丸就必须回到传承了姬川宗家血脉的人那里。”

“等等。”白木莲打断道,“你说‘我们’,也就是说派来的杀手不止你一个喽?”

樱花冷笑道:“是整个伊贺流的忍者哦。”

白木莲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把拉住李香兰的袖子,转身就要走,慌张地说:“整个伊贺流的忍者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唐门所有的刺客啊,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真是死也值了,走,今晚就搬家,去大漠吧,空气好,风景也不错!”

李香兰甩开白木莲的手,微笑道:“既然找上的是我,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我也该离开了。”

“主人,我拖累了你……”鬼斩沮丧地说。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李香兰连阎王都见过,还怕几个忍者不成?”李香兰揉乱了鬼斩的头发,“我们去东瀛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直接找到姬川的后人把事情理清楚。樱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带我们去找到姬川家。”

“喂,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你就会杀了我吗?”樱花恼羞成怒地嚷道,“你说话不算数!”

李香兰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我食言了。”

“等等!”白木莲从后面叫住李香兰,“我跟你们一起去东瀛。”

“不行!”李香兰一口回绝道。

“你们要怎么去东瀛,走着去还是游过去?”白公子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不慌不忙地说道,“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啊,若是有我们白家的财力资助,几天就可以到达东瀛,刚好我家这几天就要有一批新货运往京都,若是跟着商队想必更安全也更隐蔽吧?”

白木莲看出李香兰有些动心了,于是继续说道:“刚好我也要跟着商队去看看绸缎在东瀛的销售情况,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去东瀛——或者就此留在那里照看生意,这里的一切就交给哥哥吧……”

“如果这样做你认为好的话就随便你吧。”李香兰妥协道,他转身牵起鬼斩的手,说,“原来鬼斩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鬼斩、鬼切丸,阴气多重的名字啊,既然跟了我,以后就改名叫淩沧吧!”

“‘淩沧’……真好听。”鬼斩诚恳地赞叹道,“如果师公也这么有艺术细胞的话,师父你的名字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你闭嘴!”李香兰狠狠地在他头上来了一拳。

樱花飞舞的季节,京都迎来了外来的商人,他们带来了巧夺天工的绸缎,一时间白记绸缎庄在东瀛的分店声名大噪,那里的绸缎成为王宫进贡的首选,平民百姓根本无法入手,就连大名们能够得到一匹都视为珍宝。

白木莲这段时间忙得不亦乐乎,由他亲自选来东瀛销售的绸缎非常受欢迎,来白记绸缎庄订购绸缎的人更是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已经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于是他紧接着开始计划在当地开设原料养殖场以及绸缎作坊等等。

对于追查姬川家后人的事情,李香兰不能说不着急,但是事实上确实如樱花所说,她所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除了要暗杀的目标,她唯一一次接触过委托人也只是看到了他屏风上的影子。仅有的线索就是樱花藏在怀中的纸,鲜红如血的纸,据说是浸在姬川后人的血液中所染的,因为沉睡在血液中的羁绊,只要接近魔刀就会发出荧光,找到李香兰就是靠着这个。

不是没有忍者试图暗杀李香兰,他们甚至已经将白记绸缎庄团团包围了,只是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因为进出绸缎庄的人实在太多了,里面还夹杂着各种大名或者他们的家臣,若是误伤或者惊吓到他们,恐怕连他们的主子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自从那夜被擒,樱花一直被影魅所控制,李香兰来过东瀛,知道他们东瀛忍者那副死德性,你敢放她她就真敢自杀,有些人吃软不吃硬,她有的是铮铮铁骨,他就有的是时间磨得她水滴石穿。

时近中午,李香兰给樱花送来了午饭,樱花一直沉默寡言,但是李香兰总是善于发现她隐藏在心中的想法,就比如他看得出她喜欢吃竹夹鱼饭。

一直在旁边等到樱花吃完,李香兰向她伸出手,道:“一连四五天都闷在屋子里,出去走走吧。”

樱花自然是不理他,但是被影魅牵引着根本没法反抗,只得随着他离开绸缎庄。初春午后的阳光温和柔暖,但她还是感到刺眼,不仅是连日来的软禁,更是她身为忍者的弊病,一直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其实比自己要暗杀的目标还要惶恐,哪怕是一点点的失误死的就会是自己。

“糯米团子,尝尝看。”李香兰从那边的小吃摊上跑过来,他的日语说得很是流畅,若是换件衣服和发型,大概很多人都会认为他是东瀛人。只是李香兰肯定不会这么做,怎么招摇怎么来是他的习惯。

樱花接过团子,默默地吃着,对于李香兰的殷勤,她没有一丝触动。她是一个忍者,深知忍者的守则,没能完成任务还泄露了雇主的秘密,她除了死就只有成为逃忍一条路可走,而成了逃忍的话,结果往往会比死更可怕。

呵斥声打断了樱花的思绪,前面有一队人走过来,领头人正在驱赶两旁的百姓。李香兰拉着樱花退到路边,轿子擦肩而过时,看到轿中坐着年轻貌美的公主,那公主穿着一件粉色渐染的和服,和服上缀着樱花的图案。造这衣服的布匹李香兰却是记得的,白木莲给他吹嘘了好久,说这是极上等的布料,他们白家仅有两匹,就连皇上的妃子都得之不到,当时被很多大人看中,由此看来最后还是被左大臣获取。

如今看来果然是华服配美人,也不枉了这十年仅出一匹的冰蚕丝绸缎,李香兰目送着千鸟姬的轿子远去,回首却发现樱花与自己一样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轿子。注意到李香兰在看自己樱花连忙收回目光,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可就是那一瞬间的动容,亦没有逃过李香兰的眼睛。

其实并非只有他们在意,千鸟对那个穿着奇怪服饰的人也有些在意多看了两眼,但出于身份她只能装作漠不关心。刚回到左大臣府上,贴身侍女小夕就慌里慌张地跑来,说是宰相中将已经送来了聘礼,大人也已经收下聘礼,择良辰吉日就要为公主完婚。千鸟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波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让小夕离开了。

千鸟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屋里良久,一直到日头偏西,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院落中樱树上的鸟儿在枝头上跳跃,花瓣轻轻飞落在池塘中,她的面容与池水一般沉寂,却没人看得到水中正有锦鲤在游戈。千鸟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胸中的那股悲痛让她几乎昏死过去,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而爆发出来。眼泪从眼角滑落,即使是哭泣却也不能畅快淋漓,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而即使反对,她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我多么羡慕你们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千鸟呜咽道,“我也叫千鸟,可是我却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自由,这个屋子就像个精致的鸟笼,我就是笼中之鸟供人欣赏。如果能给我一天的自由,我愿意用生命去交换,求求有谁来带我离开吧,哪怕是鬼怪也可以……”

千鸟的哀求并非没有传达给别人,此时的李香兰正躲在房间里,只是隐身符令他遁形无踪,他在等待时机,就是公主脱下那件粉色樱花和服的时候。他看公主自然看的是她如花美貌,而樱花如此关注于公主,是爱上了那件和自己名字一样的衣服,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若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衣裳能让她心情好转,从而慢慢地打消寻死的念头,也不枉是个好的开始。

以上是李香兰一开始的想法,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很难对到底是樱花比较悲剧还是千鸟比较悲催作出判断,于是满脸黑线地蹲在角落里思考问题,翻来覆去地想,好像这还真应了一句话:幸福的人都一样,苦逼的人各有各的苦逼。李香兰不禁自我检讨起来,从淩沧、白木莲到樱花和千鸟姬,到底是苦逼的人都被他遇上了,还是遇上了他就会很苦逼。虽然千鸟公主也很可怜,但是他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管公主是在向谁祈祷,做出应答的都不会是他。

“你……没见过的人?是来带我走的吗!”耳边传来了千鸟兴奋不已的声音。

李香兰冒了一身冷汗,本以为是自己的隐身符失效了,但他定睛一看,原来公主所指另有其人!漫天飞舞的樱花之下,一个人悄然潜入左大臣府上,和李香兰一样,绝不是从正门进来的主儿。那名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色和服,奇怪的是那衣服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女款的,他一只手放在胸前,使得他半边肩膀露在外面,皮肤白如雪,一头乌发随风而动,俊美的脸庞让身为女子的千鸟姬都会自叹不如。就是如此一个美男子向千鸟微笑着伸出手,是个人都知道她是不可能拒绝的。

“等等!”李香兰自己破除了隐身符从暗处走了出来,对那个穿着红色和服的男子说:“你不能带她走。”

“神明听到了我的祈祷了吗,可是为什么来解救我的人会是两个?”千鸟站在两人之间有些犹豫不决,初见的红衣男子艳丽惊人,只看一眼就会被其深深迷住,而现在出现的这个男子却也是潇洒俊逸,那身稀奇罕见的装束让她一眼就认出他是白天街上见过的人,他不似红衣那般张扬,却有一种神秘内敛之美,凝视他就会让人无法自拔。

红衣男子轻蔑地瞥了李香兰一眼,随即微笑着对千鸟说:“公主,跟我走吧,我会给你自由的!”

“不行!”李香兰上前牵住千鸟的手,“你不能跟他走,他是鬼,你跟他走会被吃掉的!”

千鸟望着李香兰问:“那么你愿意带我走吗?”

李香兰一时语塞。

千鸟凄然一笑道:“纵然会被吃掉,我也愿意享有一刻的自由。”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绑架公主啦!”李香兰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可是他的声音仿佛连隔壁的人都听不到,那个鬼的力量远超过他的预期,竟然结成隔阂人鬼两界的结界。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你根本没有我动手的必要。”红衣男子牵起千鸟的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他当然感觉到李香兰也非人类,但是妖气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位公主,可是我的!”夜风送来一阵凉意,翻飞的樱花如雪般簌簌而落,霜色染上青丝。李香兰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瞳如在雪中凝结的热血,长出了狐狸耳朵和尾巴,妖气骤然提升,与红衣男子的妖气激烈地碰撞着,用以掩人耳目的结界正在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样下去,屋里有鬼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狐妖……”红衣男子眯着眼睛说,“九尾狐的族人吗?”

“我不懂你说的九尾狐是什么,但是你今天休想把公主带走!”李香兰威胁道,“就算你是个大妖怪,要是完全暴露在人们面前也不太好吧,你既然如此小心谨慎地潜入公主的房间,肯定还是有所忌讳的,想和我一起拼到鱼死网破吗?”

红衣男子铁青着脸,他聚魂成型到现在从未受到过威胁,这是第一次,“你若也是鬼怪就应该懂得规矩,她是我的猎物,抢夺别人到嘴的肉,太可耻了!”

李香兰青筋暴跳,不甘示弱地吼道:“你要也是鬼怪就应该懂规矩,她是我老婆,抢别人老婆,你要不要脸啊!”

红衣男子和公主都吃了一惊,就连李香兰自己都吓了一跳,红衣男子一把将千鸟推到李香兰怀中,不怀好意地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她还给你,但是你记住,只要你让她离开你,她就会成为我的食物!”

红衣男子说罢,黑色的烟雾从他脚下无端生出,围着他旋转飞舞,随即伴随着他的笑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该死!”李香兰突然意识到那红衣男子走了,并收起了隔阂着人鬼的结界,加上那放荡又诡异的笑声,不被左大臣的家臣们发现才怪,他是故意的!

当家臣们涌入公主的房间,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那一晚整个左大臣府上彻夜不宁。

李香兰回到白记绸缎庄的时候感觉自己几乎死了,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活着,可是作为一个僵尸为什么要这么累心?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那件粉色的和服搭在胳膊上推开樱花的房门,他知道这个时间樱花应该还没有入睡,她总是在夜里精神很好,这大概也与她的职业有关。

“你、你要干吗?”樱花十分警戒地盯着李香兰,这是他第一次在夜晚来到她的房间。

李香兰已经无力吐槽了,展开手中的和服道:“这个送给你。”

是白天那位公主穿着的和服,她自出生到现在唯一渴望的东西!樱花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子,冲到李香兰身边,接过那件和服,披在自己身上,随即转了个圈,才发现李香兰一直在看自己,一时间不禁红了脸儿,羞涩地低下头。

“很美。”李香兰由衷地称赞道,“放弃忍者的身份吧,我会保护你的。”

“咦?”樱花突然发现影魅还留在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不知何时她已经脱离了影魅的控制,刚才都是她发自内心的举动,难道心中的信念也被动摇了吗?

正在樱花心乱如麻之际,又有人走了过来,睡眼矇眬的白木莲站在门口,往里探着头问道:“李道长,你这么晚才回来啊,樱花姑娘门口的这位姑娘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

千鸟穿着一件素面和服怯生生地等在门外,就算她换了衣服,也是一眼就被认了出来,樱花吃惊地喊道:“千鸟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香兰用手扶着额头,无奈道:“买一送一,买衣服送公主,有木有!”

李鬼人物篇5

一、李贺诗歌拓展了传统志怪与游仙类作品的表达

李贺的诗歌中有着系列的“鬼词”与“游仙诗”。这两者的文学源头最早可以追溯到屈原的《楚辞》、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和阮籍等人的游仙诗。

总的来说《楚辞》中的关于神鬼的描绘,主要还是以神为主的,甚至是“鬼”“神”两者并没有明确的区别,而《楚辞》的总体意象也是以瑰奇浪漫为主。但李贺的作品“鬼”“神”有了相对明显的区分,其“鬼词”充满阴冷凄苦的鬼气,作品也不乏对鬼魂与墓地等的直接描绘。在这一点上,李贺的作品可以说是跟魏晋南北朝等的历代志怪文学、墓志铭文有着更直接的联系。不过李贺的作品比它们更加深而广地着重对环境与氛围的描写。六朝以来的志怪文学主要都以记叙为主,着重简略性记录,对环境氛围的塑造往往只是一笔带过,而墓志铭因其文体的限制在这方面就更显薄弱。李贺在他的不少诗歌中却尽力地把怪异鬼气的氛围与环境作为直接的描写对象,营造了独特的“诗鬼”之词与审美形态。如:月午树无影,一山唯白晓。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感讽》之三。虫栖雁病芦笋红,回风送客吹阴火。――《长平箭头歌》。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苏小小墓》。

于传统的游仙类作品里,诗人遨游天界是现实与理想相互对立的象征。这些诗人们因自身的境遇与时代困境无法调和,所以幻想一个渺茫的天界,并期望摆脱凡尘的困扰和于幻想的世界得到完美平衡。李贺的游仙诗延续了这样的意境传统,并在此基础上,从天界的视角上表现人间的沧桑巨变,把传统游仙诗“向天界眺望的视角”与“往人间俯视”相融合,从而表现作者对人生虚无的思考。如: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梦天》。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天上谣》

二、李贺诗歌中非常规用词对诗歌意境的影响

在中国诗歌的历史上,李贺的用词是非常独特的,没有任何一个诗人像他那样偏好老、死、衰等词语,而在他的作品中残、断、堕、瘦、古、鬼、枯、颓、病、败、朽、暮、弊、破、哭、愁、幽、折、荒、血、寒、泣、悲、凄这些表述也随处可见。如此的非常规用词,对李贺诗歌的意象产生了三重主要的影响。一是使作品充满了阴冷凄森的气息,增添了对非常规环境的描绘,如:一方黑照三方紫,黄河冰合鱼龙死。――《北中寒》。二是把自身的愁苦与周围的世界物象相互交融,反映了作者内心中的压抑,如: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三是让非常规环境与人相互对立,展示对现实的批判与控诉,如:风吹枯蓬起,城中嘶瘦马......惟愁裹尸归,不惜倒戈死。――《平城下》

在李贺的个别诗歌中,其非常规用词让诗歌有了多重的意境与解读方式。“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老夫采玉歌》。李贺用他的文字描绘了一幅恐怖的老夫采玉的景象,从而对当时的统治者自顾自身享乐而不顾民间疾苦的现象作了深刻批判。对这句有几种解读,而解读的关键在于“厌”字。“厌”在古代汉语中有几种意思:一是“厌恶”之义,二是“饱食”之义,三是当其读“ya”时,有“压住”之义。在取“厌恶”意的时候,我们读到了蓝溪水与采玉者的不可调和的相互对立,采玉的蓝溪水厌恶生人,所以它让无数人死于其中,同时那些死去的人即使过了一千年也依然憎恨着蓝溪水,这一描写可谓惊心动魄。而取“饱食”意时,诗歌表现出一种“程度感”,展现了牺牲人数之多。而读“ya”时,“压住”则从采玉者的心理情感上,表现劳动者的沉重与悲苦。

三、李贺诗歌中音乐与意境的关系

在李贺的诗歌当中,音乐与意境有着深厚的联系。其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李贺写下不少有关音乐的诗作,二是把音乐用“通感”的艺术手法去展现他想描绘的其他事物。

李贺在描写音乐的诗作里,主要是通过神话传说的意象以及高度夸张的浪漫主义手法去描写音乐的,着重表现听音乐人的主观感受,而不是对乐音进行直接的描绘。这样便营造出诡奇壮丽并与神话相互交融的想象性意境。如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李凭箜篌引》。木死沙崩恶G岛,阿母得仙今不老。――《假龙吟》

李鬼人物篇6

关键词:丰富性 现实性 遐想性

老版影视剧《聊斋志异》中有这样几句歌词:“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那心头来,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它倒比正人君子更可爱。……笑中也有泪,乐中也有哀,几分庄严,几分诙谐,几分玩笑,几分那个感慨,此中滋味,谁能解得开谁能解得开”,乔羽老先生的这几句歌词把聊斋中鬼的喜悦、无奈、悲苦概括得贴切充分。《聊斋志异之聂小倩》中的聂小倩便是这样的一个女性人物,但聂小倩由于造化,人鬼结合,生儿育女,最终大团圆。《聊斋志异之聂小倩》情节曲折离奇,引人入胜,后来被改编成电影,由于深受观众朋友的喜欢,电影前后共有三版:1960年李翰祥以《聊斋志异》中的短篇故事《聂小倩》为原型创造出电影《倩女幽魂》,成为电影史上不朽之名著。1987年,徐克和程小东翻拍的《倩女幽魂》风靡整个东南亚,并由此引发香港人创作鬼片的热忱。时隔20年,叶伟信又一次进行了翻拍,为什么蒲松龄先生的《聂小倩》被一而再再而三翻拍,而观众并不厌倦呢?本文试图从塑造人物的成功性上谈《聂小倩》经久不衰之原因。

一、聂小倩由鬼到人,具有丰富性

作者在文中曾不止一次地赞扬过聂小倩的美貌,“有十七八女子来,仿佛艳绝”“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昼端相,娇丽尤绝”“女慨然华妆出,一堂尽眙,反不疑其鬼,疑为仙”,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却曾为以美色和金钱诱惑他人、“以锥刺足,使之尽血而亡”的厉鬼,虽然小说未描写可憎之貌和可憎之行,但既为厉鬼,面目即可憎。《画皮》当中,“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径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而且此等厉鬼无药可救最后被道士化为一股浓烟,纳入葫芦。聂小倩为鬼当中之另类,通人性通人情,她一开始就鄙夷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从姥姥的口中可知,说这小女子似有怨言,后来当她以色相和金钱勾引宁采臣,遭到了宁采臣的唾弃和不齿时,聂小倩非常惭愧,并被宁采臣的正气所征服,告诉他厄运即将来临以及破解的办法,并哭泣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希望宁采臣掘其尸骨,带她脱离苦海。由此可见,聂小倩不同于一般的鬼,她有自尊、有廉耻、有奔向美好的生活愿望。作者在设计人物的转化时,不突兀,让人感觉可信和真实。这样一个被胁迫作恶的女鬼,不免让人生出许多同情来,希望有人能帮助其脱离苦海,作者正是迎合了读者的诉求,所以让宁采臣这样一个善良、正直之人充当她的救世菩萨。聂小倩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没看错人,宁采臣兑现了他的诺言,并“怜卿孤魂,葬近蜗居”,聂小倩不仅聪明,还有情有义,她幻化为人形,不论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宁采臣的恩情,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小倩上奉宁母,下奉宁妻,毫无怨言,直至最后取得了宁母的信任和怜爱,纳入宁家,至此聂小倩由鬼到人实现完美转变。可见,作者塑造人物形象时有内涵有分寸。

二、宁采臣对女色从拒绝到接纳,具有现实性

郭沫若曾赞蒲松龄“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蒲松龄对人物的塑造有血有肉,入木三分。小说的一开始就对人物的性格进行了定性,“生平并无二色”,宁采臣确实也是这样做的,月下窥美,不为所动;小倩毛遂自荐,宁正容;小倩云夜无知者,宁咄之;小倩逡巡不去,宁叱之。小倩曰:“此汉当时铁石”,这证明宁采臣确实“无二色”。但是,此时的“无二色”,宁采臣不是对妻子负责,而是“卿防物议,我畏人言”,是为眼下当事人考虑的。此时,她并不知道小倩是鬼,以为是邻家女孩,当知道聂小倩是鬼,反而喋喋问个不休,先是求计,再问“何不惑燕生”,又问“迷人若何”,还问戒备之期。此时正是半夜,宁采臣岂不“畏人言”乎?盖因性命攸关,又和邻人无关,也就顾不得名声和面子了,虽然如此,我们仍然觉得宁采臣似“无二色”,因为此时他并没有关心小倩的姿容,小倩的性别也不重要,他答应为小倩迁葬,也不是为色,而是为了报恩。后来,小倩尸骨被埋葬完毕后,小倩愿拜识姑嫜,以充媵妾时,宁采臣发现小倩皮肤白里透红,金莲微翘,像尖尖的春笋,这时,宁采臣以一个男性的眼光开始打量小倩,众所周之,“金莲”在古代是性象征。李渔曾在《闲情偶寄》中就对女人的小脚做了这样的描写,十足:“予遍游四方,见足之最小而无累,与最小而得用者,莫过于秦之兰州、晋之大同。兰州女子之足,大者三寸,小者犹不及焉,又能步履如飞,男子有时追之不及,然去其凌波小袜而抚摩之,犹觉刚柔相半;即有柔若无骨者,然偶见则易,频遇为难。至大同名妓,则强八皆若是也。与之同榻者,抚及金莲,令人不忍释手,觉倚翠偎红之乐,未有过于此者。”可见,此时的宁采臣对聂小倩绝非无动于衷,铁石般的心肠被这样一个绝色的有情有义的女子所融化。由此可见,蒲松龄塑造的人物形象来源于现实,植根于生活。为什么这样说呢?《水浒传》中宋江、武松和李逵等人,对女色的拒绝不似常人,这显然有悖人之常情,可信度降低了。而宁采臣的转化符合一个心理和生理健全的正常人的需求,所以我们说人物塑造更具现实性。

三、燕赤霞从虬髯客到侠客,具有遐想性

燕赤霞的原型为唐代传奇《虬髯客传》中的虬髯客,赤髯如虬,故号“虬髯客”。他的出场颇为有趣,“赤髯如虬,乘骞驴而来。投革囊于炉前,取枕欹卧,看张梳头。公怒甚,未决,犹亲刷马。张熟视其面,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公,令勿怒。急急梳头毕,敛衽前问其姓。卧客答曰:‘姓张。’对曰:‘妾亦姓张,合是妹?’遽拜之。问第几,曰:‘第三。’问妹第几,曰:‘最长。’遂喜曰:‘今夕多幸逢一妹。’张氏遥呼:‘李郎且来见三兄!’公骤拜之。”在作者笔下,他豪爽不羁的形象跃然纸上。但他并非一剑武夫,从他和李靖及李世民的交往中,看出他具有龙虎之志,是一个“虎啸风生,龙吟云萃”的豪侠形象。

《聂小倩》中的燕赤霞是这样出场的,宁采臣解装兰若寺,“日暮有士人来启南扉,宁趋为礼,且告以意。士人曰:此间无房主,仆亦侨居。能甘荒落,旦晚惠教,幸甚!”,此时会不会有这样的疑问:隐居在这里的侠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后面宁采臣和小倩的对话为我们揭开了面纱的一角。宁采臣问小倩:“何不惑燕生?”曰:“彼奇人也,不敢近。”,“奇人”奇在哪里?这里并没有立刻说明,为读者又抛出了一个诱饵。后宁采臣和燕赤霞同处一室,燕赤霞也通过几日的观察,相信宁采臣的人品,才说:“既相知爱,何敢深隐。我剑客也。若非石棂,妖当立毙;虽然,亦伤。”至此读者窥见了燕赤霞的概貌。但由于燕赤霞受《虬髯客传》中虬髯客的影响,《聊斋》中这个人物不免给读者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隐居在这里的燕赤霞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孤独地居住在阴森可怖的兰若寺?为什么对兰溪生的死熟视无睹,却对宁采臣热切地关注呢?为前后三版《倩女幽魂》提供了巨大的创作空间,人物张力极大,甚至在2011版的《倩女幽魂》中以主角的形式出现。

所以,正是《聂小倩》中众人物的内涵挖掘不尽,使得《聂小倩》犹如一道永不厌倦的家常菜,亲切而又可口。

参考文献:

[1]王光福,王清平.读《聂小倩》散札[J].十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3,(2).

[2]薄子涛.写转化掌握分寸——《聊斋·聂小倩》艺术谈[J].名作欣赏,1985,(2).

李鬼人物篇7

摘 要:李贺是一个以“辞尚奇诡”著称的诗人,其诗歌意象风格独具。李贺诗歌意象的个性特征具体表现为虚荒诞幻、阴幽飒沓、设色?妙、雕锼刚硬等四个方面。

李贺的诗以凄艳诡激诗风,“惊迈时辈”,屹然别立于中国诗歌长河,其诗歌意象风格独具,体现了诗人独特的美学追求。对李贺诗歌意象的个性特征,本文拟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虚荒诞幻”

黑格尔曾说过:“诗人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艾青也认为:“没有想象就没有诗”。在中国文学史上,李贺可以说是最富于想象的作家之一。李贺的想象,是一种常人的思维很难进入的、甚至近于病态的天才幻想。正是这种丰富奇特的想象,使得李贺笔下的诗歌意象“幽深诡谲”、“奇而入怪”。对李贺诗歌意象的这一美学特点,杜牧在《李长吉歌诗叙》里有非常形象的概括:“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

李贺诗歌意象的“奇而入怪”、“虚荒诞幻”首先表现为大量超现实意象的塑造。在诗歌极度繁荣的唐代诗坛上,能作超现实想象、并以构建超现实意象为审美追求的诗人寥寥无几,李贺无疑是这极少数诗人中最为杰出的一位。李贺深受屈原、李白的影响,为表达其苦闷情怀,总是竭力创设虚幻的、超现实的意象世界,如:“长眉凝绿几千年,清凉堪老镜中鸾”、“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提出西方白帝惊,嗷嗷鬼母秋郊哭”、“百年老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等。比如同样是称颂丝织品的精美奇绝,白居易的《缭绫》基本上是从现实存在的事物中提炼出意象来进行比喻:“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而李贺《罗浮山人与葛篇》却是大量借用让人感到诡异莫测的意象来表达:“依依宜织江雨空,雨中六月兰台风。博罗老仙时出洞,千载石床啼鬼工。蛇毒浓凝洞堂湿,江鱼不食衔沙立。欲剪湘中一尺天,吴娥莫道吴刀涩。”

李贺诗歌意象的“虚荒诞幻”还表现为在塑造现实意象时,不按照客观事物本来的样式去加以描摹,而是经过移位和变形,重新拼合在一起,带有很大的虚幻和想象的成分。比如在李贺的笔下,风可以是酸的:“东关酸风射眸子”;鱼能够当坐骑:“放妾骑鱼撇波去”;金钗可以言语:“晓钗催鬓语南风”;浮云会发出水声:“银浦流云学水声”,马骨嶙峋刚硬,敲打时其响如铜:“上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太阳光洁明亮,击之则声如玻璃:“羲和敲日玻璃声”;铜人能哭且泪重如铅:“忆君清泪如铅水”;香气有形且能咚咚作响:“玉炉碳火香冬冬”……如此等等,无不给人以新奇的感受。钱钟书有一段话虽然不是直接评价李贺的,但用它来概括李贺诗歌意象的这种特点,则是再恰当不过的了:“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体质。”①——李贺诗中的意象的确就是这样的怪诡。

二、“阴幽飒沓”

李贺生活在各种矛盾复杂交织的唐贞元元和年间,虽然才华横溢、富于幻想、有远大的抱负,但腐朽的政治、险恶的世态、沦落的家境、卑微的官职,乃至孱弱多病的身体等,无不给他以致命的打击,使他陷入了未老先衰的生命悲愁之中:“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庞眉秋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年轻的身躯内包裹着的竟是一颗临老之心。正是这种与其生理发育极不相称的临老心态,赋予了李贺以老人般的审美感受能力,将他的审美发现和审美选择引向了一个相当特殊的范围,那就是“于昏黑杳冥中写出一派阴幽飒沓景象,令人毛悚”。王思任曰:李贺“人命至促,好景尽虚,故以其哀激之思,变为晦涩之调,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如此之类,幽冷溪刻”;谢榛云:李贺诗“险怪如夜壑风生,暝岩月堕,时时山精鬼火出焉;苦涩如枯林逆吹,阴崖冻雪,见者靡不惨然”;张表臣说:“李长吉锦囊句,非不奇也,而牛鬼蛇神太甚,所谓施诸廊庙则骇矣”;钱钟书先生指出:“求若长吉之意境阴凄,悚然毛骨者,无闻焉尔。……《神弦曲》所谓‘山魈食时人森寒’,正可谓长吉自作诗境。”②的确,李贺在刻画物象时,津津乐道于物象的老、死、枯、瘦、冷,而对物象雄浑壮阔的一面仿佛视而不见,由此也就形成了他诗歌独特的意象群,如:牛鬼蛇神、白骨幽魂、血雨腥风、荒坟野墓、寒蟾老兔、青狸白狐、老木魅、漆炬阴火、怨月啼花、枯枝败叶、瘦蛟毒虬……这些意象无一不具有“阴幽飒沓”的美学特征。《南山田中行》一诗较能体现李贺诗歌意象的这一特点:

秋野明,秋月白。塘水缪缪虫唧唧。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骄啼色。荒畦九月稻叉芽,蛰萤低飞陇径斜。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

诗写秋野凄清幽冷之景:月色如霜,西风萧瑟,寂寥的旷野上杂草丛生,苔藓遍地,庄稼谷物稀稀落落;秋虫在夜幕下唧唧哀鸣,山花在寒风里幽幽啜泣,流泉在石缝中低低呜咽,残存的萤火在荒芜的田陇小路上飞来飞去,更有那鬼灯似的磷火,在黑暗的松林间飘荡闪烁。秋月、寒虫、冷花、荒畦、蛰萤、鬼灯等等意象,织成了一张阴冷的网,使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南山田中行》关于“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之类的描写尚有现实依据性可言的话,那么李贺在生机勃勃的三月看到的却是“花城柳暗愁杀人”、“曲水漂香去不留,梨花落尽成秋苑”的萧条,并将花团锦簇、风景秀丽的四月描绘成“老景沉重无惊飞,堕红残萼暗参差”,则更多地显示出了他对幽凄阴冷意象的独特嗜爱。

三、“设色?妙”

李贺是我国古代诗人中运用色彩最具特色的一位。众所周知,我国古典诗歌是讲究恬静、不重色彩的,李贺却敢于突破传统的局限,他“穿幽入仄,惨淡经营,都在修辞设色”,把自己对社会、对人生、对生命的感触,破译成复杂变幻的色彩意象,呈现在读者的眼前。对李贺诗歌这种奇诡非凡的色彩美,前人有许多精辟论述。宋代诗人陆游说:“贺词如百家锦衲,五色眩耀,光夺眼目,使人不敢熟视”;清代方扶南云:“李贺如铁网珊瑚,初离碧海,映日澄鲜”;今人钱钟书认为:“长吉词诡调急,色浓藻密”,“幻情奇彩,前无古人”。这些评价颇有见地。据一位日本研究者统计,李贺的诗歌每三十个字中就有一色彩字,而王维诗在六十七个字里才有一色彩字,由此可见李贺对色彩的偏爱程度。可以说在中国诗歌史上,还找不出像李贺这样对色彩意象情有独钟的诗人。法国印象画派艺术大师莫奈曾说过,画画的时候,他忘记了眼前是什么东西,“看到的只是色彩,只是色彩的关系”。李贺在塑造诗歌意象时,其实也和莫奈画画一样,关注的“只是色彩,只是色彩的关系”。大千世界的众多物象,在被李贺捕捉到诗里成为他的诗歌意象之后,有的失去了名称,有的失去了形状姿态,最终这些物象留在诗中的就只有?丽的色彩。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一针见血地指出:长吉“好用代词,不肯直说物名”。纵观李贺的诗歌创作,我们不难发现,被李贺用来借代物名的,大多数是与此物有关的色彩词语。对于李贺诗中的这种借代,兹举数例说明之,比如“甘露洗空绿”:“空绿”代指天空;“塞上燕脂凝夜紫”:“燕脂”代指血;“新翠舞衿净如水”:“新翠”代指春柳;“紫腻卷浮杯”:“紫腻”代指菜肴;“冷红泣露娇啼色”:“冷红”代指秋花;此外李贺还常以“细绿”代春草、以“碧华”代暮云、以“长翠”代水等等。除好用纯色彩词语来代指事物本体外,李贺还有意使色彩意象在诗歌繁多密集、层现叠出,如《残丝曲》、《昌谷诗》、《春归昌谷》、《雁门太守行》等,其中以《雁门太守行》最为人称道。《雁门太守行》是一首写战争的诗,按照朱世英先生的说法,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一般不宜使用表现?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的这首诗几乎句句都有鲜明的色彩意象,比如黑云、甲光、金鳞、秋色、燕脂、夜紫、红旗、玉龙等,这些意象共同构成了一幅浓重艳丽的面画,有力地烘托出了酷烈的战争场面,产生了极强的表达效果。

四、“雕锼刚硬”

李贺写诗,求新求奇,刻意雕琢,用其母的话来说就是“要呕出心乃已耳”。关于这一点,前人早已明确指出,如高??:“若长吉者,天纵奇才,惊迈时辈,所得离绝凡近,远去笔墨畦径”③,胡震亨:“长吉天才奇旷……故能镂剔异藻”④,黎简:“从来琢句之妙,无有过于长吉者”,叶衍兰:“李长吉诗,如镂金雕玉,无一字不经百炼,真呕心而出者也”,如此等等。李贺自己有诗为证:“寻章摘句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正因为李贺“字字句句欲传世”,所以其诗歌意象虽然新颖奇特,但“过于刿?,无天真自然之趣”,人工斧凿痕迹比较明显,“字字皆雕锼”,“微情固掩,真质大伤”,不如李白诗歌意象那样清新飘逸。我们不妨以《恼公》中“歌声春草露,门掩杏花丛”为例子来进行说明。这句诗乍一看确实令人费解:歌声怎么会像春天小草上的露水呢?原来这里用了逻辑思维的推移法:歌如珠,露如珠,所以歌如露。“劫灰飞尽古今平”也是如此:劫乃时间中事,平乃空间中事,两者并无关联;然劫既有灰,则时间变如空间之可扫平矣。

值得注意的是,李贺在雕刻意象时,如钱钟书先生所说,“好取金石硬性特征作比喻”,“变轻清者为凝重,使流易者具锋芒”,所以其诗歌意象刚硬坚锐,富于力量和官能感受。众所周知,自然界中的声、光、月、云、风、霜、泪、水等本是虚空易流、轻清柔婉之物,但一旦进到李贺的诗中,就摇身一变,转化为凝重、坚锐、刚硬的意象,如“临歧击剑生铜吼”、“剑光照空天自碧”、“晓月当帘挂玉弓”、“黑云压城城欲摧”、“剔天磨刀割紫云”、“莫嫌金甲重,且去捉飘风”、“霜重鼓寒声不起”、“忆君清泪如铅水”、“荒沟古水光如刀”等。

综上所述,李贺不愧是一位天才诗人,他在匆匆二十七年生命之旅中,以五彩之笔构筑了一个多姿多彩、瑰丽奇异的艺术世界。虽然他的艺术追求和风格也遭到了一些批评家的非议,但其呕心沥血,用全部生命和智慧浇灌出来的这些散发着幽香的艺术之花,将魅力永存,使人获得历时难忘的美感享受。

① 钱钟书.钱钟书散文〔m〕.浙江:浙江文艺出版社,1997.

② 钱钟书.谈艺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4.

李鬼人物篇8

李诗竹的大脑中早已勾勒出光明窗口最美丽的模样,可是眼前的光明窗口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鲜绿的草坪,随着吹来的爽朗的风摇曳。从这草坪中,探出一片一片婀娜的鲜花群,在绿草的衬托下舞蹈。花群中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有完全盛开的艳丽花儿。花群上空漂浮着灵异梦幻的极光,照耀在天空下的花海里,犹如一条美丽的星河。

李诗竹看得呆了,不过他没有忘记采摘光明花朵。他轻巧地踩在草地上,一点点挪移到花群中,仔细看了每一朵花,选了最美丽的几朵,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蹲下,握住花儿的茎,一使暗劲,李诗竹认为花已到手。

万万没有想到,光明花不但没有像李诗竹想的那样顺利,花身在李诗竹触动花朵的那一刻起发出强烈的光,竟将李诗竹弹倒在草地上。

李诗竹还没明白,光又发出,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将李诗竹打得更远。

“严汪,这是怎么回事?”李诗竹对着井口大喊。

严汪看见井里的异样,想了想,一拍脑门:“糟了,光明花朵乃圣洁之物,拥有邪恶力量的人是不能触摸它的。而你体内有李鬼这个邪物,所以你根本无法采摘光明花朵!”

“什么!那我不是不能完成任务了?!”李诗竹大惊。

严汪思忖片刻,对李诗竹说:“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有些危险……”

“什么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李鬼从你身上放出来,在外界镇压住他,等采摘完了光明花朵,再把李鬼封印进你体内。”

“啊!这样太危险了!”李诗竹清楚,如果李鬼出来后稍微一不老实,一切都完了。

“我也这么想,现在的办法只有这个,我们不妨试试,或许我能看住他。”严汪说。

李诗竹摸摸自己的胸口,想到李鬼的狰狞,恐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放李鬼,自己性命不保,放了他,一旦失误,世界乃至宇宙就多了一个祸害。放还是不放,李诗竹久久不能决定。

“李诗竹,快啊!光明窗口马上就要关闭了!”严汪提醒李诗竹。

是呀,光明窗口就要关闭了,我没有时间选择了。

“严汪,我决定了——”李诗竹大喊。

“怎么样?”

“我决定了,我放弃采摘花朵!”

极星,华佗仙人门前。

严汪望了望华佗仙人家的大门,又看了看后面沉默不语的李诗竹,无奈地叹了口气:“李诗竹,你真的要放弃光明花朵,就这么见华佗仙人?”

李诗竹看了严汪,目光充满了坚定:“是的,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认为我是对的,一定!”

严汪仔细盯了一会李诗竹,点点头:“我也认为你是对的,走吧。”

两人来到华佗仙人的屋内,发现华佗仙人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怎么样,东西收集齐了吗?”华佗仙人微笑着看着两人。

李诗竹把收集的东西交给华佗仙人:“对不起,还有一束光明花朵我没有办法带来……”

华佗仙人盯着李诗竹的眼睛,竟然大笑起来:“哈哈,孩子,你看,这是什么?”

李诗竹抬头一看,一束光明花朵闪耀在他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诗竹和严汪倍感惊讶。

华佗仙人抚摸着李诗竹的头,亲切地说:“光明花虽然避让你体内邪恶的力量,但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危害宇宙的你却有一颗光明的心。光明花正是感受到了你的心,便跟随你来到了我这里。孩子,你成功了!”

李诗竹看着闪耀的光明花,蹦得老高。

“哈哈,我成功了!我完成任务啦!哈哈……”

李鬼人物篇9

关键词:作家鬼子;苦难叙事;民族身份;文明冲突;小说

中图分类号:1206.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09)16-0212-03

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的广西仫佬族作家鬼子,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广西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鬼子的作品沉重,坚硬,凝练,诡异,犹如一个冷峻的“精魂”在底层苦难的生活中凄凉放鸣。出身于偏远山区的鬼子,对于少数民族生活艰辛的“叙事凝练而冷峻,直接切人生活的实质。”这是他获得文学叙述魅力的硬核所在。

一、历史的浮出:欲望叙事的突围

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我们的社会无处不存在着“看不见的手”(invisible hand),当代文学也被这只“看不见的手”左右。功利欲望叙事成为作家们津津乐道的写作策略。大写“欲望狂欢”,小说“身体隐私”,调侃“精英”,戏说“革命和英雄”,商品化的“欲望”叙述成之大滥。然而,广西仫佬族作家鬼子不然,他没有随波逐流。于"1996年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创作”目的他“把那几年影响过文坛的一些小说,统统找来读了一遍”口,鬼子有意识地寻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不屑于写什么。他知道鲁迅,卡夫卡伟大的意义,即是“对人、对民族的巨大的悲悯”…,又要立足现实。

于是,在鬼子那里,他认为文学是作家对“现实”的揭示,作家应具备悲悯的情怀,这应该是文学活动的本质追求。他创作的作品《农村弟弟》、《走进意外》、《睡开的门》、《被雨淋湿的河》、《苏通之死》、《学生作文》、《伤心的黑羊》、《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大年夜》等等,就是这种文学追求的结晶。

北大教授陈晓明高度的概括:鬼子瘦硬奇崛,小说的叙事冷峻、偏执、固执Ⅲ。而我则认为鬼子的叙述是平平淡淡的,但在平平淡淡的叙述里却“叙述传奇”,甚至惊心动魄,它使读者产生一种阅读的“陌生化”感,这种感觉吸引你不停地读下去。鬼子的叙事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他为人处事方式的影响。在现实生活中,鬼子一贯是低调的,从来不用提高声音说话的方式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在他的自传性质的作品《艰难的行走》一书中写道,“一个人的心情很平静的时候,别人能不能听到他的呼吸?应该是听不到的。一个作家如果用一种正常的呼吸状态,叙述他的创作,叙述他的生活,结果会如何呢?我想这应该成为我的一种选择,我不希望别人在这些短小的随笔里,闻到什么不安的情绪,比如愤怒,比如埋怨,比如失落等等……那样对别人对自己都是没有益处的。大家活得挺不容易的。”f,哒就是鬼子叙述故事的心态,一如他的为人。尽管他像鲁迅一样关注着人生苦难,呼唤着社会良知和正义,但他并不是运用导师式、精英式的方式说话,而是在一种正常的呼吸状态下说话。具体来说应该是他始终与大地、与青草、与平民、与生活在人生最底层的小人物进行着对话%他的思想走向我们时代思想的最前列,体现着我们时代的思想力度,这是他突围欲望叙事的方式。

《农村弟弟》(《钟山》,1996年第6期)叙述了20世纪90年代转型期,人们对于“现代化”的浮躁。马思一心想跳出“农门”,为了“瓦城”的城镇户口,拿起菜刀威逼母亲。《走进意外》(《花城》,1996年第3期)讲叙了李条像一只没有方向的蝇子在瓦城游荡,意外的中了大奖,兴奋过度召来“横祸”。《悲悯三部曲》更是把这种艰辛叙述发展带了极致(鬼子的《悲悯三部曲》是《被雨淋湿的河》、《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和《瓦城上空的麦田》)。《被雨淋湿的河》(《人民文学》,1997年第5期)讲述的是一个名叫晓雷的民工的悲惨遭遇。《上午打瞌睡的女孩》(《人民文学》,1999年第6期)为我们展示的是在“瓦城”下岗职工家庭的一个未成年女孩肉体精神双重生活的重压悲惨命运。《瓦城上空的麦田》(《人民文学》,2002年第4期)这个中篇则讲述的却是老一代农民面对现代生活的悲惨遭遇。鬼子没有随大流、跟风,而是把思考推至时代的风口浪尖。在叙述的时候又常常把许多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与社会问题“巧合”叙述,这些问题从来都不具备独立的意义,而是被编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危机四伏”的社会,这其中包括民工的生存,下岗职工及其子女的生存,社会老人的生活问题等等。譬如《被雨淋湿的河》塑造的受难形象是一个有心反抗现实却叉无力反抗的民工,让读者感受到民工的坚强与悲壮。《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则把我们引向一个让人的心灵震撼的下岗子女受难境界。鬼子是通过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的悲惨遭遇,拷问异化的社会: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一个只有13岁、还需要父母用心呵护的女孩遭受如此巨大的苦难?而《瓦城上空的麦田》反映的恰好是老年人在现代社会里的孤独,被疏离、被遗忘的故事。

二、无意的坚守:民族身份的认同

人的“身份”是现代社会的文化符号,是由阶级、性别、民族、经济条件和地域等许多因素交织而成的,人的身份涉及到诸如“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要到那里去?”等等人类安身立命的基本问题。鬼子在这种现代性身份追问中,似乎“迷惘”。他是少数民族身份的作家,但他不愿意评论者将他视为少数民族作家。他在一些文学论谈场合中,曾经说过他不是少数民族作家,不愿做少数民族作家,在《艰难的行走》中声明:“我的创作与我那民族本身……丝毫没有痕迹”。然而,这恰恰说明民族记忆和民族身份对他的刻苦铭心。

鬼子在叙述时,总是有意模糊自己的少数民族身份,但作为一个文化边缘的少数民族作家意识总是在他的小说里流露。他小说中的许多人物都是由边缘的农村进入城市中的边缘人、漂泊者,例如《伤心的黑羊》中的李黑,《走进意外》中的李条,《遭遇深夜》里的“我”都是漂浮在“瓦城”中由农村进入城市中的边缘人。他们本身的文化人格与城市的文化氛围格格不入,结果处处碰壁,甚至引发悲剧。《被雨淋湿的河》中的农民工晓雷想用最直接的方式维护正义,结果最后是被公安通缉。《瓦城上空的麦田》中的李四想用民族情感记忆唤醒儿女的孝心,结果他在丢失身份证后居然无法在自己的儿女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所有的感情、血缘关系都被一张小小的身份证击得粉碎。

这对于当代中国作家来说,他们内心极度渴望的是能够一面有力和有效地再现当前全球格局中的民族生活现状,一面富于想象力地建构起一个能适应全球化新趋势的新的中华民族.当我们以国家的层面在全球化的语境下谈文化民族身份时.往往只会顾及其占主导地位的民族身份,而对其他具体的少数民族的身份形成一种遮蔽。比如在国家之间进行文化交流的背景之下,所受关注的往往是以汉族为主体的中

华民族的民族身份,而遮蔽了其他少数民族的身份。鬼子就是众多少数民族的身份作家中的一位,鬼子是处于两难抉择,他的创作心态及文本对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具有不可忽视的代表性作用。任何一个具有自觉意识和身份认同的少数民族作家都始终处于一种全球化进程、现代化进程与民族化进程冲突并存的两难处境之中,形成了独有的两难情结,具有现代文化和民族文化双重知识体系,当代少数民族作家在反思自己的民族之时,能以审视的眼光看待,能够历史地批判性地发现自己民族存在的缺陷和不足,正视民族文化在文化交汇中的位置,从而渴望通过接受现代性,吸收先进文化的优质来重塑文化身份。

鬼子在面对这种两难情结时,他摒弃了以少数民族单独身份为创作的价值取向。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创作丧失去了文化艺术精神,恰恰相反,鬼子的小说具有非常强烈的对现代性的批判与反思意识。鬼子正是通过对不起眼儿的小人物的书写,来引发人们对现代化进程中一系列弊端的思考,对“弱势群体”生存问题的探讨,对社会公正的反思。鬼子小说中的悲剧从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在中国农民在现代化进程中的苦痛,在文化转型的过程中,人们身份遗失产生的悲剧。在现代化的大潮中,经历了贫穷与落后的痛苦煎熬,中国的农民很自然地流露出改变自己生活现状的强烈要求,小说中的人物,如《瓦城上空的麦田》中的胡来、“我”,《谁开的门》中罪犯胡子,《被雨淋湿的河》中的晓雷就是这样的代表,他们为了谋生,怀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梦想涌人城市。但令人痛苦和窒息的是,他们在城市中,在现代化的工厂中却迷失了自我,陷入了深重的认同危机之中。这种身份认同的危机的深刻根源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对立以及城市与乡村的对立造成的。小农经济为基础的传统文化追求和谐,讲究秩序与血缘关系;工业经济为基础的现代文化则注重竞争,张扬自我,讲究利益关系。当胡来、胡子、“我”、晓雷来到城市后,发现自己无论是人生观、价值观还是行为处事方式都与城里人格格不入,他们因为农民的身份或者因为少数民族的身份受到歧视,根本无法融人城市当中。晓雷在被老板拖欠工资后,采取了“极端式”的解决办法,而没有诉诸现代法律手段,这是他悲剧的开始。寒露的母亲虽然是城里人,但他骨子里仍然保留了传统文化思想印迹,被丈夫抛弃后被动地寻求丈夫的认同,最后忍受不了羞辱服毒自杀。李四在寻求自己儿女们对他这个父亲的认同过程中,李四与作为城里人的儿女们始终处于对抗状态,相互之间不能理解与沟通。自然形成的维系人类生存与发展的血缘关系,民族亲情关系,居然在现代社会里,在两种文化的冲突中被割裂了。对于进入城市之中的农民来说,城市是由钢筋水泥组成的陌生世界,而他们则只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是城市里的“异乡人”日,他们虽然可以得到比在农村更多的财富,享受到更丰富的物质待遇,但却无法得到城里人的认同,甚至无法取得自我身份的认同.在城市中迷失了自我,陷入了“双向拒绝”的尴尬之中。

这不再是旧的意义上的异化。人被异化的时候。仍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只不过没有权利去拥有它,自由与拥有身份的权利被剥夺了。而文化断裂则使人完全失去了身份,人被零散化了,人的历史被割裂了,自我也就没有了过去,鬼子的小说正是这样刻画了一个个痛苦的灵魂。

三、奔逐:现代化的反叛还是救赎

鬼子采用平民式的“悲悯体恤”和淳朴民族情感的写作姿态,让我们有重回世纪初“五四”的感觉目。今天,我们正步人现代或后现代文明的时代。在边缘的城镇,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现代文明与传统农耕文明摩擦、碰撞、交融,产生诡异的审美。鬼子把这种魅力置于“瓦城”和“麦田”。 在现代社会文明情感的浸植中,人们不可避免地活在这矛盾世界之中,鬼子的小说蕴力之所以巨大,是他对人性生命着力的叙述,和对人情感危机的描绘。李四(《瓦城上空的麦田》)是“山里的一个农民”,在瓦城的山村里,他是最成功的农民,因为他自己培养的三个子女全部“跳出了农门”,真正成了“瓦城”的市民,李四活在这淳朴的荣耀乡情之中。李四代表的是一种农耕文明,李四的子女:李香、李瓦、李城则代表的是一种现代或后现代文明,这两种情感充满了“危机”。因为社会生活“现代性”与“后现代性”同步渗透在中国m,使中国现代生活变得更加的复杂。李四自我身份的丧失,是因为身份证的丧失(李四用自己的身份证来代替胡来火化),因此,李四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李四他试图用父子的情感来证明自我“父亲”的身份,却遭遇拒绝。这与其说是农耕情感的湮灭,不如说是现代情感与农耕情感的断裂。“后现代化社会生存状态使人的共同性的丧失,那就是交流的困难,正是这种前提下,我们可以认为后现代生活是一种情感的断裂。”

晓雷与父亲陈村(《被雨淋湿的河》)也是这样,他们是现代自我价值准则和农耕思想道德守则情感的冲突,陈村是严格恪守传统道德准则的,对于生活的困苦陈村像虔诚的教徒一样默默地承受;而晓雷、则是反抗,他离家南下打工,要追寻自我的完善,叛逆的晓雷是与淳朴的民族情感产生了破裂。文中这样叙述:

晓雷说,反正工资是不能克扣的,谁扣了就可以告谁。人家电视台和报纸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陈村说,你们不就是出卖劳动力给人家打工的吗?你们的目的就是赚钱,可我们呢?我们是谁?

你们是谁?晓雷朝父亲反问了一句。

陈村说,我们是国家干部,我们是给我们的政府干活的,你们呢?你们那是给外国老板打工,知道吗?……

晓雷说,给政府干活又怎么样?给外国老板干活又怎么样?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他恨恨地骂了一句他父亲是一个傻蛋。

――《被雨淋湿的河》

我们说,父子的矛盾,是现代文明与农耕文明悖论。在晓雷的现代情感那里,父亲的行为是“可鄙”的,他认为,父亲陈村守着不为现代商业社会称道的“为政府为国家”的奉献精神,这是“傻蛋”的行为。这种农耕的乡村民族情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当陈村无钱医病的时候,晓雷要告教育局长的贪污、挪用公款,但遭恶人先下手,把他陷害死于矿井中。陈村抱着晓雷的尸体,孱弱地行走在被雨淋湿的河床上时,他的精神已被彻底击毁,农耕文明在现代文明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李鬼人物篇10

由于小路很窄,再加上这两人像散步似的走得比较慢,因此整条路就被这两个人挡住了。李志铭回校心急,就加快脚步走到这两个人面前,装着咳嗽一声,提醒这两人让一下道。

听到李志铭的咳嗽声,脸朝着李志铭的这个人,原先是闭着眼的,这时睁开了,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另一个脸背着李志铭朝前走的人,本可以回过头来直接看向李志铭,诡异的是,他们俩竟然同时转了个身,脑袋侧面依然相互紧靠在一起。就这样,这个原先脸背着李志铭的人,现在脸朝向了李志铭。

李志铭心里一惊:这两个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更令李志铭感到恐惧的是,现在脸朝着他的这个人,双眼无神、面如死灰,就像一个死人似的。

这两个人走到路边,给李志铭让出了一条道。看着这一幕,李志铭心里又是一惊,刚才他没在意,现在才发觉,这两个男生居然是一个连体人。他们不光脑袋连在一起,而且共用一只左胳膊……

寝室里,崔劲正在玩手机,见李志铭走了进来,张嘴说道:“对了,今天晚上有一个名叫张太旺的男生,搬进了我们寝室来住。”

“他人呢?”李志铭朝寝室四周扫了一眼,问道。

“半个小时前刚出去。”崔劲站起身,走到大门口,想了想,回过头对李志铭说,“我去网吧玩一会儿,夜里就不回来了。”

崔劲走了后,李志铭感觉很累,洗漱一番就上床睡了。就在这时,寝室门被推开了,一个男生走了进来。李志铭一见,惊得目瞪口呆。这个男生就是他在小路上遇到的两个连体人中的一个,诡异的是,眼前这个男生居然只有一只胳膊。

“几年前,我出了一次车祸,失去了左胳膊。”见李志铭盯着他空荡荡的左袖子看,张太旺连忙解释道。

“对了,我刚才在学校后面那条小路碰到的两个男生,是不是你?”李志铭问道。

“你胡说什么,明明就我一个人,怎么成两个人了?”张太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再理睬李志铭了。

半夜时分,“咕旯辍保一阵锯子锯木头的声音,从门外的过道上传来。李志铭激灵一下,被吵醒了。李志铭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张太旺的床铺,床铺空空如也。

李志铭下床走到门前,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儿,探出头朝过道上望去。昏暗的过道上,两个脑袋相连、共用一只左胳膊的连体男生,正盘腿坐在地上。

那个面对着李志铭的男生,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而另一个背对着李志铭的男生,右手拿着钢锯,正从他们两颗脑袋相连的地方使劲儿地锯着。

没一会儿,两颗脑袋锯开了,背对着李志铭的男生,又拿起锯子开始锯和那个男生共用的那条左胳膊。从钢锯所锯的位置来看,显然,这个背对着李志铭的男生,想要独自拥有这只胳膊。一时间,碎肉和骨屑朝四周飞着,恐怖极了。

“啪”的一声,胳膊终于锯断了,那个面朝着李志铭、被锯断左胳膊的男生,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拥有了左胳膊的男生拖着瘫倒在地上的男生,一步一步朝楼梯口走去,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迹。

在楼梯口,这个昏倒的男生突然睁开双眼,朝李志铭望了过来,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李志铭吓得一哆嗦,感觉后脊梁直冒寒气。

天一亮,李志铭就醒来了,第一眼就朝张太旺的床铺望去。张太旺早就回来了,正裹着棉被呼呼大睡。李志铭心里一动,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张太旺床铺前,轻轻掀开张太旺盖在身上的棉被一看――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李志铭还是大吃一惊,张太旺的左胳膊就像从来都没有失去过似的,竟然完整地和他的左肩膀连接在一起。

猛然间,李志铭想到了什么,跑到门外一看,惊呆了,昨天夜里过道地面上那串血迹,居然没有了。

白天的时候,李志铭打听了一下,发现张太旺在搬来他们寝室之前,确实曾经住在楼下的一间寝室里,他整个人独来独往,几乎不和寝室其他室友来往。另外,根据李志铭的进一步了解,张太旺曾经还和女生姚美美谈过一次短暂的恋爱。

黑夜降临的时候,校园小树林就像一只静默的野兽,默默地等待着上钩的猎物,李志铭东张西望着来到了这里。

此前,李志铭一直都在思索,昨夜张太旺把那个和他连体的男生拖到哪里去了?拖到校外,目标太大不太可能;如果藏在校园里,那唯一的地方,就只有这片既隐蔽又偏僻的小树林。

李志铭抬脚刚要走进小树林,忽然,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从小树林里传来。还没等李志铭反应过来,一个黑影贴着地面跑出了小树林,嘴里不知叼着什么东西。

李志铭定睛一看,吓得心脏一哆嗦,这个黑影是只野狗,嘴里叼着的竟然是人的手掌。李志铭连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野狗扔去。石头砸在野狗头上,野狗惨叫一声,丢下手掌瞬间跑没影了。

李志铭沿着野狗跑出小树林的路径,一路走进了小树林里。在一棵大树下,有一个土坑被那只野狗刨得乱七八糟。}人的是,土坑里有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根本看不清死者的长相。这具尸体没有左胳膊,右胳膊倒是有,不过手掌被野狗叼走了。

显然,这具尸体的这些特征,和昨天夜里被张太旺拖走的那个男生很像,然而,转念一想,李志铭又糊涂了。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这具尸体埋在这儿至少有半个月以上了,如果这具尸体真是张太旺昨夜拖走的那个男生,那尸体不可能腐烂得这么快。

就在李志铭盯着尸体胡思乱想之时,尸体忽然睁开了双眼,直挺挺地从坑里站了起来,转动着浑浊的眼球,紧紧盯着李志铭。李志铭吓傻了,呆站在坑旁,一动不动。

“危险!”一个人影手拿着一根硬树枝从李志铭背后冲了过来,把李志铭往旁边一推的同时,飞起一脚踢在这具尸体上。

“轰”的一声响,尸体倒在坑里腾起一阵灰尘。这个黑影出手真快,挥起手中的硬树枝,“扑哧”一声刺进了尸体的心窝里。尸体抽搐几下后,一动不动了。

惊魂未定的李志铭仔细朝这个人影一看,吃了一惊,居然是张太旺。

“这具尸体并不是一具真正的尸体,它是一个鬼,一个被我利用的鬼。”张太旺向李志铭解释道,“正常情况下,想还原我失去的左胳膊,简直不可能,因此,我就想到了一些旁门左道。

整整一年,我都在一个阴阳学大师的帮助下学习驱鬼术,一年后,我学会了驱鬼术,平生第一次捉到了一个鬼。

其实,我捉这个鬼的真正目的,是想得到这个鬼的右胳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首先,我必须能时刻控制住这个鬼。而把我的脑袋和这个鬼的脑袋相连,就是为了更好地把我大脑里的指令,传输到这个鬼的大脑里,达到控制这个鬼的目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驱鬼术。

和这个鬼的大脑相连后,我又逼迫这个鬼把它的左胳膊和我的左肩膀连接在一起。由于鬼的左胳膊是死的,和我相连后,我就能利用这个鬼的鬼力,让我身体里的血液,流到这只左胳膊里,久而久之,就能复活这只左胳膊。

为了尽快让鬼的左胳膊复活,我必须增加体内血液循环速度。为此,我经常领着这个鬼,在各种偏僻的地方散步,根本就不敢与寝室其他室友来往。

由于一般人是看不到鬼的,在校外领着这个鬼散步,我一直都非常放心,只是没想到会被你看到。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惧,我才对你矢口否认。

就在昨天夜里,我体内的血液终于贯通了这个鬼的左胳膊,让这个鬼的右胳膊彻底复活了,我这才在夜里痛下杀手,锯下了这个鬼的左胳膊。

我原以为锯下鬼的左胳膊后,鬼会因此而死,这才把它埋在了树林里。谁知,这个鬼并没死透,要不是我见你一路朝小树林走来,感觉不对劲儿后跟了上来,就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了。”

向李志铭解释完后,张太旺就拖着这具尸体走了,说是要找个地方把这具尸体重新深埋起来。

张太旺的一番话,看似有道理,可李志铭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在离开小树林时,李志铭心念一动,捡起那只被野狗叼过的手掌,匆匆走了。

晚上,直到李志铭上床睡觉,张太旺都没有回寝室。不过,在下半夜时,一阵开门声惊醒了李志铭。进来的是崔劲,李志铭翻个身,正准备继续睡觉时,眼睛余光不经意地扫了崔劲一眼。就这一眼,吓得李志铭皮肤一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志铭看到崔劲的背后依附着一个鬼。这个鬼背靠着崔劲的背部,和崔劲共用两条腿。更让李志铭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个鬼满脸都是腐肉,它没有左胳膊,只有一只断了手掌的右胳膊。

这个鬼不就是刚刚被张太旺用树枝心窝杀死不久的那具尸体吗?李志铭的大脑一下子就乱了。

第二天上午,李志铭把崔劲拉到大太阳下,端详了半天,没看到有鬼附在崔劲的身上。这才把这两天所看到的诡异之事,跟崔劲说了一遍。

“难怪昨天夜里我感觉双腿非常沉重,原来是被鬼缠上了。”崔劲脸都吓白了,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李志铭,张太旺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说明他根本没杀死这个鬼。依我看,说不定他反而被这个鬼杀了。”

“对了,这个手掌就是那个鬼的。”李志铭从随身带的一个黑塑料袋里,掏出那只断手递到了崔劲眼前,说道,“你看,这个手掌无论从皮肤的色泽,还是肌肉的弹性来看,都不像一个死了很久的人的手掌。可现在的问题是,那具尸体却高度腐烂,根本就不像一个刚刚才死的人。”

“对了,我们可以找姚美美问问,毕竟她和张太旺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应该对张太旺很熟悉。”崔劲眼睛一亮,说道。

李志铭点了点头,当即和崔劲朝女生寝室楼走去。

“一定是受那件事影响,张太旺才决定去学驱鬼术,想得到一个完整的左胳膊。”知道李志铭和崔劲的来意后,姚美美说道,“其实,张太旺这个人除了性格有点自卑外,其他方面还算不错,如果不发生那件事,也许我们现在还在一起。”

“你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崔劲着急地问道。

“那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张太旺在学校后面那条偏僻小路上散步时,碰到一个蒙面抢劫的歹徒。张太旺想保护我,无奈他只有一只胳膊,根本打不过歹徒,一下子就被这个蒙面歹徒打倒在地,把钱抢走了。”

姚美美继续叙述道:“事后,张太旺自卑极了,说他没能力保护我,不配我爱,向我提出了分手。见张太旺心意已决,我当即就答应了和他分手。”

“那你帮我看看,这只手掌是不是和张太旺有什么关系?”李志铭掏出那只手掌,递到姚美美眼前。

姚美美吓了一跳,但旋即指着断掌食指指甲上一个黄豆般大小的黑斑,尖叫起来:“这手掌一定是张太旺的右手,我清楚记得,张太旺右手食指指甲上,也有这样一块黑斑。”

“既然是张太旺的手掌,那那具腐烂的尸体不就是张太旺的吗?”崔劲接上话,颤抖着声音问道,“可是我们所见到的张太旺又是谁呢?”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设那具腐烂的尸体就是张太旺的,这就引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张太旺的尸体都腐烂了,而这只手掌却还这么新鲜?据我个人分析,张太旺应该是在那天夜里被锯锯断胳膊后才死的。”

李志铭想了想,继续说道:“而张太旺的尸体之所以腐烂得这么快,一定是那个假张太旺使用的障眼法,让我们误以为它就是张太旺。而手掌因为被野狗从尸体上咬了下来,障眼法随之也就对断手掌失去作用了。

当我一路寻找到埋张太旺尸体的地方时,肯定又是假张太旺用鬼力驱使张太旺的尸体从坑里站起来,让我误认为是尸变。然后这个鬼趁机冲出来,装着杀死尸变后的张太旺,来博取我的信任……”

“对,一定是这样。”崔劲叹息一声,接过李志铭的话说道,“没想到张太旺借用驱鬼术想得到鬼的左胳膊,结果却最终被这个鬼所害。”

晚上,寝室里就李志铭一个人,半夜的时候,一阵}人的声从门外的过道上,由远而近地传来。

声传到大门口时,门开了,一个只有半截身体的人爬进了寝室里。李志铭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朝寝室大门望去,眼之所见,吓得他后脊梁直冒冷汗。

爬进来的崔劲,他的双腿齐大腿根处不见了,血从断裂的伤口流出,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迹。

“救……”崔劲抬起头,朝李志铭伸出右手,嘴唇动了动,只说出这一个字来,就昏倒在地。

李志铭猛然明白过来,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跳下床抱起崔劲冲出了寝室。李志铭抱着崔劲跑到校门口时,急救车来了,载着李志铭和崔劲朝医院驶去。

好在抢救及时,崔劲的生命保住了。他告诉李志铭,夜里从网吧出来时,他就感觉双腿特别沉重,每迈开一步都非常艰难。当崔劲走到一个无人的路段时,可能是由于这个路段阴气太重的缘故,崔劲终于看到他背后依附着一个鬼。

这个鬼和崔劲背靠着背,双腿和崔劲的双腿融合在一起,}人的是,这个鬼发觉了崔劲在看它,就一下子回过头来,和崔劲的双眼对上了。崔劲惊得心脏一哆嗦,他看清了,这个鬼有着完整的双手,而相貌则和张太旺一模一样。

鬼朝崔劲阴阴一笑,举起了双手,双手里紧握着一把钢锯,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崔劲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他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看来这个鬼只想要你的双腿,不想要你的命。”听完崔劲的叙述,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李志铭的心里,他不知道这个鬼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了,这个鬼的双手不像一个男生的双手,倒像一双女生的手。”崔劲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

“女生的双手?”李志铭心里一惊,睁大了双眼,脱口叫道,“难道是她?”

“没错,这个鬼一定是她――姚美美。”崔劲肯定地附和道。

从医院回校后,天已经大亮了,李志铭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姚美美,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到了晚上的时候,李志铭终于接到了姚美美打来的电话。

“李志铭,我好害怕啊!”电话里传来的姚美美惊恐的声音,“昨晚我记得上床睡觉了,可现在醒来,我居然发现自己站在学校后面的那条小路上,我――啊……”

话还没有说完,姚美美突然尖叫一声,电话断了。

李志铭一见,夺门而出,朝外跑去。

李志铭刚踏上小路,一个人影从小路深处跑了过来。李志铭定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鬼,有鬼!”这个女生看到李志铭,连忙跑过来,指着身后几十米远的另一个女生的影子,惊恐地喊道。

“你是谁?”李志铭疑惑地问道。

“我叫赵宁,是张太旺的前女友。姚美美是个鬼,她把我骗到这儿来,想害我。”这个女生颤抖着嗓音回答道。

那个追来的女生朝李志铭越跑越近,李志铭终于看清了,这个女生确实是姚美美。赵宁非常害怕,一下子就扑倒在李志铭怀里,瑟瑟发抖。李志铭愣了一下后,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赵宁。

“李志铭,不要抱她,她是鬼,你抱她,她会上你身的……”话还没有说完,姚美美身体一软,昏倒在地上。

“哈哈哈……”随着赵宁一阵阴笑,李志铭感觉身体里一凉,赵宁不见了。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扑哧”一声响,赵宁的脑袋从李志铭的脖子处冒了出来。随后,赵宁的双腿也从李志铭的大腿根处冒了出来,和李志铭成了一对共用躯干和双手的连体儿。

“我和张太旺都互相深爱着对方,但张太旺因为残疾而感到自卑,他怕遭人非议,始终不愿公开我们俩的爱情。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校外散步时,又为这个争吵起来。结果,我一气之下,就跑着离开了,没想到却被一辆正好驶来的货车撞到了。”

赵宁怨恨地说道:“死后我变成了鬼,痛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身,就整天缠着张太旺,要他帮我弄个男生的身体。张太旺不想害人,再加上对我的死,他一直心存愧疚,于是就表示把自己的身体献给我。我当即就答应了他。

“然而,张太旺并不知道,我只想要他的脑袋,并不想要他的残疾身体。至于那天夜里你所看到的锯胳膊那一幕,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为的就是不让你发现我的真实意图。对了,还有那个什么驱鬼术,也是我胡诌来骗你的。

“ 骗到张太旺的脑袋后,我又看中了崔劲的双腿。得到崔劲的双腿后,我又看上了一个人的躯干和双手。这不,我略施小计,就上了他的身,下一步,就是把这个人的躯干和双手拿走归我所用,嘿嘿。”

赵宁阴笑一声,手中多了一把钢锯,在李志铭眼前晃悠着,发出}人的寒光。

“其实,我早知道真正的鬼就是你――张太旺的前女友赵宁,因此,我早做好了准备。”李志铭冷笑一声,一掀上衣露出了脸膛,在心窝处有三根寸把长的桃木小钉,呈等边三角形紧贴在心窝的周围,钉尖朝外。

“这是护心钉,能保护我不被鬼气侵入心脏。”李志铭说道,“你附身进入我身体里的时候,你的身体就必须要穿过这三根护心钉,这时,护心钉就变成了杀心钉,专杀鬼心的桃木钉,因此,你就要魂飞魄散了。”

赵宁一听,吓得她一发力,就要钻出李志铭的身体,然而晚了,三根护心灯忽然发出三角形的巨光。赵宁惨叫一声,鬼身从李志铭身体里弹出,被抛向空中,瞬间就解体了。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苏醒过来的姚美美看得真真切切。

“你怎么知道赵宁是个鬼?”姚美美好奇地问李志铭。

“张太旺一直深爱着赵宁,即使和你谈恋爱后,他仍然忘不了赵宁。见你是个好女孩,张太旺非常内疚,为了不伤害你,他想找个你能接受的借口和你分手。说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虽然没和你说过一句话,但不知怎么,我就是感觉非常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