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建设下人民币国际化探讨

1“一带一路”建设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

1.1提升人民币的国际计价、结算职能

随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工业化及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一些国家如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等对基础设施的需求愈发旺盛。据亚洲开发银行测算，2020年以前仅亚洲地区每年基础设施的投资需求就高达7300亿美元。巨大的基础设施建设需求带来了广阔的投资前景，如果在中国主导的基础设施建设中使用人民币进行直接投资，将在很大程度上扩大人民币的流通使用范围。对外直接投资还会产生货币替代效应和货币兑换乘数效应，也就是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一次投资会促成人民币的多次兑换，有利于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使用范围的扩大，并影响周边其他国家，使人民币的使用常态化，提升人民币的国际计价职能和结算职能。

1.2有利于人民币币值稳定

一国货币成为国际货币的标准之一是：人们对该国货币币值的稳定性充满信心。一国货币只有具有稳定的币值，才能在国际社会上得到认可。然而从1994年至2014年，除个别年份外，中国的国际收支基本上保持“双顺差”的格局，这给人民币带来了一定的升值压力。人民币的升值预期可以提高其在国际上的接受程度,但是长期稳定的国际化还是要靠自身币值的稳定。通过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投资输出人民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平衡经常项目下形成的国际顺差，有利于我国国际收支总体的平衡，维护人民币币值的稳定。2016年，我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的53个国家进行了非金融类直接投资145.3亿美元，占同期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8.5%，主要流向新加坡、印尼、印度、泰国、马来西亚等国家；2017年，我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的59个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143.6亿美元，占同期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12%，主要投向新加坡、马来西亚、老挝、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越南、俄罗斯、阿联酋和柬埔寨等国家。在未来，利用“一带一路”建设，扩大对沿线国家的投资范围，加大对沿线国家的投资力度，以对外直接投资输出人民币，以经常账户回流人民币，有利于人民币币值的稳定和长期国际化的成功。

1.3促进人民币实现区域化

从经验来看，一国货币的国际化一般都要经历“周边化”“区域化”再到“国际化”的过程。以欧元的国际化为例，它的成功就得益于欧元在欧盟及部分北非地区区域化的实践探索。目前，我国人民币还处于周边化的阶段，人民币已能在缅甸、越南、老挝、新加坡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使用，但在中亚和其他地区，人民币的使用还比较少。[3]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企业积极地“走出去”，参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建设，加强与沿线国家的互联互通，通过直接投资与沿线国家建立紧密的经济联系，有助于形成一个庞大的交易网络。这种网络的扩大和发展促使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广泛流通，形成人民币使用的网络效应。这种网络效应带来的成本和风险的降低又会促使更多的人使用人民币，促进人民币区域化，为人民币国际化打下基础。

2“一带一路”建设下人民币国际化面临的挑战

2.1人民币国际化基础薄弱

第一，人民币使用制度和市场不健全。资本项目下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条件之一。如果一国的国际收支无法实现资本项目下的自由兑换，那么该国的货币就属于高风险货币，该货币在国际上的流通和使用就会面临障碍。目前，我国已经实现了经常项目的自由兑换，但由于我国现行的利率和汇率市场形成机制还不完善，难以通过二者的相互作用达到调节国际资本流动的效果，容易酿成金融系统性风险，因此资本项目下人民币的自由兑换还不具备条件。在此情况下，我国的投资进入“一带一路”国家后，由于人民币的流动性不强，直接投资助推人民币国际化的效果将会受限。第二，货币惯性难以在短时间内改变。在交易过程中，某种货币被一方接受的前提是其他交易者也接受该货币，越多的人接受它，则该货币的交易范围和影响程度就越大，接着便会有更多的人接受它，这就是货币惯性。在“一带一路”沿线的越南、缅甸、老挝、新加坡等国家，人民币可以直接流通和使用。但是在更多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人们仍然习惯用美元支付和结算。在国际经济往来中，人们一旦形成了对某种货币的使用习惯，并且这种货币的使用也被其他交易对象接受后，这种习惯就难以在短时间内发生改变。我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的直接投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人民币的使用范围，但是却难以在短时间内改变人们对原来世界货币的依赖，这给人民币的国际化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困难。

2.2人民币国际化面临较大的风险和障碍

第一，“一带一路”沿线的一些东道国存在准入限制、股权限制等法律法规限制。一些国家限制外商出资的最大份额，使我国无法在这些国家建立独资企业；一些国家对私人经营有限制，使我国企业无法在这些国家采用PPP模式；一些国家有环保、资源方面的限制，我国企业若违反这些规定，势必会影响自身的发展，并且会使东道国对人民币的信任度减少，阻碍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第二，在“一带一路”背景下人民币面临的经济风险突出。首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除了中国、俄罗斯和印度外，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且经济结构相对单一，存在较大的汇率风险，我国的投资进入这些国家容易产生金融风险；其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市场结构、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禀赋状况与我国有着显著差异，当我国企业进入这些国家后，能否适应当地市场并具有一定竞争力也存在着不确定性；最后，“一带一路”各国政府的信用能力存在显著的差异，有的国家信誉水平不高，在我国大规模的基础设施资金投入后，若这些国家出现违约状况，必然会给进入这些国家的中国企业带来风险。这些经济风险都影响着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状况，制约了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第三，完成并购或新建企业并非对外投资的结束，后续的投资整合阶段更为困难，面临着文化障碍。“一带一路”沿途是多民族、多宗教的聚集区域，我国与这些国家在社会文化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阿富汗、巴基斯坦、中亚五国和伊朗是伊斯兰教占主流的国家，这些国家的穆斯林人口均占各国九成以上；老挝、缅甸、柬埔寨和泰国是小乘佛教主导的国家；印度的印度教徒占本国总人口的近八成；斯里兰卡的佛教徒占本国总人口七成之多。由于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社会意识形态、民俗文化等多方面存在差异，在投资进入后，能否适应当地的社会文化，能否成功的本土化，仍然面临着一定挑战，给直接投资推动人民币国际化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2.3联动机制尚未建立

第一，企业间尚未建立联动机制。进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企业以盈利为目标，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动力不足。“走出去”的企业之间缺乏紧密联系，不会主动寻找具有相同母国的其他企业，以求用人民币进行相互之间交易结算，企业间的联动机制尚未建立。而在“一带一路”沿线，除东盟地区的部分国家外，其他国家仍然习惯使用美元、欧元等国际货币进行交易结算。在上、下游交易对象都普遍使用美元、欧元时，我国企业难以为了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而坚持使用人民币。第二，企业与金融机构间尚未建立联动机制。“走出去”的企业和金融机构大都各自为政，努力实现自身盈利目标和发展蓝图。企业根据自身的发展和相关国家的优势，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直接投资。比如，新加坡有宽松的外资准入政策和优惠的税收政策，吸引金融、保险业投资和资本、知识密集型产业投资；印度需要推动本国制造业的发展，吸引制造业投资。而金融机构出于自身经营发展的需要，当他们的客户进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时，对其提供“跟随式”服务。但企业与金融机构的关系仅限于此，缺乏对扩大人民币使用范围的紧密配合。

2.4金融机构国际化经营水平较低

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离不开金融机构的有力支持。我国金融机构在“一带一路”沿线设立的分支机构数量不足且布局相对集中，国际化经营水平也相对较低，给对外直接投资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带来障碍。截至2016年年底，9家中资银行在“一带一路”沿线26个国家共设立了62家一级分支机构。其中，子行18家，分行35家，代表处9家。与我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投资企业的数量相比，中资商业银行的分支机构数量不足。且这些分支机构主要集中在俄罗斯、新加坡、越南等地，布局相对集中；在中亚、西亚和北非等地，中资商业银行分支机构十分稀缺，难以支持“走出去”企业的融资需要。与国际先进同业相比，除中国银行等大型银行外，大多缺乏参与国际竞争的实践经验。一些中小银行在支持“一带一路”发展方面受到很大局限，难以支持“走出去”的企业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3“一带一路”建设中加速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建议

3.1有序开放资本账户，大力发展金融科技

第一，深化金融市场改革。目前，我国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和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已取得一定成果，但改革仍需继续进行，为资本项目开放和人民币国际化打好基础。人民币资本项目的自由兑换并非完全不受约束，资本项目开放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经济和政治等因素带来的短期资本流动都会给我国造成金融风险，因此，资本项目应该在金融市场改革后，在一定的监管下有序开放。第二，用金融科技改变货币惯性。要改变人们对原来货币的使用惯性，一靠时间，二靠技术进步，这注定人民币国际化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通过技术进步可以大大缩短这一过程。如今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正在改变我们的支付方式甚至生活方式，借助电子商务的发展，通过鼓励包括电商和跨境电子支付机制在内的互联网企业以人民币进行计价，逐渐推动人民币在电子商务交易中的使用，有望打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原有的货币惯性，形成使用人民币的惯性。

3.2深入研究东道国的法律法规，加强文化、经济联系

第一，深入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法律法规。中资企业应该深入研究东道国的法律法规，避免引发误解，使企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在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之前，要根据投资的特点，明确东道国是否存在准入限制、股权限制，若存在准入限制，则应考虑到其他合适的国家进行投资；若存在外资出资最大份额的限制，则不能建立独资企业。投资进入后，要注意不能违反东道国在环保、资源等方面的限制，以免影响企业自身发展和东道国对人民币的信任。第二，积极构建针对“一带一路”投资项目的中介机构市场。市场中介组织是介于政府与市场之间的“第三组织”，它可以在企业之间、政府与企业之间、国内与国外企业之间从事协调工作，为市场主体提供信息咨询、培训、法律等服务。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经济、文化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对东道国经济文化环境的不了解、不适应，制约了直接投资的发展和人民币使用范围的扩大，而通过建立针对“一带一路”投资项目的中介机构市场，能够有效突破这一障碍。

3.3建立联动机制

第一，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立产业园区。在“一带一路”沿线布局产业园区是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聚集区。在园区内，为了避免汇率波动风险，企业有使用同一种货币进行交易结算的动机；同时，由于企业具有相同的母国背景，对人民币有着较高的认同感，在交易结算时愿意使用人民币。于是园区内的企业都愿意以人民币进行相互之间的交易结算。产业园区的建立为直接投资提供了使用人民币的直接动力，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内形成一定范围的人民币交易区。第二，将中资金融机构引入产业园区。随着产业链的布局完善，同步引入中资金融机构，为园区内企业提供金融服务，满足园区内人民币投融资的需求，形成企业与金融机构之间助推人民币国际化的联动机制。通过产业园区和人民币投融资服务的配套建设，扩大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影响，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第三，随着产业园区的发展，逐渐引入当地企业。在“人民币交易区”内，新加入的企业在紧密的产业协作和汇率波动的避险需求下，也会使用人民币在园区内进行交易结算，人民币使用主体的范围逐渐扩大。除了吸引当地企业进入，产业园区的范围也会向周边区域扩展，影响周边区域对交易货币的选择，人民币国际化进程随之推进。

3.4完善金融机构建设

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逐步推进，直接投资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加快，“走出去”的企业对融资的需求不断增加。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通过政策鼓励国内商业银行对“一带一路”投资项目提供贷款，并建立境外分支机构对“走出去”的企业提供跟随式的金融服务，满足直接投资企业的融资需求。

参考文献：

[1]徐建国.币值稳定是人民币长期成功国际化的基础[J].浙江金融，2012,(02):6-10.

[2]商务部合作司.2017年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合作情况[EB/OL].

[3]马广奇，李洁.“一带一路”建设中人民币区域化问题研究[J].经济纵横，2015,(6):41-46.

作者:高一礼 单位:河北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