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公共政策学发展启发

时间:2022-07-17 03:06:23

美国公共政策学发展启发

一、美国公共政策学发展特色与经验

(一)以美国本土公共政策案例为中心,重视对美国本土公共政策实践问题的研究

在美国,无论是公共政策学研究论文、专著还是教材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以美国本土公共政策案例为中心,高度重视对美国原生态的政策实践、政策系统及其运行案例的研究。以美国的国体和政体框架、美国的公共政策环境为背景,取材来自于美国,反映本国公共政策实践,充分体现出本土化的特色,这是美国公共政策学研究的一大亮点。安德森的《公共政策制定》,通过大量的美国最新的政策案例,描述和分析了政策制定的政治和社会环境,把美国的情况与其他国家进行了比较,尤其介绍了美国国家层面上公共政策的最新发展以及关于政策形成的最新研究成果,成为深受学生欢迎的一本教材。[1]

(二)重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深化学者与实务工作者的合作与互动

美国公共政策学一个重要的发展特点和发展经验,就是理论研究与应用研究互相结合,注重学者与实务工作者的合作与互动,这样的结果是使公共政策研究更具实践性和应用性。美国公共政策学者普拉诺认为,公共政策学与相关学科的“纯科学”不同,它主要是一门“应用性”学科。应用性和实践性是公共政策学科价值的最根本体现。而在促进公共政策理论与实践走向融合的过程,深化学界与政府的双向交流是至关重要的。早在学科诞生之时,公共政策学创立者拉斯韦尔就指出,公共政策学是一门必须和政府官员共同研究的学问。从公共政策学的研究对象的特殊性来说,学者们非常需要了解政府官员对政策的认识和掌握的数据;同时,政府官员也需要了解学者们的政府研究思路和政策建议。[2]在德洛尔看来,学习和研究公共政策学,缺乏感性知识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大学里设公共政策学课程,应当聘请在公共政策的制定或执行方面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人与大学老师一起登上讲台。美国公共政策的发展也正好践行了拉斯韦尔、德洛尔的倡导。许多具有丰富的公共政策实务经验的又有教学水平的被美国大学不惜重金聘请到大学来讲学。而众多学者本身也具备丰富的政策咨询经验。在美国,对于从事公共政策教育的教师,一般要求具有在政府部门或公共管理部门工作的经历,或者与政府部门有联合研究项目或咨询项目,从而保证教学的针对性和实用性。

(三)注重研究方法论的多元化和跨学科研究

经历过几十年的发展,美国的公共政策学研究已经发展出多样化和跨学科的研究方法,这也是美国公共政策学繁荣发展的成功之处。公共政策学建立者拉斯韦尔认为,公共政策科学具有跨学科的特性,学知识和方法,不仅要借助于社会科学及行为科学尤其是政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而且也借助于哲学、数学、系统分析及运筹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德罗尔也同样强调公共政策学的跨学科性质。美国著名公共政策专家麦考尔和韦伯在《跨学科的政策分析》一文中,探讨了政策分析与管理学科、城市规划、社会服务、法学、工程学、医学等应用专业领域之间的学科关系,分析了政策分析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诸学科之间的学科关系,最后得出结论:“政策科学———致力于科学完善政策制订的一个知识领域———最好被理解为一个已经出现的专业,它可能从许多学科(特别是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人类学和心理学)以及一系列有关专业(特别是管理、城市规划、社会服务和法学)中极大地获取了直接的事实、概念、原理和方法。”[3]早在社会矛盾激化、政策问题丛生的20世纪60年代,美国公共政策学就兴起了跨学科研究。70年代后,发展至今,美国公共政策学多样化研究方法和跨学科研究已成为世界典范。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行为主义的影响,公共政策学强调实证分析方法。20世纪70年代后,美国公共政策学研究方法变得更加多样化,行为主义、公共选择方法论、博弈论、个案研究、实证分析、数理统计分析、定时分析、伦理分析、价值分析甚至超理性的直觉方法等方法都得到广泛应用。

(四)重视公共政策学分支学科的发展,形成丰富的学科体系

美国公共政策科学在其形成与发展的半个多世纪的历程中,已经形成了极为丰富和细致的研究领域或分支。大体而言,美国公共政策科学的研究领域划分可以归为如下两个层次:第一层划分是在以“政策科学”作为学科领域这一总名称之下,主要包含有政策科学总论、政策分析方法、本国公共政策、比较公共政策、政策伦理学(政策价值观或公共政策与伦理关系研究)、战略研究、未来研究以及公共选择、经济政策学、社会政策学等分支;第二层划分是在政策过程的各个基本环节或功能活动方面形成的专门研究分支,如政策战略(元政策)、议程设置、政策制定(政策规划或政策形成)、政策执行、政策评估、政策终结等。另外致力于突破政策过程阶段论的研究者亦发展出政策变迁、政策周期、政策网络、政策范式、政策学习、政策传播与扩散等新领域。同时,近年来欧美公共政策研究领域还不断推陈出新,出现了一批更新更细的研究分支,如政策话语理论、协商式决策、推论式政策分析、参与式政策分析、全球公共政策网络等。[4]总之,美国公共政策学经过几十年时间发展到当代,形成了多姿多彩的子学科,学科体系日益丰富。

(五)公共政策学科获得政府的充分支持,使公共政策学实现了建制化

学科建制化水平是衡量一门学科的发展程度的一个重要指标,建制化是学科成熟的外在标志。根据科学社会学的观点,一个学科的社会建制也就是一个学科的机构设置,包括学术团体、基金来源、出版发行渠道、教育培训、职业化等。在西方尤其是美国,政策科学的这些机构、建制已相当完备。在学术团体方面,美国已拥有不少专业学会和研究中心;在基金来源方面,既有私人资金也有政府资金;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私人组织都对公共政策感兴趣,愿意拨款或资助政策研究,在出版渠道方面,目前美国有不少政策科学的杂志,已出版了大量政策科学方面的著作或丛书;在教育培训方面,从70年代初开始,美国出现了一批独立的公共政策学院,许多大学相继制订出政策科学课程大纲,开设相关课程,并出版了不少政策科学的学位授予点;在职业化方面,现有政策研究已被公认为一种新的职业,从业者包括政府部门的“政策分析家”、思想库的工作人员、大学及研究生院的教师等,从业人数已具备相当规模。据70年代初的统计资料,单思想库的从业人员就有近十万人,分布在5300多个思想库中。[5]而在美国公共政策学的建制化过程中,有一点值得指出的,那就是美国政府部门对于公共政策学科发展的宏观调控是指导性的而非指令性的,是约束与支持共进。至今,美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等官方机构并不对公共政策学科实施全面管理,而是由民间的NGO进行评估与管理,美国政府则主要从通过教育拨款和科研资助的方式来影响公共政策学科发展。

二、美国公共政策学发展经验与特色对中国的启示与借鉴

(一)应当立足于对中国公共政策实践以及现实政策问题的调查研究,增强公共政策学的应用性、现实性和本土化

学者陈振明提出,中国公共政策学必须处理好规范化(国际化)与本土化(特色)、主观性和客观性、价值与真理之间的关系,在充分注意国际规范,吸收国外政策科学研究的积极成果的基础上,立足于对中国政策实践及现实政策问题(尤其是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发展中的重大政策问题)的研究,加强政策相关知识在政策决策过程中的应用,发挥政策科学理论在政策实践中的指导作用,凸显中国政策科学的应用性、现实性和本土化。[6]然而,从中国公共政策学发展现状来看,相当多的中国公共政策研究者将研究重点放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公共政策理论与实践上,而非中国公共政策实践本身。有的学者甚至一提起公共政策学就言必称美国如何如何。由于中国公共政策学起步晚,在学科引进初期将研究重点放在西方公共政策理论的引进和消化上是可以理解的,但经过30多年后仍然将研究对象重点放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公共政策学研究上就是十分令人担心的。不客气地说,公共政策的有些问题在国外是真问题,在国内则是毫无研究价值的伪问题。因此,公共政策学的研究必须立基于影响本社会的一些重大问题之上,加强对中国本土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以解决中国当代公共政策问题为核心,创造性地走符合现代性标准或具有现代性内涵的公共政策学科发展之路,建构起中国特色的公共政策学学科理论体系。为此,就必须把公共政策学研究的重心放到中国自身的政策实践上来,对我国公共政策实践活动做广泛和深入的研究,从中概括和总结出理论来。

(二)既要重视基础理论研究,又要重视应用研究

目前中国公共政策学的基础研究仍然比较薄弱。除了对方法论的研究比较薄弱之外,中国公共政策学在学科基本范式上并没有成型,而这必然使公共政策学研究缺乏更深层的理论指导和更坚实的理论支点。而美国公共政策学的发展史表明,要实现公共政策学的学科发展,必须既要重视公共政策学的基础理论研究,又要重视公共政策学的应用研究。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的关系和矛盾是任何一个学科都要面对的问题。因此,为了公共政策学学科体系自身的完善与发展,我们要充分重视公共政策学的基础研究,但根据认识的最终来源是实践这一马克思主义观点,我们又必须重视公共政策学的应用研究。进言之,就是必须重视研究中国公共政策实践,通过问题导向的研究总结出解决问题的规律和办法,并上升到公共政策学理论的高度,促进中国公共政策学的理论建构和学科发展。

(三)必须汲取其他学科的养料,加强跨学科研究

美国公共政策学的发展历程表明,公共政策学的知识来源表现出多学科性,公共政策学在其产生和发展过程中,受到了法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公共政策学、、行为科学、哲学、伦理学等学科的影响,从这些学科汲取了发展自身的营养。同美国公共政策学的学科发展一样,中国公共政策学的学科发展也离不开各门学科的支持,必须要从其他学科汲取自身所需要的养料。这就要求我们突破狭隘公共政策学或公共行政学研究视角,打破学科界限,开展跨学科研究。要实现跨学科研究,就必须建立跨学科政策研究的社会行动机制,为此,应做好以下工作:一是重视建立有利于学科交流、有利于政策学者合作的激励机制;二是重视建立有利于学科交流、有利于政策学者合作的激励机制;三是重视建立以解决公共问题为核心的政府与研究机构的合作机制。[7]

(四)必须重视研究方法的多样化和科学化发展

美国公共政策学的发展史告诉我们,没有任何单一的研究方法能足以支撑整个学科研究。公共政策学要实现自身发展,必须引入和发展多样性研究方法。西方公共政策学在百多年的发展中,发展出多种多样的研究方法,这些研究方法并无国界之分,它对中国公共政策学的研究也是可以借鉴的。当然,我们也不能盲目照搬照套西方公共政策学研究方法,一种研究方法是否适合中国公共政策学的研究还应视实际情况而定,在这方面我们要尤其防止不加分析、囫囵吞枣地套用西方公共政策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中国问题。中国公共政策学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决定了我们应当发展适合研究对象的研究方法,构建和发展中国公共政策学的研究方法对中国公共政策学的长远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

(五)必须重视研究领域的分化,发展分支学科,构建学科体系

美国公共政策学的发展经历了一个由内向外的发展,研究领域不断细分和拓展,学科不断分化和融合的过程,最终形成一个多姿多彩的学科体系。这就告诉我们,我国公共政策学的发展必须不断开拓新领域,组建分支学科,最后形成一个壮大的学科群或学科体系。反观我国公共政策学的研究,研究领域仍显狭小,中国公共政策学在对公共政策的好多领域都缺少理性认识,这种状况很不利于中国公共政策学的发展。

(六)必须积极争取政府及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要发展中国公共政策学,实现公共政策学的本土化与国际化,就要得到各方的重视与支持:社会各界在公共政策研究过程中要对公共政策研究者给予积极的配合与支持;政府部门在公共政策研究过程要给予足够的政策参与机会和充足的研究资金支持;学术界要为公共政策研究提供一个良好的学术环境,建设一套良好的激励与约束机制。就当前来说,最重要的是政府应大力支持公共政策学科建制化,提升公共政策学的学科地位。

作者:肖生福工作单位: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