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哲学论文

时间:2022-03-27 10:35:56

武术哲学论文

一、京剧武打艺术与武术的技理渊源关系

戏曲武打艺术一直伴随着中华武术的发展与繁荣,武术以套路的特有的形式成熟于春秋战国时期,古代“武”、“舞”相通,三国时流行文舞与武舞,武舞士多手执斧盾,以勇猛刚毅的表演歌颂战功或祭祀。周武王时有乐名《武象》,汉唐时有角抵百戏,这些对后来的传统舞蹈、戏曲等技巧运动有深远影响。宋代瓦子勾栏出现,为各类表演艺术相互渗透创造了有利条件。《东京梦华录》战舞节目中“扑旗子”至今在戏曲武打中仍被运用,“蛮牌”、“抹跄变阵子”从身着讲究到队列、阵式,对打等为戏曲表现提供了艺术滋养。明代徽戏出现了专职的武生角色,明人张岱《陶庵梦忆》记叙了一次“目莲戏”的生动过程。这些记述过程包括有扑跌、翻桌、筋斗等武术杂技。其武功技巧的进步是与元明武术的发展相一致的,这和武术在民间表演卖艺杂耍中的娱乐与表演价值是相通的。近代以来,武术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武术人介入各行各业,武术由民间习练成为镖师或进入梨园促进了戏曲武打艺术的发展。当过看家护院镖师的谭鑫培,在演《翠屏山》中的拚命三郎石秀时,以真刀实练的少林六合刀法被称赏“单刀小叫天”。京剧武打艺术注重彰显动作的快速勇猛和真实表现。京剧北派武生的创始人俞菊笙、北派武生大家杨小楼、梅兰芳和程砚秋等都有深远的武术修行经历,俞菊笙沉重大铲头枪上演《挑滑车》赢得观众肯定。梅兰芳的虞姬舞剑就取材于他的形意拳和太极剑内容,程砚秋还成为我国在海外传授太极拳术的第一代武师。在今天的武打电影中,香港七小福中洪金宝、成龙、元彪、元华以及于荣光等优秀演员都有着深厚的武打技术,也都是学习戏剧和京剧武生出身,表现出硬实的武术功底。打是戏曲表现的一个重要载体形式,是艺术化和舞台化的传统武术,虽然是舞蹈化的艺术提升下的武术形式,但也要有扎实深厚的功夫技能,而且高于武术自我演练的技术规格与演练风格,是高境界的技术形式。

二、京剧武打艺术与武术相互影响

京剧艺术中武打戏份是观众重要的欣赏点,借助徒手对打或者刀枪剑戟等器械来衬托人物与故事情节,激起故事与舞台表演的高潮。这种武打不同于武术中的对抗实战,却又有极其相似的外化表现形式,武术中的对抗和对练与京剧武打同样是技法动作的体现。不同之处在于武打艺术凸显了武术的技法对抗和技击艺术思维,淡化了对抗实斗的目的,更进一步夸张地强化了打斗形式和招式,并演化出诸多的造型亮相与精神、气势的内涵。并且能将各类徒手、器械格斗形式、背景环境变成惊险壮观的武打场面。京剧武打与武术都冠以“武”字,两者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却又有着不一样的概念和内涵,京剧武打的动作素材来源于武术,武术反过来也从京剧艺术表现中吸取节奏与演练技巧,并将精气神的体现形式融入自身体系。武术在今天虽然以民族体育的形式继承与发展,但在其发展历程的主线中贯穿着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思想和哲学思路。京剧和武术一样有着宽泛的影响力,两者虽性质不同,却互相影响。京剧武打离不开武术,在武打设计和发展中处处离不开武术的滋补,武打体现在拳脚与器械艺术对抗,翻腾技巧等表演艺术所独有的形式。武术的实战搏斗场面的技术与思想、人文情景的再现为武打艺术提供了深刻的指导。京剧武打是舞台表演艺术,是武术与戏剧表演艺术融合的形式,是穿插于剧情中情节的程式化打斗,主要依据人物、故事内涵来设计的。武打的设计不仅要考虑技能的形象化,而且要掌握人物性格特点、历史时期与舞台合理利用,要处理好人物的武打风格、器械的使用技巧与特点、高难度翻腾动作的设计,特别是人物武打过程中的精神、节奏、快慢、虚实、刚柔、动静、轻重的掌握。现在武术的套路表演就有许多动作和内容是戏剧的影响结果,比如行步、旋子、踺子空翻等基本功动作。行步是拳术套路中的步法转换与前后动作的衔接技术,行步配合上肢的变化和戏剧中的武生的游场是一致的,另外,动作的节奏、摆头亮相、段落间的造型亮势都透出戏剧中的大量元素。京剧武打根据角色任务分为长靠武生和短打武生。长靠武生穿着装扮有靠、头盔、脚穿厚底靴,善用长器械。短打武生的服装和靴子相对短而薄底,也同样要求身手矫健﹑灵活,动作要干脆。长靠武生对长器械的使用和武打技巧的塑造要求特别高,短打武生穿着便捷,更能彰显深厚的功底,如《恶虎村》、《骆马湖》、《连环套》等剧中的黄天霸、《打虎》、《狮子楼》等剧中的武松,《大破铜网阵》里的白玉堂,《三岔口》的任堂惠等都是短打武生一类的武打表现形式,徒手拳脚干净利落,这些和武术中的徒手以及短器械的使用是分不开的。如《闹天宫》中的腾云、搏斗、翻腾表演就源于猴拳,通过武打艺术手段将孙悟空机灵、聪明、勇敢的形象生动地表现了出来。武术的社会表演化本身就和京剧武打艺术有同根同源和表现上的契合。京剧中很多表演大师本身就是武术的忠实传承者和习练者,京剧北派武生泰斗杨小楼就喜欢钻研各派武术,并从中汲取精华,将其技巧融汇于京剧,强化京剧的表演艺术效果。另外,武术使用的器械对京剧道具的影响,从武术的器械原型改良还原出诸多武打器械而丰富了舞台艺术素材,从武术表演的着装影响到了戏剧着装道具。武术使京剧艺术的表现形式更加丰富,表演形式更加多姿多彩,京剧武打也以艺术形式展现了武术的美,使人们对传统武术有了全新的认识。

三、京剧武打艺术系统的武术哲学表现思维

武术中练拳就是以技术来体察修行拳理之道,无道无以阐拳。持之以恒修持的即是拳技千变万化的“理”,拳技以“理”推演出了拳技招式阴阳、动静、虚实、刚柔的技击辩证思想。京剧武打是以武术拳脚姿势、器械的素材为基础进行舞台艺术化的套子和表演形式,这种形式不仅以阴阳、动静、虚实、刚柔等武术理论最基本的辩证哲学思想为指导,更进一步强化了这些哲学思想的表现程度和手段,在舞台武打表现中和舞台艺术化的彰显中更夸大地呈现出武术诸多技法辩证思路,同时还围绕剧情、人物的心理与故事情节从武打技法中强化表露出来内在的人文情愫。

(一)京剧武打艺术系统的阴阳艺术表现思维

阴阳学说从字面可以解释为阳光的普照状态,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为阳,反之为阴。阴阳存在日常生活认识当中,包括对立和相互作用的两个方面现象,这两个方面的相互作用,促进了事物的变化发展。阴阳对立的状态处处可见,如上下、左右、动静、攻守、刚柔、虚实等等。阴阳相关性指明了事物或现象阴阳是相互关联的,如自然界中五种基本物质木、水、金、土、火,相互间独立而又相互关联,因本质属性和特性使然,而产生五行相生和相克的走势。如武打艺术中的攻与守,二者是相互关联而又相互对立的两种不同的本能现象,其守性被动而封闭,攻性积极而开放,故守属阴,攻属阳。又如撇子武生的翻腾跳跃为阳,落地蓄劲为阴。武打艺术也强调以阴阳转化来处理和理解武打动作编排的技巧,阴阳消长、互为对立根据是打法的基本原理,依据此理论,武打动作练习或攻防运用时,都要注意身体肌肉力量的变化收缩(阳)与舒展(阴)的有序配合。将阴阳的认识观和技术思路协调一致,统筹于身体来完成技术动作的理念,才会周身灵便,才有有刚有柔,才能上达于意境之道。

(二)京剧武打虚实的哲学思维

虚、实呈现出事物在实际与思想观念中的状态,《吴子料敌》:“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古代哲学文化对虚、实有更广泛的内容与意义,孙子说:“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孙子兵法虚实篇》)武打艺术中的攻防与军事思想有相通性。唐顺之《武编》中也论及“势”与“虚实”技理,“拳有定势,而用时则无定势。作势之时,有虚有实,所谓惊法者虚,所谓取法者实也。”其“惊虚”与“实取”的变化,正是手搏实战中重要的虚实思维法则了,有了虚、实的对立变化才有了武打艺术对战中巧妙与神化的意趣,从而确立了以“势法”论拳艺的学理要则。虚、实是建立在阴阳理论上的技击法则,做到敌我虚实分明,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节节贯通,才能有“阴阳不测谓之神”的意趣。武打艺术中虚实是因套子招势、环境情节、舞台效应与故事背景的变化而改变,虚可变实,实可成虚,京剧武打来源于传统武术,还包含了杂耍、舞蹈的内容,它的打斗更具舞台表现艺术化,通过逼真的艺术化来体现真实,做到逼真就得有打斗动作变化上的虚实分明与变化,如《雁荡山》的九毛攒,借以技巧的手段、动作和把子虚实的套接,表现武打的赏心悦目。

(三)京剧武打的动静、刚柔的艺术辩证思维

京剧武打无论是势势相承的个人演练套路,还是舞台对打的艺术搏斗,都体现了攻防技击特点和动静、刚柔的艺术变化。、动静的艺术表现思维,不仅包括内在心志精神的内守动静和外在形体打法运行手段外象的动静,还要协调配合内外的动静平衡,主张外在四肢百骸与内在心灵整体的动静运势统一。内静是精神内守,外动是形体表演,动静以人物内心、故事情节、环境和敌我变化为手段,以表演者的身体和演艺功夫细节来体验动静变化并刻画出人物特点。静是体力上的放松与心理上的平衡,并非完全不动,静是艺术,动是目的,静可以明了和表现自身内心形势变化,从静中彰显动的表演理论。这和武术的静是战术,动是目的,静可以明了和查验敌我劲力快慢变化形势,从静中厘清思路指导技击方法进攻取胜、以静制动是一样的。京剧武打是表现性艺术,它的动静和武术的动静目的追求不一样,但是在身体和心里对打出的技法与形体的要求是同样的,京剧武打不仅靠动静的区分表现出武打的技术思路般升降起伏,同样依据刚柔这对辩证思维来指导艺术和表现。刚柔是事物表现出来的两种对立又统一的形态,刚柔是京剧武打表现手段的基本特性,包含打斗技法劲力的快慢与输出的大小以及劲力巧妙运用的方法与手段。在对打的过程中,刚与弱的矛盾是可以相互转变的,刚是有利因素,抗衡劲力的饱满强劲,具有沉实的冲击;弱是不利的因素,抗衡劲力的渺小轻飘不达,常规情况下,是强胜弱败,如果内因与外因起了变化,不利于强的一面,而利于弱的一面,则弱的会变强,强的也会变弱。深层次上看,刚柔又综合地表现为阴阳有无的对立统一与相互转换,从而构成巧妙莫测的对打表演活动。如三岔口中任堂惠与店主刘利华在深夜黑暗中的打斗,黑夜摸索表现静与柔,器械的碰触与刺杀打斗瞬间表现出动与刚的激烈。武打搭手打斗中的快与慢、轻与重、迅与定、攻与防、进与退、屈与伸等等表现都是靠演员身体技法对阴阳、虚实、动静和刚柔的深刻把握,把握准确才能塑造好人物打斗表演特点和完成巧妙精彩的舞台艺术对阵。

四、结语

武术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缩影,武术的内容包含着军事、哲学思想、民俗生活、历史人物等等和京剧有诸多相交的共同文化基因。京剧作为戏剧的一种,本身就是以文艺表演和文化呈现的形式来抒发感情、继承历史、记述故事等,武打戏又是戏剧中重要的彰显形式,而武术这个在冷兵器作战时代对于安邦定国和国家稳固来说是极为关键的统治机器和手段,因此,武打的呈现便成为历史文化再现、故事记述和反映人物的重要内容与载体,京剧有以武打为题材的内容,其武打也必然以武术的表现特点为基础进一步强化表演艺术手段。这种艺术手段主要体现在外化的对打与单练的表现形式上,而内在的关于武打的技理和器械的使用以及对打等等技击理路和武术是一致的。所以京剧武打的成熟和发展离不开武术,反过来京剧武打对武术的艺术美也起到了深远的影响。京剧武打的艺术化表现同样遵循于武术技法运动的表现思维,京剧武打的表现思维更具艺术系统的哲学表现。京剧武打系统的阴阳、虚实、动静、刚柔等武术哲学思想更表现出一种艺术思维和表演取向,这种思维和表演取向更进一步丰富了武术的演练节奏与艺术之美。

作者:肖亚康单位:黄淮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