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心理学学科建设意义

时间:2022-03-28 04:13:24

西方心理学学科建设意义

一、马克思主义对心理学是否具有贡献

近20年来,国内心理学界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进入了低迷时期。老一辈学者开创的用辩证唯物主义指导心理学研究的优良学术传统逐渐成为历史;年轻一代人大多回避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以致造成有不少人感到探讨马克思主义心理学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的反常现象。相形之下,西方心理学有关马克思主义取向的研究不仅没有中断,而且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新发展。20世纪末以来,世界范围内尤其是西方国家的马克思主义心理学取向研究悄然升温,除以往的精神分析马克思主义、人本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和辩证法心理学等思潮之外,还涌现出了实证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批判心理学和生态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等新取向。这些新的取向不仅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了新的诠释和论证,而且展现出了不少新的时代精神、文化特征和意识形态领域的转换轨迹。虽然在西方心理学中马克思主义者也常常是被攻击的对象,但是正像英国心理学家帕克所讲,“在现代西方社会科学的几乎所有领域中,马克思的思想和学说都占有特殊而重要的地位。马克思、福柯、德里达、拉康、詹姆逊可以作为激励人心的典范,因为这些学者可以对类似心理学知识这样强有力的思想形式达到一个批判的高度”[2]。但是长期以来,国内外有不少心理学者对运用马克思主义研究心理学能否取得成果持有怀疑态度,甚至否定马克思主义对心理学的贡献。这些怀疑和否定的态度集中表现出这样几种倾向:一种是直接否认的观点。个别西方学者径直否定马克思对心理学的贡献,认为“尽管马克思的学识渊博,但是对他提出的目标来说,有两个方面的欠缺,一方面是心理学,一方面是数学。马克思不能利用任何严肃的心理学书刊。因为这个学科在当时几乎不存在,至于经验的心理学研究则更不够用,因为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因而虽然他的洞察力惊人,特别是在社会心理学方面(这方面的潜力只是在本世纪中期才被艾里希•弗洛姆发掘出来),马克思基本上依旧是他那个时代的理性主义的产物。这种理性主义应用于分析中的社会时,就堵塞了他的心理学洞察力。……甚至今天的‘马克思主义者’也有同样的毛病”[3]。也有人提出,“任何与心理学相关的马克思著作都存在一个问题,马克思本人是否赞成对于个体本性的一般理论。对于研究马克思的历史学家来说,这一直是一个存在争议的问题”。[4]72

另一种是过时论的观点。由于苏联和我国曾经出现过以马克思主义取代心理学的倾向,一些人认为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研究已经过时。因此,有不少人对运用马克思主义研究心理学能否取得科学成果表示出了怀疑态度。人所共知,苏联是世界心理学研究的强国之一,涌现出像维果斯基、鲁宾斯坦、鲁利亚、列昂节夫等世界级的心理学大家,但随着苏联解体,马克思主义在俄国已经走上了“精神祭坛”的阶段,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也随之终结。在我国,老一辈学者开创的辩证唯物主义心理学研究由于受教条主义和极“左”思潮的干扰,以致有些人为了克服“有马克思主义就不需要心理学”这种错误的取代论倾向,便主张中国心理学的发展,需要“继续强化实证研究”,并出现回避马克思主义的主流倾向。还有一种是有限论的说法。有人认为马克思主义在心理学中发挥的作用是有限的,马克思主义与心理学属于不同的两套话语系统。因为“心理学是作为一门科学被建立的,近代中国接受心理学也是把它作为自然科学理科看待的。这样的做法和看法自然没错,但问题是心理学领域发展出了排他的科学实证主义观念。于是,非实验、非实证、非定量的研究均被主流心理学所拒斥。科学实证主义在中国心理学中同样有明显表现,并且与中国国情相结合,又渲染上本土社会文化的色彩。在此历史背景下,中国心理学唯恐被人批评不科学。此外,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含义,在意识形态的制约下,理科相对安全一些。但是,这种做法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心理学本是一门综合性、横跨文理的学科,却因此被局限在相对狭窄的领域中。”[5]

这种倾向有着追求国际化的学术道路之名,而实际上走向了脱离我国实际需要、脱离综合研究取向的象牙之塔。我们认为,上述这几种不承认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取向的观点是不正确的。法兰克福学派重要代表人物霍耐特认为,一种理论思想能否得到承认取决于需要、平等正义和贡献这三个原则。而马克思主义心理学思想无疑集中体现了这三项原则。“只要世界上还存在不公平、不合理的现实,只要世界上还有人对公平、平等价值进行不懈追求,马克思主义就不会过时,马克思也永远不会被人遗忘。”[6]美国著名的新马克思主义代表人士詹姆逊指出,虽然有人宣称1989年后随着苏联的解体,马克思主义已经死亡,但实际上马克思主义仍是惟一有能力描述当代资本主义的分析体系,因为它拥有比其他任何分析方法都好的认识矛盾的能力。我们不应把马克思主义看做一种哲学、意识形态或世界观,而应看做一种思维方式,其效率取决于解决问题的技巧。“加强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学取向的研究,是理解现实社会心理问题和探讨当代西方主流心理学发展的需要。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学新取向乃是西方学者试图从更广阔的视野以新的视角来解读和推进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一种努力,是一种现实感非常强烈的社会思潮,其核心是寻求心理学的理解方式和科学发展道路问题。这种理解方式不仅可以为我们认识西方主流心理学的发展提供新的思考线索,而且也可以为国内学者研究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新发展提供理论资源。”[7]

二、马克思主义心理学取向及其新发展

当前西方心理学界盛行着众多的马克思主义研究取向。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主要存在着精神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人本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和辩证法心理学等思潮。进入90年代以来,又兴起了不少新的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流派,像实证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批判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和生态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等取向,形成了西方理论心理学研究的重要力量。精神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研究取向出现很早。早在1911年,阿德勒便在维也纳心理分析研究会上宣读了《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论文。赖希也曾对他的老师弗洛伊德所提出的攻击性本能论提出了异议,认为攻击性的本能在社会结构中存在的现实根源,需要借助于马克思主义来认识。弗洛姆更是长期致力于把弗洛伊德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结合起来,认为马克思主义为心理学这门有关人和社会的新兴科学奠定了基础。在这些新精神分析学者看来,弗洛伊德和马克思主义之间有很多共同之处:第一,他们都属于唯物主义哲学的领域,因为二者均把人类的需要和经验、爱欲和饥饿这样的具体物质事实作为理论出发点;第二,两者都具有辩证思想的成分;第三,马克思和弗洛伊德均属于批判的、革命性的理论主张,他们都看到了资本主义条件下人的“异化”。[8]78尽管弗洛伊德没有使用“异化”这一概念,但他描述了与“异化”相类似的心理活动现象。人本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取向在西方居有重要地位。马斯洛等学者普遍把人、人的本质、异化、人的自我实现、人的解放和人的全面发展作为议论中心,强调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性质,重视对马克思早期著作和哲学本体论、方法论问题的发掘;他们反对极端的、唯科学主义的倾向,主张把“理解”作为研究人的基本方法。人本主义心理学家们关注如何通过心理治疗帮助病人恢复健康。他们发现,心理治疗学面对的不是严格科学意义上的生理疾病,而是各种关于价值选择的道德问题,关于幸福与人性善恶的定义等问题。罗洛•梅曾说:“如果心理学不能研究人类的全部经验和困境,那么,作为一种科学的心理学的概念或许就是一个很大的错误。”[9]31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的这种观点与马克思主义关注人的主体性及主观能动性努力不谋而合。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马克思主义的有力武器之一。心理学中的辩证法理论从诞生之日起就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了这一武器,特别是里格尔模仿《共产党宣言》的论文写道:“一个幽灵,科学的辩证法的幽灵,在西方心理学中徘徊。科学世界的支架正在动摇;改造它的时刻临近了……辩证法心理学家们联合起来!你们失去的只是对庸俗唯物论者和虚夸的心灵论者的顶礼膜拜……”[10]

标志着辩证心理学试图与马克思主义的高度融合努力,具有突出的时代意义和学科发展意义。实证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继承了实证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传统。这一分支流派的学者站在经验主义、实证主义、解构主义和科学主义立场上,对马克思主义的经典文本进行重新解读,进而形成一种突出经验内容和科学实践的马克思主义。他们积极推进一种经验性的科学研究和发展计划,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原理及其解释经验特性的一般概念,建立一种旨在“综合辩证唯物主义和经验科学”,并声称马克思本人就是一个经验的社会科学家的运动。女权主义心理学是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西方女性主义运动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一个心理学分支。女性主义学者在解读心理学科发展过程中,坚持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深刻批判,以及消灭压迫、消灭异化、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一系列武器,对传统心理学发起了冲击。这一流派为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消除男女之间的就业不平等现状等社会问题,做出了突出的、难以替代的贡献。批判心理学是当今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取向的主要代表。批判心理学者以达尔文的进化论作为分析自然发展史的起点,将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社会分析依据,对长期以来就心理学所秉持的“实证主义”研究模式进行反思,并试图重构基本的心理学范畴,如对需求、认知、情绪和动机等概念提出了与主流心理学不同的界定和看法,并创建了以“行为能力”为基点的一系列具有批判心理学自身特点的新观念,以便建立新的个体发展观、学习观和治疗观。批判心理学研究者普遍强调理论心理学建设的反思和批判功能,认为理论心理学类似于科学哲学,其主要功能是经验工作之后的反身思考,探求为什么这样做和怎样才能做得更好。生态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欧美国家,其基本特点是力图运用唯物史观分析和探寻当代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及其解决途径,提出要以有机论、互助论代替机械论和竞争论为代表的现代科学观,建立一种生态与环境和谐的新科学观、社会观、文化观和心理形态。生态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者把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看做是生态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在此基础上展开了对消费主义文化和价值观的批判、技术理性批判,描绘出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态文明社会的政治理想。这些理论探索对于中国当代正确处理好发展与建设之间的矛盾问题,树立正确的发展观、幸福观和科学观,建设生态化的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启迪价值。

进入21世纪以来,英国批判心理学家帕克发起成立了国际“马克思主义与心理学组织”(MarxismandPsychologyResearchGroup,简称MPRG)。该组织是为了提升跨学科研究,寻找马克思主义和心理学之间的交汇点即人的全面发展。号召全世界心理学者们一起关注、研究和处理现代社会面临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注重对现实世界的热切关怀。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已成为哲学、社会科学、历史学等人文学科的学术准则中重要而且被认可的组成部分,更需要成为当今马克思主义心理学新发展的中心内容。2010年8月,在加拿大爱德华王子岛大学召开了首届国际马克思主义与心理学大会。2012年8月又在墨西哥的墨雷利亚召开了第二届国际马克思主义与心理学大会。近20年来,国际权威的《理论与心理学》杂志发表了11篇有关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性论文。这表明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认识论和方法论体系,已经得到了一些国外心理学家的认同。当前国外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者关心的主要问题有:马克思主义与心理学、马克思主义与教育心理学、临床心理学、社会心理学、批判心理学、精神分析、人本主义心理学、女权主义和心理学,以及马克思主义与解放心理学、社区心理学等,其宗旨是为消除及改变目前大众对心理学所持的悲观态度,重建心理学的科学地位以及在社会中的应用价值。其中马克思主义批判心理学家的观点尤为令人注目。在国际马克思主义与心理学组织中,有几位十分活跃和影响力较大的学者,其中最为著名的是英国学者帕克,他是曼彻斯特城市大学心理学院教授,是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组织的最早发起者之一。帕克曾说:“马克思主义的相关理论、意识形态方法论为我们研究社会、人和心理打开了视野,是心理学和社会学研究的指南。”[11]

其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精神分析、心理学和社会理论、批判心理学、精神卫生和政治实践,代表性著作有《马克思主义和心理学》《心理学和社会学:激进理论与实践》和《心理学的革命:异化到解放》等。帕克提出,现行的心理学虽然关注“个人幸福”,但却忽视个体幸福所依赖的事实基础,而这些基础乃是社会和政治环境。心理学需要一个新的研究途径,马克思主义可以提供一个新的视角,并对心理学作为一门学科的发展思索产生了划时代的意义。另一位有影响的学者是美国心理学家霍兹曼。她既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又是一位马克思主义心理学家,在大学与社区问题上进行了30多年的研究,特别是在马克思、维果斯基、维特根斯坦等研究领域有独到的洞察和发现,同时将这些成果运用到精神治疗、青少年发展教育和组织发展、社区发展等领域中。她的后现代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研究在国际上享有声誉。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教授拉特纳也是一位成果突出的马克思主义心理学者。他运用马克思主义进行文化理论研究,在文化及心理文化相关的领域里形成了独特的观点,尤其是在心理学理论的政治运用领域和方法论方面建树良多,出版有《文化心理学》《宏观文化心理学》以及《心灵的政治哲学》等著作。加拿大理论心理学与历史学家梯欧,也是当今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学者,更是一位批判心理学的代表性人物。梯欧认为,马克思的辩证法与黑格尔的思辨哲学有着本质的不同,而如何使马克思的辩证法更具创新性、革命性,是当今理论心理学发展的主要任务。当然,目前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学取向研究也存在着不少问题,主要是思想性多于科学性、批判性多于建设性,操作性的内容也尚未定型。

三、马克思主义与理论心理学的学科建设

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新取向是当前西方理论心理学研究的一支重要力量,为心理学的理论建构带来了新的思想资源。正如法国心理学家赛弗所言:“如果说不存在,或者说实际上不可能有一门马克思主义心理学,那么,肯定存在着的、而且必须进一步加以发展的是马克思主义的心理学的观念和实践”。[12]帕克也提出要大力发展“理论心理学”。理论心理学是现代心理学理论研究的新形态和新阶段,其主要是从非经验的角度,通过分析、综合、归纳、类比、假设、抽象、演绎或推理等多种理论思维的方式对心理现象进行探索,对心理学学科本身发展中的一些问题进行反思。理论心理学在心理学中的地位,就像理论物理学、理论经济学在物理学和经济学中一样,是心理学学科体系中一个极为重要和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进入21世纪以来,作为一门全球性学科的心理学迫切要求进一步讨论“究竟有哪些问题会促进当代科学的发展”。按照社会建构主义心理学家格根的观点,要探索一种具有新的途径和视野的理论计划,主要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逐步超越实证主义;二是确定理论研究的重点领域;三是讨论与文化实践有关的理论;四是发掘理论智慧的社会文化资源。[13]当今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再次兴盛,在一定程度上丰富扩展了理论心理学研究的内容和领域,为繁荣人类的心理文化增添了新的思想光彩。具体来讲,马克思主义对理论心理学学科理论建设的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理论心理学需要以马克思主义的科学观建构自己的元理论基石。近20年来,西方理论心理学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从目前发展所面临的复杂问题和艰巨任务来看,当前理论心理学具有未定型的特征,在理论和实践上还面临着很大的挑战和考验,其中最为突出的问题有两方面:一是没有建构形成比较统一的元理论基础;二是回应社会需要的重大理论成果还不多。要克服这两个薄弱环节,必须积极借鉴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资源和方法论立场,建构具有“多元一体”特征的理论心理学范式。理论心理学的一个主要任务是从现有理论中推导出新的实证结果,然而理论在心理学中的地位完全不同于理论在物理学中的地位,也不同于理论在经济学中的作用。在物理学领域,可以通过对第一性的物质及其运动方式进行实验,按照实验数据建立数学模型,科学家的价值在于把理论建构和从现有理论中推导出实证结果变成专业领域的灵魂。在经济学中,可以通过实体性的经济指标建立数学模型,推导出具有普遍性的理论结果。而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属于第二性的虚体存在,心理学的理论无法数学化和公式化,难以建立普遍性的统一模型。因此,理论心理学的元理论基础十分薄弱。我们认为,理论心理学的元理论基石需要坚持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也就是心理学研究人的心理活动规律遵循的第一基本原则。无论是多么复杂的、不可思议的心理活动,最终都会在物质世界中找到原初形态,而绝不存在超自然的心理活动。人类的生命活动、心理活动以及在一定社会环境中的生活实践,永远是心理活动的第一源泉,这应当成为我们研究一切心理现象的一个基本出发点。摆脱现代心理学的困境“需要建立适合于心理学的科学观和方法论”,即心理学的当代学科发展都以“回到物质”、“回归自然”为总体目标。理论心理学只有把物质的决定性和心理的能动性统一起来,才能科学地解决物质和心理的相互关系,才能真正理解心理的能动作用及其实现途径。

第二,理论心理学需要坚持反思与批判精神,加强心理学理论研究顶层设计思想的宏观建构与微观实体理论的融合。对实证心理学的反思、纠正与批判,是理论心理学研究的一个基本视角。人的心灵世界丰富多彩、千姿百态。心理科学进步和发展的基石是多样性与多元化的。为了进一步加强理论心理学的反思与批判功能,克服主流心理学的狭窄模式,需要遵循人文社会科学的“大尺度启发模式”与自然科学的“小尺度启发模式”原则建构心理学的核心理论支柱。马克思主义原理无疑具有人文社会科学的“大尺度启发模式”之方法论意义。理论心理学的发展需要以“自然科学为体,人文社会科学为魂”,从顶层内容上为心理学注入灵魂。人的心理活动既具有自然的稳定性,又具有社会的可变性。心理学的科学理论必须充分反映人的心理活动的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否则就不是真正的心理学理论。因之,心理学理论建设不应该排斥人文科学的心理学理论探索。心理学要成为真正的带头学科,必须走科学化和人文化的道路。在自然科学精神与人文科学精神的统一区域寻求理论基础结构的内在逻辑生长点,这是心理科学理论得以确立的先决前提。也就是说,必须着眼于21世纪以来的物理科学、生命科学、心理科学和认知科学的发展,它们为心理的统一性以及心智和生命的连续性问题提供了具有实证基础的系统立场,即物理科学立场、生物科学立场、心理科学立场和社会科学文化立场:1.物理科学立场:就是心身问题在物理上是物质作用的结果,具有因果作用封闭性,不存在超自然的心理活动。2.生物科学立场:就是人是有生命的动物,心理是生命活动、脑物质活动的高级产物,具有不可还原性。3.心理科学立场:就是人具有心理精神品质,心理是人脑对客观现实的反映。4.社会科学立场:人是社会的文化的动物。人的心理系统内部以及与社会文化系统外界的相互作用所引发的变化,是心理系统事物存在的基本方式。文化是实在的,而社会生活性或文化性是心理活动的根本源泉。目前心理学需要“物质—生命—心理—文化”这样的知识谱系学维度,“促进与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这些解释性兄弟科学的联系”。[14]基于上述四个立场,我们认为,需要重视解决理论心理学元理论统一性以及心智和生命的连续性这两个观念。这两个观念可用于解决新世纪心理科学面临的两个根本性挑战:1.如何在普遍性的基础上辨析清楚心理诸现象,理解心理的物理学和生物学基础,以及如何把描述人类心理的各种水平现象的概念系统应用于揭示心理连续性上的多种不同水平;2.关于心理意识经验的解释的鸿沟,即一个物理活动的身体系统如何使该系统出现了附加的感受或主观体验。更进一步讲,在生物的社会文化层面,心理作为一种实在的形态而自觉存在。这样,我们不仅要在物理学、生物学维度上研究心理的形成和发展问题,还要在社会、文化维度上研究心理如何从个体的生活层面而生成和表现的。

第三,理论心理学需要重视回答现代性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当前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对现实社会的热切关怀和强烈的参与社会变革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的发展。只有研究与现代社会进程有着紧密关系的心理问题,才能体现出新生命活力的科学创新精神。现代性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反映了现代社会生成、发展的总体过程和特征。马克思不仅是坚定的辩证唯物主义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关注心理学发展的思想家。马克思曾经指出,如果不从社会工业历史发展的角度上去考察人们的心理发展和变化,那么心理学就很难成为一门真正内容丰富而又实际的科学。正像实证主义心理学的马克思主义者所讲的那样,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主要意义在于,作为一种工业社会的或“生产主义的”(productivist)哲学话语,“它提供了分析工业生产力的语言、概念和导向”,并认为工业资本主义社会始终内在地具有一种创造性的活力,即工业是一种掌握自然与改变现实物质和社会世界的能力,是持久革命的力量。[15]关注重大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也就是回答社会和人们实践中的利益及需要问题。马克思强调人性本质的共同基础是利益和需要,这应当是理解自然世界、人类生活和社会的一个重要原理。思想一离开利益,就会出丑。因此,从需要、利益出发建构理论心理学的立论基础,“以需要为先,以人为本”应该是理论心理学的重要尺度。所谓“以人为本”就是指人的心理活动的本质规律,人是世界的中心和尺度,把人作为理论研究的出发点和核心问题或最高问题。高度肯定、张扬人的价值和自由,并以此为理论研究的最终目标,通过自我认识、自我完善、自我创造去实现个人的发展。马克思晚年的思想发展导致了他放弃“纯粹”的哲学,而试图寻找实践性的途径,这类似于当今的主流社会学和心理学的实证性基本探索方法。从方法论的角度看,根据“理论和实践相统一”的总体性的辩证法,马克思主义不是死板的教条和既定的公式,而是一种科学的方法论。这就决定了心理学的发展并不是脱离社会实践的单纯理论建构过程,而是通过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分析、回答现实生活的问题的途径实现的。“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对它的理论和实践进行批判时应该铭记:马克思是为了社会科学而离开哲学的,而且他这样做有很充分的理由。”[16]

第四,理论心理学需要重视对人的理想心理发展的规划与建构,在引领人的发展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当前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学研究取向对人类未来健康心理的积极憧憬,对西方资本主义文明前景的人道主义忧虑和关怀,对工具理性、技术理性导致异化问题的揭露,都与马克思的人的全面发展思想具有相当的暗合之处。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思发展思想是针对现实对人的奴役和压迫的彻底解放和针对资本主义生产对人的异化造成人的畸形发展而提出人的发展的理想状态和终极目标。根据西方批判心理学者的观点,批判理论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解释—诊断方面,利用社会科学的方法,对当前潜在的危机进行富有成效的分析;第二是展望—理想(乌托邦)方面,即以更好的未来和更人道的社会名义指出当前社会的机能障碍,从社会基本结构的激进变革的观点来看待当前社会,解释实际存在的生活危机。他们批评主流心理学抛弃了先哲们所创立的伟大传统,提出心理学理所当然应该去探讨先哲们所讨论的问题,也就是人性、人生的幸福与价值等问题。在引领人的心理发展方面,理想主义已经成为更普遍的影响社会科学危机的最重要紧张状态,这其中就特别包含心理学内容。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理想目标,必将引领整个人类为之不断奋斗,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通过对经典马克思主义和新马克思主义资源的发掘,可以提供许多积极的理论生长线索。离开马克思主义科学向度的心理学研究就难以为这门学科提供强有力的思想深度和高度。

作者:霍涌泉袁书卷工作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陕西理工学院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