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形象研究

在当代，网络文学已发展成为当下通俗文学的一个重要类别。随着互联网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网络文学也随之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触、阅读。而在网络文学这一概念之下，最主要的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网络小说。无论是作品的数量，还是人们认知的普及程度，网络小说无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甚至称“网络文学就是网络小说”亦不为过。同时，在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后，网络小说已经初步脱离了混沌时期，开始形成相对稳定和明确的特征。因此，笔者认为，网络小说已经从一种文学现象升级成为一种文学类别，近十年来，关于网络文学的研究也随之渐趋深入，网络文学的代表性作品逐渐被主流文化所接受，甚至有网络文学作品获得了国家“五个一”¨工程奖。但是对网络文学中的文学形象研究还很缺乏，因此，形象研究应当成为考察网络文学发展的一个新视角。

一、人物形象之于网络小说的特殊意义

为什么选取人物形象作为研究网络文学的切入点呢?首先，从作品论的角度来说，文学具有两个基本要素：形象和语言。本文并非要讨论文学理论的传统之争，选取文学形象作为论述内容，仅仅是基于网络小说本身的特点，即网络小说的作者，绝大多数都是业余的创作者。他们对于语言、形式、技巧的把握，本身就相对薄弱；即使偶尔有一两位长于优雅的辞藻，精美的结构，也不具备普遍的代表性。而在另一方面，多数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网络小说，在文学形象的建构方面确实有它们的过人之处，能够创造出打动读者的文学形象是他们作品成功的基础。其次，小说的三要素是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和环境，其中人物形象是核心。在传统小说中，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主要手段。对于网络小说，人物形象不仅是反映生活的“典型形象”，更寄托了作者的理想和愿望，让美的更美，丑的愈丑，以适度的夸张，满足了作者与读者的心理需求。最后，对于网络小说来说，“主角”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绝大多数网络小说，都可以被简单地概括为一种模式：主角历经各种磨难、矛盾冲突，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最终达到了人生的顶点。因此，网络小说的主角与传统文学意义上的主角相比，具有更加核心的地位，可以说网络小说的整个叙事是完全围绕着主角进行的。无论作品使用何种叙事视角和叙述者，主角可以说是作者的化身，在作品这盘棋中，他既是棋子，又是棋手。网络小说创作的这种“越界的”移情现象，是同时符合作者与读者的需求的，也是网络小说的特征之一。因此把握住主角的人物形象，几乎就把握住了整个作品的题旨和意蕴。

二、网络小说中人物形象的个案分析

笔者试以两部在起点中文网上引起广泛关注、正在连载的网络小说为例，解读这些作品的主要人物形象。

(一)《宋时归》中的主角：萧言《宋时归》(作者：天使奥斯卡)是一部穿越历史类作品，即主角是现代人，回到历史上某个时代，借用某个已知的历史时代作为背景和世界观而展开的故事。以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说法，可以称之为“真实历史的同人作品”。小说作者“天使奥斯卡”是起点中文网签约的“白金”作家，也是网络上名气较大的、以撰写历史类小说见长的作者。与一般的网络小说作者相比，他在语言上的功力较深，尤为突出的是他笔下的人物语言，非常具有特定时代气息，宋人就讲宋人的口语，清人就说清时的官话，这让他的作品具有超越一般网络小说的真实感。《宋时归》是他最新的作品，同时也可以算是目前他最好的作品。自然地，也获得了广泛的关注与追捧，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天使奥斯卡的写作速度一直较慢(网上有绰号日‘天使奥特慢’)，因此在更看重更新速度的起点排行榜上，《宋时归》的位置并不靠前，但这并未削弱这部作品的艺术水平与影响力。萧言出场的时候，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城市小白领。聪明，现实，甚至高鼻梁大眼睛的很有点小英俊，同样也有同类小白领的自私和软弱，有点血性，有点正义感，但是绝对不多”_2J。如果一切如常，那么他将如现代社会的多数普通人一样，买房、娶妻、生子，平淡地过完一生。他的血性和正义感也不会有什么展现的机会，然而命运给予了他一个发挥的舞台——他穿越到了北宋末年的宋辽战场上。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或者说，环境决定性格及命运，平庸的现代小白领萧言，在来到了风起云涌的北宋末年之后，展现出了他为现代生活所压抑的个性：求生的本能让他变得坚定与刚强，只为主宰自己的命运；作为一个熟知历史、深为“崖山之后无中国”的论断所刺痛的中国人，他还想要扭转一个民族的命运。那么，萧言靠什么来达到这个看似荒谬的目标呢?仅仅靠他知道历史发展的后来进程，靠比其他人多出来的那一千年的知识吗?并非如此。萧言拥有出众的力量与智慧。这里所谓力量，并不是说萧言具有过人的蛮力，而是一种刚强的性格。他勇敢、坚强、果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上天对谁，都是不偏不倚，这命运，只不过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自己追求的是不可能的奇迹，那么就只有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血泪，更多的辛苦，更多的牺牲!”l3有了这种觉悟，他才能够毫不犹豫，勇往直前。常胜军营中袭杀女真使者；数骑横穿数万人的辽军大营投奔并无事先接触的宋人阵营；借力打力，数百骑夺下涿易两州，吞并常胜军，吓退萧干数万大军；偏师北上，阻击女真南下的试探。从无权无势甚至没有身份的穿越客，到掌控万余精锐军队的将领，一手平定燕云乱事的耀眼明星。

他的每一步前进，看起来都是那么艰难和不可能完成，所以每一步都需要他投入自己全部的力量。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一次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而他有；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前进的道路上义无反顾，而他能。所以他成功了，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历史。智慧很好理解。如果没有智慧，那么萧言不过是只会蛮干的一介莽夫而已，不可能屡创奇迹，扭转乾坤。他的智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大势的把握，能作出最正确的选择，是为运筹帷幄的能力。他的每一次胜利，大到击溃女真南下之师、又回军夺取燕京，小到刚穿越时寥寥数语令岳飞等人相信自己编造的身份，都离不开这种对整个大局的明确认识。二是在与历史人物打交道时，能够以如簧之舌赢取对方的认同，进而获取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为雄辩的能力。在截止目前发表的情节中，萧言说郭药师，说童贯，说方腾，说种师道，四次言语的交锋，既折服了他交谈的对象，也打动了读者。前两次的舌辩可以看作一个完美连环计的前后两步：以人生地不熟的穿越身份，与几名潜入敌方的宋军战士一起被辽军一部、郭药师所属常胜军俘获，面对郭药师，居然就敢冒充宋军劝降使者，不仅让郭药师相信了自己的使者身份，还真的成功劝说他投向宋军；接着闯回宋营，面对童贯，又谎称自己是一心向宋的北地汉人，且携常胜军使者前来联络投诚，又让童贯认可了他的身份，还给了他宋臣的出身。这两步连环计，端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借势”运用得炉火纯青，令人不禁拍案叫绝。笔者在这里大加赞美，而有些读者可能会觉得萧言其实不过如此，只不过靠着穿越带来的历史知识，有一点冲劲，有一点机灵，就造就了他这个“英雄”。其实英雄与普通人，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在关键的那一点上，你踏出了那一步，就成功了；如果退缩，就失败了。许多个关键的一步积累起来，凡人就成为了英雄。萧言也并非是一个单面的、只有优点的完美人物，作者同样赋予了他并不完美的一面。在艰难的逆天改运的征途上，他也退缩过，彷徨过，考虑过“愿在汴梁为一富家翁足矣”j。也时常埋怨这“贼老天”，为何将他置于这样一个艰难的位置。他也一直做不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视人命如草芥，他从来无法对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在设计控制耶律大石扯起复辽军大旗来养贼自重的过程里，他时刻为此计造成的燕地百姓流离失所、十不存一的惨状而承受着巨大的罪恶感和愧疚感。他在个人情感上更是优柔寡断，几乎因此断送了全部事业。无论是对逃亡路上偶遇的辽人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还是常胜军郭药师之女郭蓉，都是纠缠不清、藕断丝连，情感成为他的“阿喀琉斯之踵”，被敌人多次利用来打击他。然而这些缺点反而让萧言的形象变得更具体、更丰满、更真实。网络小说不是样板戏，主角更不需要成为高大全式的完美英雄。正是这些缺点才让萧言如你我一样真实，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更自然地产生代入感。

(二)《仙逆》中的主角：王林《仙逆》(作者：耳根)是一部修真仙侠类的网络小说。如果说穿越历史类的作品是迎合了人们开拓外部世界、建功立业、治国平天下的梦想，那么这类作品则是满足了人们开发自身潜力，期冀长生不老、羽化登仙的愿望。有生便有死，人作为一种生物，长生不死是一种终极的渴望。正因如此，修真类作品才在网络小说中占有了重要的一席之地。《仙逆》是长期占据起点中文网武侠仙侠类作品排行榜前三位的小说，在网上连载两年以来，同样是获得了广泛的关注与诸多的好评。“仙逆”二字，是个倒装短语，逆是谓语动词，仙是宾语，而主语呢?就是主角王林。一般小说都会讲“修”真、“修”仙，而这本书，一个“逆”字就定下了全书的基调：这是一个坚强不屈，敢于挑战仙人、挑战命运、挑战上天之人的故事。王林是个天资普通的凡人，普通到被修真门派拒绝收为弟子。然而他性格要强，不服输，在被送回家后居然独自一人想走回门派所在地。山中跋涉十余日被困于绝地，生死之际才被救出。门派以为他是寻死，担心影响恶劣，妨碍以后收徒，才破例收他为最低级的记名弟子。这是整个故事的开始，在后续的情节里，王林一路走来，最让读者印象深刻的，依旧是他的坚强不屈。“顺为凡，逆为仙，只在心中一念间。”_5在王林前进的道路上，是一次又一次的困难险阻，逆境乃至绝境，而陪伴他、支持他、鼓励他坚持下去的，就是这种不屈服、敢与天斗的顽强意志。《仙逆》开始连载已有两年，两年间数百万字的篇幅，许多具体的情节，难以尽述，然而这个斗志昂扬、永不服输的形象却愈发鲜明。这种意志，百万年前，第一个举起被闪电击中起火燃烧的树枝的古猿拥有；今天，透过太空望远镜将目光投向未知宇宙空间的我们同样拥有。这是一种让人类前进的原动力。有一首歌，是为另一部仙侠小说的改编游戏而作，但我认为，《仙逆》也适合这首歌的内容：落日如血染红天涯留几许牵挂飘渺山下何处可求仙家缘法因果轮回凡俗世外有人落寞有人开怀没有什么对错应该不应该一叶扁舟随风而去心若定水亦静谁能登峰造极真正胜过自己脱胎换骨勘破玄机傲视凡尘心无所系修仙之路莫道比青天难行昂首向前走得与失之间会明白所有痴痴地寻求从天南春风到慕兰寒冬剑锋划过苍穹飞升成仙的时空有缘人能相遇浩荡天地中。。除此之外，王林还是一个多情之人。纵览全篇，“有情”恐怕是“不屈”之外王林形象的另一个鲜明特征。对父母家人的亲情，与司徒南、清水等人的兄弟情，对李慕婉的爱情，他从未因为追求自身的成长而压抑或者忽视这些情感。大道无情在这里也被至情至性的王林所否定，这是“逆”的又一表现，更是一种人性的闪光。“亲情”：最初历尽艰难险阻也要踏上修仙之路，王林不是为了自己长生不老，而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报答父母养育之恩。正因如此，当家人被仇敌屠戮一空时，他宁愿放弃一切，放弃修炼的前途，也矢志复仇。然而复仇只能了却恩怨，却无法弥补内心的遗憾，若问王林心中最痛苦、最遗憾的事情，必然是“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惨死，看着父母的灵魂在藤化元手中饱受折磨和痛苦”』。如果自己没有选择修仙这条道路，父母也许可以平安走完一生。这种执念一直困扰他千年，在云海的“七彩之界”中(第1214章，“铁柱”)，王林陷入了对手布下的幻境，恍惚间回到了幼年的山村，变为山野间一个普通农夫；没有了一身神通，却能够承欢父母膝下。虽然是敌人的陷阱，他却心甘情愿地踩了进去，只为能再一次看到父母的面容，能够暂缓心中的痛苦。“友情”：修真是孤独的，修道者之间多的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能够遇见志趣相投、肝胆相照之人是难得的，更是幸运的。在千年的修道人生中，王林也不过结交到两个朋友：司徒南和清水。“人若以诚待我，我必当百倍报之。”初遇司徒南时，王林不过是修真界的菜鸟，司徒南虽然失去肉身，可曾经纵横星空的他，与王林的差距依旧是十万八千里远，想算计王林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然而司徒南感到与王林甚为投缘，尽心指导王林修行，更将上界重宝天逆珠赠送于他。而王林亦将司徒南引为知己、至交，不但为他重塑肉身，更是数次联手抗敌。对修炼时产生的困惑、迷茫、不解，除了自己去消化和感悟外，司徒南是王林的唯一倾诉对象。王林与清水的友情则更微妙，报恩的意味更浓。清水仙君刚出场时便威势十足，而那一幕王林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只因一点沾亲带故的师承关系，清水便将王林视为小师弟，多次出手照顾。虽不是一种平等的交往，王林却也默默记下这份恩情，在清水被困于昆虚故地时，他知道若去救人，九死一生，却仍义无反顾。“爱情”：王林与李慕婉，相爱不过百年，思念却跨越千年。父母家人早逝之后，李慕婉是王林感情的唯一牵挂。然而这唯一，也转瞬即逝。如果说王林踏上修行之路是为了父母，那么他立志对抗天道、逆天而行，则是为了挚爱李慕婉。他战天道、破轮回，付出自己大半寿元，只为能够得到唤醒婉儿的机会。千年的修炼、千年的挣扎、千年的抗争，全是为了心中的那个她。逆仙，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更是为了能够复活挚爱之人。一个逆字，一个情字，王林这个形象便跃然纸上。虽然《仙逆》是一部虚无缥缈的仙侠小说，可谁又能说这个人物是不真实的呢?

三、对网络小说人物形象的价值判断

(一)对上文所述典型人物形象的分析与评价

赵炎秋教授在《形象诗学》一书中曾经提出对形象的分类评价标准：“1．具有普遍性、包容性与有益性的原型；2．具有适当的密集度与新颖度的信息；3．进步深刻而且渗透了当代意识的思想；4．充分、完美而具有独创性的表达。”_8按笔者的理解，一个成功的人物形象应当是这样的：有典型性的原型，通过合情合理的表达方式，以适当数量的具体事件来构建其性格特征，进而表现其具有积极性或者讽喻性的思想意识。以这种标准来衡量，萧言与王林这两个形象应该说是成功的。首先，两个角色都出身草根，既没有惊人的天资，也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之人，这让他们的故事具有了真实性。其次，两个角色的性格特征都是鲜明、前后一贯又有所发展变化的。萧言从穿越之初的彷徨，到生死之际孤注一掷而爆发出的勇敢与智慧，再到一次次冒险又一次次成功而培养出的信心与上位者的气势，最后他作出养贼自重、搅乱燕地以保全自己的决策，内心虽然也有矛盾和挣扎，但是“一路哭，强过一国哭”j。“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必须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这种上位者的思路并非凭空而来，而是随着情节的发展推进自然产生的；是与他从保全自己，到想要做点事来扭转汉族命运，改变悲剧的历史进程这种思想上的发展变化一致的。王林修道之初便坚强且重感情，因为重情才为了报答养育之恩踏上修道之路，因为坚强才能够在修道的道路上走下去；在失去了父母之后，重情的他才会将爱情与友情看得更重，因为看得更重，所以在失去爱人之后才会立志逆天而修。因为坚强，不屈从于命运，才会一步步踏上逆天而行的道路；因为重情，才会在一次次的失去之后变得加倍的珍视和怀念。这种鲜明而又合乎逻辑的不断发展变化的性格特征，让萧言和王林的形象显得丰满、真实、可信。最后，两个角色被赋予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是积极的。无论是萧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式的历史责任感，还是王林敢与天斗、永不屈服的抗争精神；又如萧言在古代战争中所展现出的现代式的以人为本的人文关怀，以及王林至情至性、重情重义的真性情，都是优秀的、值得肯定的品质。事实上当前绝大多数能够被读者认可的网络小说都或多或少地表达出了健康向上、追求美好的精神。虽然小说的背景多是虚构甚至荒诞的，但是这种精神是积极且具有现实意义的。无论人性本善或本恶，都会面对“头顶的天空，与内心的道德法则”，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虽然网络小说作为新时代的通俗文学，不再或者很少承载教化功用，然而即使是为了消遣娱乐，我们的心依旧会本能地去追求与欣赏美。既如是，谁又能说网络小说全是低俗而消极的呢?总体说来，主角人物形象基本满足上述评价标准的网络小说不在少数。自网络文学发展十余年来，网络上读者的欣赏品味也在逐渐提高，网络小说产生之初，那种仅靠出奇出新就能吸引读者大加赞赏的时代已过去，现在网络小说已经进人了“以质取胜”的时代。诚如笔者在开篇时所述，网络小说的作者在语言上的先天不足是事实，若不能塑造出成功的、令读者满意的人物形象，作品又如何能在网络文坛的激烈竞争中立足呢?

(二)网络小说人物形象塑造的英雄化倾向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从近代以来，人类社会进入了加速跑的发展阶段，笔者认为，这句话适合于近代以来的任何时间段。那么，或许可以续写如下：在当代，我们过去的英雄都在被戏仿，被消解，同时我们又在寻找自己认可的新的英雄。网络时代，网络成为现实世界的一个虚拟维度，这个维度也需要自己的英雄。文学的一大功能便是反映与满足现实需求，因此网络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形象，往往展现出英雄化倾向，也就不足为奇、顺理成章了。明显地，当代文化语境所期待和认可的英雄形象与过去不同。徐放鸣教授在《审美文化与形象诗学》一书中，将当代平民化的新英雄观归纳为：第一，崇高精神与平民本色的结合，第二，英雄主义与求实精神的结合，第三，历史感与时代性的结合…J。在笔者看来，当代读者所认可的英雄，大多出身普通，主要依靠自己的坚强意志与不懈努力，而非倚靠外力获得成功；性格不需要完美，有优点有缺点才更加真实；既适应于他所处的时代，又有现实性的积极意义。对比笔者前文的分析，很显然，萧言与王林这两个人物形象，几乎完全符合这些标准，他们是满足了当代价值需求的英雄化形象。这在一方面说明了网络小说的创作的确迎合了读者的阅读需求，另一方面也说明网络小说的读者虽然主要以娱乐为目的而阅读，但也在不自觉中进行着审美活动。可以肯定的是，在网络小说创作中体现的英雄化倾向，与近年来文艺作品大行其道的“非英雄化”倾向并不矛盾。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一个时代的人，也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想要留下属于自己的时代印记。“非英雄化”消解的是过去时代的英雄，而英雄化则是在塑造具有当下时代特征、符合当代人价值观念的英雄。

至2011年，网络文学的产生与发展已经跨过了三个l0年期。最初的时候，所谓网络文学不过是一些网友在无聊时的信笔涂鸦，而如今，网络文学已经作为一种具有独特优势与鲜明特性的文学类型，为主流文艺所认可、接纳。有理由相信，网络文学将来会拥有更丰富、更多样化特性表现的作品，在满足读者期待的同时，诞生出真正具有跨越时代意义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