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公示语汉日翻译对策

一、引言

公示语———公开和面对公众，告示、指示、提示、显示、警示、标示与其生活、生产、生命、生态、生业休戚相关的文字和图形信息。〔1〕38具体而言，路标、广告、商品说明书、旅游指南、社会宣传、告示等都是公示语。旅游公示语就是在旅游景点或场所向公众传达信息的语言，旅游公示语的翻译是对外宣传翻译的重要组成部分。旅游公示语向来被称作“城市的脸孔”，不仅展示该地的语言环境，更能反映这个城市的人文素养和国际化程度。随着中国国际交往的日益广泛和深入，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到中国旅游，旅游公示语的译写问题，不仅为政府有关部门所重视，也越来越受到民众的关注。杭州是中国最著名的风景旅游城市之一，有多项旅游景点入选中国世界纪录协会世界纪录，2011年杭州西湖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每年吸引了大量的外国游客，其中日韩游客占了近半。漫步西湖湖畔，就会发现许多同时印有中、英、日、韩四国文字的公示语标牌。这些标志牌为游客提供了方便，但是这些公示语的翻译是否准确得当，带着这一问题笔者对西湖景区的日语公示语进行了调查分析，发现西湖景区相关管理部门虽然加强了日语标识的规范工作，但景区内的汉日翻译不规范现象仍十分常见。如得不到及时纠正，必将影响杭州作为国际旅游城市的风貌。本文通过旅游公示语汉日翻译现状的分析，探究杭州西湖景区公示语汉日翻译不规范的原因，最后借助相关翻译理论对旅游公示语的规范翻译提出几点翻译策略，希望能够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净化景区的语言环境，提高城市文明程度。

二、旅游公示语汉日翻译研究之现状

在过去相当一段时间，由于种种原因，就翻译学术研究而言，公示语翻译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和关注。本世纪初这种情况才渐渐好转，2005年9月首届全国公示语翻译研讨会的召开表明公示语翻译研究得到了明显的重视，有关公示语翻译的研究得以顺利进行，相关论文和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但是，这些成果基本上是以公示语的汉英翻译为主。笔者以“公示语”为关键词在中国期刊网上搜索，发现1979年－2004年仅8篇，2004－2011年达到了600余篇。笔者没有发现汉译日的相关论文，这不能不说是令人遗憾的事。作为我国小语种中最大的语种———日语，拥有除英语外最大的外语学习人数，每年来中国旅游的日本游客也占了外国游客的相当一部分，很多景区都有相当数量的日语公示语，如果能把公示语的日译做好，在给日本游客带来方便的同时也会给城市增光添彩。相反，如果不重视公示语的日译，任由令人啼笑皆非、不知所云的日语公示语出现在如诗如画的景区，这无疑是给景区形象抹黑，不仅给日本游客，也会给本国的日语学习者带来负面影响。因此公示语的汉译日研究迫在眉睫，需要广大的日语工作者和学习者共同关注和努力。

三、旅游公示语汉日翻译译例分析

由于各种场合的公示语的功能不同，对其要求便不同，内容自然也不同。旅游公示语的功能和语言自然与其他类型不同。戴宗显、吕和发根据公示语的示意功能把其分成“指示性公示语、提示性公示语、限制性公示语、强制性公示语”几类。〔1〕39漫步于西湖湖畔，发现有日语的标志牌无非两种:路牌和景点说明。前者属于指示性公示语，后者属于提示性公示语。指示性公示语译文旨在给外国游客提供准确的信息服务，无任何限制、强制的意思，要求言简意赅。而提示性公示语翻译，则需尽可能把所蕴含的意义充分译出，使外国游客得到最大的认同感和满足感。笔者对收集到的西湖景区的旅游公示语进行了整理分析，发现主要有两种错误，一是语言本身的偏误，包括拼写错误、用词不当、语法错误、上下文衔接问题等;一是语用失误。语用失误不是来自语言本身的语法错误等方面的问题，主要归因于说话的方式不妥，或者不符合习惯，或者说得不合时宜。语用失误不仅导致交际的失败，而且被认为比语法错误更不可容忍，它严重受到母语的影响，不符合目标语的表达习惯，往往给人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之感。

(一)语言本身的偏误

由于指示性公示语短小精悍，发生语言偏误的概率较低。语言本身偏误较多地出现在长篇的提示性公示语———景点说明上。雷峰塔前有块景区说明牌，日语译文错误百出，其中包括最基本的笔误，如把“シンボル”写成“シンブル”，“白素貞”写成“白素珍”，“レンガ”写成“ンガ”，另有许多中式日语。如:原文:雷峰塔享誉海内外，在数以千计的中国古塔中，它是为数不多的几座有着丰富历史文化内涵且游览魅力也超乎寻常的名塔之一。原译文:中国多種多様な古塔の中に、雷峰塔は豊富な人文文化と見学内容により独特な名塔となり、世界あちこちの觀光客に魅力されている。日语中没有“人文文化”“見学内容”“魅力される”等说法，完全是受汉语“人文文化”“参观内容”“魅力”的影响。应分别改为“文化”“外觀”“觀光客を魅了している”。此外，助词、语法错误也十分常见，如:“中国多種多様な古塔の中に”应改为“中で”。又如:雷峰塔始建于公元九七七年，奉藏有释迦牟尼佛螺髻发舍利，(略)原译文:雷峰塔は公元977年宋の開宝年間に建立した仏塔で、釈迦牟尼の螺髪舎利が祭っていた。“雷峰塔始建于”貌似主动句，隐含“被建于”，是主动形式的被动句，翻译成日语时应翻译成被动句。同理，“释迦牟尼佛螺髻发舍利”应该是“被供奉于”，都应翻译成被动句。建议修改为:雷峰塔は公元977年宋の開宝年間に建立された仏塔で、釈迦牟尼の螺髪舎利が祭られている。

(二)语用失误

由于译者缺乏对中日两国语言文化习惯的理解，简单地对号入座，造成了很多语用失误。据笔者观察，由于缺乏具体语境，指示性公示语更容易出现语用失误。如下所示:

1．茶楼———“茶楼”“茶店”“茶室”。西湖边茶楼林立，关于茶楼的指示牌有很多，出现了多个版本的翻译。同样的“茶楼”翻译成日语出现了三种不同的译法:“茶楼”“茶店”“茶室”。西湖边的茶楼主要是指客人点一杯茶可以免费享用到各种小吃饭菜的地方，一般规模较大。“茶店”，据日本《新明解国语辞典》解释为:(道端•公園などにあって)腰かけて茶を飲み、菓子を食べる店(路边、公园等地方供人休息喝茶吃点心的店)。“茶室”解释为:茶会をする部屋(举行茶会的房间)。这两个从规模和用途来讲和西湖边的茶楼是两码事，很容易造成误解。译成“茶楼”，遵循名随原主的原则，未尝不可，但是很容易被日本游客误解为“卖茶的地方”或是“喝茶的地方”，总感觉不是特别贴切。就该翻译征询过日本友人的意见，有说可以翻译成“飲茶”，但这个专指广州深圳那边吃早点的茶楼，也十分不妥。建议翻译成“茶楼(バイキング付き)”，这样一目了然，不容易引起误解。

2．游船码头———遊覧船の埠頭•遊覧船波止場如果没有具体语境，直接把“码头”翻译成“埠頭”“波止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据《新明解国语辞典》解释“埠頭”是指“港内で、船を横づけにして荷物の積み卸しや旅客の乗降などをする区域。陸から海に突き出して設けるものが多い。(港口方便船侧靠，用于装卸货物行李和乘客上下的区域，一般设计为从陆地伸向海洋的较多)”“波止場”是指“船着き場。また、港のこと。(码头，港口)”基本是指港口码头，和西湖边的观光游览船的码头根本不是一回事。这里没有考虑具体语境就把“游船码头”直接翻译成“遊覧船の埠頭•遊覧船波止場”，实在是不能苟同。这里建议翻译成“遊覧船乗り場”，简单明了，意思到位。

3．厕所、卫生间———トイレ景区里的“厕所”“卫生间”无一例外被翻译成了“トイレ”。还是那句老话，抛开语境的话，这样的翻译无可厚非。但是翻译是离不开语境的。“トイレ”是统称，包括家用厕所和公共厕所两种，在日本的公共场所很少看到“トイレ”这样的标志牌。“公共厕所”的表示更多的是采用“化粧室”“お手洗い”“公衆便所”等说法，或者是用“WC”“toilet”等表示。近年来，日本有些人呼吁将“公衆便所”改成“公衆トイレ”，以减少“便所”给人带来的不快感，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实施。这样改未尝不可，但是“トイレ”前面的“公衆”二字却是必不可少。笔者建议用图形表示更加简单明了，顺应国际潮流。

4．请保持街区清洁，讲文明，讲卫生———町の清潔を保ち、エチケットを守り、衛生に注意してください。西湖边的吴山广场前有块碑石上分别用中、英、日、韩四国文字刻了这样的标语。首先，让我们分析一下原文，原文的中文用了“请”，感觉语气比较恭敬，但是从内容上看又有“居高临下”的说教意味，怎么翻译好这样具有中国特色的公示语是比较叫人头痛的一件事。其次，我们看日语译文，“町の清潔を保ち”是中式日语，“エチケットを守り”差强人意，“衛生に注意してください”，“衛生に注意する”日语中没有这样的说法，“衛生”这个词经常用于“衛生管理”“食品衛生”“安全衛生”“公衆衛生”等方面，多用于“卫生事业”相关的场合，和原文中隐含的“个人卫生习惯”等不相合。而且原文中的“街区清洁”和“卫生”其实在意思上有重合的地方。个人的卫生习惯，比如不乱扔垃圾等等也是保持街区清洁的一种，所以在翻译时可以适当考虑意思的整合。“てください”这一句型有请求、劝导他人或轻微指示他人进行某行为之意，给人近乎指示的语感，用在这类宣传性的公示语中十分不妥，应该用带有呼吁、提倡语感的“ましょう”。因此，笔者建议该公示语可翻译为:町をきれいにしましょう。エチケットを守りましょう。如果考虑到“讲文明”其实是精神层面上的“保持街区清洁”，将原文简译为“町をきれいにしましょう”可能更符合日本人的习惯。

四、旅游公示语的汉日翻译策略

上文我们分析了西湖景区公示语的几种错误，究竟为何会产生上述形形色色的错误，概括一下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翻译人员水平参差不齐所导致。主要表现在拼写和语法等语言本身的错误上;二是缺乏对目标语的充分了解，文化的欠缺和误读造成的简单地对号入座，所以产生了许多语用意义上的误译。旅游公示语在公众旅游生活过程中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任何给旅游公示语带来歧义、误解的翻译都会导致严重的不良后果。笔者认为在旅游公示语的日译过程中可以采取以下策略。

1．交际翻译策略英国翻译理论家纽马克提出，针对不同的文本类型应当采用不同的翻译方法———语义翻译(semantictranslation)或交际翻译(communicativetranslation)。前者指在译入语语义和句法结构允许的前提下，尽可能准确地再现原文上下文意义，而后者指译作对译文读者产生的效果尽量等同于原作对原文读者产生的效果。也就是说前者屈从原语文化和作者，后者注重译文读者反应。旅游公示语的读者对象多为国外普通游客，其意图就是让国外游客读懂看懂，并向他们提供相关信息。所以翻译时不能从中文习惯出发简单地对号入座，应充分考虑到读者的社会文化背景，尊重其语言习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达到对外交流和宣传的目标。公示语翻译时采用交际翻译为主，适当采用语义翻译的策略。如:“庙宇、亭子、塔”被翻译成了“廟•あずまや•タワー”，其中“廟•あずまや”没有问题，但是“塔”被翻译成“タワー”可就不大妙了。因为“タワー”在日语中多指像“東京タワー”“上海明珠タワー”等现代意义上的“塔”，如电视塔等，而不是古塔。西湖边的塔专指雷峰古塔，所以直接译为“塔”就可以了。

2．语用翻译策略王银泉指出:“在应用文翻译中，尤其是公共场所的公示语翻译中，意思正确只是翻译的第一步。同时要注意两种语言的相同话语形式在不同文化中却可能具有不同的礼貌级别，而同一种语言的不同表达方式的差别往往在于语气和情感，而语气和情感的选择又取决于具体的环境。英语标示的翻译一定要考虑具体的场合与对象，考虑被提示对象的阅读心理与情感，力戒译文在礼貌问题上不对等，对读者造成侮辱或轻慢。”〔2〕日语公示语的翻译也应如此，在日语句式的选择上一定要小心谨慎，如上文提到的“てください”虽然翻译过来是“请”的意思，但是有指令的语感，不大恭敬，所以在一些号召性的标语中应尽量避免使用。

3．摆脱日汉同形词的影响这是汉译日不同于汉译英的特殊之处，也是笔者想特别强调的一点。中日两国文字中存在大量的同形词，在方便我们学习理解的同时更多的是带来了困扰，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公示语的翻译中也是如此。比如“新新饭店”直接被翻译成了“新新飯店”，虽然在日语中的“飯店”有两种意思:一是饭店，用餐的地方，二是宾馆，但是在普通日本人心中第二种意思已经弱化，基本认为“飯店”就是吃饭的地方。实际上“新新饭店”是宾馆，所以翻译成“新新ホテル”更为贴切明了。

五、结语

正如爱泼斯坦等所说:“一个人的谈吐显示一个人的素质;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机构在对外交流中的外语水平直接影响到它的国际形象”〔3〕，素有天堂美誉的杭州风景如画，其景区的公示语能否和美景相得益彰，将直接关系到杭州的城市形象。由此可见，做好公示语的翻译工作是多么重要。翻译是跨语言跨文化的交流，不能将翻译理解为简单地进行单纯的、机械的语言转换，尤其是翻译短小精悍内涵丰富的公示语时，要充分认识到中日两国的社会文化背景差异，不拘泥于语言形式，采用交际翻译和语用翻译的翻译策略，从而实现功能上的对等。翻译工作者不仅要学习语言知识，同时要加强文化修养，这样才能起到交流桥梁的作用。另外，有关部门应组织专家对相关公示语的翻译进行检查，及时修改、润饰，也可以鼓励市民积极参与公示语纠错的活动。这些将从各方面为旅游公示语中译日的研究奠定坚实的基础，相信我们城市的语言环境会随之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