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时间:2022-09-22 09:13:59

牵手

突至的乌云布满了天空,硕大的雨滴没有任何征兆地落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路上的行人被随心而至的大雨扰乱了方寸,惊慌失措地奔跑着,有的头顶着包,有的衣服盖着头,也有一些带着雨伞的人们,或气定神闲地在雨中漫步,或悠然自得地观赏着没有伞的人群。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串成了水帘,编织在人们眼前,遮住了视线。汽车打开了双闪灯,雨刷开启了疯狂模式,骑车的人们都穿上了雨衣,全副武装,行人则大部分已经驻足避雨,只有一小部分仍在撑着伞,举步维艰地挪动着。

雨势渐猛,积水愈深,连落脚也只能小心翼翼。慢慢地,路上行人逐渐变少,只剩暴雨肆意狂欢。

在一个商场门口的玻璃檐下,此刻聚集了许多人,有的在淡定地玩手机,有的在焦急地四处望,还有的干脆到商场里溜达,消磨时间。此刻,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有一对老年夫妇正安静的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

老大爷坐在轮椅上,而老太太则双手紧握住把手,微微弯着腰立在老大爷身后。两人一站一坐,表情无喜无悲,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已然凝固。

忽然,老大爷身子向后倾,扭头向后,老太太急忙身子前倾,凑上前去,随后老太太从椅背后掏出手机看了看,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商场里的人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人越积越多,眼看已经人满为患,老太太便推着轮椅向外挪了挪,我仿佛看见雨水溅到了老大爷的脚面上,他把脚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些。

终于,雨虽然没停,但雨势慢慢变小,天空逐渐晴朗起来,能见度也在不断地向外延伸,不少人第一时间离开了玻璃檐的庇护,向四面八方散去了。

老太太又掏出手机看了看,稍有犹豫,和老大爷短暂交流后,便摸出了一把伞,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撑着伞向外走去。

那一刻,我才发现老太太走一步顿一步,腿脚也并不利索。

由于伞并不算很大,所以老太太将伞尽量向前撑,遮住了老大爷的全身。不一会,轻柔的雨水就沾湿了老太太的头发,依稀能看到几行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走了一会,老大爷抬起头,看到了头顶上的伞,便费力地转过身来,将伞向老太太推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但每一次,老太太都把伞推了回去。终于,在推搡了几个回合后,老大爷说话声音提高了很多,并一把把伞攥在手里,扯在自己掌中。

待转回身去坐好后,老大爷单手举起伞,用力地向后伸去,险些碰到了老太太的身体,又堪堪遮住了她的视线。

于是老太太只能将腰弯得更低些,把头伸进伞里,又将老大爷的手向前推了推,让伞遮住了他的身子。

雨依然飘个不停,虽然没有了之前的阵势,但雨意仍浓。完全能够遮住的一个人的雨伞,此刻却没有完全遮住任何一个人。雨点不停地落在老太太的后背和老大爷的腿上,然而他们丝毫没有在意,依旧保持着这种姿势缓缓向前挪动着。

身边的路人匆匆而过,他们则在慢慢前行,就这样义无反顾,哪怕有几次老太太的脚踩在了水中。

伞下,是他们的世界。仅此一幕,就让我坚定地相信他们这几十年的相伴相行,不一定浪漫,但一定温馨。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1+1=2,而是0.5+0.5=1。听了这么多遍的道理,喝了那么多碗的鸡汤,最终在这把不起眼的伞下,实现了升华。

那一刻,我想起了妈妈最喜欢的苏芮的一首歌:“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作者:孟昱 单位:江苏省文联